第 7 章 、進化

這是個很實在的話。

像劉悍這樣的已經算是尋常靈者中混的好的,一支捕獸隊的隊長,平時出城捕獸,采摘靈草,能夠賺取不菲的錢財。

所以他實力才能夠穩步提升,不會落下,甚至兩只契靈都已經達到白銀十級。

那些自身資質不夠好,又沒有與資質較高的契靈簽訂契約的靈者,就慘了,維持現狀就已經很難了,哪裏還有什麽辦法提升實力。

劉悍臉色一陣變幻,最終還是說道:“你先幫金紋蟒進化,錢我去想辦法。”

“你還是先想辦法好了,本店概不賒欠。”羅森顯得沒什麽人情味。

“好,你等着。”

說着,劉悍轉身離開了店。

門外圍觀的人倒是不曾散去,他們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有夥計上前聲問:“少爺,這價會不會太狠了點,如果劉悍去其他店找培育師,那我們不僅沒賺到錢,還得罪了人。”

“放心。”羅森毫不擔心:“黃沙二十三城,總共就那麽幾位契靈培育師,而且全都在黃沙盟的掌控下。他們可是大忙人,而且做得是壟斷生意,要價可比我高多了,況且,你以為幫助一只金紋蟒進化這麽簡單麽。”

黃沙盟,是掌控黃沙二十三城整片區域的組織。

絕大多數的店鋪商鋪,都在他們的名下,差不多可以說黃沙盟掌握着這片地域的經濟命脈。

這裏畢竟還是偏隅之地,培育師非常稀少,而且都被黃沙盟拉攏,想要請動他們付出的代價可不低。

“少爺,你怎麽知道這麽多的。”夥計驚嘆。

羅森笑道:“既然知道自己要被流放到這裏,自然要做足功課,難道你們真以為我是來混吃等死的?放心,我可不是來搞垮這個店的,相反,我要的是這個店越來越強盛。”

末日城的白馭閣,在家族那裏已經屬于自己負責打理的産業。

這是他崛起的基礎。

三個夥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事實也确實如此。

劉悍有想過找其他的培育師,但是還得預約,還得排隊,甚至要價也不低,至少是兩萬靈石起步,還不能保證成功。

奸商!劉悍心中大罵。

我這可是自主進化的金紋蟒,只需要一點點幫助而已。

兩萬?要知道幫助一只尋常的白銀級契靈突破自身極限,需要耗費大量精力與丹藥,要價也只是五萬而已。

這麽比起來,白馭閣那個掌櫃的雖然說話有點高傲外,價格起碼還是他能夠接受的。

劉悍跑遍了全城,找自己的兄弟們借了個遍,加上自己的積蓄,終于湊夠了一萬兩。

“掌櫃的!”劉悍急匆匆的跑到白馭閣,一時間又忘記了壓低聲音。

羅森喝着茶,眼皮都不擡一下:“把他給我轟出去!”

三個夥計躍躍欲試。

“別別。”劉悍滿臉苦笑,急忙送上一袋靈石,聲道:“掌櫃的,這裏是一萬靈石,麻煩你了。”

羅森把錢收了下來,慢悠悠的站起身來。

圍觀衆人精神一震。

重頭戲來了,大家都想看看契靈進化是怎麽個樣子。

“獨家方法,概不外傳,我現在去後面庭院,別讓別人進來。”羅森吩咐了一下之後,沖着金紋蟒說:“想進化,跟我來。”

金紋蟒似乎聽懂了什麽,吐着蛇信,緩緩的從劉悍腰上爬了下來,扭動着粗大的身軀,跟随着羅森進入了後院。

衆人失望不已。

原來看不到啊。

劉悍焦急不已,活像是一個等待妻子臨盆的丈夫,在白馭閣中來回踱步。

……

……

白馭閣後方庭院,占地雖然不大,但是環境卻相當不錯,林木聳立,鳥語花香,這裏是老掌櫃平時休憩喝茶的地方。

穿過庭院,就能看見一幢舊樓,別看那舊樓陳舊,裏面是鋼閘鐵籠,圈養着一些野生的契靈。

白馭閣也經營買賣契靈的生意,從捕獸隊手中收購一些戰獸幼崽,随後馴養之後就能賣一個好價錢。

黃沙林區域只有戰獸,幾乎見不到精怪,更不用說仙靈和魔物了,仙靈大多生長在神秘的萬仙古國,魔物則大多潛藏在令人懼怕的魔淵中。

羅森沒有再往前走,他現在要幫助金紋蟒進化,所以找個沒人的地方就行了。

“別反抗,我不會傷害你的。”羅森伸出手放在了金紋蟒的頭上,一股溫和的靈力開始湧出。

金紋蟒有氣無力的趴在地上,沒有反抗。

因為劉悍已經給它下達了不要傷人的命令。

羅森的靈氣短暫的屏蔽的金紋蟒的感知,随後催動煉妖壺,将其收入其中,他可不願意被外人知道煉妖壺的存在。

金紋蟒是劉悍的契靈,心意相通,它所知的東西會傳遞給劉悍的。

羅森心意一動,自己的意識也進入了壺中世界。

壺中世界一如既往的山清水秀,宛如仙境,金紋蟒感覺到了周圍濃郁的靈氣,精神稍好了一些。

“強化。”

羅森淡淡說道。

想要讓一只白銀級別的金紋蟒進階,需要消耗大量的仙靈點。

可他現在只有七點仙靈點。

所以他沒有使用煉妖壺的進階功能,而是使用了強化功能。

“消耗七點仙靈點。”

壺中世界開始凝聚出一股相當稀薄的靈力,雖然少但是非常精純,随後緩緩灌入了金紋蟒的體內。

金紋蟒輕擡頭顱,吐着蛇信,好像是在警惕。

“放輕松,感應自己體內的力量。”羅森聲音變得低沉,醇厚,沒有絲毫壓迫性,讓人如沐春風。

因為煉妖壺的強化功能,靈氣灌入,金紋蟒體內的力量有了一絲微不足道的增加。

要知道,金紋蟒已經白銀十級,到了它這個種族潛力的極限,幾乎不太可能變強了。

它已經錯過了進化的最佳時機,力量已經完全積澱下來,無法進行自身的激蕩升華,想要進化已經很難了。

但就是這麽一點點力量的增幅,卻能讓金紋蟒重新感應到進化的契機。

羅森無法幫助金紋蟒直接進階,但是他能在即将被壓垮的駱駝身上,再放一根稻草。

這稻草微乎其微,但至關重要。

尋常契靈培育師,想要做到這一點,少不了大費周章,而羅森只需要借用煉妖壺就能輕易做到。

“嘶。”

金紋蟒似乎感受到了什麽,有些不安的嘶叫起來,渾身鱗片張弛着,粗壯的尾部在地面上胡亂的拍打着。

羅森眼中精光暴漲,低聲怒喝:“感受自己的力量。”

金紋蟒體內的力量開始亂竄,它變得非常難受,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能量再次紊亂,一如十天前第一次遇上進化契機一樣。

但是這一次不同了,這一次有人在一旁引導着它。

“不要壓制!釋放出來。”

“你會感受到阻礙,那并非身體警告,而是種族的桎梏,沖破它!”

“這樣會很痛苦,你的身軀将會重組,感知會被撕碎,靈魂在烈獄中燃燒,但是你要盡可能的保持着清明!”

“跟随着我的指引,讓力量貫穿你的全身,打破那道橫亘在你面前的進化天墜,沖破它!”

羅森的聲音響徹整個煉妖壺。

“嘶!”

“嘶!”

金紋蟒躺在地上痛苦的扭曲抽搐着,鱗片縫隙之間甚至有鮮血溢出,顯然它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它體內的氣息卻越來越強大,鱗甲上似乎有一層薄薄的皮要脫落下來。

它七寸之處竟然有兩個肉球緩緩鼓脹了起來,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第 4 章 情敵?

謝铮效率很高,她在淑女裝這一層快速轉了一圈,二十分鐘後就給自己選好了衣服,一套藏青色格子呢料套裙,無袖圓領格子背心裙外加一件七分袖的貼身小外套,模樣中規中矩類似于職業套裙,但是大牌的做工和用料都非常好,加之謝铮的魔鬼身材,穿在身上真是一點都不失禮。

“謝姐,其實我覺得你穿那件米白色的肯定更好看,你真不試一下嗎?”東港商城是沈氏前年才新開的産業,是一個集休閑娛樂購物美食一體的大型購物中心,當時謝铮剛被沈銀河推舉進入女裝招商部,所以這個樓層不少品牌都是謝铮一手談回來的,為了業績很多品牌的售貨員都是謝铮親自面試培訓的,所以都認識,而且謝铮為人沒什麽架子,這些小姑娘和她都親近。

“不用了,我特意挑的這個顏色,低調一點好。”謝铮笑着讓服務員給自己開了單,沒說自己就故意選的這個顏色,就看中它低調莊重了,又去配了鞋子手包和一條項鏈,裙子的領口略有點低,空着顯得有點空蕩,戴上項鏈就圓滿多了,而同款的耳環也很不錯,謝铮就幹脆買了戴上,正要去樓上美容院做個頭發化個妝,王惠的電話就過來了,催她早點過去。

謝铮看了看表,時間果然也不早了,她想了想車上有她随身攜帶的化妝包,回頭自己把頭發簡單盤一下再化個淡妝就行,反正是家宴麽,自己又不是主角,過得去就行,總比去晚了讓老板不高興得好。

所以謝铮也沒猶豫,直接準備下樓去停車場,可是今天周末商場裏的人特別多,等了好幾分鐘電梯都是爆滿的,謝铮沒耐心繼續等下去,幹脆去繞扶梯,剛到一樓,她的手機又響了。

“連奕?對,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啊,對了我忘了,你怎麽也在這?”是盛連奕打來的電話,謝铮自然就接了起來,沒說幾句話就看到盛連奕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插着褲兜微笑着朝自己走過來,頓時露出驚喜的笑容。

盛連奕挂了電話,走到謝铮身前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笑容更大了:“真漂亮,新買的?來逛街怎麽不叫我?前兩天不是說周末沒事的話一起來看電影嗎?我可一直在等你召喚呢。還是說你已經佳人有約?”說着說着他臉上流露出了可憐巴巴的樣子,有點好笑,将近180的大個子在不到165的小矮子前裝可憐的樣子讓人很想笑。

謝铮于是真的被逗笑了,但又很抱歉:“對不起啊連奕,我今天可不是自己來逛街的,你也知道最近我們公司有個大case,我連着加了快半個月的班,昨晚剛能正常下班就放松了一下,結果今天睡到中午就被老板電話吵醒,臨時讓我先去給他幫忙挑禮物,然後又通知我晚上加班去參加未來重要客戶的歡迎宴,我這還沒把自己收拾好老板娘的第二通電話就又來了……”謝铮對着盛連奕苦笑着抱怨。

放鴿子真沒有,自己找樂子也沒有,佳人有約更沒有,趕時間忙成陀螺是真的有。

沒錯,她今天會出現在這裏是被沈銀河臨時拉過來幫忙的,沈銀河這不打算替陸卓爾包辦見面禮麽,肥水不流外人田,他陸家就是運城百貨的No.1,無論高中低檔他家包羅萬象什麽都有,買東西自然來自己家,而至于家裏的大大小小都喜歡什麽沈銀河是大概有譜的,但具體到細節就得依賴專業人士了,別指望直男的審美能給人什麽驚喜,所以他找了謝铮。

這不是一份什麽好差使,好在陸卓爾自己搞定了免了她的活,但晚宴還得去,老板娘召喚必須得加速,謝铮只好對盛連奕抱歉了。

“你自己一個人來的啊?要不你先去看那部電影?我看網上評分真的很不錯,大家都說好看,我改天再請你吃飯賠罪?”謝铮也覺得挺過意不去的,讨好的看着盛連奕笑。

兩人認識很久了,都是單身狗的他兩平時經常搭伴相互支應,比如吃火鍋、看電影這種一個人會顯得好凄慘的場合,他們通常是組團的,這次新出的漫威新片很過瘾,是謝铮和盛連奕都喜歡的類型,早就約好了要一起來的,但現在謝铮只好說抱歉了。

盛連奕朝謝铮伸出了手,謝铮往後一躲,“不要吧?我也不是故意的,不用揍我解氣吧?”

