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芒目】
【芒目】
這個小鎮裏面的人喚我——阿渡。
或者就是喊我渡大人,渡那些人看不見的東西,怪力亂神的,或者是帶來不幸的。
他們喜歡稱其為妖怪,但是我們喊它們為‘物’。
已經是初夏了,蟬鳴陣陣,那些忽吵忽靜的小蟲子,隐匿在茂密的植被裏,用自己熙熙攘攘的聲音,點綴着這個世界。看似漫不經心,卻是至關重要的存在。
就像是如果我一日沒聽到他們吵鬧,就會少了很多的樂趣。
我坐在楠木搭建的走道上,身側擺放的是木葉親手泡的新茶。
木葉才是厲害的人物,我只能發現問題,他卻懂解決問題。
木葉知曉所有的事情,但是知曉和告訴是有差別的,他就喜歡打啞謎。
熱茶的煙霧缭繞,雲裏霧裏,似乎把我的目光都遮蔽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忽的,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問啊……’的呼喚,低迷細微,如若不注意還可能将其與蚊子聲音混為一談。
不過僅僅那麽一瞬息,那呼喚就消失不見,好像是錯覺一樣。
木葉道:“最近的物真是安靜。”
我喝口茶:“別高興得太早。”
沒過多久,屋外就淅淅瀝瀝下起小雨,豆大的雨點将地面塵土砸的粉碎,揚起一股腐朽的苔藓潮腥味。
我急忙躲進屋子,木葉早已溫好米酒,赤腳走到我的面前。他足有一米九,卻成天穿着祭神用的的白色長袍。時而,他細長的眸子微微合上,眼圈兩側卻帶着兩縷細小暗淡的金紋,遠遠看去,更像是狐妖。
不過他和狐妖一點都不像,因為他沒有那麽騷包。
他倒了一小杯米酒遞給我道:“你還記得上次的雨降小僧嗎?”
我把酒喝下了,身子終于燥熱起來,驅走那一陣寒意。閉上眼昏昏欲睡,腦海裏卻不住在回憶:“是那個為了狐貍嫁女兒,執意要下雨,結果差點把自己渴死的雨降小僧嗎?”
“對,聽說它最近在沈婆婆家裏出現了,為了解渴,一連把沈婆婆的水缸裏面的水喝的精光,結果被發現了,它最近忙着四處打水。只是希望它不要被人們發現,不然光看見水桶在飄,估計會出大事的。”
我問:“沈婆婆不是瞎了嗎,為什麽還能發現?”
木葉眯起眼睛,似乎喉頭有點燒,臉也微微紅潤起來:“可能是用心看,而不是用眼吧。所以剛出生還不會使用眼睛的小孩,還有老到暮年的長輩可以發現吧。這些心靈純淨,而不用忙于生存的人。”
我覺得那個雨降小僧真是笨到可以,太樂于助人,結果差點害了自己。狐貍就是精明,懂得利用它這一點,開開心心把女兒嫁了,事成之後就沒影了,一句謝都沒有留下。
或許心存感激,才能活得心無雜念吧。
木葉打開電視,打算看看外面的世界有沒有什麽新鮮的事情發生。
雖然古鎮還是比較原生态,因為生活的都是老輩人,但是幾乎家家戶戶還是有通電通水,只有沈婆婆這種孤寡老人,生活比較困苦的,才親自去鎮口打水。
那些年輕人要麽跑到外地去讀大學,要麽去城市裏面發家致富,以至于連家鄉的生活都忘得一幹二淨。
我想,有朝一日,人們不相信妖怪存在的時候,可能連我們也會被埋沒和摒棄。
‘叮鈴鈴——’忽然有電話打來,木葉心不在焉得開了擴音,想來是被都市新聞裏面各種謀殺案所吸引,他總能及時分辨出是人為還是物在作祟。
老舊的電話那頭傳來急切的聲音:“渡大人,快來西塘吧!沈婆婆忽然得了眼疾,醫生診斷不出什麽東西,我想肯定是中邪了!”
我唔了一聲道:“好,這種事還是先去看看醫生比較好吧,我馬上就過來。”
老一輩的人還是比較信任我們的,畢竟以前的疑難雜症也都是我們解決的。
我在抽屜裏翻不出手電筒,只能和木葉一起用老舊的手提燈籠出門。
燈籠發出暗沉的乳色光線,被白霧包裹着,微弱的光線根本不能完全照清道路,石路兩側盡是漆黑茂密的竹木,雨後還有些脆竹的清香,但随之野獸毛皮的騷味也明顯起來,活人的氣息很容易引來奇怪的東西吧?
我有些膽戰心驚,緊緊尾随在木葉身後。
光是注意自己腳下,我就有點慌張,能清晰聽到自己心跳。
“啪嗒”,身後傳來若隐若現的騷動,像是什麽東西墜地,又像是雨點。
“問啊……”細小的悲鳴,若隐若現。
而且不善。
木葉道:“不要被打擾了,那是物的迷惑。”
我唯唯諾諾稱是,随後道:“你我就像是夜行的提燈小僧!”
他語帶笑意:“那渡小姐,今晚是誰得死呢?”
我打個寒顫,木葉很喜歡說這類型的恐怖玩笑。
提燈小僧就是喜歡在雨後小路,或者無辜被殺的人的附近出現的,一種善物。通常是頭戴鬥笠,身材矮小的僧人。曾經有個武士在竹林裏見過這種妖怪,還在猜想四周是不是出現了無辜死去的人,結果被暗殺的就是他自己。
山上,果然是離另外一個世界很近的地方。
不消片刻,我們就到了沈婆婆那古舊的四合院內,院裏的人陸陸續續離開了,去世了,長者就剩下了婆婆一人。好在街坊四鄰都照應着,所以即使不通水通電,也能生存。
“渡大人……”
等我們抵達的時候,在場的只有隔壁家賣刺繡的王叔叔,沈婆婆躺在床上背對着我們,脊背微微顫抖,似乎在沉睡,又似乎是在詭異地笑……
他悶了一口煙杆子,回憶道:“今天下午沈姨忽然和我們說,她能看見人了。給她認字,她還真能認着,還糊裏糊塗說什麽看見妖怪了,不過是心地善良的,我想那妖怪哪裏有什麽好的,難不成是中邪了。結果到了晚上,她就說眼睛疼痛難忍,那眼球,居然還在冒血……不知是什麽怪事。”
我沉吟一聲:“您先去外面吧,我們看看。”
他應了一聲,又側頭望了沈婆婆一眼,似乎是擔憂,随後才蹑手蹑手走出門去。
我問:“我們該怎麽辦?”
木葉沒有說話,用纖長的手遮住我的眼睛道:“別用眼看,用心,等會告訴我,你看到什麽。”
我順從地閉上眼,起初是漆黑一片,随後便能感覺到眼皮被光線映得通紅的血管,蠢蠢欲動,盡數顫動起來。
閉眼以後,不是黑暗,只有迷茫。
似乎有了靈感,我道:“沈婆婆找不到回家的路。”
“找不到嗎,那你帶她回家。”聽得出是木葉的聲音。
視線逐漸清晰起來,起初只能看見兩個深色漩渦一樣的黑點,慢慢擴散,蔓延,攀爬……吞噬。
我喃喃自語:“不想啊,不想回去。”
“為什麽不想?”
我無法體會那種心情,無法體會那份深沉古舊,抑或是埋沒許久的……貪念。
想要更多更多,不止一瞬間的,光明。
前路逐漸明晰起來,我緩緩睜開眼。
是群山峻嶺,眼前由螢火鋪就的一路明黃……
像是星火一般的白光,引路的神明。
像是有好多人在這條路上前行,只能靠觸覺擁擠在人海潮潮裏。
熙熙攘攘,絡繹不絕。
眼前是明豔的景色,光一樣的河流,遠處是亮起紅色燈火的廟宇,白牆黑瓦,隔山隔水,層層疊疊,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我喃喃自語:“好像是只有眼睛能看見,卻什麽都聽不到,碰不到,像是……”
我只能用心去體會自己唇舌間的一字一句,耳朵裏聽不到這些自言自語,任何啓示都不能傳達給自己。
“好像是……心盲了。”
我像是想到什麽,忽然醒悟過來。
遠處傳來木葉的聲音:“芒目。”
他像是認定了什麽,遠遠得指點我:是芒目啊,一種像是螢火蟲一樣的細小妖怪,白光,會随風飄蕩,帶給盲人光明。
可,芒目,也是盲目。
是形成對立面的東西,眼裏有芒,心卻盲了。
一樣是,體會不到各種人間冷暖的吧?
人群糟亂起來,似乎是木葉影響到了他們。這些應該都是被芒目所控制的人們吧?被芒目所吸引,被芒目外觀上獲得的光明所吸引,所以就不惜一切代價去掠奪,霸占。
真不是值得同情的殘疾人啊,不懂得世界的美好,人心的溫暖,只會沉寂在自己內心的痛苦之中,想要貪婪的,獲得自己失去的東西……譬如光明啊。
芒目就是利用人類的這種弱點産生的‘物’吧。
有時候,妖怪都是人意識裏幻化出的産物。
明明,人類有時候比妖怪更加的強大。
我觸碰到了一只溫暖的手掌,還未被吞噬,還殘留溫暖。下意識的,我拉着那只枯槁的手就往人群外面跑。
這些人發瘋似的要擠入那方看似繁華,實則險惡的廟宇裏去,甚至還想要連我們一起卷入。
越來越多,越來越擠,渴望,急切,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究竟是貪什麽啊!
除了光明,你們看不見什麽美好嗎?!
我的口鼻都像是被密集的絲線圍繞住,透不過氣,瞳孔放大,像是要被某種情緒活活悶死在內。
我發瘋似的大喊:“會死的啊!”
忽然,周邊的人群冷靜下來。
那層絢麗的光流慢慢沉寂,暗淡下來……
握着那只手的溫度還在,我知道是沈婆婆,她肯……跟我走了吧?
現在是逃跑的最佳時機,我拉着人盲目得往和人群逆反的方向奔跑。
視線卻逐漸被白光所代替,繼而轉為黑暗。
隐隐約約,我又聽到那句:“問啊……”
細小炙熱,纏綿卻又不甘。
一個滄桑的聲音響起:“我不貪戀那麽多,一瞬的光明,也足夠了。只有失去了視覺,才能更好,更努力得……去感受這個世界吧。”
我的雙眼有點刺痛,等睜開的時候,木葉手心裏正捧着一點微弱的星火,似乎是螢火蟲,但是它的光線逐漸消弭,像是要死去一般。
我問:“這是芒目吧?”
木葉回答:“芒目,能治療眼疾,使人獲得光明。”
隐隐的,我忽然能夠理解所謂‘物’的情感和世界。
明明是想要幫助人類,卻适得其反,反而産生了怨念以及貪念。
有時候,善良的相反可能是妖怪吧。
我沉默着沒有說話,看着那芒目的動靜。
不一會兒,手裏的螢火蟲就兀自飛起,落在沈婆婆合上的眼睫上一動不動,光芒漸漸消失,然後它死去了。
我和木葉回到了郊外的老屋子,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據說沈婆婆第二天醒了的時候,那雙眼還是瞎的,不過眼疾已經好了,還是像往常一樣生活。
我和木葉圍坐在矮桌前喝茶,這是他新曬的花茶,可惜眼光不好,不是澀就是苦,又一次失敗了。
我諷刺:“你怎麽就沒一次長進?”
他道:“要是一次就成功,生活該多無趣?”随後沉默一會兒,又接嘴:“能去買點豆腐嗎,我想吃煎炸煮豆腐了。”
我調侃他:“啊呀啊呀,最後和你講一個故事,你知道豆腐小僧嗎?沒準,豆腐就會被豆腐小僧親手送上門來。”
他斜我一眼道:“你是想我全身都發黴嗎?哦,不過你的豆腐,我可以嘗嘗,嗯?”
我喝了口酒回憶,豆腐小僧似乎是一個捧着豆腐挨家挨戶上門打聽的小僧人,身材矮小,臉色好像是赤紅的,不過我沒有見過。但是傳說要是它問‘誰要吃我的豆腐?’如果真吃了的話,就是全身長黴的。
我笑笑,于是在木板地上鋪就祖上傳下來的《百物語》,着筆記錄下:芒目——一種星火似的善物,能使人恢複視力。
剛收拾好,欄杆上就站着一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矮人,頭戴鬥笠,一身紅色僧袍,赤腳,不過幸好,臉不是紅的。
他手捧一塊豆腐,畢恭畢敬道:“你們誰要吃我的豆腐?”
我和木葉都有點氣急敗壞:“不要!”
他沉默一下:“那好吧。”
于是就神情落寞得走了。
我嘆口氣,又鋪開《百物語》将祖上沒有見識過的妖物寫上:豆腐小僧——頭戴鬥笠,身穿紅色僧袍的赤腳僧人,臉不是赤紅色的,手捧豆腐,挨家挨戶上門問要吃豆腐嗎,不過我沒有吃,我不知道吃了會不會長黴。
在我記錄的空當,木葉也只能獨自跑去買豆腐了。
不過……今天豆腐坊不是關門嗎?
