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情中情,情上落雨塢
第七十六章 情中情,情上落雨塢
作者:鬼漢臣
翌日早飯後,老夫人便問周怡悅是何考驗,周怡悅說道:“我雖無父母兄弟,但家中卻供奉着二老牌位,他既娶了我為妻,自然要向我父母上香,以示見禮。”
老夫人聽了點頭說:“不錯,應該如此。”又問家居何處,周怡悅說道:“離此地一百三十裏的落雨塢,到了那裏便自然知道了。”
老夫人聽了想了一下說:“這地名生的很,二郎可知道在哪?”
翁良聽了暗自思躊,落雨塢是何等兇險的地方,她讓林嘉民去,絕不是上香這麽簡單,莫非有害他之意?既然答應結婚恐怕不至于如此,難道是搬救兵?想來想去,猜不出個所以然,老夫人見他不答話,以為他出去了,有點不高興的說:“客人還在怎麽就出去了,太失禮了。”
翁良聽了趕忙說:“母親,孩兒在,只是周姑娘的傷勢雖然暫無性命之憂,但是仍然虛弱,此時林嘉民離開,孩兒醫治恐怕有些不便。”
周怡悅冷冷的說:“有何不便,一天不治也死不了。”
老夫人聽了也說:“既沒有性命之憂,晚一天又何妨,只是我們家中貧寒,連匹馬都沒有,該怎麽去呢?”
林嘉民說:“一百多裏,遠也并不是很遠,走的話,日夜趕路,明天也能回來。”
“太趕了些。”
“既給老人家去上香,怎麽能說累。”
“好孩子。”
老夫人一面命翁良趕緊去準備,林嘉民問周怡悅還有什麽要說的,周怡悅說:“你同我出來。”
兩人去了外面,周怡悅從懷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銅鏡遞給林嘉民說:“這個你帶上,要是有人詢問,給她看就行了。”
林嘉民接過問:“你家裏還有別人?”
“幾個仆人而已。”
“你家裏還有仆人,以前怎麽不知道?”
“我和你很熟麽,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
林嘉民讪讪地笑了說:“随便問問,要結婚了,我好像突然對你又陌生了。”
“熟了你會厭的。”
“我不會的。”
“你和那些人沒什麽兩樣。”
林嘉民無奈的一笑說:“也是,現在說這些都是空話,就留給時間去證明吧!”
周怡悅聽了沒有說話,而是望着遠方的河流出神,林嘉民盯着他的側影突然有點自慚形穢,我是上輩子積了什麽樣的大德,才娶到她為妻的,好像夢一場,能出去最好,即使出不去,在這地獄中,也不會再覺得是地獄。
“林嘉民,你們在哪呢?”
林嘉民轉身看到老夫人拄着拐杖焦急的喊他,好像出了什麽大事,林嘉民緊張的對周怡悅說:“等我一下。”
跑回去看到翁良正捂着流血的腿在呻吟,老夫人眼睛看不到,林嘉民來了,仍焦急的喊着林嘉民的名字。
“這是怎麽回事?”林嘉民跑上前問。
翁良一把抓住林嘉民的手低聲說:“小兄弟,都是我一時糊塗,現在你趕緊走,現在到外頭,時間還不晚,再晚你就走不了了。”
“怎麽突然說這種話,我都要結婚了,即使走也要結完婚再走。”
“你是人,在這裏結婚,你想一輩子困在這裏嗎?”
“同她困在這裏,也不算件壞事。”林嘉民笑了下說。
翁良打了林嘉民一拳說:“你醒醒,別再色迷心竅了——”翁良正說着忽然看到周怡悅遠遠的站在院中盯着他,寒意陣陣,讓他不禁連打了幾個哆嗦,把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不是壞事,只是我腿傷了,我母親喜歡吃魚,你能幫我打幾條魚再去嗎?”
林嘉民笑着說:“當然可以了,你用網捕魚嗎?”
“是的。”翁良嘆了口氣說,“網在外面的船上。”
林嘉民說:“你趕緊去治一下,我去捕魚。”
翁良點點頭,林嘉民見周怡悅也過來了,高興的上前說:“現在還不能動手,下午再去,我們先去捕魚。”
周怡悅沒有反對,而是笑着握住林嘉民的手說:“一起去吧!”
林嘉民喜出望外,抱起她就往外跑,周怡悅并沒有責怪,到了河邊,林嘉民放下她說:“你想要吃什麽魚,我幫你弄?”
“我想吃什麽,你都幫我弄來嗎?”
“當然。”
“我想吃你親手下河抓的。”
林嘉民用腳試了試河水,冰涼刺骨,河面很寬,水流又急,下水摸魚并非易事,但還是笑了下說:“老婆說吃魚,就是拼了命也要去弄。”
林嘉民把衣服脫了,周怡悅羞紅了臉說:“你——怎麽脫衣服?”
“你是城裏人,自然不知道下河怎麽抓魚,穿着衣服在水底行動不便的。”林嘉民在岸上活動了幾下筋骨,一個助跑鑽進了河中,瞬間覺得像有萬根針在紮他的身體,好在上學時,也經常洗冷水澡,回家常去河裏玩,否則換成別人,早抽筋溺在水裏了。
很快林嘉民便适應了水的溫度,往下潛,一直潛到耳膜疼的受不了,還沒有觸到河床,心中納悶,這河究竟有多深啊,浮上水面後,周怡悅正坐在河岸邊盯着河面,見他鑽出水面,淺淺的浮現一絲微笑,很快又換上了冰冷的面孔,林嘉民看不清她的面孔,但突然覺得能有這樣一個人,等着他守着他,是多好的事情。
“抓到了嗎?”