“把車鑰匙給我,我送你過去,不是趕時間嗎?”盛連奕沒好氣的白了謝铮一眼:“看看你這雞窩頭和素面朝天的臉,你不會打算這樣去參加宴會吧?我開車,你弄頭發化妝,順便晚上我過來接你,也省得你醉醺醺的被不懷好意的老男人占便宜。”

謝铮立刻不演了,笑着把車鑰匙遞給盛連奕,和他并肩朝電梯走去,嘴上卻還在說着:“這樣好嗎?那你不去看電影了?吃過飯了沒?肚子餓不餓?真自己一個人來的啊?真不會回頭害你被朋友罵?”

“你好呱噪。”盛連奕面無表情的把謝铮推上副駕駛位,心想你這口是心非的毛病能不能不要表現得這麽明顯?真不想要我送你幹嗎車鑰匙第一時間就遞給我了,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過盛連奕吐槽歸吐槽,但關心也是真的關心,正要關上車門,又問道:“你們晚宴幾點開始?我記得出去就有個免停車麥當勞,先去給你買個漢堡墊墊肚子?晚宴上也吃不到什麽東西吧,空腹喝酒也傷身。”

謝铮吐吐舌頭,從購物袋中拎出一個小紙包對着盛連奕晃了晃,裏頭是一個漢堡,剛買的,還熱着,正冒着香氣。

盛連奕和謝铮會心一笑,謝铮懂得照顧自己他就放心了。

“那你趕緊先吃,吃完了再化妝,宴會在哪裏辦?”盛連奕上了車。

“在沈家大宅,你呢,吃過了嗎?分你一半?”謝铮有點心虛的裝乖,把漢堡遞到了盛連奕眼前。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也不看看這都幾點了我能沒吃過午飯嗎?趕緊吃你的,吃完了把自己收拾地能見人一點。”盛連奕嫌棄的把漢堡推回去,想了想盯着謝铮看了一會兒又加了一句:“簡單化化就好,也別太隆重了,那些精蟲上腦的老男人看到稍微能看的女人就什麽都幹得出來,說得好聽你參加的是酒會,難聽點還不就是那些有錢人尋歡作樂的場合?護着點自己不會有錯。”

盛連奕對那些宴會晚會酒會印象極差,原因都和謝铮有關。

謝铮低頭狠狠咬了一口漢堡,強壓下因為盛連奕這幾句話翻湧上頭的不好回憶,狠狠咀嚼了幾口強迫自己不去回想,等到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在盛連奕跟前露出端倪,她才擡起頭露出大大的笑容對着盛連奕說:“別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盛連奕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又很快縮回了手,佯裝自己什麽都沒做,他也有點後悔自己一時失言,知道剛才自己的話肯定勾起了謝铮不好的回憶,但現在解釋反而越說越錯,幹脆就笑笑:“嗯,我早點過來等你,你今天不唱主角吧?那要能早點閃人就早點回來,你不說這幾天都加班沒睡夠嗎?我這周末不值班難得雙休,等你明天睡醒了我們去看電影吃大餐。”

謝铮笑着點了點頭沒跟盛連奕客氣。

“別看了,你就算眼珠子瞪出來人也都走了。”沈銀河拉着看起來要沖出去打架的陸卓爾苦口婆心的勸:“冷靜老兄,清醒一點老同學,她是你前前前不知道第幾任前女友,還是被你甩的,你說你們早翻篇了,所以人家現在就算真的有男朋友了也很正常,早就21世紀了不用談過一次戀愛就守貞潔牌坊的!”所以你就不要一副看見自己老婆和野男人勾搭在一起給你頂了一頭綠的表情了行嗎?

“老子才沒有不冷靜,老子很清醒,你趕緊給老子放手!”陸卓爾更火冒三丈了,恨不能把幾乎是挂在他身上的沈銀河一把甩開——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他就這麽大庭廣衆之下撲上來,一個178的大個子直接挂到自己背上,雖然他比沈銀河幾乎高出一個頭,自小在大院裏和小夥伴們一起跟着軍隊出身的叔伯、警衛們摔打練出來的身板結實有力,別說挂一個沈銀河,三個都不在話下,可這也不是沈銀河這小子挂他身上的理由!

沒看到周遭那些男女看他們的眼神很異樣,指指點點還帶着莫名興奮就差沒直接說看快這裏有兩個基佬在秀恩愛!

特麽沈銀河基不基不幹他的事,他陸卓爾可是貨真價實的直男,只喜歡豐乳肥臀性感妖嬈的女人!

可沈銀河簡直腦袋裏裝的都是廢料,完全意識不到陸卓爾生氣的點,還一臉真誠的仰臉看着陸卓爾:“你确定?我放手的話你不揍我?也不追過去打架?”

陸卓爾用‘你再不放手我現在就把你過肩摔出去’的眼神盯着沈銀河。

沈銀河終于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剛被陸卓爾捶過的腦門和後背還在疼,雖然某人為了讓他能見人沒招呼他的臉也沒下重手已經很手下留情,可……沈銀河立刻哂笑着放開手蹦開半米遠。

陸卓爾黑着臉往外走,沈銀河見他不是去追謝铮他們松了口氣,立馬又跟了上去,不怕死的戳戳陸卓爾的手臂,特別八卦:“老陸,你老實說,你和她到底怎麽回事?不是八百年前的老黃歷嗎?不是你甩的人嗎?你為什麽這麽……”

“我怎麽了?”陸卓爾停下腳步冷冷地看着沈銀河,一副你敢說實話就打死你的表情,沈銀河幹笑着擺擺手,“沒什麽,沒什麽。”

“你看錯了!”陸卓爾冷酷得表示,說完扭過頭不看沈銀河大步就走了。

他還是氣不太順,腦海裏始終反複重演着謝铮對那個小白臉微笑親密的樣子,連帶的看沈銀河也不太順眼,誰讓他和謝铮過來的時候看起來相處的那麽自然親切?

總之,陸卓爾非常不爽!

沈銀河翻了個白眼邁步跟了上去,心裏嘀咕這什麽驢脾氣和口嫌體正直的臭毛病,說什麽他甩了別人,搞不好是當初人家謝铮受不了他的大少爺脾氣把他給甩了吧?

第 5 章 004你就是我爸爸

那是一雙金藍色的眼睛,望過來的時候帶着專注和動容,眼神自睜開的那一瞬由鋒利逐漸柔軟,會讓人被其中波濤洶湧的深情吸引,很輕易便沉溺其中。

周無歸就是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逐漸沉淪,直到他的雙手扒上大木桶的邊緣他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他竟然不知不覺脫離了輪椅,靠雙手撐住木桶的邊緣站了起來?!

怎麽回事?被蠱惑了?!

周無歸心中警鐘大作,此時,耳邊盡是嘩啦啦的鐵鏈抖動聲,他忙向那懸吊處看去,就見那金藍色眼睛的男子,正雙手後揚,拽住肩上的鐵鏈企圖蠻橫地把它們硬□□——

“快住手!”周無歸看着都替他疼,不由出聲阻止。

男子像是沒有聽見,動作并沒有遲疑,周無歸卻着急地加大了聲音,然而他一句話還沒喊完,就聽到兩聲清脆的巨響,竟然是男子徒手捏碎了鐵鏈的環扣!

周無歸愣住。

緊接着,男子的手臂換到腋下,将剩餘的兩根鐵鏈也捏爆了。随着鐵鏈落下,水花四濺,翻卷而起的水花潑了周無歸一臉,他連忙撸了一把,卻又愣住,伸出舌頭舔了舔,竟然是鹹的。

周無歸伸出手又鞠了一捧水,還沒嘗就聽到一聲嘩啦的水響,剛剛還在水桶另一邊的男子瞬間就出現在他眼前——‘呀!’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臉,周無歸被吓得小聲驚叫。

那張臉的主人卻裂開嘴笑了笑,終于說了第一句話:“這只是普通的鹽水。”

周無歸聽出了話中的遺憾,瞬間被勾起記憶,說:“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曾經和皇兄——不,是現在的皇帝陛下,一起喂養過一條人魚,他最喜歡的東西也是海水。”他說到這裏,目光柔和,頭卻低了下去,再擡起時他望着眼前的這張臉,道:“他的眼睛也是金藍色的。尾巴也是金藍色的。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他摘掉面具會是什麽樣子——”他說到這裏,擡起了手,小心翼翼地接近男子的臉,直到指尖觸碰到男子的臉頰,而男子并沒有反感,反而是眼神随着他的碰觸柔和下來,他甚至也伸出手,也小心翼翼地撫摸周無歸的頭發,還揉了揉他柔軟的發頂。

一股久違的被周無歸珍藏在記憶中的安全感湧上來,那是他很小的時候,一條人魚給予他的,他後來才知道的父愛。這令他放下心,繼續道:“今天,我想我應該找到了答案。”

那一刻,近在咫尺的臉上,那雙金藍色的眼睛緩緩合上了。但是,周無歸掌心下皮膚的顫抖依然暴露了此刻這名男子內心的情緒是何等炸裂的狀态,很快男子輕輕擡起手抓住了周無歸放在他臉上的小爪子,同時,他睜開了眼睛——

雙目赤紅!

他說:“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金藍色的眼睛,也不是金藍色的尾巴!”

一陣巨大的水響,一條金紅色的魚尾赫然擡起,帶起一串串淡紅色的水珠,打濕了大片地面。

“好好看清楚,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說這話時,他的臉上只剩下冷酷一種情緒。緊接着那尾巴收回木桶裏,拍打水面濺起的水花再度潑了周無歸一臉,像是要将他潑醒似得。

周無歸卻突然大喊:“我不信,我一個字兒都不信!你就是踏月!你就是!”

“我說了你認錯了!”

“我沒有!”

周無歸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他雙手抹眉開出一個紅圈影,甚至大喊了一聲‘踏月’!紅光圈中出現了很多畫面,有些是他五歲之前被踏月抱着泡在水族箱裏學游泳的畫面和唱歌跑調被踏月和小皇帝無情嘲笑的畫面,有些是他從沒看見過的景象,其中出現最多的竟然是一個大着肚子的男人,那人長得有幾分像周無歸,他明明在流淚,卻還在親吻另一個男人——

就在周無歸即将看到另一個男人的臉時,木桶裏的人魚突然再次湊到他眼前,兩人幾乎鼻尖相抵,人魚臉色不悅,沉聲問:“你在幹嘛?!”

紅光圈就此中斷,周無歸卻更加有底氣地說:“你就是踏月。”

“踏月已經死了。”

周無歸沒想到人魚會這樣說,整個人都愣住了。人魚似是不忍看他,撇開臉,又背過身往木桶另一邊游去。

周無歸忽然大喊一聲:“這更不可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他是我的阿父,我有權知道都發生了什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如果你真是他的同類!”

人魚的背猛然一僵,在周無歸說出‘他是我阿父’這句話時。緊接着,他不敢置信地回過頭,第三次撲到周無歸面前:“你剛剛說什麽?”