第 1 章
1
清晨的陰陽師學院,天際呈現着淡淡的橙紅色。一縷輕柔的日光透過窗戶,灑在教室的木質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清水黎一身簡潔的黑色衣裳,眼神中透露着堅定與智慧。她正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眼前擺着幾張古老的咒符,每一張都經她巧手雕琢,散發着淡淡的靈力光芒。
教室的門突然被輕輕敲響。進來的,是她在學院時期的老師,板本道。他的眉宇間帶着憂慮,一看便知有事在身。
“黎,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幫助。”板本道的聲音裏,帶着不容拒絕的嚴肅。
清水黎擡頭,眼神中有着探問。板本道走到她的桌邊,輕聲說道:”岚山寧子,你還記得吧?那個在學院新入學的小女孩,她昨天在回家的路上,遭到了不明人士的綁架。”
“綁架?”清水黎的眉頭微微皺起,”學院沒有報警嗎?”
板本道搖了搖頭,面露憂色:”這件事情非常複雜。我們有理由相信,這背後可能牽扯到學院內部的內鬼。如果這件事情洩露出去,學院的聲譽将受到嚴重影響,學生們的安全也難以保障。”
黎的眼神更加堅定:”所以你希望我私下行動?”
“正是。”板本道點了點頭,”我知道這是一件危險的任務,但我也知道,如果有人能夠做到,那個人就是你。你的咒具造詣,我比誰都清楚。”
清水黎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點頭:”我明白了。我會去黑谷鎮旁的山區尋找岚山寧子。”
板本道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他站起身來,正要離開,卻又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黎,這次的任務,你要特別小心。那個地方,并不簡單。”
清水黎點了點頭,她的目光堅定而深邃。
板本道離開後,清水黎開始收拾她的咒具,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戰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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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陽光直射在黑谷鎮的石板路上,透過樹葉的間隙,灑下斑駁的光影。清水黎踏入這個偏遠的小鎮,街道兩旁是一些古老的木造房屋,時而傳來遠處牛鈴的悠揚聲響。
她來到了一間看起來頗為古舊的茶館,這裏是她與兩位當地陰陽師會面的地點。茶館的裝飾簡樸,牆上挂着些許陳舊的書畫,木質的桌椅散發着淡淡的松香。
不久,兩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們的臉上帶着深沉的表情,一看便知經歷了不少風霜。清水黎猜測,他們便是當地的陰陽師。
“你就是清水黎吧?我們聽說過你。”其中一人開口,聲音沙啞,”我是鐵木,這位是同行的青山。”
“我對這次的事件有些了解,但還希望能從你們這裏得到更多的信息。”清水黎語氣平靜,但眼神中透露着堅定。
鐵木和青山對視一眼,然後青山開口說道:”在這黑谷鎮,失蹤事件其實并不少見。很多時候,都是無頭案件,警方也束手無策。”
“這些失蹤事件,你們有發現什麽共同點嗎?”清水黎問道。
“共同點…”鐵木沉吟了一下,”難以确定,但往往發生在山區附近,而且,失蹤者多半是獨自一人時。”
清水黎點了點頭,她的心中已經有了一些推測,但仍需要更多的信息來确認。
“我們願意帶你去那個地方看看,”青山說道,”也許你能發現一些我們未曾注意到的細節。”
三人結束了對話,站起身來準備出發。清水黎随手整理了一下她的裝備,她知道,接下來的探查将是關鍵。
他們走出茶館,步入灼熱的陽光之下。前方的道路蜿蜒伸展,通往那些被陰影籠罩的山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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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地點位于黑谷鎮旁的一處深山老林中,繁茂的樹木遮天蔽日,即使是白天,這裏也顯得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着樹木和泥土的氣息,偶爾傳來遠處野獸的低吼。
清水黎站在一處小溪邊,水聲潺潺。她的目光掃過周圍的每一個角落,尋找着可能的線索。手中的咒符随風輕輕擺動,彷佛在與周遭的環境進行某種微妙的交流。
“我們分頭行動,一小時後在這裏集合。”這是三人分開前的約定。
清水黎在林中行走了一段時間,雖然她的步伐輕盈,但在茂密的林間仍顯得格外突兀。她在地上發現了一些破舊的布條和幾滑滑的石頭,這些或許是綁架案的線索。
時間慢慢過去,太陽的位置逐漸西移,林中的陰影更加濃厚。當約定的一小時到來時,清水黎回到了集合點,卻發現鐵木和青山都沒有回來。
她的眉頭緊鎖,心中隐隐覺得不妙。在這種地方,即使是經驗豐富的陰陽師,也可能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險。
“看來只能自己去找他們了。”清水黎自言自語,她拿出一張咒符,輕輕一揮,咒符化作一道淡淡的光芒,飄向林中深處。
她跟随着咒符的指引,踏入更加幽深的林地。四周的景象變得越來越陰森,偶爾有幾聲不明的響動從樹梢傳來,讓整個氛圍顯得更加詭異。
清水黎的步伐穩健,她的心中雖然有着擔憂,但更多的是冷靜與決心。她知道,此時此刻,她可能是這深山中唯一能夠解救同伴的希望。
随着時間的推移,天色逐漸暗淡,林中的聲音也變得更加複雜。清水黎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絲緊迫感,她必須在夜色降臨前找到鐵木和青山。
深入林中,清水黎的目光忽然被一間破舊的小屋吸引。這間小屋隐藏在參天大樹之間,外觀破敗,周圍藤蔓繁茂,給人一種陰森蕭條的感覺。
她謹慎地走向小屋,心中暗自警惕。推開輕微吱嘎作響的木門,清水黎進入了屋內。屋內陰暗潮濕,一股黴味撲鼻而來。
屋內坐着一位老先生,他的眼神呆滞,看起來精神恍惚。清水黎禮貌地問道:”老伯,您好。請問您有沒有看到兩位陰陽師?他們可能在附近走失了。”
老先生卻仿佛沒有聽見,只是呆呆地坐着,毫無反應。清水黎正準備再次開口,她的視線忽然落在地上的一件物品上,那是一把染有血跡的刀。她認出這是鐵木所用的武器。
這一發現讓清水黎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她腦海中快速閃過各種可能性,正準備進一步探問,卻見老先生突然站起身來,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斧頭。
老先生大喝一聲,舉起斧頭朝清水黎猛烈劈來。清水黎反應極快,瞬間拔出随身攜帶的短刀,閃身躲避。
屋內空間狹窄,老先生的攻擊兇狠而迅猛,清水黎在閃躲的同時,尋找着反擊的機會。她的手中快速結印,低聲念動咒語,一張咒符在她手中迅速燃燒起來。
只見一束光芒從咒符中射出,擊中老先生的斧頭,使其脫手飛出。利用這個機會,清水黎利落地一腳踢向老先生的腹部,使其倒地不起。
清水黎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她迅速平靜了下來,轉頭審視這間小屋,她知道,這裏肯定隐藏着更多的秘密。老先生被她打暈在地,已無法再造成威脅。
清水黎的心情沉重,她拿出一張咒符,準備深入地下室進行探查。咒符在她的手中微微發光,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靈力,照亮了周圍昏暗的空間。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通往地下室的門,一股陰冷的空氣迎面撲來。地下室陰暗潮濕,空氣中充斥着黴味和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腥臭。
随着她一步步走下陳舊的木梯,咒符的光芒在地下室的角落投射出陰影。清水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感覺到了一股不祥的氣息。
她的目光在地下室四處掃視,最終停留在角落的一具身影上。那是一具男性屍體,身上的衣物和體型讓清水黎瞬間認出,那是鐵木。
清水黎走近,屍體的情況讓她心中一沉。鐵木的身上有着明顯的抵抗痕跡,顯然在臨終前經歷了激烈的争鬥。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悲憤,這位老陰陽師最終還是未能逃脫厄運。
她細心檢查了現場,希望能找到更多關于事件的線索,但除了鐵木的屍體,地下室似乎已經沒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深深吸了一口氣,清水黎站起身來。她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青山,并且揭開這一連串事件的真相。
她走出地下室,咒符仍在手中發出微弱的光芒。她将鐵木的屍體蓋上一塊布料,以示尊重,然後開始上樓,準備進一步搜索小屋的其他部分。
清水黎的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憤怒、悲傷、疑惑交織在一起。但她知道,她不能在此停留太久,她必須繼續前進,找到青山。
當清水黎重返一樓時,她發現那已被她擊昏的老先生竟然在發出詭異的聲音,伴随着不自然的蠕動和扭曲。那聲音像極了蟲鳴,令人毛骨悚然。
老先生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他的皮膚變得粗糙,像是被某種不知名的生物寄生。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異樣的狂熱。
清水黎立刻意識到,老先生已不再是一個普通的老人,而是變成了某種怪物。她心中一沉,知道接下來的戰鬥将極為艱難。
老先生向她發起了攻擊,動作迅猛而異常。清水黎迅速後退,同時拔出随身攜帶的短刀,準備應戰。
在激烈的肉搏戰中,清水黎努力保持冷靜,她試圖找到老先生的弱點。她注意到怪物的動作雖然迅猛,但在某些瞬間會顯得僵硬,這可能是攻擊的機會。
在一次閃躲之後,清水黎迅速地結出咒印,低聲念動咒語,一張咒符在她手中迅速燃燒起來,釋放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咒符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擊中怪物的胸口。老先生發出一聲慘叫,整個身體被光芒包圍,随後猛烈地爆炸開來,化為灰燼。
戰鬥結束後,清水黎站在原地,深深地喘息着。
清水黎謹慎地靠近老先生的屍體,仔細察看。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似乎在試圖解讀老先生變異前後的身體特征。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和低沉的談話聲。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些人可能與這連串事件有關,因此她迅速尋找藏身之處,最終選擇躲進了一個大櫃子內。
櫃子的空間狹小,但足以讓她暫時隐藏起來。她屏息靜聽,外面的人聲逐漸清晰。
“這屋子裏好像沒人了,但剛剛明明有動靜。”一個粗犷的聲音說。
“老頭子怎麽樣了?”另一個聲音問道。
“已經處理掉了,但他似乎和一個外來者打鬥過。”第一個聲音回答。
“外來者?”
“對,從屍體的傷口來看,不是普通人,得通報上頭。”
聽到這些對話,清水黎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這些人顯然和她的任務有着直接的關聯。
就在這時,她的手無意中觸碰到了櫃子後面的一塊木板,發現它異常松動。細心探查後,她意識到這是一個隐藏的暗門。
清水黎等待外面的腳步聲和對話聲遠去,然後小心翼翼地推開暗門。一個隐蔽的通道展現在她眼前,通道昏暗而狹窄,似乎通往小屋的更深處。
第 3 章
一陣腳步聲,東西放在木板上的聲音,再消失。聶歡歡在裏面,她現在緊張又敏感的心,讓聽到的所有聲音都放大。
“聞宋,聶歡歡來過?”是盧晟江的聲音傳過來,聶歡歡聽出來了。
她沒有說話,看着盧晟江一點一點的走進,眼神對視上。
聞宋先說,“老大,她剛來找你,我讓她留下了。”
“不是的!他把我押在這裏了,還威脅我。嗚……”聶歡歡向盧晟江告狀。
她的眼淚擠出一滴又一滴,看着盧晟江,她開始準備來一場暴雨般大哭。盧晟江也沒仔細想,問聞宋,“你威脅她什麽?”