“快了。”林嘉民向岸邊靠了靠,又鑽進了水中,這次他仍然沒能觸到岸底,林嘉民有點害怕了,他再次向岸邊靠去,但仍然沒有觸到河床,他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是他來不及去思考,又鑽進了水中,這次他沒有往水底潛,而是向岸邊潛去,奇怪的是,他潛了很久,卻怎麽也沒有碰到岸邊熟悉的泥土。
他覺得水冷的讓他的大腦開始不夠用了,于是想浮上水面再想辦法,當他往上浮時,卻結結實實的撞到了什麽硬的東西,用手一摸,他吓了一跳,是石頭,他竟然鑽進了一個石洞裏。
來不及多想,他第一反應就是往回游,可是他停住了,他是從哪個方向游過來的呢?真可笑,我剛要結婚,卻要被淹死在這裏了,就在剛剛,我還同她在一起。
他的身體開始慢慢的向下沉,就在這時有人向他喊道:“快往右手邊游!”這聲音震耳欲聾,就在一瞬間,他充滿了力量,拼命的向右手邊游去,他發了瘋,求生的欲望讓他失去了理智,他像困獸般掙紮着游去,幸運的是,他再次浮出了水面。
他想,那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那是自己的聲音,是求生的聲音,是靈魂深處不甘心的聲音,人,在忽然的一瞬間,就會遇見另一個自己,指引自己。
岸上的周怡悅一定想不到,就在剛剛,他差點淹死了,再也見不上面了,甚至連屍體都會找不到,他去抓魚,反而差點就成了它們的食物。
“這次抓到了嗎?”她問。
“差一點!”林嘉民沖她笑道。
他再一次鑽進水裏,卻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再潛下去,他不是魚鷹,如何在深不見底的河中抓魚呢?這時他想起了網,也許在河中拉網會好一點吧,他趕緊浮上去拿了網,有了工具,總比赤手空拳強,他哆嗦着再次進了水。
他不知道在水中抓了多久,總算抓了些瘦小的魚,他凍的不能再下水了,周怡悅見了說:“上來吧!”
林嘉民聽了趕緊爬上了岸穿了上衣服,還是凍的全身亂顫,周怡悅撿了些樹枝生了堆火,林嘉民把剛才抓的幾條小魚全給烤了。
“全烤了,怎麽回去交差?”
“這是為你抓的。”林嘉民把烤好的魚遞給她,周怡悅接了舒心一笑,嘗了一口說:“好吃,想不到魚是這種味道。”
“什麽味道?”林嘉民疑惑的問。
周怡悅吃完笑了說:“把你的魚吃了,我賠你幾條吧!”
說完走向河邊,林嘉民見了吓的趕緊去攔她,卻只見她并沒有下河,而是拔下幾根頭發在岸邊向河裏一擲,再拉起時,幾條大魚活蹦亂跳的飛上了岸邊,林嘉民看的目瞪口呆。
“走吧,我冷了。”周怡悅拍掉手上的東西,抱着雙臂向草屋而去,林嘉民趕忙撿起魚跟在後面。
“也許我真的太不了解她了。”林嘉民望着她的背影想。
到了院中把魚放進缸裏,翁良看了一眼說:“好……好。”
“我該去了。”
“去吧!”
林嘉民轉頭去看周怡悅,卻不知她何時走了,去房間也沒找到只好作罷,眼看天已過午,只得囑咐翁良好好照顧她,便告辭而去。
按着周怡悅所指示的路線,一路上不眠不休,第二天下午才找到落雨塢,原來落雨塢是河中的一個小島,島上綠樹環繞,不見房屋人煙,顯得很荒涼,再看河岸上的石碑,上面确實刻着落雨塢三個字。
正急的沒有辦法,只見小島上劃過來一個小船,林嘉民趕緊向那船上的人呼喊,船上的漢子聽了便劃了過來,林嘉民上前說:“兄弟,我要到那小島上一趟,麻煩你送我一程?”
“去落雨塢做什麽?”那人用女人的聲音問。
林嘉民仔細一看,确實是男的,但聲音怎麽是女的,一時有些愣住,那人問:“問你話呢,去落雨塢做什麽?”
林嘉民想起周怡悅的話,趕忙掏出銅鏡說:“這是島上的人給我的——”
誰知那人見了銅鏡趕緊跪下說:“水映藍願聽吩咐!”
林嘉民奇怪的望了望她,又看了看銅鏡想,莫非她就是周怡悅口中的仆人,當下也沒再問,上了船,水映藍便搖船去了落雨塢,上了島後,便是細雨紛紛,林嘉民納悶,剛才明明是晴天,怎麽突然就下了雨。
回頭再看那搖船的人,早不見了蹤影,心中更是狐疑不安,島上不是參天古木,便是藤蔓挂簾,鮮花相簇,密密的遮目擋眼,好在小路幹淨的很,便沿着小路向前,沒走一會,便聽見身後有個女人說:“這位爺,等一下。”
林嘉民回頭,看見一個穿着淺綠長衣,桃紅裙子的少女,手撐煙雨紙傘,懷中又抱了一把,上前說道:“走的也快了,我取傘回來,便找不到了,再往前,雨更大,不打傘會淋壞的。”
“你是?”
那女子笑了說:“大爺這麽快就忘了,我剛才還替你搖船呢!”
林嘉民聽了,恍然大悟的笑了說:“我就說麽,你的聲音古怪,原來真是女的。”
那女子把傘給了林嘉民撐了,一面在前面帶路,林嘉民便問:“周怡悅是你什麽人?”
“是我主人。”
林嘉民聽她答得從容,心中稱奇,周怡悅竟然在這裏有仆人,莫不是燒紙燒來的?怕唐突又不好意思問,只得一面留心觀察。
第 76 章 不分死與生
第七十五章 姻緣自天定 不分死與生
作者:鬼漢臣
林嘉民無言以對,周怡悅冷冷一笑說:“不是說要告訴大夫麽,為什麽還站在這?”