周無歸被人魚此刻的表情所攝,吶吶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竟然把這件事告訴了你,”他深吸一口氣,似是壓住了極大的怒火,問:“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周無歸下意識後退半步:“全,全皇宮……”

‘砰’地一聲,木桶中爆開一個巨大的水球,人魚突然豎尾而起,竟有一丈多高,他似乎在極力控制自己,但是尖利的牙齒和鋒利的指甲卻還是自唇、指間冒出,同時,周無歸眼睜睜看着他的眼睛變成了紅色!

他發怒了!

周無歸不明原因,但結合兩人的對話仔細推敲,還是能推測出他生氣的原因是‘有人把踏月是自己父親的事宣揚了出來’——難道在這條人魚眼中,這也是件丢人的事嗎?

周無歸的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他望着人魚,說:“你不願意告訴我就算了,反正我為自己能做他的孩子感到驕傲!我絕不允許有人把這看成是丢人的事!就算是人魚的同類也不行!”

周無歸說話的時候,人魚也在失神地小聲碎碎念:“……全後宮都知道了?不是只有幾個太監……又是謊言,都是騙子……”

周無歸見人魚雙眼再次赤紅,狀況很是不對,連忙又大喊‘踏月’,然而人魚只是擡起赤紅的雙眼将頭轉向了他,并沒有恢複的跡象。周無歸卻無比清晰地預感到了危險地靠近,他顧不上開紅光圈窺探,也無法做到立刻沖到他近前,但他的聲音可以即刻傳達,所以他喊出了珍藏了十八年的那個稱呼——

他喊:“阿父!”

像是一句咒語,人魚的身體都因此劇震,眼瞳的顏色也随之發生了變化,紅和藍交替閃動,之後他像是累了,身體緩緩沉下來,沉入了木桶中。

周無歸坐回了輪椅上,操控着輪椅滑到那頭,探身看去,與昂面躺在水裏的人魚,隔着一層水對視。

兩人都沒再說話,卻又好像說了千言萬語。

人魚吐出一串氣泡,明明沒有聲音從水下傳出來,周無歸卻聽懂了他的意思,答道:“今天有一條黑魚被帶到冷宮門口掀魚鱗,我沾了他的血水,腿上長了一層膜,我以為他在這兒。”

嘩啦一聲,是人魚破水而出,他顯得有些激動,一把拉住周無歸的胳膊說:“長膜了?我看看。”

周無歸掀起裙擺卻擡不起腿,人魚倒是靈活,探出去上半身,湊近了看,之後又碎碎念道:“怎麽才這麽薄一點?”

“這是什麽?”周無歸追問。

人魚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說:“應該是尾鱗就——”

“尾鱗?!”周無歸瞪圓了眼睛,“我真的長尾鱗了?!太,太好了!”他感動得要哭,到把人魚那句‘就是有點醜’給堵了回去。

人魚卻望着他的輪椅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是沾了血才長出來的?”

見周無歸點頭,人魚就背過身去,撩開那頭藍黑色的長發,将後背上的兩個插在蝴蝶骨裏的鐵環露了出來。

“替我拔掉。”他說。

“不行。”周無歸拒絕道:“我下不去手。你會疼死的。”

人魚便沒再言語,而是飛快地抓住了兩根鐵環上的半截鐵鏈,以極快的手法,在眨眼之間像拔蘿蔔那樣将釘入他身體的鐵環拔了出來,瞬間血流如泉,大木桶中的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瞬間染紅。

“趕緊止血!”周無歸急得立刻撕扯裙擺。

“不用。”他說着,從腰間不知什麽地方摸出一只金藍色的小瓶子遞給周無歸,說:“把這裏面的水,替我倒在傷口上。”

周無歸連忙照做,那傷口竟然真得慢慢愈合,看得周無歸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這個,這是?”

“這是藍藥水,在魚人街的醬油鋪裏可以買到。先不說這個,你先到木桶裏來。”人魚說着向周無歸張開手臂,周無歸也沒有遲疑,順勢就撲到了他懷裏。

抱住的那一刻,兩人都愣了下,腦海裏同時浮現出一副畫面——

五歲的周無歸,第一次獨自來到皇家水族館。他坐在小小的輪椅上,肚子上綁着一只巨大的陶瓷罐,像是擔心水撒出來,他轉動輪椅的轱辘小心翼翼地靠近水族箱,好不容易到了近前,立刻昂起小臉,帶着無限的欣喜,邀功般大喊:“踏月快看!我給你帶了好多海水來!”

健壯的人魚探出半身,将小豆丁從輪椅裏抱起,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再摘下陶瓷罐将海水從頭頂上淋下來,濺得兩人滿身都是,他們卻無比歡樂,相對着大笑……

周無歸天真地邀請踏月:“皇宮裏可大了,還有很多好玩兒的地方,我們一起去玩兒啊?”

踏月嘆息道:“即使在同一個地點,每個人的世界也不是一樣大。”

……

“抱歉,我今天沒有帶海水來。”

周無歸說。

沒有回應,也沒有反駁。

人魚将他抱進了木桶中,冰涼的觸感從腳心漫上來,周無歸不由打了個寒顫。

這次人魚發出了聲音,卻更像自言自語:“怎麽會怕冷?”

周無歸咬牙忍住,說:“不冷,只是太突然了。”

“腿有什麽變化?”人魚問。

周無歸摸了兩下,搖了搖頭。可幾乎就在他剛搖完頭之後,木桶裏的紅色開始快速消失,同時周無歸身上那件棕色的長裙開始變色,就像之前那次一樣,水中的紅色附着在衣服上……

周無歸欣喜道:“之前也是這樣,黑魚的血——”随即,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兩只小爪子立刻向人魚的尾巴抓去。

人魚也立刻明白他想幹什麽,直接把尾巴豎起來,亮給他看,還道:“看清楚,我的尾巴是紅色的!我不是你要找的黑魚!”

周無歸皺着眉擡手要摸,那尾巴立刻收回水裏,還拍出一大串水花又濺了周無歸一臉!

周無歸卻好似看穿了一切,追問道:“你是踏月,你的尾巴為什麽會變黑?”

人魚道:“你不要自以為是,或許是人魚的血對你的尾巴都有效。好了,水透明了,你可以出去了!”

周無歸被一股巨大的甩力,很不溫柔地扔了出來,卻不偏不倚正好摔進他的輪椅裏。

人魚背過身去,聲調明明抖得不成樣子,卻偏要擺出十分嫌惡的語氣,對他低吼:“麻煩的小子,你現在可以滾了!表演的時間快到了,你別在這礙手礙腳!”

“才十三年沒見,你怎麽變得這麽不坦率了?踏月,不,阿父,你知道嗎?胡公公說我父皇還活着,他還等着我去救他!胡公公今天為了保護我,死了。他臨死前讓我來找你,可你卻只會趕我走?!”周無歸說到這裏,突然特別憤怒,大喊道:“我現在走了,你不要後悔,我一個人也照樣可以把父皇救出來!”

他抹了把眼淚,賭氣般擺弄輪椅想要調頭,突然背後再次響起那種破風箱般的急促喘息,他連忙回過頭,就見踏月兩只眼睛依舊變成了深紅色!他不斷重複着一句話:“蕭烈,你這個騙子!”

“蕭烈?”周無歸愕然,連忙撲到人魚面前:“太後他騙了你什麽?到底是怎麽回事?!”

然而踏月卻只重複那句話,回答不了他!

周無歸見此,只得将踏月再度按回水中,當那些小氣泡不再飄起,踏月也總算平靜下來。

這次,他一鑽出水面就抱住了周無歸,他激動又內疚得說:“對不起,我的孩子!”

周無歸一直忍着的淚水終于可以放肆地流下來了,他哭着說:“十三年了,我每天都在想你!不論誰說你死了,我從來不信,你那麽厲害那麽強壯怎麽會随便就死掉呢?”

踏月安靜地聽他把話說完,又不舍地揉了揉他的頭,卻還是催促他:“你聽我說,這裏的一切我會處理,你既然逃了出來,就去魚人街的醬油鋪,你只要說買藍藥水,會有人送你出京城的。一切,等我們下次見面時,你自然會明白。”

踏月在說這話時,臉上的神情十分痛苦,周無歸見此,也不忍心再逼迫他,便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魚人街。”

他依依不舍地滑動輪椅,踏月突然又道:“等等。”

周無歸立馬停住,他胸膛有些起伏,甚至有些期待地望着踏月,他多希望這時候踏月能讓他留下,和他一起并肩作戰。

然而,踏月卻只是将剛才那個金藍色的瓶子遞給了他,說:“藍藥水,每天往腿上滴兩滴或許會有幫助。”

周無歸失望地接過藍藥水,又用力抱住了踏月,閉着眼睛大喊了一聲:“不要死,我一定會救你和父皇出去!”

“我會救他的。”

踏月說這話時,呼出的氣息是真正的寒氣,白色的霧氣撲面而來,甚至冰到了周無歸。

可是,踏月沒有給周無歸再度說話的機會,而是用一陣水汽疾風卷起那張輪椅連同周無歸一起直接送到了樓梯上面的入口。

當門被一陣疾風猛然吹開,元哥正在門口和兩個去找錢袋卻空手而歸的侍衛各種狡辯,大風直接掀起他們的袍角也遮住了他們的視線,一輛輪椅就在他們中間的縫隙飛了過去,還将兩個侍衛撞翻在地。元哥反應飛快,立刻從新買的輪椅上站起,就順着風追着周無歸跑了。他一把抓住周無歸輪椅的把手,踩在後杠上,飛快滑動輪子,幾乎眨眼間就操控輪椅拐進了最近的一條街。

等那兩個看門的侍衛從地上爬起來,面前只有一張空了的輪椅,他們只會以為是剛才那陣大風把輪椅上的人卷走了,也只會以為撞倒他們的是輪椅上的人。

這些就是剛才那一刻,元哥心裏的計劃。此時,他邊推着周無歸往魚人街走,邊當笑話一樣講給心事重重的少年聽,希望能逗他開心,卻效果甚微。

“元哥,”兩個人快走到魚人街時,周無歸突然問他:“你說,有什麽原因能讓一個明明很強大的人甘願被囚禁許多年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

元哥斟酌着給了一個這樣的答案。

前面眼看就到魚人街口了,周無歸擔心元哥受到魚人的排斥,就道:“前面我自己過去吧,魚人們似乎不希望人随便踏入他們的領地。”

元哥挑眉:“?”

“就是,”周無歸想到那個被撕扯的飛魚騎,心口又開始發堵,道:“魚人會吃人的吧?”

沒想到元哥聽了這話,卻‘噗嗤’笑了,他還彈了周無歸的腦袋一下,像一個教育異想天開小屁孩的大家長般,說:“怎麽可能啊?”又跺了跺腳,“這可是在陸地上。”

周無歸詫異道:“可是我親眼所見……”他将之前在魚人街的經歷講給元哥聽,邊說邊見元哥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終于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忙問:“是有什麽不妥嗎?”

元哥‘嗯’了一聲,似乎也是極其糾結,但他只是問:“這事你還告訴了誰?”