“他,他,他很兇的對我說,你們找了我很久,還命令我在這兒坐着,哪也不準去。”聶歡歡搶在聞宋前頭說。
這地方的空間很大,或者說這地方給聶歡歡的空間感很大,盧晟江坐在她和聞宋中間,三個人之中,目前她的壓力最大,這裏對她來說是未知的,她也不能确定盧晟江就是好人或他會偏向她,只能試試。
盧晟江沉默了半刻,再偏頭看向聶歡歡,說:“我的确找找你找了很久。”很平靜,眼神确定且堅定。
“為什麽要找我?”聶歡歡也不解。
三人沉默,聞宋看了看盧晟江,似乎是在等他說。
“因為……”聞宋想說但又被盧晟江擋下,“因為,我要拉你做地鬼。”
“地鬼?地鬼是什麽鬼?”聶歡歡跟在盧晟江後面,盧晟江走一步她也走一步。剛才的恐懼感被沖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這個一秒前添加進來的新詞,“地鬼。”
“诶!可以有法術嗎?可以飛嗎?可以穿牆隐身嗎?”不得不說,聶歡歡的好奇心真的非常嚴重,尤其在一些奇奇怪怪的方面。
“停。”盧晟江叫停聶歡歡喋喋不休的嘴,“聞宋,她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又轉頭看着聶歡歡,“你有事也可以找他。”
“喂!老大,我不要帶她。她好煩!”聞宋說完就得到一記眼神殺,乖乖閉嘴。
聶歡歡又跟着聞宋,緊緊跟着,說,“大哥,我不煩,剛剛我告你狀別生氣,以後你讓我閉嘴就閉嘴。”說完她還用兩只手捂在嘴上,随後做出拉上拉鏈的動作。
聞宋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張卡,給聶歡歡,說“這是你的ID卡,上面有編號,姓名,所屬單位,家庭住址。這張卡千萬不能丢,請你記住。”
“為什麽我的個人信息你全都知道?身份洩露這麽快?”聶歡歡看完卡上的信息問。
“你的信息,過了剛剛走進的那扇門之後,統統會自動掃描錄入系統。”那扇門是盧盛江家的大門。
“聶歡歡你先閉嘴,聽我說,有問題等下問。”聞宋說完又給了她一個一條項鏈。
是金屬材質,但是聶歡歡也不清楚具體是什麽,接過之後閉緊嘴巴點了點頭。
聞宋繼續說,“這個是特制的項鏈,戴上之後可以定位,方便我們找你。有什麽事情我們要聯系你的話,項鏈會振動,你把手放在項鏈上就可以和我們正常說話,還有你剛才問的有沒有法術、會不會飛等等,這些都是可以學會的,到時候老大會帶你去學習,學會了就可以。”
聶歡歡沒說話,只是直盯着聞宋,她下巴動了幾次,聞宋才明白,“可以問了。”
“可不可以變錢?”
聞宋怎麽都想不到,聶歡歡問的是這麽個問題,抿着嘴白了她一眼,“不可以!老大會打死你。”
聽到這裏,盧晟江被聶歡歡的腦回路給逗笑了,可能打工仔确實不好當。
聶歡歡也知道變錢應該是不可以的,但還是不死心的問了,她又舉手,問:“我可不可以回去了?”
“這個我得問一下老大。”
“可以。”燈光跟着這句回答一起亮了,盧晟江從房間走出來。站的不遠,看着他們。
有光亮,裏面的構造全部顯現出來。聶歡歡這才徹底看清楚整個房間的結構布局,可是,這和她的并沒有太大區別,看起來也很普通。
“這是我們被外派到這裏的一個臨時辦公點,看起來也和你的房間沒什麽不同。”盧晟江對着聶歡歡說。
“你怎麽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麽?”聶歡歡很驚訝。
“要不然你以為老大為什麽是老大?他懂得東西肯定多啊!不是剛才跟你說了,一切都是可以通過學習來實現!蠢。”聞宋說的這一段,聶歡歡把它歸納為解釋,并沒有人身攻擊她,畢竟她打不過。
“不過,這裏和你那裏還是要本質上的不同地方,這裏是去往一切地方的中轉站,就像樞紐站一樣。你剛才看這裏是不是認為很空曠,關鍵就是那個。”盧晟江說完指了一下在陽臺旁邊的一個開關。
盧晟江慢慢從那一頭走過去,在陽臺處停留了一下,再走到聶歡歡前面,莊重的看着她,說:“恭喜你正式成為第十八級地鬼,我代表冥界向你表示歡迎,希望你能夠在冥界有所建樹,步步高升。”盧晟江伸出右手,示意握手。
聶歡歡也伸出右手握上,松開又握了一下聞宋,說:“我努力,我努力。”
“正常出門就可以回去了。”
21點38分,聶歡歡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出門的時候是晚上八點不到,一個多小時,聶歡歡接收了太多信息了,躺在床上,她拿出手機開始百度,『世界上有地鬼嗎?』、『地鬼是什麽鬼?』、『中國古代鬼怪神話傳說』、『外國鬼怪傳說』……搜出來的結果沒有一個跟地鬼相關的,百度詞條裏也沒有地鬼這個詞,怎麽搜都一樣,聶歡歡啧了一聲,“果然,在百度上百度這個就像在百度上看病一樣。”
索性不搜了,聶歡歡把手機丢在床上,開始仔細回想一個多小時之內發生的所有事情。越想越覺得匪夷所思,想再出門看看1035還在不在,但她又害怕 ,“等等,盧晟江能知道我在想什麽!現在不就知道了嗎?天吶!天吶!不想了不想了,我睡覺。”
星期六早上六點十三分,聶歡歡起床了。昨天一晚上,她幾乎隔一個小時醒了一次,那種感覺,生不如死啊!
幹脆起床,刷牙洗臉去,走到洗手間,聶歡歡的黑眼圈都要長到下巴上了,在鏡子裏還看見了那條項鏈。聶歡歡看到它又想起了做晚的事,想拽下來,伸手摸了半天都沒摸到項鏈的開口,項鏈在脖子上轉了一圈,原來這個項鏈沒有開口,沒辦法拿下來,“昨天的事是真的!我才二十三歲啊!”聶歡歡對着鏡子裏的自己說。
今天天氣很好,多雲是雲特別多,有一點點風,吹在臉上,心曠神怡,是溫柔的風。現在的氣溫也剛好不冷不熱,聶歡歡難得起得早,下樓吃早餐,她有多久沒有正兒八經的吃過早餐了?上班基本是在路上随便買點墊巴一口,休息的時候早餐和午餐并了,胃病也就是這樣熬出來的。
一天之計在于晨真的沒有錯!主要體現在一天的時間變多了,多了一個上午。
出都出來了,所以吃完早餐後就走去了萬達廣場,超市逛了一圈沒買什麽東西,坐電梯下來,看見了四樓影城的近期播影單,又按去四樓,看電影去。
選了一部卡司是正紅的明星,電影開場了,聶歡歡才發現自己包了場,這部片子這一場就只有她一個觀衆。
一個小時五十四分後,聶歡歡明白為什麽沒人來看了,故事整體沒什麽看點,主要靠配角cp的萌點來撐一撐。電影散場也不過十點左右,聶歡歡把手放在了項鏈上,她想試一試,“有人能聽見我說話嗎?”
無人答應。
聶歡歡等了一會兒,依舊無人答應,在心裏默念:這東西是假的。
突然,盧晟江的聲音傳進來:有用。
聶歡歡心咯噔一下,三秒之後,聞宋的聲音傳來:你這傻子,要默念的,要不然在外面你抓着項鏈講話別人會以為你有病的。
聶歡歡:所以,我們可以這樣對話?
聞宋:是!
聶歡歡:盧晟江呢?剛剛還有他的聲音。
聞宋:這是單軌,只能支持兩個人一段通話,如果三秒之內無聲,通話狀态即返回空閑。
聶歡歡:了解,好省電話費哦!
聞宋無語=_=
聶歡歡:聞宋,你昨天說的盧晟江可以聽到別人的內心話,這個有沒有接受範圍?
聞宋:老大周圍五米之內,你問這幹嘛?難道你回去之後偷偷說我們壞話?
聶歡歡:沒有沒有!拜拜!
難不成這東西還有隔空窺探心裏話?聶歡歡趕緊把手放下了。
鎖骨那裏有微微振動,聶歡歡遲疑了一會兒再拿手碰着,是盧晟江找她。
盧晟江:聶歡歡,今天晚上八點來一下1035。
聶歡歡:好的,領導。
盧晟江:剛才和聞宋聊的挺開心呢,一直占線。
聶歡歡:向聞宋同志學習經驗,沒有閑聊。
盧晟江:嗯,準點到。
聶歡歡:好的。
心驚肉跳,不可思議。前十分鐘發生的,聶歡歡可以用這兩個成語總結。
又要去1035,不想去!
聶歡歡看完電影後在外面吃了頓飯就回了公寓,她回去之後,腦子裏一直充斥着今晚八點要去1035這件事,又害怕盧晟江的讀心術,聽到自己的心裏話,想也不敢一直想,變着法的安慰自己。
一個人在房間裏面自言自語,“算了算了,地鬼就地鬼吧,怕什麽呀!還可以學習變法術,說不定還可以飛耶!”
話說完沒一分鐘,又帶哭腔說,“嗚……我怎麽這麽慘啊?好好的人變成了地鬼,還是一個沒名氣的十八級地鬼,嗚嗚嗚……”
哭完之後果然舒服一點,聶歡歡想清楚了,“算了,橫豎都是一死,管他什麽鬼!”
晚餐聶歡歡斥巨資點了一份糯米排骨雞,特意備注了叫商家給了一點點生糯米,林正英電影,她小時候還是看了蠻多,糯米好像挺厲害,不管那麽多,帶着。
1035,昨天是怎麽開的門來着?
“按三次門鈴,敲兩次門。”
人間——冥界樞紐站,歡迎您。
第 2 章 章節
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溫俊立馬埋頭吃飯,難道顧安然的媽媽不回來了?那他要不要在這裏賴上一晚上?
“溫俊?”見溫俊一直扒着空碗,不知道在想什麽,顧安然出聲喊道,喊了兩三句溫俊才應了他。
“怎麽了?”溫俊睜着兩只大眼睛看着輕輕挑眉的顧安然,滿心疑惑,不知道自己哪裏惹他生氣了。
“我問你還要不要飯?”顧安然耐着性子再說了一遍,看着那雙明亮的眸子,心裏的那點怒氣一下子就散了。
“啊!哦,要,當然要,安然,你炒的菜實在太好吃了。”大咧着嘴,溫俊把碗遞了過去。
顧安然接過碗,瞥了眼溫俊,看見他臉上的笑容的那一刻,心像是被什麽燙了一下似的,灼熱的有一絲痛感。
顧安然吃東西也很慢,溫俊吃完了兩大碗飯的時候顧安然才把碗裏的飯吃完了。
“你就吃飽了!”看着顧安然吃完之後,就開始收拾碗筷,溫俊驚訝道。
他們兩個年紀差不多吧,自己平常每一頓飯都要吃兩大碗飯才能吃飽,他吃那麽一小碗就能飽嗎?
“你這麽瘦,應該多吃點!”說着,溫俊把顧安然手裏的碗搶了過來,進去廚房又給他盛了滿滿的一碗,遞給了他。
顧安然看見那滿滿的一碗飯,驚得微微張開了嘴巴,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擡眼看着溫俊,顧安然在心裏暗道,這是在他家吧,他吃多少怎麽還得由他來決定嗎!
溫俊疑惑地看了看,覺得一點都不滿。
不過他今天真是不知道走了什麽運了,不僅知道了顧安然的家在哪,還看見了顧安然開心、驚訝、愠怒的表情,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顧安然臉上看到除了平靜之外的表情。
他記得,每次顧安然考了全校第一,被點名上去拿獎狀的時候,依舊和往常一樣,一臉平靜地從隊伍中走出來,直到領完獎狀回到隊伍裏,臉上都沒有露出過其他任何表情。
看着碗裏慢慢的一碗飯,顧安然的眉頭皺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平複了,接過碗,遲疑了一下,問道:“我吃不了這麽多,你還要不要再吃一點?”
他胃口向來就小,一天下來,也沒消耗多少能量,吃的飯自然就少了。
溫俊看着那碗裏的飯很猶豫,一方面希望齊然多吃點,另一方面那又是顧安然碗裏的飯,覺得和其他的飯不一樣。
“好!”最後,溫俊實在看不得顧安然擰着眉,應了下來。
顧安然一聽他答應,眉間染上了自己都沒察覺的淡淡笑意,立即用自己的筷子從那碗裏扒拉了一大半飯給溫俊。
看着顧安然碗裏只剩下幾口的飯,溫俊嘴角抽了抽,認命地吃了起來。
—-一題外話-每天下午更新,有改動,塵會提醒大家!
【02】失望
“碗洗好了?”顧安然疑惑地看着從廚房出來的溫俊。
吃完飯後,溫俊就搶着要去洗碗,說什麽,做飯的人吃完休息,吃飯的人吃完收拾。
他力氣沒有溫俊大,溫俊一伸手,碗就被搶過去了。
只是沒想到,他只是擦了個桌子,溫俊就把碗洗好了。
“是啊!”溫俊展顏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顧安然有些不相信地放下手裏的抹布,繞過溫俊走進了廚房,沒一會兒裏面傳來了顧安然低沉的喊聲。
“溫俊!”
“安然,怎麽了?”溫俊一聽顧安然和平常不一樣的聲音,悻悻地應了一句,緩緩轉過身。
原本還指望顧安然誇獎他,現在這落差讓溫俊心裏好一陣失望。
只見顧安然手裏拿着他剛剛洗好的現在正‘油光閃閃’的盤子正對着他,嘴唇微微地抿着,眉頭微皺,眼裏壓抑着淡淡的愠怒。
他就不該相信他這樣一個大少爺會洗碗!
“我重新洗!”