“嗯——說要全身都出,才——”林嘉民的臉脹得通紅,支支唔唔的說了一半,也許覺得難為情或者是以為她已經理解了,所以忽然住了口。
周怡悅并沒有看他,木然的像一個雕塑,林嘉民站了半盞茶的功夫,猛然想起大夫的話,趕忙說:“我去外面,你看下腳上出了沒,有的話趕緊告訴我,大夫說不能拖延的。”
說完見她仍然沒有動,以為她沒有聽見又說了一遍,周怡悅厭煩的說道:“你這人怎麽這麽羅裏叭嗦,我又沒聾,既說出去了,還站在那幹什麽?”【注:本是自娛之文,既無人看,筆者且從此自娛自樂一番,此段乃史筆也,想當年筆者尴尬處尤勝主人公,故此意淫出一段佳事,可否撫慰餘之心懷?笑。】“這就出去,這就出去。”林嘉民紅着臉出去,老者在院子裏分揀藥材,擡頭見他出來了,便問:“全出了?”
“還不知道。”
老者看到林嘉民的臉色笑道:“吵架了?”
“沒有。”林嘉民坐在門前的階梯上看他弄藥材,聽不見屋裏的聲音,既擔心又無奈,坐了一會問那老者道:“老人家,你說如果晚了一會,會怎麽樣?”
“那就不好辦喽!”
“怎麽?”
“唉!”那老者道,“你知道她,并非你我一樣的人,若是耽擱了,可能就要消失了。”
“消失?”林嘉民站起身問,“怎麽會消失?”
那老者看了他一眼說:“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如何認識的,但是我奉勸你,還是遠離她為好。”
“你既然是醫生,哪有不管病人,反而叫人遠離病人的?”
“醫生?”老者哈哈一笑說,“好久沒人這樣叫我了,醫生也有可為,也有不可為的,醫生也是人哪?”
“反正我不管,你必須要救她。”
“我雖然可以救活她,卻治愈不了她。”
“你這老頭,來的時候還說可以救她,現在又說救不了她,如果你救不了她,信不信我燒了你這茅屋?”
老者笑了說:“年輕人,說話可得當心哪,再說剛才還叫我老人家,現在卻叫我老頭,沒有禮貌可不是求人的方式。”
林嘉民也後悔剛才的話,便說:“還不是你逼的,救死扶傷是你的天職,哪有你這樣把救人當兒戲的?”
“我沒有當兒戲,如果當兒戲,早不管你們了。”老者把剛才揀好的藥材用草筐裝了滿滿一蒌遞給林嘉民說:“估摸着現在也該全出了,趕緊倒進去,我去燒開水,一會還得用刀呢!”
林嘉民接了,老者又說:“年輕人,你我也算有緣,自我介紹一下,對我這個老頭不算失禮吧?”
林嘉民撓了撓頭笑了說:“倒忘了,我叫林嘉民,屋裏的她叫周怡悅,還不知道老人家的尊姓大名?”
“不用介紹她了,誰人不認識,老朽姓翁單字一個良,你若不喜歡叫翁大夫,依你們的叫法叫我老翁也使得。”
“哪那能呢。”林嘉民笑着說,“還是叫您翁大夫好了。”
“行了,快去吧!”
林嘉民進了屋,周怡悅還似剛才的姿勢,動也未動,林嘉民繞到她面前,周怡悅盯着他問:“沒叫你,怎麽進來了?”
“翁大夫說現在差不多了,一會還要給你開刀。”林嘉民把藥材一古腦的倒了進去,周怡悅厭惡的把藥材推離身邊問:“那老東西要對我動刀?”
“不開刀怎麽治得好呢?”
“哼,他敢碰我一下,我就殺了他。”
林嘉民聽了驚恐的看着她,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趕忙說:“他不是要害你,是要救你,你殺了他,誰來救你?”
“總之不行。”
這時老者在外面說:“林嘉民,水來了。”
林嘉民趕忙出去對那老者說:“不好,她不讓開刀。”
翁良聽了說:“那沒辦法,不讓我動刀,神仙也沒法救。”
“還有別的辦法沒?”
“你以為這是在下棋,這招不行換那招?”
“我也知道,但是她真的不一般,說殺人真的有可能。”
翁良冷笑着說:“這個我比你清楚。”
“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
“我是沒法子了。”翁良聽了擺了擺手要走,這時一個老太婆拄着拐杖立在門口說:“二郎,你怎麽能見死不救呢?”
翁良聽了趕忙走過去說:“母親,不是孩兒不願救她,是她不願意讓孩兒去救。”
“二郎,當初你父親是怎麽教導你的,如今你父親沒了,這麽快就忘了嗎?”
翁良聽了嘆了口氣說:“孩兒怎敢忘卻父親教誨,我救她便是。”【注:至孝至善古之明訓,今之大夫,可知根本?昔時鄉鄰某,無錢可醫待家而等天命,若遇善者,雖死亦必感恩九泉也!】翁良送母親進屋後,走過來對林嘉民說:“林嘉民,我有一事求你,你可一定要答應我?”
“什麽事,您盡管說?”
“倘若我有不測,你一定要幫我照顧老母。”翁良說完去了東廂,留下忐忑不安的林嘉民呆在原地,翁良去屋裏抱了一個紅色沉香木錦盒回來說:“走吧,時辰也正好。”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房間,周怡悅轉頭見翁良進來,臉上瞬時堆滿殺氣,随時都有可能會痛下殺手,林嘉民在旁邊看的心驚膽顫,翁良倒鎮定的很,慢慢的打開錦盒,取出兩把精致小巧的手術刀,一把長約五寸,寬僅三分,另一把略大,刀刃卻像鈎子,向裏彎了十度左右,他用燭火烤了一會,擦拭幹淨,便慢慢的走向周怡悅,林嘉民立在木盆旁看到周怡悅揚起手,忙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握住了她的手臂,周怡悅憤怒的又舉起另一只手,林嘉民跨進木桶緊緊的抱住周怡悅,一面對翁良說:“趕快!”