周無歸搖了搖頭,他連踏月都沒來得及說。

“聽着,小乖,”元哥一把抓住他的肩:“這事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記住,是任何人。我可能要回家一趟,事情處理完,我會去醬油鋪找你的。”

“我不知那時候我還在不在醬油鋪。”周無歸誠實地道。

“沒關系,我會找到你的。”元哥說着,從自己腰間解下一只香囊,親手給周無歸挂到了腰帶上。系好帶子後,他還拍了拍那香囊,極其自信地一笑,對周無歸說:“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好吧。”周無歸昂頭看着他,只說:“那就下次再見。”

兩人就此分別,一人搖動輪椅拐進魚人街,一人飛奔向熙攘的街道。

這時,鐘鼓樓傳來午時正刻的鐘鳴,萬人期待的人魚表演終于要開始了。

第 5 章

何之洲還沒有完全醒過來的時候,就覺得四周鬧哄哄的,另外他感覺自己特別不舒服,好像正被什麽人抱着,身體被迫扭曲成弧形,胸膛還被什麽東西壓着,呼吸都不暢快,随後他又聽到了猴子、林煜堂,還有壯漢他們的說話聲。

“要不做做人工呼吸?”這是壯漢的聲音。

猴子說好,又說:“如果老三不來,就我來吧。”

不要!

何之洲靠着這股不要的強烈的意念睜開了眼睛,睜開眼,他就對上了林煜堂的眸子……

其實他覺得幾位室友之間吧,他和林煜堂的交情是最淺的。他和他性子都偏冷,只有在學識探讨的時候,他跟林煜堂比較有話題。

這就是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可他萬萬沒想到,林煜堂會這樣關心自己!難道林煜堂屬于那種深藏不露的雷鋒型室友……何之洲按照這個思緒想了想,去解釋自己醒來後出現的怪異感。只是這種蹩腳的理由也不能讓他釋懷內心滿滿的怪異。

此外,他還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

突然的狀況讓何之洲不知作何反應,不過他醒來第一件事很明确,就是将林煜堂推開——他一個大男人被另一個男的抱在懷裏,像什麽樣子!

只是下一秒,他又被抱進了林煜堂的懷裏了!林煜堂還摸了摸他的額頭,疲倦又溫柔地望着他說:“對不起……”

卧槽!

何之洲戒備地看着林煜堂,林煜堂揉了下他的頭發,何之洲感覺很不對勁。他冷冷地看向不遠處兩位旁觀者,猴子和壯漢。

壯漢倒是開口了,不過話是對林煜堂說的:“老三,估計熹熹跟你生氣呢,既然人醒了,你趕快安撫安撫,給熹熹壓壓驚。”

熹熹?沈熹?何之洲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猴子也開口了:“好了,我要去看看老大了。”說完,猴子還沖他燦爛一笑,“沈美人,有什麽想吃的?”

猴子這是跟他說話麽?何之洲蹙着眉頭不說話,他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是他瘋了,還是他們瘋了?他心底裂了個口,洞口越來越大,強烈的不安全感開始演變成了一種類似絕望和恐懼的東西。

他從小到大沒有的恐懼情緒在此刻即将爆發。

“現在幾點了?”

何之洲張口詢問,他說話了。當聽到自己的聲音,他瘋掉了!誰能告訴他,為什麽他說話的聲音那麽像沈熹的?!

難道他還沒有醒過來?

——

沈熹轉了轉眼珠子,覺得頭頂的天花板有點陌生,她記得昨天她掉進海裏了,她不算是旱鴨子,還是能在水裏撲騰幾下,但之後發生了什麽?好像是何之洲下來救了她上來……

沈熹在床上翻了個身,身體一點也沒有被海水浸泡過的不适感,她不僅感到格外精神,連大腦都清醒地不得了。

好特別的感覺,全身上下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氣。

她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唱着起床歌,随便練一下舞蹈功。她先深呼吸将體內的廢氣全部排出來,然後将手高高舉起來,同時擡起雙腿,伸展膝蓋,活絡全身經脈……

诶?

她怎麽覺得自己的腿長了好多,還有腳也大了好多……

花眼了吧?沈熹又在床上打了一個滾的時候,門推開了,端着水的張然笑眯眯地走過來:“你醒了啊?要喝點水嗎?”

今天的張然特別漂亮,聲音也脆脆生生的。

沈熹雙手托着下巴,搖搖頭。她想自己昨晚好歹也掉進海裏了,為什麽林煜堂不在她身邊陪着她呢?對于醒來沒瞧見林煜堂這個事實,沈熹感到非常生氣,她看向張然,拜托她一件事:“嗨,然然……”

然然……張然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下。

然……然……沈熹也怔住了。

她剛剛說什麽?不,是她剛剛說話的聲音怎麽了?沈熹張了張嘴,又發了兩個音,聲線低沉裏帶着一絲清透和磁性,是标準的男中音。

尼瑪!誰偷換了她的聲音!

沈熹颠颠撞撞地從床上爬起來,某一刻她還以為何之洲在她房間裏,她探頭探腦四處看了看,但房間裏只有張然啊。

這是怎麽了!?沈熹的心髒顫了顫,她都要哭了,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手很漂亮,但這是男人的手啊。

她攤開手心,紋路清晰的掌心冒出了許多細汗,這些汗液全部都是剛剛吓出來的。

沈熹深呼吸,然後慌慌張張地跑進了衛生間,當她看到鏡子裏男人的臉,終于尖叫出聲。

這張臉,是男人的,是何之洲的。

——

何之洲從小性格沉穩,年少老成。用他外公的話來說是“莊敬自強,處變不驚”,而他同樣認為作為一個男人,就是要做到一個“穩”字。

只是現在,面對鏡子裏這張臉,他有點穩不住了。

鏡子裏是沈熹的臉,包括他此時的身材、腿、手等都是沈熹的。因為受過驚吓,鏡子裏的臉色有點蒼白,嘴唇緊抿,眉頭幾乎連成了一條線,還算漂亮的眼睛裏頭滿滿都是陰郁……

何之洲深深感受到一種無力抵抗的絕望感,他都快呼吸不上來,他懷疑自己呼吸不夠順暢,是因為胸前多了一些肉的緣故。

他在衛生間想了一陣子,直到耳邊傳來一聲尖叫——用“他”的聲音發出來的尖叫聲。

何之洲大概猜出了幾分究竟,他奪門而出。

房間外面還站着林煜堂,拉住他的手,擔心地發問:“熹熹……”

何之洲沒時間理會林煜堂,同時他又被林煜堂抓着動彈不得,最後他急火攻心地甩開林煜堂的手,匆匆地去找沈熹了。

他在沈熹房間看到張然,張然跟他打招呼:“熹熹。”

何之洲直接讓張然出門了。

張然面色不悅,正要開口,“啪”的一聲重響,何之洲已經将門關了。

同時,門外除了張然,還有林煜堂、猴子和壯漢他們。

林煜堂敲了下門:“熹熹!”

壯漢拉住了林煜堂,寬慰他說:“熹熹是老大救上來的,熹熹肯定是最擔心老大的,她急着去看看老大也不為過,老三你別多心啊。”

林煜堂:“……”

猴子也拍拍林煜堂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心裏琢磨來了一番:林煜堂和何之洲都是他的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如果以後出現兄弟奪愛的狗血戲碼。他好為難啊!

何之洲在房間的衛生間找到了沈熹,不,應該說找到了“自己”的身體。他推開白色玻璃門進去,沈熹紅着眼看着他。

天哪,果然是這樣子!真的要瘋了。

“你……”

“你……”

“我們?”

“我們……”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嗚嗚……怎麽會這樣子……”沈熹躲着腳,雙手掩面,她在逼仄的衛生間裏來回地走來走去。

何之洲也很頭疼,尤其是看到自己的身體被沈熹這樣子糟踐,他沉着臉提醒了她一句:“能不能別跺腳!”

沈熹咬了下唇,半蹲下來,她雙手托着下巴,委屈地瞪着何之洲,最後因為受不了的視覺沖擊,生硬地撇過了頭。

何之洲也瞧着沈熹,她還真是一朵蹲在牆角的小太陽花呢。但這個時候能不能不要賣萌了!如果要賣萌,不要用他的身體好嗎?現在這樣樣子,她還不如跺腳呢!

何之洲揉了揉額頭,頭疼欲裂。

……

旅行出了意外,大家都想早點回S市。中午大家決定在青島吃最後一頓飯,中飯結束就飛回S市。

午餐在青島九龍餐廳進行,裏面環境優雅,食物味道網上評價也挺好。不過何之洲真心沒什麽胃口,點菜的時候背靠椅背,視線時不時掃着沈熹。

這樣的眼神,落進其他人眼裏就有不一樣的感受了,尤其是林煜堂,一顆心仿佛沉到了海裏沒有回來。

青島有一家出了名的“國足”臭豆腐,沈熹從S市過來的時候就特別想吃,所以午餐結束,大家準備回S市的時候,她一時忘了自己的長相,對跟林煜堂說:“可是我還想吃這裏的臭豆腐呢……”

呢……

林煜堂沒理會她。

沈熹反應過來,現在她是男人,男人沒有撒嬌的權利。沈熹看着何之洲,何之洲撇過頭,明顯不想看她。

過了會,他還是開口了:“我跟你一塊去。”随後他對大夥說:“我們機場碰頭。”

這個這個……

到底是鬧哪樣啊!林煜堂生氣了,他蹙着眉頭看着何之洲,語氣十分生硬:“沈熹,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何之洲假裝沒聽到,沈熹決定還是先去吃臭豆腐。

人生如此戲劇,方向說變就變,綠帽說戴就戴。沈熹和何之洲離開的時候,猴子拍了拍黑了臉的林煜堂,笑着打圓場:“沈美人是不是故意刺激你啊?”

林煜堂沒有說話,他現在只想找個人打架。

——

沈熹真吃上了全國聞名的“國足”臭豆腐,店門口隊伍長長的,裏面排隊的基本是年輕的情侶們。沈熹買了兩份,她手頭吃着一份,另一份何之洲幫忙拿着。

沈熹其實另一份是買給何之洲的,她見他不吃,問道:“你真不吃啊?”

何之洲看着沈熹,因為兩人的身高差,現在的他需要仰着頭說話,他從嘴裏擠出一句話:“我沒有你的好心情。”

沈熹當然也沒有什麽好心情,但是這事又不是生氣就能解決的,而且之前在酒店裏,他和她不都商量好了嗎?暫時先不告訴別人。

沈熹嘆嘆氣,突然想到某個問題上,又稍微開心點,她“嘿嘿”地笑了兩聲:“那我就多吃一份喽。”

其實她一直非常熱愛美食,食量也不小,雖然她自己的身體不怎麽長肉,但她畢竟是學舞蹈的人,身材和臉對她來說就像考試分數一樣重要。

所以以前的她怎麽愛吃都要控制着點。

不過現在……沈熹想着想着心情就美妙起來,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妙。從莫名其妙換了身體到現在,她的心情也是起起伏伏。這個感覺有點像她倒黴地掉進了一個大坑裏,無助絕望的時候,她又在坑裏挖到了金子。

沈熹開心起來了,但何之洲還是一張冷臉。她伸手捏了捏何之洲的肩膀,說:“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現在這樣子了,我們就想點好的啊。”

“比如呢?”何之洲依舊冷聲冷氣。

沈熹想了下,很快幫何之洲想了一個好的,她不知道何之洲會不會喜歡,不過是男的都會喜歡吧。她瞅着何之洲,小心翼翼開口:“那個……我們宿舍都是美女……”

“哦,是麽?”何之洲“呵呵”笑了兩聲,顯然這不是他真心的笑容,更像是一種怒氣反笑。他一動不動地望着沈熹,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多謝提醒。”

——

吃完了全國有名的臭豆腐,沈熹和何之洲兩人直接打車去了機場跟林煜堂彙合,沈熹看到林煜堂的時候,還是習慣性往他身邊湊,只不過還沒有坐下就被猴子拉住了。猴子對她眨眨眼:“老大,那是沈美人的位子,我們坐另一邊。”