溫俊知道自己肯定沒洗幹淨,想要将功補過。
他剛剛用力地擦來擦去,那盤子還是那樣,他就以為是水的原因,水幹了之後盤子應該就幹淨了。
“我自己來吧!”溫俊作勢要進去的時候,顧安然出聲阻止了他,轉身把那些盤子重新又洗了一遍。
顧安然的手很白,也不如他的手掌那麽大,白白的‘小手’在水流中輕輕地擦拭着那些盤子看的溫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要撲上去咬一口。
“怎麽了?”顧安然洗碗盤子,回頭看見溫俊一副口水要流出來的樣子,疑惑問道,這裏面可沒什麽吃的東西,他看見什麽了,一副饑渴的模樣
溫俊不好意思地饒了饒頭,掩飾心裏的那些想法,開口解釋道:“啊!沒,沒怎麽!你洗的盤子比我洗的幹淨多了。”
“你在家裏是不是沒做過家務?”顧安然擦了擦手,解下了身上的圍裙,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
他這是怎麽了?今天話這麽多!
溫俊卻有些不好意思了,耳根泛紅,像是保證什麽似的道:“我以後會學的。”
看了眼牆上的鐘,已經六點半了,顧安然沒有接溫俊的話,開始趕人:“這麽晚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我···我是要回去了,再不回去,我爸媽該擔心了!”溫俊本想說的是他可不可以在這裏住,但是一想到他和顧安然還不算很熟,這樣開口很容易讓人誤會,只好無奈地轉了口。
說完話,溫俊卻一直站在那裏看着顧安然忙着燒水,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顧安然以為他不認識路,于是道:“我送你出去吧!”
“恩?哦。”溫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晃了下神,然後跟着顧安然出去了。
不能住下來,能送他出去也不錯,今天他已經得到很多了,溫俊,不能貪心,要慢慢來!
溫俊安慰了自己不滿足的心,安靜地跟在顧安然身後。
這個時候,太陽早已經下山了,月亮正在慢慢現身,巷子裏沒有一個人,四處的房子裏昏黃或是白色的燈光打在巷子裏,倒也看得見路。
顧安然好像對着已經很熟悉了,不需要看路都知道往哪裏走,就在溫俊盯着顧安然纖弱的背影失神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巷子口。
站在巷子口,溫俊不舍地看着顧安然,喊了一句:“安然!”
“嗯?”顧安然擡頭疑惑地看着溫俊。
溫俊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人,輕輕抱住了顧安然,“謝謝你做的飯!”
本想掙紮的顧安然,聽到他這句話,愣了一下,然後稍稍用了點力推開了他。
滿足了的溫俊,一雙明亮的眸子彎了起來,帶着盈盈笑意,就和他的懷抱一樣,給顧安然一種陌生的‘溫暖’感覺。
“安然,我明天來找你一起上學!”說完這一句,溫俊不等他答應,就趕着走了。
他怕顧安然拒絕他,所以就跑了,其實他很想看着顧安然進巷子裏去了才走。
看着溫俊急忙的背影,顧安然以為他怕家裏父母擔心,轉身回了家,對于他說的話,并沒有留心。
顧安然用燒好的水洗了個澡,洗完衣服之後,就在自己的房間裏看書,直到十一點,才熄燈睡覺。
第二天早上,顧安然和往常一樣六點左右就起來了,煮了兩碗面條,自己吃了一碗,另一碗壓了張紙條放在了桌子上。
而溫俊此刻還在床上呼呼大睡,等着家裏人把他叫醒!
學校是七點半開始早讀,顧安然習慣早去,所以他吃完面條的時候就直接去了學校,完全把溫俊昨晚的話忘在了腦後。
溫俊整個晚上都在想着第二天早上要和顧安然一起去上學,所以興奮的直到半夜才睡着,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六點五十了。
不知道顧安然的習慣,溫俊只擔心顧安然等的着急了,沒在家裏吃早飯就趕着出了門。
餐桌上,溫俊的爸媽見了,只覺得奇怪自己兒子怎麽突然這麽勤奮了。
以往這個時候,可都是要保姆去叫他,他才會醒,然後吃了早飯,才去學校!
等溫俊趕到顧安然家的時候卻發現門已經鎖了,他又去巷子裏四處看了看,包括在巷子D找了也沒看見。最後滿臉失望地自己一個人去了學校。
【03】和好
走在去學校的路上,溫俊還是有些不放心,原本他想去顧安然班上,看他是不是已經在教室了,卻在校門口遇見了他們班的班長的許芸芸,只好壓着心裏的想法和許芸芸一起進了教室。
整個早讀溫俊都沒心思,好在他長得高坐在最後一排,老師和其他的同學也沒發現他的異樣。
下課鈴一響,溫俊就沖了出去,跑向高三一班,班裏的同學看着他狂奔的樣子,有幾個直接笑了起來。
“尿急也不用急成這個樣子吧!”
“哈哈!”
溫俊在四班,顧安
第 2 章 -超級騙子
2-超級騙子
嘶,指尖被什麽紮了一下,巳予低頭一看,是姜衡要跟她連識海。
巳予直覺,姜衡不對勁。
剛一連上,姜衡充滿怨念道:“祖宗,你少說兩句罷。”
“……”巳予惱羞之色潤滿臉頰,合着,連上識海就為了背着人訓她?
半晌,忽然回過味來,姜衡似乎在害怕。
怕誰,當然是眼前這位啊。
這世上,竟然還有雷霆萬鈞姜大爺害怕的人?真稀罕!她不禁再次端詳面前的人。
那人周身籠着一層清冷的月光,面容清俊,兩道英眉橫卧,雙眼狹長,鼻梁高挺,下颌明朗,與江湖畫本中住在蓬萊仙道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君頗為相似。
仙風道骨的人巳予見了不少也不得不承認,鮮有人能如此霞姿月韻。
哼,那有什麽用?
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超級大騙子。
她的眼神過于直白,打量的動作更十分坦蕩。
被注視的人同樣注視着巳予。
靜默須臾,那人才戀戀不舍轉過頭,對姜衡說道:“驚蟄君,別來無恙。”
嗯???
他剛剛,叫姜衡什麽?
驚蟄君…..
歷法千年,二十四節經久不衰,是當今世上最尊貴的神明。
春雷乍動,謂之驚蟄起,萬物醒,生機盎然,他靈力充沛,神力通天。
至于清明,地位顯赫,既在二十四占據一席之地,更與春節、端午、中秋并為四尊。
雙重地位加持,誰見了都得俯首稱臣。
巳予心下一動,想起房間關于二十四節諸神的一些轶事。
據說上巳與清明曾是戀人,只不過上巳見異思遷,抛棄清明跟驚蟄跑了,清明傷心欲絕火燒百裏桃林,直到谷雨出面才擺平幹戈。
大火燒了半月,百裏桃林化為灰燼。
本事不關己,可倘若姜衡真是驚蟄君——
上巳……
巳予……
她沒了記憶,姜衡喊她阿巳……真細思極恐。
巳予不願再想下去。
再看,姜衡正朝那人作揖行大禮,問候清明君別來無恙。
巳予:“???”
啥?
清明?
這人鼎鼎大名的清明君?!
巳予頓時心情複雜。
只是想來救個人,為什麽事情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複雜啊。
沈清明來幹嘛啊?
不會是聽見她揶揄之言來揍她的吧?
“……”巳予審時度勢,突然認慫。
畢竟沈清明身為四尊,至高無上的神明,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更何況正逢其時,群鬼為他所用,戰鬥力為一年中巅峰時刻。
總之陽的陰的都打不過。
遑論,姜衡約莫不會對沈清明動手。
而她那點兒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靈力抓鬼都夠嗆,哪裏是沈清明的對手。
古人雲伸手不打笑臉人,巳予能屈能伸,朝沈清明彎了彎嘴角,以示歉意。
可惜她形容憔悴,那笑也并不晴光映雪,反而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局促。
至于沈清明則回她一個更加難以消化的笑容。
“……”巳予開始講鬼話,“不知那陣風把清明君吹來了,有失遠迎。”
沈清明沒給她面子:“你看上去并不是很歡迎我。”
巳予打哈哈:“怎麽會呢,要不是荒郊野嶺條件不允許,我一定敲鑼打鼓鞭炮齊鳴,號召上京城百姓夾道歡迎。”
沈清明微微蹙眉:“你也知道荒郊野嶺,深更半夜來這裏做什麽?”
巳予:“……”
為什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嗔怪?
巳予看一眼滿臉菜色的姜衡,說:“我想,我沒有義務跟沈大仙彙報行程。”
突然,濉溪對岸山頭上立刻飚舉電至,頗為猛烈。
“……”
她斜眼看姜衡,心說姜大仙兒許久沒風馳電掣手癢了麽,一會兒引一個雷作甚?
按照姜衡老好人的性子,多半是提醒她不要得罪眼前這尊大佛。
“想來沈大仙日理萬機,我們趕着去救人,就不叨擾了,姜衡,我們走。”
山頭寂寥,姜衡垂頭立在一旁,巳予清了清嗓子,裝起大尾巴狼。
沈清明神色越發冷峻,嘴角直接拉成平直的線。
他抓的重點有偏僻:“你們?”
巳予點點頭:“嗯,我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巳予覺得,沈清明眼裏閃過一抹譏诮似的自嘲:“哦?看來驚蟄君确實比我更讨你歡心。”
這兩人真是——
在沈清明快要噴火的審視中,姜衡尴尬道:“有什麽話之後再說,先去救人。”
犳窳那頭畜生見風使舵,被突然冒出的沈清明吓得掉頭就跑。
事态緊急,巳予要去追犳窳。
“沈大仙,恕不奉陪,後會無期。“
沈清明哪能放她走,“你剛說什麽,‘後會無期’?”
他咬牙切齒這四個字。
巳予火急火燎口不擇言:“當然,難不成沈大仙真看上我了?”
沈清明哼一聲:“你也太自以為是了。”
說着,巳予眼瞧着謊言圖譜又增加了一筆。
“……”還真看上了。
美貌是原罪。
這都什麽事兒啊。
巳予頭疼道:“抱歉沈大仙,我沒有談情說愛的打算。”
沈清明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有?”
噌,又是一筆。
烈女怕纏郎,要真纏巳予倒有本發打發,就是這家夥每一句都口是心非,讓她有點無處下口拒絕,“既然如此,那就請沈大仙高擡貴手,我真的要去救人。”
那雙漂亮的眸子冷若冰霜,寒光藏着鋒利的光芒,想要随時射出利劍,他戲谑道:“你以為打得贏犳窳?”
她打不贏,姜衡可以啊,巳予微笑:“我相信驚蟄君的實力。”
沈清明一聽,那臉色愈發陰沉。
突然,遠處鬼氣森森的山頂上冒出一道人影,“咦咦咦呀呀呀呀——”拖着調子翩翩起舞。
那女子甩出長袖,對岸峭壁崩出一個山洞,定睛一看,那是一張血盆大口,大口周圍飄着黑煙,散發着令人作嘔的馊味。
大口猛地仰天長嘯,驚天動地,起舞女子震下山崖,旋即跌入大口中,大口咆哮着咕咚咕咚喝下幾口溪水,接着對準他們三人一頓狂噴。
野怪鋒石作齒,藤舌為舌,敲骨吸髓。
“阿巳,小心!”姜衡驚呼提醒,巳予擡眸與來勢洶洶的舌頭撞個正着。
“嘔——”惡臭襲來,巳予差點吐出苦膽。
枯藤上頭沾滿涎水,“吸溜”作響,它視巳予為盤中餐。
黝黑的大口上方,猛地出現兩道猩紅,它要進攻!
“孽畜,放肆!”沈清明甩出一道白光擋住藤舌進攻。
藤舌倏地轉了彎,鑽入地心,“轟”地一聲,無數藤舌拔地而起,從四面八方包抄巳予。
速度快如閃電,準如利劍。
巳予動彈不得,聚攏的靈力被擠碎。
五雷轟頂陣馬風牆,一雷甩過去,巳予必被誤傷。
姜衡無從下手,可是,再不出手就來不及了。
猶豫間,巳予已經被手腕粗的藤舌攔腰卷到半空。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皆大喊一聲——
“阿巳!”
“軟軟!”
猩紅眼睛裏源源不斷吐出拳頭大小的骷髅頭,邊哭邊笑,齊刷刷砸向他們,到沈清明面前轉了個彎,悉數沖向姜衡。
電閃雷鳴,骷髅頭碎成齑粉,收手時,卻不小心被咬了一口,手掌上旋即顯出一道佛印。
是噬人佛!
噬人佛,雖有佛名,卻是十成十難纏的陰邪,被它咬上一口,就等于在身體裏種下了一粒作惡的種子。
不止凡人,二十四諸神也吃過它的虧。
半空中,巳予看到山壁之上藏着二十多張人臉。
都是犳窳那畜生引來的,人還在,魂不知道勾去了哪裏。
追魂鈴找到了位置劇烈搖晃,巳予在識海裏喊姜衡。
“山裏有生魂被困,江泛應該也在裏面。”
識海裏安靜了須臾,驀地出現另一道聲音:“江泛是誰?”
這是她的識海,沈清明為什麽也在?
搞得好像偷情被抓包似的。
太可笑了。
巳予搖搖頭,她跟沈清明又沒關系,心虛個什麽勁兒。
沈清明在別人識海裏也張狂霸道,偷窺別人還理直氣壯質問人:“怎麽,你經常偷/情?”