翁良上前說道:“不必驚慌,只需取出九曲玲珑劍的劍齒就行了。”話剛說完,就聽咚一聲響,翁良整個人彈了出去,林嘉民回頭一看,不見翁良,只有一把短刀掉在了木桶內,此時哪還有功夫去看翁良去哪了,林嘉民抱住周怡悅抵在木盆邊上,一面去水裏摸刀,摸了半天,才從周怡悅腿下摸到,也不管周怡悅掙紮,取了刀對着傷口劃開寸許,果然看到一個晶瑩剔透的劍齒插在肩胛骨上,伸出外面很長,因為透明,所以很難發現,用刀撥了半天,劍齒牢牢不動,想必刺的很傷,林嘉民丢了刀,用牙齒咬了出來。
咬罷便覺雙唇又疼又麻,剛一松手,周怡悅便左右扇了數十耳光,打得林嘉民頭暈目眩,金星亂閃,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掌燈時分,自己正躺在一個紅木大床上,周怡悅已不見人影,房裏靜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并沒有什麽變化,于是放下心來。
這時從門外閃進來一個人,看身形便像周怡悅,到了床前時,果然是她,林嘉民見她穿着粗布衣服,上面層層補丁,雖破仍難掩神彩,屈身迎着光亮看她臉色,雖然慘白,但是卻比先前好多了,便放下心來說:“你沒事我就安心了。”
“你救了我,我卻幾乎殺了你,難道你不恨我嗎?”
“但是你并沒有殺我,不是嗎?”
周怡悅正色道:“我不殺你,是因為你要為我做一件事,如果你不答應,我現在就立刻殺了你。”
林嘉民聽了問:“你說吧?”
“我自出生到現在,從來沒人敢戲弄我,你是第一個,現在你不明媒正娶的迎娶我,我便殺了你。”【注:信口胡绉之情由,信則愚也!】林嘉民聽了喜出望外,趕忙又問道:“你說真的?”
“你是答應還是——不同意呢?”周怡悅緊張的問。
“當然同意,一百萬個同意。”林嘉民高興的坐起來說,“可是明媒正娶該怎麽做呢,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周怡悅聽了臉上布滿憂愁,過了一會才說:“雖說結婚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無父母,誰人可為我做主呢?”
林嘉民笑道:“雖說我有父母,但我父母尚活在人間,我也不能征得他們的同意。”
“這樣說,你是不同意了?”周怡悅聽完立刻殺氣頓現,林嘉民趕忙說:“怎麽會不同意,我想我們雖然不能征得父母同意,但是這個媒人還是有的,我們就讓翁良的母親幫我們做媒不就行了。”林嘉民說到翁良,突然唉呀一聲,經過白天的事,還不知道翁良是生是死呢?
周怡悅聽了點了點頭說:“這個也好,私奔我是萬萬不同意的。”
“翁大夫怎麽樣了?”
“那老東西沒事。”周怡悅一把拽起林嘉民說:“你現在就去和那老太婆說。”
林嘉民想不到她這麽心急,又好笑又不敢表現出來,出去找到翁良,見他雖然臉腫了點,幸而無大礙。林嘉民把提親的事與他說了,翁良吓的半天嘴巴合不上說:“林嘉民,你瘋了?”
林嘉民笑說:“我沒瘋,老夫人不知道願不願意?”
翁良想再說什麽,看到周怡悅出來趕緊閉了口把他們倆帶了進去,把這事與翁良的母親說了,老夫人高興的說:“太好了,這裏不知道多少年沒個喜慶的事了,明天就是好日子,我親自幫你們籌辦。”
周怡悅聽了說:“明天不行,他必須要接受我的考驗,如果通過了,再定日子。”
林嘉民聽了吃驚的望着她,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老夫人也納罕,問道:“小姑娘,你說的考驗是什麽呢?”
“我明天自會告訴他,現在我要休息了。”周怡悅說完便出去了,留下三個人面面相觑。
翁良埋怨他母親說:“母親,你怎麽就答應了呢?”
“為什麽我不能答應,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們既無父母,雖然情同意合,但仍知禮數,并無越禮之舉,今求我做媒,說明他們知書達禮,是大家表現,做為長輩,難道不應該成全他們嗎?”
“母親眼睛看不到,有些事自不知道。”
老夫人生氣的說:“我眼睛雖然看不到,但是我的心沒有瞎。”【注:今有明晴之老人,來讀此句,則萬事諸順。】翁良見母親生氣了,也不敢再說什麽了,老夫人說道:“這個小姑娘是好孩子,年輕人,你可不要辜負了她。”
林嘉民忙說:“我不會的,我會用性命做保證。”
第 75 章 愛情中的容貌與內在
第七十四章 愛情中的容貌與內在
作者:鬼漢臣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走,留下買路財!”從人群中擠出一個高高大大的漢子,手拿長刀,說完把刀插在地上,雙手摁在刀柄上,眼皮擡也不擡,一旁的一個瘦臉漢子看了林嘉民與周怡悅一眼,媚笑着對大漢說:“大當家,恭喜恭喜呀!”
大當家的瞪了他一眼說:“此喜何來?”
“大當家,那小子懷裏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如何不喜呀?”
大當家聽了向林嘉民懷中細看,口水直流的說:“哎呀,這妞果然長得可人,你們還愣着幹什麽,給爺搶過來,我今晚要當新郎官。”
“是!”
那群人便持刀上來要搶人,林嘉民慌忙抱起周怡悅就跑,那群人很快追上并圍在當心嚷道:“你這臭小子,不識擡舉,自找死路呀你?”
“就是,把那妞留下,放你一條生路!”
林嘉民冷笑一聲說:“我要是不放呢?”
其中一個眼尖的看到周怡悅背上的短劍,忙向大當家說:“不好,這女的背上插了把劍,莫不是被仇人追殺的?”