沈熹無奈,只好換了一個位子。

青島飛S市的航班,因為安檢出了問題,延誤兩小時。沈熹有點無聊了,過來的時候何之洲責令她不要多說話。她不能說話,所以她只能喝水。

喝着喝着,她後知後覺發現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她想尿尿了……

第 4 章

有時候難過的不是被蒙在鼓裏,而是有些不愉快的東西要破繭而出,而她還拼命想阻止它們出來。其實她真覺得林煜堂挺好的,就是性子有點淡。

他就像一杯白開水,而她對他的感情,就是溫水煮青蛙的一個過程,明明她是那只正被煮着的青蛙,她還當做是撓癢癢的享受。關于愛情,她一直理解得膚淺又直白,但她知道喜歡一個人過程應該是一場馬拉松比賽,而不是所謂的百米沖刺。

有什麽想吃的回來我給你做……

林煜堂溫柔的話語像是緊箍咒索着她的大腦,沈熹深呼吸一口氣,腦袋裏一片空白,她覺得海上的風都要吹到她的心頭上了。她涼飕飕地打了一個哆嗦,整個人突然就冷了。

耳邊有嗡嗡的聲音,她懵了,但又清明無比地猜到林煜堂大概跟誰打電話。

有時候女人,再笨也笨不到哪兒去。

沈熹是一個人回來的,猴子切了一塊大蛋糕給她,然後招呼她坐下來:“這絕對是最大最漂亮,水果最多的。”

“謝謝啊。”沈熹笑眯眯接過蛋糕,她一口一口吃着蛋糕。猴子接着問她:“沈美人,再說點你跟老三的愛情故事,我們愛聽呢。”

沈熹有點說不出口了,暫時的低落情緒全封閉在了心口,壓着她格外胸悶。她插科打诨把話題引到了何之洲身上,問了他一句:“嗨,何之洲,說說你的戀愛史吧。”

如果自己不想說話,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話題引到另一個更有話題性的人身上,這裏話題性最強的就是何之洲。當沈熹叫出何之洲的名字,連張然的視線都跟着轉到何之洲身上,眼巴巴地瞅着他。

突然被點名的何之洲,前一秒還在閉目養生中。他平靜地睜開雙眼,淡淡回應說:“說什麽,戀愛史麽?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壯漢一點情面也不給何之洲,“老大,你是根本沒有東西說吧!”

這話真是讓人不舒服,何之洲嘴角輕扯,這些人好像談幾場戀愛都能談出優越感似的。

——

林煜堂大約過了五分鐘出來,他手裏還拿着一件外套,海上的風有點大,他是特意帶過來給她的。之前有個人告訴她,貼心只是一種習慣。

沈熹将寬大的外套罩在身上,很暖和,上面還有林煜堂的氣息,不過她心底還是有點涼,仿佛侵泡過冰冷的海水一樣。

猴子無心地問了林煜堂一句:“剛剛沈熹找你來吃蛋糕,你擺譜是吧?這麽晚才過來!”

林煜堂望着沈熹,靜如止水的眼眸裏有一抹驚訝。

沈熹吃着蛋糕,很快就回答猴子的疑問:“我半路去了衛生間,然後想到少一個人吃就會多一份出來,立馬又折了回來。”沈熹語氣嬌俏,沒有人懷疑她的話。

夜裏的大家沒有白天那麽嗨,不過在如此美麗的海上,即使只是胡吹神侃也有一番趣味。而裏面最早回去房睡的是何之洲,其他的直到淩晨,才漸漸散了。

猴子真是中國好室友,臨走前還偷偷把林煜堂拉倒角落,神秘兮兮地問:“需要我把你跟家沈美人安排一個房間嗎?”

林煜堂瞧着猴子,不說話。

猴子被瞧得不自然起來:“如果不樂意,當我沒問啊。”說完,快速轉移陣地。

猴子碰了一鼻子灰,他折回來的半路上上,又被壯漢拉住了。猴子比壯漢小兩個型號,壯漢用力過猛,猴子差點被甩出甲板。

“老三同意了沒?”壯漢急切地看着猴子

猴子輕咳兩聲,攤手:“愛莫能助!”

壯漢悲情地望了眼蒼穹,真是出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猴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詞真意切地說:“何必這樣急呢,你真應該學習學習老三,他跟沈美人認識多久了,那麽久都沒破功,你跟張然才認識多久!你就當做積德行善吧,晚上就不要有亂七八糟的雜念了,如果實在難受就念念清心咒什麽的。讓女人半推半就就不是爺們該有的行為,我們就應該向老大和老三學習,讓女人主動撲上來!”

壯漢震驚地看着猴子,然後對猴子豎起了大拇指。

猴子帥氣地點了一支煙,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正要繼續教育一下壯漢,回頭已經瞧不見壯漢了。

——

游艇上,沈熹依舊跟張然睡一間房,在此之前都是沈熹興致比較高,屬于大晚上了還是睡不着的活躍分子。結果今晚回到游艇二樓的房間,張然找沈熹說話,沈熹倒是一副萎蔫了的樣子。

張然說得沒意思了,也就睡了。

沈熹感到很挫敗,女人就是容易想多的動物,一點小事都能在心頭揪一下;另一方面她又怕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總之她頭痛欲裂地躺在床上琢磨了一陣子後,見上鋪的張然已經入睡了,套了一件披肩走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已經沒有人了,只有依舊點綴着夢幻的彩燈,它們落進了翻滾的波浪裏晃動着;頭頂的星光月色穿過流淌的雲霧,海上的夜,靜寂、柔和,又有一種瑰異的美感。沈熹靠在圍欄上看着一波一波過去的海水,心裏頭有着一些“少女的憂愁”。

林煜堂。

堂堂……

是不是一個女孩都是在男孩回頭就可以看到的地方,所以他永遠不用擔心會失去她?

深夜裏的海風很大,呼啦啦的風吹着披肩往後嗖嗖地飄着,涼風撲面,仿佛有細雨吹在臉上,今天明明是有星的夜晚。

沈熹半個人挂在圍欄上,開始哼唱起老歌,明明輕快的曲子被她唱得斷斷續續:“如果說你要離開我……請誠實點來告訴我……如果說你真的要走……把我的相片還給我……”

她唱唱停停,而海裏的波浪一股股往後推進。

何之洲睡眠淺,游艇發動機的聲音讓他有點睡不着,好不容易睡了一會醒來,發現才只睡了四十多分鐘。他索性起來到甲板走上走走,結果剛下來就看到了沈熹。

“什麽天長地久,只是随便說說,你愛我那一點,你也說不出口……”

沈熹停下來,沮喪地趴在圍欄,她不開心吶。

何之洲冷眼瞧了一陣,都突然有點同情林煜堂了。他朝沈熹走過去,确定她是不是在夢游。

沈熹還将自己挂在欄杆上,她聽到了腳步聲轉過身,看見身後的人是何之洲,都提不起勁打招呼,懶洋洋地問了句:“你也睡不着啊?”

“嗯。”何之洲回應了沈熹的話,然後看向前面。他耳邊幾乎都是“嘩嘩”的海浪聲,遠方的小島閃着隐隐約約的燈,原本璀璨的星空都有點沉寂下來。

突然一陣海風刮來,冷風往身體裏鑽進去,他感覺鼻尖有點癢,伸手摸了摸卻什麽也沒有,但剛剛他明明聞到了一陣芬芳。

他轉頭看了眼旁邊女人胡亂吹着的頭發,是秀發拂到了他的面上。

天色微明,晦暗的光線籠罩在兩人之間。他是鬼迷心竅又看了眼沈熹,她的臉龐仿佛被天際的一道光點亮了,他眼裏有她秀挺的鼻子、烏黑的秀發、臉頰的緋紅如同朝霞薄染……還有微微泛紅的眼眶。

此時的沈熹太過安靜,何之洲都有點不習慣,他想了下,好心開口:“再晚點可能會有雷鳴。”言下之意,可以早點回房睡覺了。

沈熹依舊紋絲不動,過了會,懶懶道:“謝謝提醒。”

何之洲不再多言,他不是一個自讨沒趣的人,然而大概沈熹的聲音太過消沉,他臨走前還是提醒她一句:“已經很晚了。”

“您就安心的回去吧!”沈熹猛地轉過頭,眼睛水亮地看着他,撇着嘴說:“老問我幹嘛!我又不和你回同一個房,您趕緊回你的吧!”

她的情緒即将崩潰。

何之洲仿佛看到了一只委屈的小豹子,游艇微微抖了下,他手握着欄杆,從牙縫裏擠出兩個淡淡的字:“随你……”

随後游艇又小幅度地抖了下,何之洲就是“不回頭”地往回走,直到整艘游艇突然往前猛傾一下,他差點摔倒,本能地穩住身體,還沒有收回思緒,好像有一道白亮的光芒在沉寂的夜空疾閃而過……

他收住腳步,沒來得及回頭,身後先傳來一道驚呼聲。

何之洲轉過身,但他已經看不到沈熹在游艇上,她前一秒還穿着的淺米色的披肩在空中卷了個圈,飄飄蕩蕩落進了海中……

——

沈熹再次醒來,只有張然在她視線裏,張然手裏還是端着一杯水,開口說話的聲音比之前都要嬌俏脆生:“你……要喝點水嗎?”

另一邊,何之洲是在林煜堂溫暖的懷裏醒來的。他身邊還有猴子和壯漢的說話聲,他睜開眼,對上了林煜堂一雙擔憂的、深情的、布滿紅血絲的眼瞳……

何之洲心頭一麻。林煜堂什麽時候跟他那麽好了!

第 6 章 ;心亂

更新時間2012-12-4 9:58:00 字數:2446

霞一記白眼,哎你的傷又沒什麽大礙你還想在這賴到什麽時候?看見紅霞的樣子可兇了,陳海風回到床上将被子一拉好像要準備在這裏住下來的決心了

這裏可是我家耶你把我的床當什麽了,你給我出來!給霞用力拉扯着陳海風的被子,不料被陳海風一拉啊~就将紅霞壓倒在身下和陳海風相互對望着紅霞此刻心跳加速,她的臉挾發紅不行了她此刻快要暈過去了

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陳海風故意戲弄她,然後還想吻她,陳海風你在說什麽你給我起來啊莫明奇妙?

要不是的話你昨晚上為什麽不讓我在路邊死掉了算了,只見紅霞大吼,你以為我想啊~你死了你背後還有同黨,那我不是比你死的更快,陳海風本來還想來個一親方澤,可聽了紅霞的話真是大大失望

該死!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你起來啊我要去上班啊…

紅霞好不容易從陳海風懷下掙紮出來咒罵道,真是的,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莫明奇妙,處處往自己臉上貼金,說完紅霞從沙發上抓起包包就往門外跑,紅霞走後只留下陳海風一個人瞧瞧他那嘻皮笑臉的,躺在床上霸占着她的每一樣東西這種感覺真好!

上班其間紅霞心不在焉的,她又在想着陳海風今天早上将她壓在身下的那一刻,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要不是的話昨晚上為什麽不讓我在路邊死掉了算了,想到這裏紅霞因為太過于走神,沖咖啡時學被開水沖到了手都不知道,剛好湯藝如走了過來見狀

一雙大大的眼睛掙的老大老大,紅霞你什麽時候又練了這一套功夫,你真的不燙嗎?一時間紅霞竟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問

藝如怎麽了?什麽怎麽了我在問你呀你的手被開水沖到你不燙嗎?被湯藝如這麽一說紅霞才得已查覺啊~一聲慘叫,好痛好痛…見到紅霞喊痛湯藝如這才倒松一口氣,唉吓死我了,我以為啊你已經走火入魔了,湯藝如拿出止痛藥膏趕緊給她塗上

你這是怎麽了一個早上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還是出什麽事了?走神走得這麽嚴重!