“……”不講武德,巳予攥拳,沈清明不尊重他人隐私,還有沒有天理?
“轟隆隆——”
又是一記悶雷,巳予徹底無語凝噎。
姜衡是指望不上了,她只能嘴上過過幹瘾:“我偷/情與否與你何幹?”
沈清明冷哼一聲:“你以為我很在意?”
話雖如此,手上卻不含糊,他召喚劍靈:“清明上巳,争道誰家,傾都祓禊,流觞,出。”
剎那間,地動山搖,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閃着白光飛出聚成長劍。
姜衡第一次親眼見到傳說中斬靈渡厄的流觞劍。
具有殺氣的水珠,聚是一團火,散是千把刀,刀刀要人命,沒有人活着從流觞劍下走出來。
從來平淡自處的清明之神,正滿臉陰鸷,頃刻間殺機畢現。
噬人佛要完!
“流觞,去——”
流觞劍風回電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進噬人佛嗓子眼,水珠成繭,包裹住巳予。
噬人佛被打得暈頭轉向,藤舌斷成兩節,兩抹猩紅登時瞪得老大。
半座山涔涔冒血,血流成河。
“嗚——”噬人佛發了狂,嚎哭觸地號天,凄厲無比,從盤踞之地一躍而起,一雙滴着血的眼睛直勾勾鎖在沈清明身上。
姜衡大喊:“清明君,它要攻擊你!”
噬人佛搖晃着猙獰的腦袋,龇牙咧嘴,腥臭的涎水沿着巨齒流下。
吃了大虧,它絕不會善罷甘休!
天色大變,風暴一觸即發。
被流觞劍鋒芒包裹住的巳予感到一股寒流指尖爬到心髒。
很冷。
透心涼。
一顆心皺皺巴巴蹙在一起,難以呼吸。
雷聲四起,姜衡在發怒。
藤舌死而複生,長舌橫掃,一舌頭拍在沈清明胸前,他當即吐出一口血。
組成流觞劍的光朱靈烏護主心切,見勢不妙丢下巳予,撲向噬人佛。
沈清明擦了一口嘴角的血,怒吼:“滾回去!”
光朱靈烏立刻重新護住巳予。
冰凍三尺,噬人佛渾身僵硬,難以動彈。
雷聲呖呖,骨頭都快凍碎了,噬人佛慌忙逃竄,劇烈卷着身子在空中亂撲一氣。
光朱靈烏怒氣未消,那寒冰中生出遮天蔽日般的五指,扯住枯藤心靈手巧地打了個結。
姜衡騰在半空中,雷勾澤,風過天,四方之力織成天網,在東、西、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布完陣,轉頭一看,光朱靈烏大發雷霆,噬人佛快被折騰死了。
姜衡:“清明君,它不能死,有生魂在裏面,若是噬人佛死了,那些人也不能活命,阿巳一旦背上人命,天罰永遠也解不開了。”
聞言,沈清明眉頭微蹙,有不解,更多的是怫然。
他吸了吸鼻子,果然聞到了生魂的味道。
“天罰?”沈清明像沒聽清似的,重複着這兩個字。
那一年燒了十幾天的桃林大火歷歷在目,姜衡自暴自棄道:“清明君,你不想阿巳再死一次,對不對?”
第 4 章 開天門!
長老眉頭皺起,葉凡入宗時間不長,但臭名遠揚,昨日他被廢掉丹田的時候,守山長老正在一旁看着。
葉凡有多凄慘,他一清二楚。
丹田被廢,血脈散盡,談什麽天才?還第一天才?
簡直是大言不慚!
“你給我滾!”
他指着葉凡大罵,氣息爆發,殺氣四射,似是一只随時要撲殺出去的雄獅,将葉凡撕成粉碎!
葉凡盯着長老看了幾眼,随後轉身就走,但不是離開,而是朝着山門外的一塊石碑走去,那石碑有一人高,漆黑如墨,在石碑上刻着兩個大字:
天門!
長老目光一閃,随後望着葉凡鄙夷的笑了起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什麽事都不是絕對的,九死還有一線生機。
我星河宗也絕不會趕盡殺絕,只要你有足夠的能力打開天門,确實可再入宗門!”
“甚至,老夫親自迎你入門!”
“但你覺得這可能嗎?”
說到這裏,長老臉上鄙夷的笑容更為濃郁,在他眼中,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太陽打西邊出來都絕對……不、可、能!
開天門,號稱生死測,非生即死!
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不僅需要強大的實力,也需要可怕的天賦,星河宗外門有幾千弟子,但能打開天門的極少極少。
何況一個廢人?
其實,縱然葉凡沒有廢掉,在他最巅峰的時候,也絕對無法撼動天門!
葉凡無視長老的話,将葉靈安排在一邊:“等哥哥。”
說完,他大步朝着石碑靠近過去,抵達三米外,那石碑忽然顫動,散發出可怕威壓,直接籠罩葉凡,那裏虛空都在爆鳴。
長老冷聲嗤笑:“天門的壓力足以把你壓成肉泥,像是碾死泥溝裏的臭蟲一般,你靠什麽打開?”
嘩衆取寵!
丢人現眼。
小醜中的小醜!
“轟!”
聲音還未徹底落下,葉凡的腳掌再度擡起,果斷幹脆,再次向着石碑靠近了一步。
兩米!
壓力暴增,像是有一張無形大手一把抓住葉凡,随後狠狠握緊,咔嚓咔嚓,他的骨肉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鮮血瞬間湧出。
似要被捏爆開來。
“必死無疑!”
長老聲音斬釘截鐵,毋庸置疑!
然而……
“起!”
一聲大喝,葉凡在巨大的壓力下,竟然再次擡起腳掌,那腳掌向前踏去,震爆雷鳴!
鮮血灑落更多。
一瞬間,葉凡化為血人!
但他目中精芒四射,如不顧一切,生死置之度外,那張腳掌在觸目驚心的注視下,死死落下!
落地生根!
“開了此門便可了?”葉凡側頭望着長老。
“嗯?”長老皺起眉頭,葉凡所做讓他有些意外。
頓了一下,他冷聲道:“打開天門便可!”
葉凡巅峰時期都無法做到,現在他被廢掉了,而且只過去了一日時間,根本不可能翻盤。
不過這種念頭在他腦海之中方才浮現,卻又一次的被巨大的轟鳴給打斷而開,且長老的目光猛地瞪大。
不再是意外,而是露出濃濃震驚!
第三步!
徹底靠近石碑。
葉凡昂起頭,如松挺立!
同時,在長老觸目驚心的注視下,葉凡的手掌直接攤開,一把黑色戰刀浮現在他手掌之中。
啪!
少年握刀,鋒芒四射,人刀合一!
“開!”
一聲大喝,手中的戰刀以一種力劈泰山之勢砍下,一道龍形刀光爆沖而出,炸開浩大雷鳴。
長老大驚,觸目驚心!
随之猛烈顫抖,額頭上汗水刷的一下湧了出來。
刀光落下,石碑炸開!
轟的一聲,那石碑瞬間粉碎成渣!其所在之地,出現一道青色光門,散發出刺目光華。
一刀,開天門!
但這不是結束。
事實上,只是開始!
此門打開,青色光華綻放之後,紫色神光冉冉而起,猶如紫色大日落在那裏,忽然間,光華萬丈!
刺目!驚人!
長老何止是顫抖,簡直是抖若篩糠!何止是冒汗,簡直是汗流浃背!
眼大如牛,血絲密布!
天門有級別,青色為基,紫色為優,萬一達到金色……
“轟隆!”
金光萬丈,壓蓋紫色神光,那道天門徹底浮現,猶如純金打造,門內出現一道光路,直沖宗門內。
金色……為尊!
“哐當!”
剎那之間,如同看到滔天大奇跡,長老的身軀劇烈顫抖,達到極限,化為瘋狂,随後哐當一聲堆在地上。
刺激太大了!
許久也無法吐出半個字!
這個被逐出宗門的弟子,才走了一日,再次回來,卻修為再現,展現出了逆天之天賦。
金色天門,星河為尊!
簡直是滔天大奇跡!
“可否?”
側頭望向長老,葉凡不驕不躁,語氣淡定如常。
“可,可以!”
長老聲音顫抖,根本沒有膽子去阻止,葉凡打開金色天門,就算是品行再卑劣,也有資格入宗。
這裏看的是實力!
而他……足夠猛!
“我是天才,也将是這裏的第一天才!”葉凡再度道,伸出手指點着長老:“可知否?”
“咕隆!”
長老倒在地上,吞咽口水,無言以對。
但望向葉凡的目光之中,卻不敢有半分的鄙夷,有的只是驚駭,畏懼,不可思議。
甚至是……崇拜!
這家夥,何止是天才,簡直是……絕世天才!
“靈兒,我們走。”
葉靈快速走上來,被葉凡一把拉住,随後二人踏入那金色的光門之內,金色光華立刻将他們籠罩。
葉凡身上的鮮血在金色光華包裹下,竟然快速消失而去,如同經歷一場聖潔的洗禮。
沿着光路向上,直沖宗門內……
“葉凡?你們看,那個人是不是葉凡,他不是被廢掉修為趕出去了嗎?”
“他盜取宗門丹藥,猥亵女弟子,被蕭清風師兄抓住,親手廢掉了丹田,扔出了山門外。”
“他怎麽還能回來,誰放他進來的,這種無恥之徒,怎配站在這裏?”
葉凡方才踏入星河宗內,便被一些弟子發現了,瞬間引起軒然大波,個個露出不可思議。
其中一名女弟子,更是望着葉凡皺起眉頭,随後帶着幾人靠近過來:“葉凡,你個雜種!”
她算是貌美,但此時臉色冰寒,目中帶着蛇蠍之光,指着葉凡大罵道:“你趁我不備,欲行禽獸之事,喪盡天良,豬狗不如,竟然還有臉到這裏來?”
“殺了!”
葉凡沒有廢話,持着戰刀向前,戰刀在手中綻放出鋒銳寒芒,可怕的殺氣滾滾而開。
全場大驚。
女弟子顫抖。
“你與蕭清風勾結,害我清譽,當死!”葉凡眼中不再有男人與女人,只有朋友與敵人。
是朋友,助你九天攬月!
是敵人,斷你項上人頭!
噗!
鮮血飛灑,女弟子張開嘴巴,還未發出求救信號,刀光已經帶着她的人頭遠去。
鮮血四濺!
全場驚呆!
第 1 章 章節
《纏愛——至上男妻》文 / 塹塵
內容介紹:
顧安然成績優異,長相秀美,稚嫩的臉上帶着不屬于這個年齡該有的成熟,有這人人羨慕的腦袋,卻沒人知道那隐藏在深處的悲涼。
溫俊陽光帥氣,有着最純潔的內心,待人和善,俊美的外表吸引着任何一個女生,卻甘願為了了一個人而獻出自己的一生。
三年前,顧安然被溫俊攻陷了,所以他認輸了,他是害怕這一切眨眼間就消失的,若即若離,這樣他才能保證自己受傷之後還能安全地離開,卻不知道自己早已經逃脫不開你精心編制的愛的網,跌進去就再也逃不出來了。溫俊一心一意地寵着他雖然生活簡單,但是有愛在,什麽都是甜蜜的,最重要的的是心甘情願的!
三年後,溫俊再次見到了顧安然,沒想到卻被顧安然反攻了,現在被寵着的人好像換成了他,不過他還是相信自己是能再次把顧安然壓在身下的,這樣的顧安然似乎更讓愛在心底,或許他一直都在,不曾離開過。顧安然終于反攻了,他是高興的,但高興的是他們又在一起了,這一次換我來好好守護你,守護住我們的一切!
這是一個寵與被寵,攻與被攻,反寵反攻的、小溫馨的、小簡單的、小甜蜜的、小虐的故事。 這是一個講述兩個男人從相識到相愛,經歷了生活的磨難,最後走進神聖的婚姻殿堂的故事。
本書标簽:現代 耽美 校園 專情 都市 純愛
【01】初次接觸
“鈴鈴鈴”
下課的鈴聲在高三一班的同學的耳朵裏猶如完美的樂章,帶給壓抑了一個星期的他們足夠的歡樂。
老師收起課本,還沒開口,一群人就拎着書包沖了出去,唯獨除了那個坐在窗口的少年,夕陽的斜晖透過窗子灑在少年身上,黑色的發絲折射着瑩亮的光澤。
低着腦袋,少年一筆一筆将黑板上老師的寫下的東西慢慢記在了筆記本上,直到寫完最後一筆,少年才收起了筆,放進筆盒,又把課本收進了抽屜裏。
收拾好了桌子,顧安然将那幾本要帶回家看得書留在桌子上,輕輕推開椅子,起身,再把椅子擺好,這才拿起了那幾本書,走了出去,并鎖好教室的門。
剛剛鎖好門,身後響起了一道爽朗,雖然還有些稚嫩卻已經帶上了男性特有的魅力的聲音。
“顧安然,你才走啊!”随着聲落,一直寬大的手掌看似非常用力最後卻輕輕地落在了顧安然的肩膀上。
“嗯。”
顧安然清清冷冷的聲音聽在溫俊的耳朵裏,直讓他心裏一陣舒暢,就像是山間的清泉,冰涼滋潤。
他很喜歡顧安然的聲音,更喜歡和顧安然在一起,只是他們不在一個班,而顧安然又是個永遠待在教室裏看書的三好學生,他們幾乎碰不到一起。
“顧安然,我可以去你家嗎?”