大當家心早被周怡悅勾去了,哪管這些,哼了一聲說:“笑話,在這地老子說的算,誰敢跟我龇牙?那些追殺她的人來這,一樣宰了他。”
那群人聽了都笑着附和說:“說的是,在這裏誰敢稱王,就是魏王來了,也得把頭低。”
大當家聽了哈哈大笑說:“那還愣着幹什麽,給我上?”
林嘉民想不到剛脫兇險在此又與強盜,真是叫苦不疊,那群強盜見林嘉民手無兵刃,雖是高大,但是雙拳難敵人多,都棄了兵器一擁而上,扯拳抱腿搶人,雖是強盜,卻也分工明确,顯然已不止一次了。
林嘉民挨了數拳數腳,咬牙不松人,那些人見打不行,開始咬手,林嘉民也反擊對咬,不知誰一把拉出了周怡悅背上的短劍,只見鮮血似彩虹般噴湧,周怡悅疼的啊了一聲,睜開眼看到眼前的強盜,把手一抓一松,那個強盜便在地上滾了幾滾不動了。
其他強盜見了說:“忒沒用,被個娘門碰了一下,就倒了。”
周怡悅見被這些強盜欺淩,早氣的柳眉倒豎,銀牙粉碎,只略一停手,便撒網似的揮出了一個圓形白光,瞬間如氣浪般向四周擴散,林嘉民被這力量震飛出去,其他強盜則屍首異處,慘烈非常,看的人不忍直視。
林嘉民從地上爬起來,已吓得張口結舌,想不到她這麽厲害,像魔法一樣,殺人于無形。
“她——究竟是誰——”林嘉民去找周怡悅,見她已經虛脫,躺在地上半睜着眼,只有喘氣的力量了。
“害怕了?”周怡悅轉動眼珠盯着她,臉上帶着笑意和不屑。
“你究竟是誰?”
“誰都不是。”周怡悅說着只覺胸口悶的很,喘不過氣,伸手想按胸口,早沒了擡手的力氣,不禁悲涼的笑起來,林嘉民上前扶起她,見她這般模樣,又同情又難過。
“我們現在去落雨塢。”
“來——不及了。”
“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沒有了,沒有——了。”
“你不能放棄,如果你放棄了,我該怎麽辦?”
周怡悅望着他的眼睛說:“我從沒說過對不起,對不——你,我——你——出去——”
周怡悅每說一句話,都像在積聚全身的力氣,林嘉民心疼的抱住她傷心的說:“我一定會想到救你的辦法,你要堅持住,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
“真——溫暖。”
“什麽?”林嘉民擦了下眼淚,沒有聽清她說什麽。
“也許,我比她——更應該——先遇上你。”
“誰?”
周怡悅望了望靜靜的小河說道:“你把我放在河邊吧,然後——走吧,我不想讓人看到——我最的——樣——樣子!”
林嘉民聽到這句告別的話,淚水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正哭的傷心時,從那邊騎馬過來一個老者,背着個草蒌,到了近前問:“年輕人,你哭什麽?”
林嘉民望着他說:“你問那麽多幹嘛,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哎,你這後生,怎麽說話呢?”
林嘉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理他,那老者下了馬,上前看到周怡悅臉色慘白,身下一灘血,吃驚的說:“唉呀,傷的這麽重?”
“不是讓你走了嗎?”
“你快讓我看下,我興許有辦法。”那老者說。
林嘉民聽了,眼睛一亮,也不哭了,驚喜的問:“你是醫生?”
“是啊,這些被你們殺死的強盜,每次受傷都是我看的。”
“什麽?”
那老者見林嘉民又激動起來,趕緊說:“你別緊張,我不是強盜,只是因為是大夫,所以這些強盜留着我的命,我有時候也勸他們安份,就怕有一天碰到厲害人,他們不聽,唉,終于自食其果。”
“誰要聽這些,你趕緊看看呀?”林嘉民催促道。
那老者上前號了脈,又看了下傷勢說:“這傷口有些奇怪,是什麽兵刃所傷?”
林嘉民聽了,趕緊去找那把短劍過來遞給老者,老者接了看了一眼說:“好厲害陰毒的兵刃。”
“這是什麽,還有救嗎?”
“這把兵刃的名字叫‘九曲玲珑劍’,外有九鈎,內有九孔,一旦被刺中,血就會從這九個孔中,流淌不止,如果——”
“誰問你這些,你快點救人哪?”林嘉民急的要命,哪裏願聽他在這裏賣弄學問知識。
那老者說:“現在手裏沒有東西,你随我回家去——”
林嘉民一聽抱起周怡悅,一面上了馬,那老者見了說:“你這人,怎麽這麽性急,我不回家,你也不知道在哪啊?”
林嘉民說:“對不住,不是我性急,而是她這傷勢實在太嚴重,不瞞你說,這把匕首還有詛咒,如果晚了,就是老天爺也救不了了。”
那老者哈哈大笑說:“這事不歸老天管,我實話告訴你,她現在還不算太嚴重,若想救治,還得等一等。”
林嘉民聽得糊塗,問道:“這又是為什麽?”
“她中的是‘八趾咒’,中此咒的人——”
林嘉民聽的不耐煩,打斷他道:“大夫,咱們能邊走邊說嗎?”
那老者只得上了馬,三人回去,老者住在離此僅五裏遠的小河灣上,面河而建了幾間草屋,屋後是稻田,西邊則是蔬菜和花園。
下了馬,老者把馬繩取下,拍了拍馬說:“去吧!”那馬便走開了,林嘉民看了甚為驚訝,到了房間,裏屋一個老人的聲音問:“兒呀,你回來了?”
老者忙答道:“孩兒回來了。”
“有客人麽?”
“是的,剛才路上碰到的小夫妻,路上受了點涼生病了,所以我就帶回來了。”
“做的是,病的怎麽樣?”
“不打緊。”
“快去看病吧,不用過來了。”
老者應了聲是,便帶他們去了西廂,進了房間後老者說:“不要放床上,快去打幾桶涼水來,院子裏有木盆,一并帶來,把木盆裝滿水後,到外面我有話說。”
林嘉民抱着周怡悅看了看周圍說:“大夫,不放床上,放哪裏?”