我想跟你說一件事,但是你不要跟別人說哦,聽紅霞這麽說好像事情是挺嚴重的,立刻答應了道,嗯你說我不會說出去的

昨晚上下班回去的時候我碰見青鶴樓賭場的老板陳海風了,而且我還把他弄傷了…

什麽?你把陳海風…就是青鶴樓賭場的老板…弄傷了?只見湯藝如小心翼翼的深怕會被人聽到,怎麽弄傷的,嚴不嚴重啊?

他的傷還好了,有去醫院看過了,可是陳海風就好像個剛出爐的熱包子,怎麽都趕不走

聽了紅霞的話湯藝如還是不是很好理解

什麽陳海風像個剛出爐的熱包子趕不走?

是他啊你不知道那個陳海風他好煩人,他莫明奇妙的老是煩着我,我要趕他走他怎麽都不走,還要賴在我哪裏,聽了紅霞的湯藝如有些不太好去理解道

什麽你的意思是陳海風他現在住在你哪裏?

是啊藝如你說我到底該怎麽辦?

那陳海風有沒有傷害你呢?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回霞回答

那就奇怪了這個陳海風他又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現在還賴在你哪裏不走,他該不會是對你有那個意思吧

呸呸呸!怎麽可能啊,剛聽完湯藝如的話紅霞立馬抗議着

這樣吧你下班了呢就立馬回去找他好好研究研究,第二天再來告訴我

不,我不敢回去了,我怕我回去了和他倆個人孤男寡女的在哪裏會出什麽事?何況他昨天剛剛才給我們咖啡廳惹來了麻煩,聽了紅霞的話湯藝如也随着皺起了眉頭,也是!難道你想要跟我一起睡嗎?

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藝如?

到了晚上的八點,這時湯藝如和紅霞一邊擦着紅酒杯,湯藝如說紅霞你先不要擦了你現在出去買一點你你一些日常用品回來,等一會晚了就買不到了,這裏有我來搞定就好了

藝如這個你放心好了現在很多市多店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所以不用怕買不到,說到這裏湯藝如敲了一敲自己的腦袋,對哦!我怎麽忘記了市多店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呢,你看我真的是…一點都沒記性

你不是沒記性你是前段時間學習壓力大的原因吧,所以一時健忘很正常,聽了紅霞的話湯藝如,一聲長嘆,唉紅霞還是你了解我呀說到這裏湯藝如不經意間看到了陳海風正從門外進來了,湯藝如愣住了用手碰了碰紅霞

紅霞,你的麻煩來了…

紅霞也在不經意間回過頭來,完了他怎麽來了,是陳海風?紅霞跟湯藝如都愣無表情,你還沒下班嗎?陳海風問看見陳海風出聲湯藝如一手碰碰旁邊的紅霞,紅霞他在跟你說話耶!

我下不下班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紅霞一手擦着手上的紅酒杯冷冷的回答,你是我女朋友我是來接你下班的哦怎麽會不關我的事呢?

湯藝如和紅霞聽了陳海風的話手裏的杯子差點掉了下來,倆人同時把目光集中在了陳海風的身上倆人齊聲道

什麽女朋友?這回湯藝如是一頭霧水的返問紅霞,哎紅霞你什麽時候成了他的女朋友了,什麽時候的事?怎麽都不告訴我呢?哎呀,藝如我什麽時候是他女朋友的,不是不是啊,你別在這添亂子了好不好?沒有了

你是叫藝如嗎,她是我的女朋友來的,我們可是已經同居了一個晚上了,聽了陳海風的話湯藝如全都明白了,哦…

什麽同居了一個晚上,那個晚上不算數的,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我怎麽能算是你女朋友呢你可不要在我同事面前搬弄事非,紅霞此刻氣得大聲反駁,想要奪回自己的清白,你不要做過了的事不認帳哦,你同事在這裏呢要不我等一下就把我們所發生過的事全都告訴她好了,一邊說着陳海風臉上還露出了詭計的笑,聽完陳海風的話湯藝如一個勁的叫好啊…

你看你同事多可愛!一點都不像你呵呵!我一會請你吃東西吧,受到了陳海風的誇獎湯藝如整個人都差點暈倒過去了,還站在了陳海風這一邊說起話來,陳海風走出了咖啡廳門口,只見湯藝如嘆息到,青鶴樓賭場的老板,有錢有地位這對你來說應該是件好事啊!紅霞這是多少女孩子夢寐的婚禮

藝如你怎麽不替我想想辦法!你不會被他說你幾句好聽的話,你就被他給收買了吧,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你快幫我想想辦法啊,紅霞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你叫我怎麽幫你想辦法,我瘋了?他可是青鶴樓賭場的老板耶,這是多肥的一塊肉呀,只見湯藝如還給了一記白眼,紅霞身子優如一只洩了氣的氣球,藝如你說我該怎麽辦了?怎麽辦涼拌呗,唉!紅霞…俗話說,樹在藤在纏到死,樹死藤死死也纏,紅霞你認命吧,紅霞你麻煩大了…聽了湯藝如的話紅霞快氣爆了

青鶴樓賭場

只見不遠處一位寸短發型男子正在四處找尋陳海風的下落想準備跟他洽談關于這個月與韓國賭王李孝清争奪唯我獨尊之位的事,可是不管是雲外海嘯別墅還是在賭場,他都找不到陳

第 4 章 :宮先生要見你

第4章:宮先生要見你

時念抓抓頭發往裏走去。

只見幾個女同事站在電視屏幕前花癡着,男同事則在旁邊酸溜溜地吐槽。

她站在大家身後,往屏幕上掃了一眼,電視上正在播新聞。

畫面中宮歐正從大廈中走出來,保镖如林,擋住所有的記者,宮歐面無表情地走進限量款的車駕。

坐進車裏之前,宮歐忽然朝鏡頭掃了一眼,那漆黑的瞳仁清晰無比,目光幽深,透出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無法掩蓋,似乎是在吞噬什麽似的……

這眼神,和夢中他推倒她時的眼神好像。

赤騾騾的,像要吃人一樣。

他炙熱的皮膚緊貼着她,性感的下巴弧線晃過她眼前,火熱的吻膜拜過她臉上的每一處,灼人的嗓音在她耳邊響着,“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負距離,女人,懂了麽?”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個豪華房間的溫度高得可怕,他的胸膛緊緊地壓着她。

回想到夢中的細節,時念的臉立刻燒起來,心跳快得幾乎跳出喉嚨。

不敢再看一眼,時念連忙回到自己的工作座位,臉上的溫度褪不下來,拿出筆在紙上随意畫着,腦子裏亂得一團糟,心跳得亂了節奏。

不行。

她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一個女人是有多寂寞才會對着只活在新聞裏的男人做那麽真實的夢境……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她得去談戀愛。

可她宅習慣了,一時之間上哪找個男人談戀愛?

對了,相親!

她可以去相親,這樣就可以擺脫寂寞帶來的荒謬夢境。

之後,時念相了整整一個星期的親,以每天最少見兩個的高效率在相親之路上跑得回不了頭。

相到她快吐了。

這天,在參加過八分鐘相親戀愛活動後,時念實在累得不行,跑去一家汗蒸館準備放松一下。

汗蒸館的浴室裏,時念沖過澡,剛換上短袖的汗蒸服,就聽到有尖銳的叫聲傳來——

“喂,有沒有搞錯?這裏是女浴室!”

時念詫異地探出頭,這一看震驚得不行。

只見冒着熱氣的女浴室門口沖進十幾個西裝筆挺、戴墨鏡的男人,吓得正在浴室大廳沖澡的女賓頻頻尖叫,紛紛跑去找衣服遮擋自己。

作為穿得還算不暴露的時念見狀走出去,蹙了蹙眉,看着那些男人厭惡地道,“你們是什麽人?請你們出去。”

汗蒸館的工作人員怎麽會放他們進女浴室。

聞言,男人們立刻把目光全聚到她身上,墨鏡下的一張張臉兇神惡煞。

“時姐,宮先生要見你。”

出乎意料的,男人們并沒有惡言相向,而是恭敬地朝她90度鞠躬。

“什麽?”

時念怔住。

什麽意思?這些人是沖她來的?

下一秒,伴着女賓們害怕激動的尖叫聲,穿着黑西裝的男人們站成兩排,分出一條路來,浴室的門被推開,一個高大挺拔的年輕男人從外面邁步進來。

近一米九的身高,線條筆直的灰色暗紋風衣妥帖地襯着他出色的身形,步伐略沉,一派從容矜貴。

第 6 章 誘殺

誘殺

官道平整路直,往來行人很多,卻都是各行其道,各趕各路。沒入人群中的那一刻,結香感覺自己似乎也變成了芸芸衆生中的一員,極其不起眼。

沒有人會問她是誰,去哪兒了。

不會像是在姑婆山隔着很遠很遠的距離,村民們就開始邊走邊喚她法師了。

就連去打尖住店,店小二也只是喚她客官,一個所有人都能用的名字。

但很快就有人問她是誰了。

大堂人雜喧鬧,結香在客房裏叫了晚飯。

一道清炒時蔬,一碗白米飯,加上房費足足去掉了三十文。再買完蕭忍冬的線香後,錢袋子突然就輕了很多。

結香扒着飯似乎吃的也不是很香了,蕭忍冬從傘中出來,便看見她愁慮的小臉。

“只吃這些能吃飽嗎?”

他坐下問道。

“已經是比在山上好多了,離梧州還有些時日,既是決定走官道的話,銀子還是要省着些花。今天歇歇,我明日好多了就不必住客棧了。”

原也不想住店,可是來了葵水必須要清理洗澡,遂舍了銀子。

蕭忍冬卻道:“你是個姑娘,如何能這般不要命的折騰,多歇幾日。待你身子好了,我便是陪你走夜路,日夜兼程也無妨。”

“可是……”

“怕沒銀子?”蕭忍冬掃了眼她腰間的荷包,“不過是銀子罷,我去給你想辦法。”

他說着就要起身離開,結香趕緊拉住他的胳膊問道:

“蕭公子要幹什麽去,這銀子哪是說像了辦法就能有的!”

她沒想到蕭忍冬一個鬼,還當真要給自己掙銀子花。

這時臨街的客棧外響起了喧鬧聲,一陣一陣的喊打喊殺,氣勢好是兇狠。

結香撒開蕭忍冬的手推開窗戶探出頭去,街面上已經是聚集了烏泱泱的人。

從樓上望去,正巧可以看見人群中被奴仆毆打的一老一少。穿着灰色粗布長衫,肩上的老木醫箱被打翻在地上。

老者正是圈着小少年護在懷中,站在臺階上似管家模樣的綢衣男人,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罵罵咧咧。

“還不快滾,裝着人模狗樣的就敢來揭譚府的榜!再叫老子看到你們招搖撞騙,打斷你們的狗腿!”

罵完他便招呼着仆從關上沉甸甸的大門,巍峨的譚府外片刻就又恢複了平靜。

圍觀的百姓似乎也習慣了,跟衙門點卯似的隔幾日就有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江湖郎中叫譚家的人打出來。

也不知道府裏到底是什麽人生了病,滿城的貼榜尋醫,幾近一年了仍舊未得頭緒。

結香見狀立刻從樓上奔了下去,蕭忍冬見不得太陽落在樓上,仍舊站在窗戶從上而下看着下面的人。

“老人家沒事吧。”

老頭擡眼看是個姑娘搖了搖頭,将懷裏的小少年扶起來,渾濁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窘迫。

“沒……沒事,多謝姑娘。”

他接過結香幫忙撿起來的藥箱,将手中的兩張方子也放了進去。

“這譚府出了什麽事?怎能光天化日下打人呢,沒有王法嗎?”