走在空無幾人的校園裏,溫俊吐出了他一直想說的話,掩藏了他的一點小心思,一想到自己心裏的那些小心思,溫俊的耳根便染上了些紅雲。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和顧安然接觸,其實他已經暗暗觀察顧安然很久了,只是他一直都不敢和他說話。
看着顧安然投過來的疑惑眼神,溫俊總覺得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被顧安然發現了,耳根的緋紅更加紅了,“你別誤會,我家裏今天沒人,回去沒飯吃。”
溫俊慌張解釋的樣子在顧安然眼裏顯得尤為可愛,于是忍不住淺笑了起來。
橙黃的斜晖照在顧安然白皙的臉上,嘴角的涔涔笑意猶如一朵剎那綻放的雪白蓮花,高雅聖潔的讓人不敢玷污。
在溫俊眼裏,顧安然就像是跌落在凡塵的天使,遲早有一天他會回到屬于他的天堂,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呵護着他,害怕他因為自己的貿然打擾而受一點傷害,但是他還是抵不過心裏的想法,接近了顧安然的世界。
“怎麽了?”顧安然收起笑容,疑惑地問道。
“沒,沒什麽。”溫俊結巴地回道,耳根子又紅了,瞥見顧安然恢複了正常的臉,心裏有些失望。
“顧安然,我可以去你家嗎?”溫俊再次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他既然開了口,那就不能退縮,要不然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他才敢繼續和顧安然說話。
“嗯。”
聽見顧安然肯定的回答,溫俊的欣喜之情不由地就露在了臉上。
顧安然瞥見溫俊臉上的點點笑容,心裏有些疑惑,去他家吃飯可以讓他這麽高興嗎?
他,不知道!
他從沒有去過誰家裏吃飯,也從沒有讓誰去他家裏吃飯,曾經也有人說要去他家,但都被他拒絕了,溫俊是第一個他親自帶回家的人。
“小心!”
溫俊臉上的笑意猶如昙花一現轉瞬間就變成了慌亂,一雙手也飛快地伸了過來,一個轉身把顧安然攬在了懷裏,緊接着顧安然剛剛站的地方一輛自行車就呼嘯而過。
“你沒事吧?”
溫俊高大的身體抱着顧安然略顯瘦弱的身子,兩人的肌膚隔着兩層薄薄的衣衫緊貼在一起,溫俊灼熱的肌膚讓顧安然的心意外的跳動。
顧安然慌亂地推開了溫俊,移開自己的目光。
平複下自己燥亂的心緒之後,顧安然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
“那就好!”溫俊松了一口氣,正想對着剛剛騎車的人開口質問,可是此時哪還有那人的影子。
“你住這兒?”顧安然領着溫俊拐進了一條巷子,陰暗的巷子裏只有星星點點的陽光照進來,落在地上就像有顆顆圓亮的珍珠。
如果不是地上這些斑駁的光點,溫俊都快要以為天黑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
看見前面的顧安然突然停下來回頭看自己,溫俊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怎樣的糊塗話。
溫俊家裏是有錢的,所以從來沒來過這樣的地方,他一直以為這世上的人沒有他家的房子那麽好,也不應該住在這種地方,更何況那是他想要捧在手心裏的顧安然,他更多的是心疼。
顧安然看見溫俊眼裏的真誠,趕人的話停在了嘴裏,轉身繼續往前走。
這裏的房子很便宜,是在他媽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內,比較好的地方了。
大概走了兩三分鐘,顧安然帶着溫俊上了樓,狹窄的樓梯只能容下一個人。
到了二樓,顧安然停了下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上的大鎖,溫俊跟着顧安然走了進去。
狹小的客廳裏只擺了一張方的木頭桌子,還有幾張凳子,便再無其他擺設,門左手邊是個小廚房,對面是衛生間,再過去就是兩間房間。
進去之後,顧安然拿着書進了挨着衛生間的那間房間裏,然後很快就出來了。
“你先坐,我去做飯。”從桌子底下搬出一張凳子,顧安然示意溫俊坐,就進了廚房。
溫俊跟着顧安然卻沒有進廚房,而是站在了門口。
他身形比較高大,如果再進去,那麽顧安然和他就都別想動了,因為那個廚房擺上煤氣竈等基本上只能容下一個男人。
身後的的目光讓正在洗菜的顧安然疑惑地回過頭,看了盯着他的溫俊一眼。
雖然不清楚溫俊的心思,但那對他根本不會有影響,想着,顧安然又繼續洗菜。
就這樣,溫俊靠在廚房門邊靜靜地看着顧安然洗菜,切菜,炒菜。
顧安然的每一個動作都很慢,就像是在對待一件什麽稀有的食材一樣。
做飯可以讓他的心平靜,手裏握着刀的感覺,也會讓他感到幾絲安全感。
而溫俊不知道,他看顧安然的眼神也和顧安然對待那些菜一樣像是對待什麽稀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溫柔無比。
桌上兩盤簡單的菜冒着淡淡的熱氣,狹小的屋子裏一下子就充滿了飯菜的香味。
顧安然從廚房走了出來,将手裏的一大碗飯遞給了溫俊,然後在他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屋子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兩人咀嚼食物的聲音。
顧安然不太願意和人說話,而溫俊是因為吃着顧安然做的飯菜而激動地不知道要說什麽。
他本來只是打算跟着顧安然來了他家以後,就可以經常來找顧安然一起上學了,沒想到現在竟然吃上了他親手做的菜。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從顧安然的房間裏傳了出來。
顧安然放下手裏的碗筷,走了進去。
房子狹小,隔音效果也不好,溫俊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裏面的聲音,當然,顧安然也沒有什麽要避諱的意思。
“喂,媽!”
“嗯,我知道了!”
一個電話,從頭到尾,顧安然只說了兩句話。
沒一會兒,顧安然就出來
第 4 章 在那滿城血花的日子裏
邢淩珍是誰?
通俗來說是一個女鬼,唔,也許用只來形容比較好?
邢淩珍其實是一群厲鬼,還是一群極為厲害的厲鬼。
不,不是一個姓邢的一個姓淩一個姓珍的組成了一個厲鬼三人行,也不是一群重名的厲鬼,更不是一個厲鬼的專用官職,你以為這是某個胖子寫的斷袖秘史嗎混蛋?!
咳咳,不好意思,作者剛剛抽風了。
千年之前,邢淩珍确實只是一只厲鬼,可她為了從龍虎山那群牛鼻子的封印中脫身大膽的把自己拆零碎了,地府向來懶得管理記憶殘缺的殘魂,巡查的鬼差本着“道士是全鬼公敵應該同仇敵忾”的精神也就裝作全然不知,于是一群邢淩珍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去投了胎,連孟婆湯都省了
。
沒想到這事沒過幾年龍虎山竟然非常有敬業精神的派弟子下來查驗封印情況,小道士一進城就東窗事發了,被地府全體蒙在鼓裏的酆都大帝深覺得被狠狠的打了臉,極為罕見的爆發出雷霆大怒,當場就要撸袖子揍來禀報此事的轉輪王。
“你豬腦子啊!不知道殺人滅口嗎?鬧出這麽個事來老子還怎麽關門睡大覺?!”
咦?是不是有什麽地方搞錯了?
話雖這麽說,可事都捅出來了,為了避免跟瓢把子向來不對付的天上的那幾個老牛鼻子為了徒子徒孫來他老窩鬧事,還是要想個法子搪塞,咳咳,應對的。
可是沒有人知道邢淩珍到底把自己分成了幾份,這幾份又在哪裏,能不能碰上還真的得看運氣。
這份難得的好運就在三百年前降臨在了首次單獨勾魂正躍躍欲試的柳厭離頭上,即使提前知會的話當事人一定會表示願意用一萬年的俸祿換這份運氣眼斜粘錯人。
具體的過程已經在某人的刻意遺忘之下化為了模糊不清的陳舊片段,只能勉強知道柳小姐勾魂卻勾到了邢厲鬼,記憶複蘇的邢厲鬼大發神威把勾魂鏈扯成兩段再一巴掌拍昏物主後揚長而去。
整個地府在苦主幽怨眼神的威逼下義正言辭的譴責這令人發指的行為,謝必安老淚縱橫的抱着回歸一窮二白的弟子,地藏嘴裏啃着範無救遞過來的蠟燭,含含糊糊的勸着勾魂鏈重鑄的花費跟魂飛魄散比起來就是個浮雲。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導致了一個無辜鬼差慘遭破産的邢厲鬼滋潤了三百年也沒想起來還有賠償這碼子事。
邢淩珍的實力在地府被傳得神乎其神,其誇張程度大概只有傳聞中的小師弟可以媲美,也許是她老人家看不上柳厭離這種小角色,完全沒有展現被打一拳就永不超生的恐怖實力。
話說回來,地府這種地方極度推崇因果報應,邢淩珍拍了柳厭離一巴掌就相當于跟她種下了一段因,至于最後結出的到底是霸王花還是食人樹就沒人知道了,反正總歸會有個果子長出來讓大家瞅瞅。
瓢把子一聲令下,柳小弟鞍前馬後,自此只要跟某邢氏精分怪沾一點子邊的麻煩事就都一件不落的落到了她頭上。
崔府君摸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安慰累得活像寒冬臘月裏的小白菜的柳厭離就當是給食人樹施肥了。
柳厭離瞪着閑到臉上都生出不該有的紅光的崔府君恨的牙癢癢,一回頭就沖地藏老頭燒高香求邢厲鬼和崔府君相愛相殺到同歸于盡。
地藏王菩薩嘴裏念着佛經,手裏撥着串珠,不動聲色的猛吸了口面前正燃燒着的香,随便踹了想悄悄把香銜走埋起來的谛聽一腳。
阿彌陀佛,是全素齋的素什錦。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買過的素齋香都可以下面條了,可邢厲鬼仍然滋滋潤潤的在城內四處流竄,崔府君健步如飛的可以随時來段水袖舞,變化的只有柳無常日漸幹癟的荷包。
可憐的柳小姐不知道就算她把全素齋地府分店的招牌菜給地藏來一輪都沒用,因為他老人家壓根不管這個。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出家人不打诳語,只是他們從來笑而不語。
說老實話,柳厭離其實不怕邢淩珍,幾次照面下來,對方都只是打昏了她,有時候有了餘裕還會閑聊兩句唠唠家常。只要閉眼睡一會就能領兩大貫銅錢,這種好事上哪找去。
歸根究底,她避如蛇蠍的并不是喜好拍人的邢厲鬼,而是另有其人,而且這家夥還跟邢厲鬼綁定登場。
這個其人就是堪稱酆都鎮商人典範的棺材鋪掌櫃荀某某。
荀某某的棺材鋪位于城西,是頗有口碑的百年老字號,他家棺材以結實耐用、價錢公道、造型美觀而享譽全國。
不說這酆都鎮家家戶戶都是他的老主顧,就連不少外鄉人都不時慕名而來,更有無數豪門大戶一心認準了他家的棺材來裝自己的子子孫孫……
不得不承認,賣棺材賣到這份上也真是絕了。
柳厭離記得幾百年前荀某某的棺材鋪也就是個不起眼的小破店,雖說酆都鎮上的活人都對所謂的陰間事有比較包容,但該避諱嫌棄的也不含糊。
你看,就算知道自家鄰居其實跟自己的曾曾曾曾爺爺喝過酒,也不見得就想去問問自己的老祖宗到底比不比自己英俊潇灑?