“那邊牆角就行了。”
林嘉民看了看那邊牆角又冷又潮濕,當即生氣的說:“大夫,這是人不是東西。”
“你還想不想讓她好?”
“當然想了。”
“想就聽我的。”
林嘉民聽了耐着性子把周怡悅放過去,轉身去院裏拿木盆,又去打水,折騰了一會,累的氣喘籲籲,裝滿水後去院裏,那老者早已配好藥,一大包也不知道是什麽,沉甸甸的份量很重。
“這個怎麽煎?”
“誰讓你煎了?”那老者笑道,“把這個倒進盆裏,然後把你夫人,脫光衣服泡在裏面,每半個時辰,就要換一次水,千萬不能大意,一直泡到全身出現紅斑再來找我。”
“要脫光衣服?”
“穿着衣服,如果你能看到紅斑也行。”
“那紅斑一出來我是不是就要來找你?”
“一定要全身,所以才裸着,那紅斑先從臉上到脖子再到身體四肢,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切忌。”
林嘉民為難的說:“不如讓老夫人來吧,其實她不是我的妻子。”
“不瞞你說,我早看出來了,但是老夫人眼睛早瞎了,也幫不上你的忙。”老者笑着說,低頭看到他的手指沒了,還在流血,腳上也全是血,奇怪的問,“你的手和腳怎麽了?”
“手指是被人咬掉了,腳是走路磨的。”
老者又去東廂裏拿了些膏藥給他說:“這些抹上就不會流血了,過些天結了痂就好了。”林嘉民謝了,回房把老者調的藥,先倒了一包放在水中,看那藥,竟像是些蟲子,一遇水,竟像活了似的,在水裏扭動着,林嘉民猶豫了一下,不确定行不行,想了一想,終還是搏一搏。
看着周怡悅,林嘉民終無法去脫衣服,她現在命在旦夕,我豈能趁人之危,便把穿着衣服的周怡悅抱進盆中,那些蟲子一見水擾動,便拼命的吸附在木盆上,林嘉民見了想,難道這些蟲子可以吸毒治病的,所以要脫下衣服?
想到這,林嘉民不敢再遲疑,把周怡悅外面的衣服全脫了,只留下貼身的衣服,攪動幾次水波後,那些蟲子便吸附在周怡悅的身上,林嘉民看了便放下心來,去擦藥膏,一面坐在門前看那沙漏。
半個時辰後,林嘉民便進去換水,這次抱卻與先前異樣,林嘉民盡量不去看她,放下後便趕緊用她的衣服蓋住,換了水後,又閉上眼抱進去,雖如此,心卻跳的厲害,幾乎按耐不住,似乎要跳出來。
林嘉民跑到外面喝了一肚子的涼水,心中想,人果然坑髒的很,這個時候,竟還有這種想法,平日裏的禮節,在這面前,竟如此脆弱不堪。
換了兩次水後,果然從臉上至脖子處皆起了紅斑,再看腳上和手上,還白淨的很,不禁又嘆了口氣,再換水時,還是沒有,林嘉民等的有些心急,又不敢看紅斑長到哪了,只得不時的看看手上出了沒有,這正看的時候,卻發現周怡悅不知何時已經睜了眼睛,望着他的一舉一動。
林嘉民一時窘迫萬分,支支吾吾的說道:“那人說全身長了紅斑必須——要去告訴他。”
“你喜歡周怡悅哪一點?”
“啊?”林嘉民想不到她如此直接,搓着手說,“我——我——”
“你是喜歡容貌呢,還是因為善良而喜歡呢,或是因為活潑天真,讓你容易接近,産生了想與之在一起的想法,如果是這些,為何沒有分辨出來呢,難道因為僅僅長的一樣,就故意忽視這一點呢?”
“也許我在臨死的時候,太容易相信人了,才産生了錯覺,現在清醒,才明白容貌,果然比人的內心要重要的多,不是嗎?”
第 74 章 三姝劫
第七十三章 三姝劫
作者:鬼漢臣
“花娘,救我?”
阿嗚一手抓住林嘉民,一面急切的尋着聲音來源,忽見遠處霍仲來像風筝一樣懸在半空中,忽上忽下的抖動,卻看不到是誰所為。
阿嗚高聲說:“明人不做暗事,既然來了,何必鬼鬼祟祟?”
“我已經現身了,是你沒有本事看到我。”一個女人的聲音回應道。
“好大口氣,不過又是一個送死的。”
“區區一道婆,竟然如此兇殘,讓你這樣的人活到如今,實是侮辱我在世上的名聲!”
阿嗚聽了,心想此人恐怕是有能耐的,別失算了,忙扔下林嘉民用腳踩住了,一面問:“閣下仙居何處,還請報上惠名,再請賜教不遲?”
“俗名早已忘卻,叫我無名氏便了。”
阿嗚聞言更是沒底,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萬不可低估了此人,況且林嘉民壞了我的儀式,令我功敗垂成,此時若不能及時補救,就前功盡棄了,我先探探此人來的目的,若無恩仇,還是不與她糾纏了,想罷問道:“看來是我不夠資格瞻聞大名,若是如此,也無可奈何,我想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不知此番闖來,是何緣故?”
“若說無仇,亦是實話,但卻非無怨,今天便是打算與你了卻這個恩怨的。”
阿嗚聽了摸不着頭腦,問道:“不知是何恩怨?”
“你可記得何小茕嗎?”
阿嗚聽了臉色陡變,脫口而出問:“你怎麽知道她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雖然把她們困在兩個世界之間,卻因為裏面戰亂,打開了通道,她們才得以逃脫,幸爾遇上了我,已入我道門,今日此來,便是鏟除你這道家妖孽!”