結香好奇問道。

老大夫嘆了口氣,“姑娘是外地人吧,你不知道這譚府公子兩年前得了怪病。譚府貼榜尋醫,老夫是個江湖郎中,一時技癢沒忍住揭了榜去診治。不想譚老爺看了老夫的藥方後勃然大怒,叫人将老夫打了出來。只是…..只是老夫這方子确實沒錯,他們如此諱疾忌醫,譚公子再拖下去就沒兩日好活了。”

“這家公子患了什麽病,您可看出來了?”

結香好奇的回頭,紅木大門緊閉,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絲生氣。

關于病患的隐私老大夫也不好在大街上亂說,擺了擺手将藥箱中皺巴巴的尋醫榜拿給結香。

“姑娘想知道自己進去看看吧。”

“好,您自己慢些走。”

結香接過醫榜目送一老一少離開,垂眸掃了兩眼,上面除了誘人的賞金外,什麽信息也沒有寫。

她沒想到正是愁慮銀子的事,好巧不巧這差事就撞了上來。

“蕭公子……”

結香下意識地叫了聲蕭忍冬,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被落在了樓上。

擡頭便和他從木窗投下地眼神撞在一起,他看着像是一個局外人又像是居高臨下的操縱者。

夜幕之下,譚府的明角燈亮了起來。角門下的小厮正是聚在一處玩牌時,門外響起銅環清脆的響聲。

“什麽人?”

譚府的大門拉開一條小縫,褐色幞頭小厮從裏面鑽出個腦袋來,慵懶的語氣中有些不耐煩。

結香眯眼笑道:“看見你家的榜,前來看診的。”

“你?”小厮見是個姑娘語氣輕蔑。

“嗯嗯。”

結香拽緊肩膀上包袱連連點頭。

“算了,進來吧。”

原不想讓她進來,聽見身後管家走進的說話聲,小厮立刻開門将人迎了進去。

譚府後院裏此時正時人仰馬翻之際,病入膏肓的譚公子晚飯吃了兩碗桂圓蓮子羹,半個時辰後忽然腹痛難忍出了血。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手忙腳亂的熬藥,年過半百的譚夫人抱着昏迷過去的兒子抽抽嗒嗒的哭,嚷着要一旁冷眼的譚老爺将白日裏的老大夫請回來。

結香正是趕上譚公子病發,沒來得及引見便被推進了病房中。

見踉跄進來的是個姑娘,譚夫人同譚老爺雙雙皆是一愣,頗為意外。

“姑……姑娘通醫術?”

譚夫人好奇地問,用手帕抹了抹哭紅的眼睛。

結香點了點頭,什麽話也沒說走近床邊,搭上了譚靈峰的脈搏。

人迷迷糊糊地哼唧着,臉色蒼白如紙。滿頭大汗的捂着在被子中,卻還是在打着冷擺說冷。

“煩請将門窗都關上,在屋子裏生上炭火,只需在外室留一扇小窗通風便可。”

立在屋子中一言不發的譚老爺打量了結香一眼,思慮片刻後示意管家照吩咐去做。

白日裏那老大夫叫備下的火盆也正還扔在柴房裏,小厮很快就端了燒得火紅的炭火進來。

“可否掀開被子讓我看看公子。”

結香問道。

聽見這話譚老爺陰骛的眼睛凝着冷光射出來,退出門的小厮身形也是一頓,估摸着過不了了一時半刻裏面那姑娘準會叫人打出去。

“姑娘,請”

譚夫人側身給結香騰了些位置出來,看見她的手法同白日的老大夫一樣,仿佛如見到了救星。

譚靈峰久病纏身,形同枯槁。身子塌進床榻中,結香的手覆上他乍收乍放急促吐息的小腹上。微微用力便能感受到他的五髒六腑都移了位置,身下還有濃濃的血腥味和元陽的濁氣。

“公子這樣多久了?”

結香摸完沒說譚公子是患了什麽病,只是将被子又蓋了起來遮掩他身下那股難以忍受的味道。

“……一兩年了。”譚夫人支支吾吾道。

“我有心救公子還望老爺和夫人莫要有所隐瞞,也不要諱疾忌醫。白日那老大夫診得沒錯,他老人家的藥可以用。但是想要根治公子的病沒那麽簡單,我需要了解這些年譚家可是出過什麽事,在公子患病前後?”

“這……”譚夫人怯怯地看了眼自己的丈夫。

一言不發的譚老爺忽然怒斥道:“哪兒來的黃毛丫頭,敢來譚府招搖撞騙!來人,給我打出去!”

屋外的小厮立刻沖了進來,人多勢衆,結香害怕的退了兩步靠在床榻邊。

她是傩師法力高強,對付妖魔鬼怪自是不在話下。可是不能對人使用巫力否則便會遭反噬,如此情況之下弄不好只能叫人暴打一頓扔出去。

屋子中緊張的氣氛正是一觸即發之際,她垂在身側的手一下被虛弱的譚靈峰抓住了。

他睜開渾濁的眸子,張大嘴巴,竭盡全力地喊出來一個名字。

“子魚!”

“子魚?子魚是誰?”

結香連忙湊上前問。

“是子魚,姑娘救我,救我!她……她來了!”

譚靈峰瞪着銅鈴般地眼睛大喊,四肢痙攣抽搐幾下便暈厥了過去。

譚夫人掩面哭喊着撲到他的身上,“我的兒,我的兒你怎麽了!”

結香迅速掃了眼屋子,各處角落都是空蕩蕩的,譚靈峰說的她來了,并沒有來。

“譚老爺若還想保住公子命現在就派人将白日的老大夫追回來,還有關于這個子魚的事最好如實交代,否則您就等着給公子收屍吧!”

結香直言不諱,十分的不客氣。

譚老爺閃了閃眸子,終是響起了他如鐘鼓般渾厚蒼老的聲音。

“姑娘這邊請。”

于是乎,這夜結香以貴客之尊住進了譚家。

在深宅老院的東南角的客房裏,蕭忍冬在紙傘中躲了一天終于是得以出來喘了口氣,并用上了上好的安汶沉香。

在他享用之際,結香用包袱裏的朱砂筆在黃紙上畫了張固身符。點燃後投在清水碗中,端了上前來。

“要救譚公子,還要麻煩蕭公子幫我一個忙。這是一道固身符,符水喝下去可掩去你身上的陰氣。三日後,麻煩你幫我在譚府中扮一夜譚公子将那女鬼引出來。”

“女鬼?”

蕭忍冬頗為驚訝,但眸子中的神色又分外的平靜。脫口而出的驚訝像是在配合結香一樣,不過他還是接過了她的碗。

“譚公子患的是什麽病,你弄清楚了?”

結香:“是下紅之症,這病是難好。除了譚公子諱疾忌醫外,還有就是被惡鬼纏身報複了,所以要想辦法抓她。”

蕭忍冬飲下那碗符水,将碗還給她。

下紅之症?聽見這話他的眼睛裏終于是浮現出了一些真摯的驚訝,只覺得這病名字聽着甚是耳熟。卻一下想不起來在何處聽過了,思忖片刻,擡起眼認真問道:

“你要如何引她?”

結香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據我了解這是樁孽緣情債,那女鬼對譚公子心有怨恨,定是見不得他好。只要将譚公子病好娶親的消息散出去,那女鬼心有不甘必定前來。屆是我布下陣法定能抓住她,公子只需要在新房裏幫我裝裝譚公子就可以。”

“那女鬼真的來的話,你有把握抓住她嗎?”

“當然有,這世間我除了不能打人,就沒有我降不了的邪祟,不用擔心!”

結香以為蕭忍冬在擔心自己,豪邁的拍胸脯保證。

那人忽然若有所思的感慨道:“難怪。”

第 5 章 追根究底

“你舅媽她現在已經不是那個你認識的舅媽了,你想想看她的一些行為是不是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限度。我用的黑狗血和生糯米是為了檢測她是不是已經被鬼魂附身了。”祁婆婆接着說。 “可是我并沒有看到舅媽她有什麽反應啊!這就是說舅媽她并沒有被附身。”我疑惑的問。

祁婆婆她面色凝重的說,“你舅媽的事情很複雜,雖然她通過了測試,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有問題。我想這背後一定有更大的陰謀。”

我忽然感到一陣陰風穿過了我的身體,一種巨大的恐懼感吞噬了我。我站在那裏手腳冰冷,一動不動,一點也聽不清楚馬六和祁婆婆她們究竟在說些什麽。

怎麽辦?如果舅媽她真的是像祁婆婆說的那樣道行如此的高深,那我和舅舅豈不是有危險了。連祁婆婆都不知道要如何的對付她,看來我只有聽天由命了。

恍惚之中,好像有人在不停的搖動我的身體,我回過神來以後,看到馬六她們一臉的擔憂。

“你沒事吧,我們剛才說着說着你就沒有反應了,如果不是祁婆婆在,我肯定以為你也被附身了。你可千萬不要吓我們,我們還指望你來對付你舅媽呢!”馬六戲谑的說道。

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就緩和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知剛才失态,向他們道歉,祁婆婆她們一點也不在意。

“你以後不要再責備祁婆婆了,她可是最喜歡你了。”馬六接着說。

我愧疚的對祁婆婆說,“我剛才太沖動了,祁婆婆你不要怪我。”

祁婆婆她大手一揮,坦誠的說,“這件事情也怪我,如果我事先告訴你,就不會有這種誤會了。你來的時候你舅媽和舅舅怎麽樣?”

“舅舅他很擔心也很生氣,我讓他回去照顧舅媽了。舅媽她和你走之前沒有什麽不同,我心裏其實挺害怕的。”我不安的回答道。

以後我不知道要如何的面對我的舅媽,她究竟是真的有問題,還是我們的誤會,現在誰也說不清楚。

已經問清楚以後,我看到天色不早了,心裏也擔心舅舅和舅媽,所以就起身向祁婆婆告辭。

“你現在就要回去嗎?我還想讓你在這裏多留一會。”祁婆婆不舍的說。

“我待在這裏也沒有什麽幫助,不如早點回去,可以多了解一點情況。”我說。我心裏害怕但是也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事情總是要去面對的,一直躲在這裏不會消除危險。

祁婆婆點了點頭,她讓馬六他們去打聽消息,讓我留在這裏幫她一個忙。馬六他們立刻去到處的打探消息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夠幫上什麽忙,本想拒絕的,可是拗不過祁婆婆,只好暫時留下來幫她了。祁婆婆她在箱子裏翻找着什麽東西,我百無聊賴的打量着祁婆婆的家。

屋子裏沒有什麽昂貴的家具,到處都是一些法器之類的東西,我好奇的一個一個的把玩着,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只是不清楚它們的用途。

“祁婆婆你在忙些什麽?我還是回去好了,你這麽忙。”我問。

“我在找花符的東西,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道能夠保護你的神符了。現在我們在明處敵人在暗處,所以一定要倍加小心才好。”祁婆婆憂慮的說。

我一個大男人,哪裏需要神符啊!再說了,我對那些神符之類的東西,根本就不相信,只是在紙上寫寫畫畫而已,就可以保證一生平安。只是一些哄騙善男信女的東西,但是我不敢再祁婆婆的面前說這些話。

“不用了,我會保護自己的,睡覺的時候我會把門鎖好,而且也會繼續的留意舅媽的,連黑狗血和生糯米都沒有反應,一道符也不會有什麽改變的。”我嘟嘟囔囔的說。

祁婆婆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你還年輕,如果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人要對天地保持敬畏。那些存在的東西,一定有它合理的地方。一道符看起來不起眼,關鍵的時刻卻是可以救命的。”

她語重心長的話并沒有打動我,為了不讓她傷心,我也不好再說些什麽。既然她認為一道符可以保我的平安,那就由着她去好了,反正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祁婆婆拿出了一張黃紙,這張黃紙已經被剪裁好了,就是之前見過的符的大小。紙上幹幹淨淨的,祁婆婆拿來了一根毛筆,她讓我把一種紅色的顏料遞給她。

“這是只是普通的顏料嗎?聞起來味道特別的奇怪。”我皺了皺鼻子說道。

“這個說我這個老婆子的獨門配方,威力強大,我以後有了時間一定會教你怎麽配,怎麽畫符,你不要心急。”她溫柔的說。

我心裏嘀咕着我可不想學什麽畫符之類東西,但還是裝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祁婆婆的好意我是不能夠拒絕的,試問這世間有幾個人是像祁婆婆這樣真心的關心我的。

只見她用毛筆沾了點顏料,在紙上畫來畫去的,我站在她的旁邊,一直沒有看清楚她畫的是什麽,我很想開口問問,但是被祁婆婆阻止了。

她畫的很專心,不一會就把符畫好了,然給遞給我讓我看了看,我疑惑的問,“這個是什麽東西,我一點都看不明白?”