酆都鬼城,歷來就是陰陽參半,二者心照不宣,相安無事。
荀某某,原本是屬于陰的那半,直到城東的一家大戶出了個做了大官的兒子,衣錦還鄉後找了個風水先生相中了塊據說能世世代代富貴無憂的寶地,就大張旗鼓的遷起了祖墳。
如果可能,柳厭離很想誠懇的告訴他們,酆都鎮其實只有世世代代早死無憂的寶地。
柳厭離當然不可能真的上去找晦氣,于是幾鏟子下去,數十位做高枕無憂狀的老祖宗們就重見了天日,可惜不少人的棺材都爛的只剩個搖搖晃晃的架子了,襯得僅有的幾個通體完整毫無損壞的同類格外搶眼。
次日之後,荀記聲名遠揚。
從頭到尾在一旁湊熱鬧的柳厭離表示凡人真是大驚小怪,你随便塞個肉包子到荀記棺材鋪的掌櫃的手裏都能十年如一日,更何況是他天天睡的床。
荀記棺材鋪為人所稱道的百年手藝如一的真相就是它壓根沒換過主人。
荀記棺材鋪的掌櫃是一只至陰至煞的旱魃,而且以制作精美的拔步床聞名于僵屍之間。
這就是不可逾越的種族差異
對下至肉包子上至拔步床都有逆天封存能力的荀掌櫃真名已不可考,柳厭離只依稀記得他的名字由三個字組成,在惡意的猜測了荀二狗、荀金花、荀鐵蛋等接地氣的常見名字後,還是覺得荀某某比較順口。
天地良心,荀掌櫃絕對做過自我介紹,只是柳小姐向來記不住。
她與這位傳奇床匠的孽緣,始自她七百七十七歲那年。
諸位看官,是不是覺得這個數字無比的眼熟?謝必安表示他不是出家人也不打诳語,他只是烏鴉嘴而已。
柳厭離會與荀某某相識,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邢淩珍。
邢厲鬼早年慘死并被封印在酆都鎮上,其執念導致了她無論怎麽轉世都只能呆在這一方地界,柳厭離懷疑遲早有一天無數個邢淩珍會把鎮子圍得水洩不通再放火燒城。
而初出茅廬又運氣奇差的新晉白無常就遇上了實力最強怨氣最重的主魂。
邢淩珍的主魂那一世其實過得很不錯,有一個體貼的夫君,幾個乖巧的孩子,若不是 本身怨氣太重導致壽命過短,還真是幸福美滿到了心花朵朵開的地步。
可惜,邢淩珍身上有太多不單屬于她的怨恨。
酆都鎮的志書上有這樣一段記載:
“邢家有奇女,名冠京華,上召之,謂之曰神,遣為軍中督,遂屢勝。數歲,京時有異象,有将奏曰,此乃督軍之過也。上大驚,謂之為何。将曰,戰屢勝,兵不死,蓋因督軍神,然北方葵地,有城酆都,酆都有鬼,號大帝,托夢于軍中數将,曰,督軍神,然亂天道,須至酆都刑,則必大亂。上不安,準之。歲餘,坑邢氏及其下屬數百人于城北。恐其怨,又召龍虎山正一教設靈臺以鎮之。”
據流言說,莫名的被扣了天大的黑鍋的酆都鎮瓢把子的胡子當場就氣歪了,後來邢淩珍能輕松逃脫也跟酆都大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态度不無關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為了複仇,數百只冤魂竟然以邢淩珍為首合而為一,化為了怨氣極重的鬼煞,這下就算是酆都大帝也不能作壁上觀了,只好親自出馬把邢淩珍困在了這片土地上。
連酆都大帝都有些頭疼的麻煩自然不會小,不明所以的柳厭離一上來就差點捅了大簍子。由于她把主魂勾走了,常年經受怨恨侵染的屍身失去了控制竟然憑借着沾染了旱魃煞氣的棺材化為了僵屍,鬧得阖府雞犬不寧不說,有幾個丫鬟還死于非命。
就在一家子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無意中當了一把幫兇的荀某某很有行商道德的主動上門善了後,不僅勾了勾小指頭輕松滅掉毫無理智的僵屍,回鋪子的時候還順路去跟住在鎮子中央豪華大宅裏瓢把子喝了杯茶。
柳厭離三個月的俸祿就這麽打了水漂,從此與告密的小人荀某某結下了深仇大恨。
不幸的是,荀某某此舉也算是與邢厲鬼有了瓜葛,而且說句良心話,照實力看怎麽也是他拍邢厲鬼而不是邢厲鬼拍他,真是比光吃俸祿不幹活的柳無常靠譜多了嗎,所以在瓢把子的威壓下,一旦有了新情況,柳厭離不得不去上門跟這位高人通通氣。
對此,道行淺法力低的柳小姐只能紮紮小人意思意思了。
第 3 章 蕭公子,你要娘子不!
蕭公子,你要娘子不!
結香見面具落地大驚,這是對神靈的大不敬!
可是她已經顧不得許多,黑影蹿到石壁上立刻又跳了回來,直撲二人。
大黃狗見狀狂吠不止,沖上前來撕咬黑影。
“汪汪汪!”
可卻咬不住,山洞響着清脆的狗齒碰撞聲。
“讓開!”
結香反應過來,奮力推開身上的人,抽出包袱裏的司刀反扣黑影。
那東西一碰上司刀,便如觸到烙鐵一般滋滋的冒出黑煙,痛苦的嗚咽。似乎意識到結香的厲害,轉頭撲向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
“何方妖孽在此作祟,還不快快束手就擒,不然本法師打得你魂飛魄散!”
結香擲出手中的司刀,擊退撲向男子的黑影。
反手掏出包袱的绺巾,踏出踢雲步。迅速将結在柳木上的巾條,打成數十米長的五彩長绫。
原本柔軟無力的長绫在她手中猶如利劍一般,飛向黑影直徑将它釘在石壁之上。
頃刻間又變得柔軟無比,像靈蛇似的迅速纏住它的身子。
結香見那東西被绺巾抓住,麻利的抓出時刻備在腰間的黃紙和判官朱砂筆,飛身上前貼在黑影上。
手腕在空中翻過幾道光影,一道朱砂符咒就落在了黃紙之上。黑影頃刻間發出滋滋地響動,如被抛進油鍋一般飛濺着水滴,彌漫着青煙。
結香沒帶青鬼面具,害怕那東西濺到臉上。撇過頭去用胳膊遮住臉,片刻之後洞穴裏便安靜了。
她這才回過頭來,而大黃已經蹿到了石壁下,汪汪大叫。
“這是什麽東西?”
結香上前細看,竟發現是件黑衣大氅,不過已經被符咒灼爛的不成樣子了。
“在下也不知。”
被吓倒在地上的男子驚魂未定的爬起來,湊到結香身後,心有餘悸的打量着地下的大氅。
“以前有遇見過嗎?”
結香撿起地上的長绫,幾下恢複成绺巾的模樣。一邊問着男子,一邊趕緊去撿落在地下的青鬼面具。
“祖師爺莫怪,祖師爺莫怪!”
男子緊步跟在她身後,“曾見過幾回,它同我一起住在這個洞裏。妖術很厲害,常常用外面的山豬穴引誘人和動物。姑娘也是被那洞穴吸引,然後掉了下來吧?”
結香點點頭,猜測那大氅下應是附着了什麽惡鬼,一下叫符咒給燒沒了。
她收拾完東西,重新将自己的包袱塞的鼓鼓囊囊的。熄滅掉的豬肚燈也重新燃了起來,照亮晦暗不明的山洞。
“公子貴姓?”
結香忽然問道。
男子聽見問話一愣,張了張嘴。
“蕭忍冬。”
但這名字很陌生,有千年未喚之感。
“蕭公子怎會在這山洞之中。”
“不記得了。”
他搖了搖頭。
結香倒是不意外,像他這種游魂忘記生前之事的很多。遲遲不願離去,多半是有未了之心願。
她噙着笑,将豬肚燈舉到蕭忍冬的臉上,神秘兮兮地湊上前來。
“蕭公子,你要娘子不?”
“什麽?!”
蕭忍冬一愣,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這叫什麽話?
結香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我是個巫師你也看到了,很厲害是吧。我看像你這樣的游魂,多半是生前未能成家娶妻,魂無歸處才會變成孤魂野鬼的。”
“姑娘的意思是?”
蕭忍冬好奇的問,猜測這人不會要以身相許吧。
可是她救的他,要報恩的話不應是自己嗎?
何況他們人鬼殊途哎!
“我想要給你個家,你要不要?讓你魂有歸處,不必再此處流浪。”
結香認真道,打量着蕭忍冬眉眼。此鬼生得甚好,除了窮些,與趙家小姐十分般配!
“姑娘的美意,在下心領了。只是我已經是身死之人,你我人鬼殊途,何必糾纏于此。”
蕭忍冬婉聲拒絕。
結香險些撲哧笑出聲來,忍俊不禁道:
“那個公子誤會了,不是我。我身為巫師,斷情絕愛,終身不嫁的。是我想給公子介紹位小姐認識,她同公子一樣早早病逝,魂無歸處。家中人想要替她尋位夫婿,公子有意可否?”
原來如此。
蕭忍冬垂下眸子,神色有些凄然。
結香繼續慫恿道:
“公子也不想一直做游魂野鬼吧,成了親,你同小姐一樣都可以入輪回轉世了。這樣不好嗎,像你現在只能栖息于山洞成為鬼怪,終有一日會魂飛魄散的。”
“姑娘為何要幫我?”
結香嘿嘿一笑,倒也坦誠。
“不是我要幫公子,是趙家托我與他家小姐配婚,我這才半夜翻上山來。初見公子相貌便驚覺為天人,與趙家小姐甚是相匹配。我這是在幫趙家小姐,也是在幫你,公子意下如何?”
蕭忍冬不言,面色微微觸動。
結香見狀立刻做出失望狀,惋惜道:
“算了,既然公子無意的話,那我便不強人所難了。這山上應還有別的男子,我自己再去找找罷。”
說完作勢便要離開。
“姑娘且慢!”
有戲!
結香轉身咧起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那便有勞姑娘了。”
蕭忍冬猶豫了幾分還是點頭了,表現出強烈的轉生欲望。結香收回腳,轉身看向他笑道:
“公子有意的話,那便随我走吧。喔對了,公子貴庚,生辰八字可還記得?”
蕭忍冬神色微閃,忽然反問她,神色有戒備之意。
“姑娘是誰,叫什麽名字,貴庚,生辰八字是何時?”
結香眉頭一皺,這鬼怎麽學自己說話?
不過她想了想他許是還不大信任自己,笑道:
“我是姑婆山的巫師,姓結,單字一個香,年芳二十三。”
但是留了個心眼,生辰八字幹他們這行尤為重要,不可輕易透露。結香很自然地就略了過去,反追問起蕭忍冬來。
畢竟配婚是要換庚帖,批八字的。
可是他不記得了,搖了搖頭眼睛看向牆壁上的符咒。并不是結香适才貼的那張,而是從她掉下來前一直都在的那張。
上面明明什麽都沒有,但卻貼着符咒,鎖着鐵鏈。
“是有人把你鎖在這裏的?”
結香踮腳去看那張符咒,上面寫着蕭忍冬的名字。
生辰八字也書在上面,只是符咒年久破了一角,看不出何年生人了。
“跟我走吧,來世為人的話多長個心眼,莫叫人算計了。”
她伸手将符咒撕下,頗為感慨,才明白他為什麽記得自己的名字了。
看着蕭忍冬破舊的長衫,孱弱的身子。大抵能夠猜測此人死前必然不好受,不知同什麽人結了仇,叫囚禁在這山洞之中。
她若是不來的話,年歲日久,他必将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姑婆山的旭日穿出叢林,離開的一人一狗如約在第三日的清晨,出現在了山嶺小路中。
還是離開時的模樣,頭上依舊帶着豬臉面具,只是肩上多了一把油紙傘。
候在巫堂前的阿昆,遠遠地看見田埂上的身影,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巫師回來了,一路辛苦。”
他熟絡的伸手,想要去接結香的包袱和肩上的油傘,但被冷冷的避開了。
“阿昆,這是法器,你碰不得。”
結香帶着大黃狗往前走,身為巫師本不該同信衆太過于親近。但她又真真切切的生活在村落中,有時不得不需要人的幫忙。
自覺自己太過于冷淡了,她慢下腳步,等着阿昆跟上來。
“這段時間多謝你替我照顧小西和巫堂了,這是酬謝。”
結香掏出兩枚銅板來,不多,但是規矩。
“客氣了,鄉裏鄉親這麽多年了。”
阿昆能夠感受到結香有意緩和下來的語氣,知道她身為巫師縱使再冷淡。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也終究是人,需要他的幫助。
可是他更想要她身為女人,需要男人的幫助。但是這樣的想法萬是不敢說出來的,這是對于神靈的亵渎。
結香藏在面具裏笑了笑,走在田埂之上,離着身後的人不遠不近的距離。
“阿昆,此次我回來,歇一夜明早我還要走。這次可能會比較久,約莫兩三個月左右。小西和巫堂煩請你再幫我照顧一陣子。”
“怎麽又要走,是出了什麽事嗎?”