阿嗚沉默了一下,笑道:“若說我殺生,我自不否認,但是誰敢說誰從未殺生,人活着食六畜而生,每年死數何止千萬,你修道不殺生是你的修道之法,我入道殺生是我的修道之法,只不過是道不同而已,現在你以你的道滅我的道,豈非殺生,即殺生如何自稱正義之道?”
“真是能言善辯,不過是一派胡言而矣。”
阿嗚惡狠狠的說:“看來今天多說無意,那我們就以實力說話,即使今天要與你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
阿嗚從懷中拿出一疊紙符,向空中一灑,只聽雷聲隆隆,落下許多巨人來,這些巨人比先前的更加高大威猛,一柄巨斧像磨盤一樣,輕輕一揮,便是寒光滿月,殺氣十足。
“殺了她!”
“這些巨人——”來人還未說完,便聽見兵器撞擊聲,阿嗚正看前方,忽覺腳下林嘉民在移動,低頭一看,原來是周怡悅正偷偷的用偷梁換柱之法換人,阿嗚陰險一笑,一刀刺向了周怡悅,只見鮮血飛濺,周怡悅慘叫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阿嗚大喜,蹲下便欲去掏心髒,誰知手指剛碰到周怡悅皮膚,便覺五指巨痛,拿起一看,竟不知被什麽東西,齊生生的斬去了五指。
啊!阿嗚捂住手指想弄清發生了什麽情況,只見前方不遠處又站着一個周怡悅,只是這個更加清秀陰寒,仿佛是冰晶玉雕一般,聖潔而令人敬畏。
阿嗚看到後,茫然的失聲喊道:“這——不可能。”
這個周怡悅唇不動而有聲,只聽到空氣中飄來陰冷的一句話說。
“你找錯了人,你不是喜歡我的力量麽,那麽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力量。”
這時原本黑暗的空間,像是升起了太陽,變得耀眼無比,讓人睜不開眼睛,林嘉民身體一沉,開始往下墜落,速度越來越快,也不知道往下墜了多久,在這眩目的亮光之下,是一條蔚藍的河。
眨眼間,林嘉民掉入了河中,正當他往岸邊游的時候,聽見身後又是撲通一聲,好像又有人掉了下來。
林嘉民猶豫了一下,還是游了過去,遠遠的看見一個穿白色衣服的人,慢慢的向水底沉去,林嘉民腦海中閃過周怡悅的衣服,趕緊游過去,抱出水面一看,果然是周怡悅,她的背上還插着一把晶瑩剔透的匕首。
林嘉民抱起她游到岸上,控出她胃裏的水,見她還未醒來,便欲做人工呼吸,哪知湊近細看,不禁呆住了。
世上竟有如此精致美麗的臉,棱角分明的唇線,粉紅的嘴唇,飽滿而讓人垂涎,林嘉民竟忘了要幹什麽,當他快要吻上去的時候,腦中忽然一個聲音跳出來喊:畜生,禽獸,快停住!
林嘉民猛然驚醒,即慚愧又害羞,時間就是生命,林嘉民趕緊捏住她的鼻子,準備做人工呼吸的時候,周怡悅突然睜開了眼睛,随手便是一記耳光,打得林嘉民臉上火辣辣的疼。
“流氓,竟然趁人之危!”
林嘉民捂着臉分辨道:“沒有,你剛才溺水了,我在幫你做人工呼吸。”
“剛才不過是我受了傷,再做調理,誰說我是溺水了?”
“調——調理?周怡悅,你一定要相信我,我——”
“周怡悅?”她冷笑一聲說,“我和你很熟嗎,竟然直呼我的名字?”
“不叫你名字叫什麽?”林嘉民有點難過的說,“沒想到我們連朋友也不算。”
周怡悅沒有理會他,艱難的掙紮起來,背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林嘉民着急的問:“背上還有匕首,你要去哪?”
“管你什麽事?”周怡悅頭也不回的向前走,林嘉民擔心的跟上去說:“現在還在不停的流血,就是氣我剛才的舉動,你也該先包紮一下再走?”
“你以為我不想麽,沒用的,這把匕首有詛咒。”
“詛咒?”林嘉民想起剛才的阿嗚,還跟做夢似的,不能把她和平日見的那個老太婆聯系在一起。
“實在想不通她怎麽做到的返老還童,難道世界上真的麽這麽厲害的人嗎?”
“厲害什麽,不過是我太自負,以為入了她的幻境,一樣可以殺了她,果然古人說的對‘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周怡悅疼的蹲下,用力的打了一下地面,說道,“此次若天不絕我,下次必取她性命。”
林嘉民愕然地望着她,似乎對她很陌生,現在的她和阿嗚,沒什麽兩樣。
周怡悅說完,見林嘉民不說話,回頭看了他一眼,冷笑着問:“怕了,我以為你膽子很大?”
“誰——誰說我怕了?”
“你顫抖而哭泣的心不會說謊,它告訴我,它怕的要死。”
“你挨了她一刀,幾乎命喪當場,難道你不怕嗎?”
“這只會讓我更興奮。”周怡悅因疼痛而扭曲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寒意的笑容。
林嘉民不敢再說下去了,默默的脫下衣服,撕成碎條說:“包紮一下吧,這樣下去,沒找到醫生,你就會流血而死的。”
周怡悅一把抓住林嘉民胸口的衣服,拽到了面前說:“年輕人,如果我告訴你,你口袋裏的首飾是我放進去的,目的是為了引誘霍仲來和阿嗚,你只是我的誘餌,你還會對我如此關心嗎?”
“什麽,是——是你放進去的?”
周怡悅哧哧的笑了說:“這才是該有的表情,憤怒、恐懼、失望以及仇恨。”
“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林嘉民很不理解。
“我從來都是這樣。”
“難道你一直拿我連朋友都不算嗎?”