“這個是用來護體的神符,你要把它好心的收起來。”祁婆婆認真的說。

我拿着那個神符不知所措,覺得有點古怪,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有人畫符,也是第一次要用神符。

她見過站在那裏發呆,就拿過了那道符,把它折成了一個小三角,放在了我內側的口袋裏。還囑咐我說一定要随身攜帶,不然就不靈了。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反正只是一張紙而已,放在口袋裏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只當是求的平安符好了。

“好了,現在你可以走了。一定要防備你的舅媽,有什麽事情就來找我。”祁婆婆關心的說。

我走出門以後,正好看到馬六他們打探消息回來,“你們發現了什麽沒有?”

“沒有什麽異常的,和之前一樣。我們已經把這周圍都打聽個遍,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馬六沮喪的說。

這個結局我也預料到了,雖然很讓人失望,不過也是無能為力。“你們辛苦了,我要回去了,我們以後有機會再見。”我揮揮手和馬六他們道別。

天色已經越來越黑了,我心情沉重的回到了家,一路上都在想舅媽和祁婆婆,心情很亂,到了家以後,才發現舅舅在等我。

看到舅舅,我有點擔憂,又有點緊張。我低頭找了一個椅子坐下,擡起頭看到舅舅正滿懷期待的看着我。

這時舅媽她也走了進來,我和舅舅都吓了一跳,沒想到她回在這個時候出現。她看起來很平靜,但是眼神有些飄忽不定,不仔細的看看不出異常。

“舅媽你怎麽樣了,我很擔心你,要不要去醫院?”我試探的問她,心裏也不希望舅舅繼續問我祁婆婆的事情。

舅媽她冷冷的盯着我,一句話也不說,看的的我渾身汗毛直立,手也有些微微的發抖,突然想到祁婆婆的那道符,心裏安心了不少。

“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舅媽冷笑着說,我沒有辦法只好陪着她呵呵的笑了起來,我瞟了一眼在一旁的舅舅,他一點的反應都沒有。

可能舅媽和舅舅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吧,所以舅舅他才覺得沒什麽奇怪的。另外一種解釋就是我真的是想多了。想到這裏,我反而開始懷疑自己起來。

“你舅媽她好了很多,我帶她去看了醫生,醫生說她很正常。”舅舅特地強調着說。

這話分明是說給我聽的,舅舅已經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尴尬的笑了笑沒有說話,我比任何人都要希望舅媽正常,畢竟我和舅舅是血脈相連,我不希望他有什麽麻煩。

但是籠罩在我心頭的疑惑一直都沒有消散,舅舅越是強調她正常,我越是覺得古怪。

我回到家後,舅舅看見了我,走過來看着我說道:“你舅媽最近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嘛,我怎麽感覺你們最近都很不對勁那,有什麽事情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

聽了舅舅的話,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吧舅媽最近的行為告訴他,我一時也猶豫了,只是就算告訴舅舅的話,那要從何說起那。

“你沉默是怎麽回事,難道你舅媽最近是真的有什麽問題,你如果知道些什麽一定要告訴我,我和你舅媽這馬上就要結婚了,我不想她出什麽事情。”舅舅語氣焦急的說着。

聽着舅舅的話,我知道舅舅是真的很愛小姨媽,可是就是因為舅舅對舅媽的愛,我更不敢告訴他真相了,不然都時候舅舅只能跟着擔心,也不能幫到什麽忙,萬一壞事兒了就不好了。

“舅舅,你想什麽那,舅媽怎麽會有事那,你又不是沒看到舅媽,她這不是好好地嘛,你不要擔心,好好的做好你的新郎就好了啊,”我最終還是隐瞞了我真相,寬慰着小幾句說道。

舅舅看了看我一臉的認真,可是還是好像不放心的樣子,擔心的說道:“既然沒事情,那為什麽有人在逼你舅媽吃那些東西,你老實告訴我,我肯定能堅持的住的。”

雖然舅舅說他知道了也沒事,可是萬一到時候他知道了去追問祁婆婆他們,在增加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舅舅你就放心吧,肯定沒事的,你看舅媽是不好好的在家嗎,你就不要再擔心,一切都好好的啊,”我笑着對舅舅說道。

現在我只能先打消舅舅的各種懷疑,這樣他才不會一直的追着我問,這樣我怕我最終還是滿不下去。

第 6 章 金錢的威力

很快,天色微漸暗了下來,接近七點的傍晚時分,他一直等待的“老板”,終于駕着一輛黑色奧迪A6駛進眼前,隐隐約約透過擋風玻璃,羅承還看到在副駕駛上,有一位豔麗衣着打扮的女郎,看來這個女子想必就是那地中海老男人其中一個情婦了。

至此,羅承已然知道,自己的任務應該成功一半了,他也不着急,現在還不是下手的機會,想了想,他又再次把心神沉浸于寵獸系統商店的寵獸立體圖上面,反正裏面有着千奇百怪的野獸種類注釋,時間倒也不難過。

不知不覺,整個天色已暗下來,時間的指針已指向了深夜11時。

羅承也覺得差不多了,從工具箱裏拿出一支水,就着面包填飽了肚子後,這才不慌不忙從簽字筆裏召喚出了五只紫黑色的強壯公蟻。

“去,進入裏面,GO……GO……GO……”在羅承略為興奮的命令語氣下,五只大力神公蟻,以驚人的速度爬向幾十米開外的別墅,前面這幢別墅正是陳金誠經常落腳的其中一個地方。

看着幾只公蟻消失,數分鐘後,羅承閉目将視野轉移到其中一只大力神公蟻上。

他并不知道螞蟻有沒有視覺感官,但是他卻知道,這五只來自其他星球的大力神公蟻,确實是有視覺感觀的,只是它們顯現出來的方式與人類大大不同罷了。

把自己的視野轉移到寵獸的視野中,這是系統自帶來的一項潛在能力,但是有限制距離,以羅承現在的11點神元力強度,他最多只能限制于110米範圍內罷了,但是這就足夠了。

原來的視覺僅是黑了一會,下一刻,他面前顯現出來的就是另一幅獨特畫面,不同于人類的視野,大力神螞蟻的視野并不是圖像與光、還有鮮明的色彩。

在它們的視野感官中,其中是沒有三維高低之分的,只有一條條維線構成,用線條構成每一件物品與生命體的輪廓,這就是大力神螞蟻的視野感官。

羅承用了好一陣時間,才稍為适應了螞蟻的獨特視野,稀依辨認出了公蟻們目前只是在一樓的客廳。

“到二樓尋找有人類所在的房間……”

大力神公蟻顯然是聽不明白什麽叫二樓,什麽是房間?但是精神傳遞的交流卻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把具體的含義傳遞過去,并不一定需要文明語言去诠澤。

因此公蟻們就如出色的士兵,接收到長官的死命令後,立刻不在一樓徘徊,爬上了二樓找到有人類所在的房間。

當五只公蟻才一爬入某個房間,羅承馬上聽到一股嬌滴滴的呻吟聲,以及一道道沉重的呼吸。

僅是愣了下,他便知道自己遇上了什麽事情,心裏不禁暗自冷笑:“看你還能風流多久。”

他也不理會床上不斷起伏身體的男女,以公蟻的視野,羅承看到的只是線條構成的人體輪廓罷了。

床上劇烈的動作并沒有維持多久,幾分鐘已停息。

“總裁,你今天太厲害了,比以前厲害多了,是不是昨天得不到那清純小女生,你都把憋着的火,發洩在人家身子裏呀,哼我不管嘛,人家又不是代替品,你要補償人家哦……”

兩人停下來後,那女的嬌滴滴一口氣說了很多,直讓偷聽的羅承起了一身雞皮,而且他心裏更震驚失望的是,這個女人的聲音實在太熟悉。

“沒想到……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女神夢破碎了,如果沒有意外,這女人正是他之前公司的大美女築露,在今晚之前,築露給全公司男人的印像是冷豔、美貌的代名詞。

可是沒想到這外表冷冷的表相,竟然是裝出來的,在金錢威力下,所謂的冷,也成了一種笑話,所謂冷豔也成了一種俗氣。

羅承心裏喀嚓一聲裂開了,有一種幻想被破滅的感覺,直過了好一會才喘過氣來,自嘲笑道:“我失望什麽?這女人本來就不是曾經的我能夠駕馭的,而現在當我有能力了,但我也不屑了。”

對于築露,羅承只是像普通公司男員工一樣,心理都有着一絲期待,那是幻想着有朝一日,意外被女神青睐的期盼,但卻沒有太多自信與膽子去接近,因此羅承心中雖然被突然傷害了,但喘過氣後卻随之釋懷了,并沒有太多難過。

心裏被亂了一下,但耳中卻仍然傳來陳金誠自豪不已的聲音:“哈哈哈……要補償必須要補償,你個小妖精,真會說話兒,明天老爺就給你配輛高檔車。”

笑過之後,這個老男人語氣一轉,又有些憤怒道:“昨天要不是那小子破壞了我的好事,我早把李研兒弄到手上了。”

“別急嘛,那李研兒只要還在公司,又怎麽跑得出您的心掌手呢。”築路幽幽道,語氣無不透露出一絲妒意,雖然今晚自己有了意外收獲,可是現在總裁的心思明顯沒有放在自己身上嘛。

“嘿嘿,你說的對,現在沒了那小子礙手礙腳,明天我就把那李研兒弄上床,啧啧,現在的社會,已經很久沒碰到如此清純的小女生了……”

借着大力神公蟻的視野與聽覺,羅承一字沒漏把兩人對話全聽在了耳中,心中越聽越怒,真是好一對狗男女。

本來在這之前,他還沒打算下狠手,但是現在看來,如果自己若是稍為心軟,這老家夥以後該不知還要禍害多少女人。

別的女人他羅承顧不上,但李研兒,作為同校的師兄妹,又是身兼同事,他倒不想就讓這麽一個好女孩被毀掉。

或許是兩人劇烈幹了一場,潛伏起來的五只公蟻等了沒多久,便發現兩人睡着,于是乎……這便立刻成了大力神公蟻的天下。

“搜,給我狠狠搜,凡是值錢能帶走的,都統統給我搬出來。”這一刻,等候多時的羅承,雙眼發光如像土財主命令家奴一樣,貪婪的眼神光芒四射,他不屑于偷搶,但是哥現在幹的是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