阿昆心急地問道。
姑婆山巫師世代隐居于此,以守護山民為己任,鮮少外出。結香這一去三個月,他便覺定是出了什麽要緊的事。
“沒事,這段時間官府會有陸續送糧來,應當能熬過這半年的。”
結香只說半年,不敢篤定後半年會發生什麽事。也不知正月驚雷,人骨照日,是指姑婆山還是何處。
阿昆失望地嘆了口氣,沒有再追問。
入夜,同往常要出遠門一樣。巫堂裏只會有結香一個人,小西依舊還是留在阿昆家借宿。
她将傘中蕭忍冬放出來透氣,他比她想象中的要厲害些。在傘中憋了一天,進入巫堂也沒有什麽事。
不像她罐子中收的小鬼,連罐子也不能出。
“只有這些了,将來你到了趙家元寶香燭,這些自然都不在話下。”
結香點燃手中的香燭,在蕭忍冬面前拜了拜,然後插在桌子上的木縫中,這樣他便可以享受到香火了。
“傘我放這了,檀香燃完你自己就回傘中去。”
油紙傘斜靠在木牆邊,結香将巫堂所有的門窗都鎖了起來。确認蕭忍冬不會自己跑出去,村民也進不來,然後才鑽進了卧室中。
很快裏面響起了水聲,蕭忍冬摸着堂上牌位的手微微一頓。
不知道為何有些不自在,遂往後退了退,遠離那道門,若有所思地打量堂中的布置。
這個女人比想象之中更要厲害點,還有她的信徒也并沒有那麽虔誠。
蕭忍冬微微側首,便察覺到生人的氣息靠了進來。
屋子內隔着一牆的水聲在約莫半個時辰後停下,木門吱呀一聲被從裏面推開。
“你怎麽還在這?”
結香穿着幹淨的雲袍,雙手向後彎。系着腦後的系帶走出來,青鬼面具依舊戴在她臉上。濡濕的頭發散在身後,滴滴答答落着水滴在地板上。
看見蕭忍冬還晃蕩在屋子裏,眉頭微微一蹙頗為不悅。
“快進來,你再亂晃,別怪我不客氣了啊!”
結香拿起牆角的油紙傘吓唬道,正欲打開讓蕭忍冬進去。
誰料他一聲不吭直徑走到跟前來,像是看見什麽駭人的東西一般,吓得結香直往身後看去。
“怎麽了?”
她一回頭,除了門板什麽都沒有。
倒是蕭忍冬已經逼近了上來将她堵在身前,骨節分明的手指再次觸摸上青鬼面具,袍袖拂過她的臉頰。
系在腦後的系帶一松,面具便滑落在了他的掌心中。
“放肆!下次再碰我的臉,別怪我不客氣!”
結香幾乎是本能的揚起手腕,啪的一把扇在蕭忍冬臉上。
而那張一直藏在青鬼面具下的小臉,也落進了門縫的眼睛中。
怒紅的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高大的身影,徐徐覆過結香的身子,嚴嚴實實的遮擋住她的身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屋中蕭忍冬立刻低聲認錯,誠懇的看着結香。手足無措的将面具雙手奉到她的面前,吃了一巴掌的臉頰也迅速腫了起來。
“你……不能再有下次了。”
結香無奈道,頗為愧疚的掃了眼皮肉上的手印,還從未見過如此細皮嫩肉的鬼臉。
不自覺聲音便軟了下來,頗有幾分寵溺之感。
次日,結香在天還未亮前,便披星戴月地離開下山而去。大黃狗跟着她歡快地跑在山路中,只見田間草垛下走出來一人影。
“法師,還會回來嗎?”
“汪汪汪!”
阿昆的聲音和大黃的犬吠聲音同時響起,大黃叫了幾聲退到結香身後。
突然一起又沖上前險些撲到暮色裏的阿昆,像是在山洞裏撲黑影那般兇狠。
結香連忙呵斥道:“大黃回來!”
大黃狗這才退了幾步,她連忙上前去。
“阿昆你怎麽來了?”
看見他,結香頗為生氣,“你知道姑婆山的規矩,誰讓你來送我的!”
法師不能相送,不能詢問歸期。
結香無法回答他的話,率先轉身頭離開。
阿昆低頭撓了撓臉,站在晦暗的暮色中,落寞地看着遠去的背影。手臂臉頰像是沾上臭椿起了風疹一般,瘙癢難耐。
第 3 章 接觸
定點偵查任務,是一種很無聊、但是也很令人緊張的任務。小隊只要走到定點、架起探測儀器、然後等上三天,就可以動身回家了;理論上是這樣的。
聽起來很簡單,實際上,定點偵查任務是很恐怖的;首先,你得待在一個定點不能離開,還要時時警戒可能出現的敵人;如果敵人發現了你,一發重炮打過來的時候,整個小隊大概就只有全滅的份了;不,甚至不需要一發重炮打過來,只要有一小隊NTU的士兵出現,火力上居于劣勢的我們就只有乖乖挨揍的份了。
幸好,自從我們到達任務定點之後,這兩天來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平安無事。
任務時間,第56小時11分
麥可下士的通訊機聒噪地響了起來,還好周圍沒有NTU的部隊,不然我真不敢去想像後果會怎麽樣;當初設計這種通訊機的家夥一定沒上過戰場,竟然會以發出聲訊作為通知用戶的方式,難道那些設計者不知道,戰場上随便釋出聲訊是很容易暴露自己位置的嗎?
看着麥可下士戴上通訊耳機,我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當麥可小隊長在和通訊機另一端的人對話時,我已經開始默默收拾我的随身物品了。
“傑森,你幹什麽收拾東西?任務還沒有結束吧?你這麽快就想回家嗎?”卡特狠狠地盯着我。
“我沒有說我想回家。”我仍然繼續收拾東西,完全不理會卡特鄙視的目光。
“還說不想回家,那你收拾東西幹什麽?”卡特繼續窮追猛打。
不過,這個時候麥可下士來幫我解圍了:“各人立刻收拾東西,上頭有令,我們要轉移陣地了。”
麥可下士的這個命令馬上讓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除了我以外;一個狙擊手的随身物品本來就不多,我又從麥可下士在通訊的時候就開始收拾東西,所以當大家都在手忙腳亂的時候,我卻已經悠閑地把東西都收拾好了。
至于機槍手卡特就一點也不輕松了,由于卡特的機槍已經架起來,以備陣地遭到攻擊時能立刻開火還擊,現在卡特要将機槍收起來也算是一件大工程,何況卡特還有他自己的随身物品要整理;卡特雖然是個大塊頭,可惜動作并不是很敏捷的那種。
“卡特,我來幫個忙吧。”
看到卡特正滿頭大汗地收拾零散成一堆的東西,麥可下士則在一邊不耐煩地看着手表計時,我決定去幫卡特一個忙;倒不是我這個人見義勇為,而是我不想讓卡特花太多時間收拾東西。部隊在轉移陣地收拾物品的時候,往往也是自我防禦能力最低落的時候,我可不希望NTU士兵在這種時候逮到我們。
“別動我的機槍!要是弄壞了……”見到我走向機槍,卡特吼了起來;不過,我可不理卡特的鬼吼鬼叫,兩三下就把機槍彈煉卸下在彈藥背包裏收好、槍機退鎖固定、再把腳架折起來,把收起來的機槍連着彈藥背包放在一起。我力量不夠,拆拆機槍還可以,要我抱着機槍四處跑的話,很抱歉,那是不行的。
“七秒半,傑森你不錯嘛!即使是老兵機槍手都不見得能七秒半就把機槍收好。我很好奇你在新兵訓練中心的時候,槍械科目怎麽會不及格?”麥可下士一邊看着手表一邊問着。
“有一次教夜間槍械分解清理的時候,我不小心讓槍機彈簧彈了出來,彈出去的彈簧把連隊長寝室的玻璃給打破了。”
“就這樣?這樣也不會就槍械科目不及格吧?”麥可下士似乎頗為驚訝。
“呃……那個彈簧打穿了連隊長寝室的玻璃,好像還吓到了某個女人……”
我無奈地聳聳肩,還記得當時,那個該死的彈簧射穿連隊長寝室玻璃的時候,寝室裏傳出來的女人驚叫聲尖銳到整個新兵訓練中心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想而知,連隊長的處境不會太輕松,我這個“罪魁禍首”也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不會吧?原來那次事件是你引起的啊?!”聽我這麽說,麥克下士還有其他隊友都忍不住哈哈笑了出來。
“難怪,難怪!我能理解!我完全能理解!”醫護兵江傑一邊笑一邊喘氣。
不過,大家的笑聲沒有持續太久;當卡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拿起我幫他整理好的機槍之後,麥可下士立刻帶着我們朝向NTU基地的位置前進。一看到前進方向竟然是敵人的大本營,沒有任何一個隊友還能笑得出來的。
“傑森,你做尖兵,朝15度方向行進。”麥可下士簡單地發了命令給我。我取出羅盤,看了看方向,朝着麥可下士指定的方位帶頭前進;麥可下士則帶領着其他人跟在後方。
“隊長,上頭打算叫我們去幹什麽?”走了一段路,跟在麥可下士之後默肯突然這麽問着。
“轉移偵查位置。”麥可下士簡單地回答。
“轉移偵查位置?可是……可是我們行進的方向,難道不是敵人基地的方向嗎?”默肯追問。
“上頭要我們轉移陣地到靠近敵方基地的位置。”麥可下士頭也不回地簡單答複着默肯的問題。
“轉移到靠近敵方基地的位置?上頭該不會想要我們進攻敵人基地吧?”默肯繼續問着。
默肯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連巴納中校自己都承認,曾經命令在NTU基地附近的偵查小隊執行過一些“緊急的特殊任務”,雖然巴納中校從來沒提起過這些緊急任務的性質和執行成果,不過,想也知道一定是攻擊任務,而且結果多半不怎麽樂觀;VMA在武裝方面的劣勢實在很難讓我們有樂觀的聯想。
“我不知道。”麥可下士回答。
“可是,你是士官,你怎麽可能不知道?”默肯急了,以至于沒有注意到說話的語氣是在和長官說話。
“我真的不知道,上頭沒告訴我。”麥可下士依舊平靜得很,大概是這種情形發生過太多次,已經見怪不怪了吧?
“你是帶隊的士官,你一定知道的!長官,我要求你告訴我實情!我是為了VMA的自由而戰的!我不怕在對抗NTU的戰鬥中犧牲,但是我有權利知道真相!”默肯叫了起來。
麥可下士終于停住了腳步。“好吧,大兵,就我個人判斷,也許有可能要我們在NTU的基地周圍執行一些破壞或是暗殺的任務;事實是我真的不知道,上面真的沒有告訴我!滿意了嗎?”
默肯還想說什麽,這時我卻回頭說道:“有敵機來了,大家趴下!”
聽我這麽說,麥可下士立刻作了一個就地掩蔽的手勢;很快地,小隊所有人都找好了隐藏位置,掩蔽了起來。
才掩蔽好沒多久,兩架NTU的對地攻擊機安靜無聲地掠過了我們上空,要不是我們正全神貫注地戒備着天空,根本就不會知道這兩架攻擊機的出現;接着,這兩架NTU攻擊機朝着我們之前的偵查位置發射了一連串的空用火箭,将我們之前的偵查位置給籠罩在陣陣強烈的爆炸之中,然後,這兩架攻擊機掉頭飛走。
“好險!剛剛我們要是晚一點出發,現在只怕已經全數陣亡了!”看到剛才的攻擊,連一向鎮定的麥可下士都忍不住伸手抹去額頭的冷汗。
而這個時候,偏偏麥可下士的通訊機又響了起來。
“隊長,別接起來!”我連忙制止正打算回應通訊呼叫的麥可下士。“我敢打賭那兩架NTU攻擊機就是偵測到隊長之前的通訊,所以才朝着剛才的位置發射火箭的。現在那兩個該死的家夥才離開不久,萬一通訊又被偵測到的話,我們可沒有足夠的時間脫離現在的位置!”
“對!你說的對!”麥可下士也吓了一跳,本來打算拿起通訊終端的手改将通訊機給關掉了。“可是,NTU怎麽會知到我們的通訊頻率?”
“抱歉,我不知道,不過我猜是NTU在戰場上撿到了一些我方的通訊器材,研究之後得到的數據。”
“很有可能。”麥可點頭同意。
“對了,傑森,我看過你的數據,你是安布爾區立高中的畢業生沒錯吧?”麥可下士突然饒有興味地問起這個問題來。
“安布爾高中?那個升學率最好的高中?難怪傑森你會知道敵人找到我們的方法!”彼得斯也跑來加入讨論。“這次大學聯合招生考得一定不錯吧?”
“不……落榜了。”
“啊……呃……這個……”大概是因為不小心挖到的我的瘡疤,彼得斯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沒關系的。就算考上了,誰知道能不能活過這次戰争?撐不到戰争結束,考上了大學也沒有命去念啊!”我聳聳肩。
“說的也是,那,傑森你可要好好加油撐過去啊!”卡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盡力就是……不過,下次別找我一起活動筋骨了吧?”我擠出一個無奈的微笑。
“嘿嘿,不會,不會了。剛剛要不是你幫我收拾機槍,我們現在大概都已經成了碎肉片了。多少我也欠你一些,以後不會找你活動筋骨了!”卡特傻笑。
“讨論完了嗎?讨論完了我們就快出發吧。傑森,還是你當尖兵,我們開始移動以後我會試着和基地聯絡,所以找隐秘一點的路線走。”麥可下士說着。
“是的,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