“你心痛了嗎?”周怡悅咯咯地笑着說,“心痛才是我要的結果,這世界不該我一人獨自心痛。”
她慢慢的向前走去,河岸邊的野生蘆葦已經枯黃,連着漫無邊際的黃綠相綜的野草,平坦的忽高忽低的延伸着,像一塊柔順的地毯。
河中的香蒲的果實已經成熟,秋風吹來,便飄起一陣煙幕般的白絮來,在地毯之上,鋪着一層淺雪般的蓋頭,周怡悅搖搖晃晃的走在上面,灑下了清晰的血跡,像是點綴其上的櫻花。
林嘉民追上去問:“你這樣子能走多遠,你說去哪我背你去?”
“傻小子,別對我這麽好,沒用的。”
林嘉民冷笑了一聲說:“年輕人、傻小子?周怡悅,我現在不和你計較,等你傷好了再說。”
“我不是你眼中的周怡悅,所以,從現在起,別跟着我,否則我會對你不客氣?”
“不客氣?”林嘉民本欲發火,但見她因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的臉,便心有不忍,望着蒼茫的大地,一處人家也沒有,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咱們別內讧了,現在你受了傷,我看這附近連一個村莊都沒有,不知道我們被弄到哪裏去了,也許到了內蒙古草原了,如果是可就糟糕了,在這裏就是走上一天一夜,也未必會遇上個活人,我們必須得想個辦法把刀拔下來。”
“你臉皮夠厚的,我都說了我不是你心中的那個周怡悅,你為什麽一直對我啰嗦個不停,你以為我受傷了,就不能殺了你?”
“好吧,你不是周怡悅。”林嘉民妥協的說,“先前你說是利用我去接近阿嗚去報仇,現在你不想報仇了嗎?”
“當然想。”
“既然想,我還是有那麽一點利用價值的,我甘心被你利用,走出這裏也好,再次去找阿嗚也好,我情願當誘餌。”
周怡悅望了他半天,嘲笑的說:“難怪你們會走到一塊,算你幸運遇上了我,我雖冷血但并非殘暴,若是下次遇上了另一位,只怕你就沒這麽好運了。”
“哪一位?”林嘉民不解的問。
“希望你不會再碰到。”周怡悅伸出手說,“我必須在後天日出之前回到落雨塢,你若幫我回去,我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落雨塢?”林嘉民聽也沒聽過,問道,“那是在哪裏?”
“離這裏水路兩百裏,旱路兩百五十裏,我現在失血過多,又被妖符鎮住,使不出力量,所以你必須想辦法幫我。”
林嘉民聽到妖符二字,勾起往日之事,似乎以前同周怡悅走過一個河邊,似夢似實,難辨真假,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周怡悅見他不動身,冷冷的問:“怎麽,莫非你想反悔了?”
林嘉民回轉過來,笑着說:“沒有,只是想起一些事。”
“是與周怡悅有關的事吧?”
“記不太真切。”
“這很正常,外人進了這裏,再出去時都會被抹去記憶,你能記起些片斷,已經十分稀罕了。”
“抹去記憶?”林嘉民想起自己突然丢失的一個月記憶,莫非也與此有關。
“是的。”
“如果是真的,那也解釋了我為什麽會突然記不起最近一個月的事情。”
林嘉民背起周怡悅沿着河邊走,一天也不過走了六十多裏路,就累的腰酸背痛,算算後天日出,除非不睡覺,否則是無論如何也趕不回去的。
周怡悅失血過多,大多時候都閉目睡着,即使睜開眼,也毫無精神,林嘉民焦急萬分,晚上也不敢休息,一路上或緊或慢,不過累了稍作停留,至翌日清晨,雙腳已經全是血泡,與鞋連在一塊,每走一步,都鑽心的痛。
中午時,林嘉民驚喜的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片樹林,早不顧雙腳,背着周怡悅狂奔過去,到了近前,才失望的發現原來是片刺木林,根本無法做筏子,再看周怡悅,已經完全暈迷過去,人中已經掐的發紫,仍不見醒來。
林嘉民痛苦的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心似刀鉸一般疼痛,正抹淚時,忽然聽見一聲胡哨,從刺木林裏鑽出十幾個灰頭土臉的漢子,團團圍住了二人。
第 73 章 阿嗚的青春血祭
第七十二章 阿嗚的青春血祭
作者:鬼漢臣
血在整個房間裏如洪流漩渦般回旋着,攪動着世人聞不到的臭味與血腥,其間漂浮着的是無數的美女與金錢,上面仿佛連着九重之天,下面是無盡的黑夜。
阿嗚從那漩渦中走出來,已經仿如十七八歲的少女,只是頭發還是蒼白如雪,在她的身後,是一排排高大的巨人,全都赤裸着身體,懷抱鬼頭巨斧。
“為了這一天,我等了很多年,二十年前我親手帶給你死亡,而今天我将再次賜你刻骨銘心的傷痛。”阿嗚用蒼老的聲音說完,從懷出掏出一柄晶瑩剔透的短劍刺向懸浮在空氣裏的周怡悅。
慘叫,開始震動着血色的漩渦,從那短劍噴湧而出的血液,如絲線般穿在了短劍之上,阿嗚揮舞着,線便越扯越長,最後像一個蠶蛹包裹了她們二人。
巨人們見此,便把二人擡走,向那銅盆而去,林嘉民就那樣睜着眼,像一個無聲的錄像機。
四周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張牙舞爪的揮動着火魔的手,銅盤此時射出明亮的光來,卻在上方一尺左右的地方被一個無形的平面擋住,那光柱散開便成了一個懸空的光面。
巨人擡着二人放在那光面之人,開始跳起舞唱起歌來,沒人理解那歌詞唱的什麽,但是卻沒有人能忍受那古怪的歌謠,很快霍仲來他們便捂着腦袋在地上翻滾,漸漸的一個個都不省人事。
林嘉民的頭很疼,像是有人揭開了他的頭皮,用挫刀在挫他的頭蓋骨,每一下,都痛徹心骨,但是他不能動,不能叫,任由無形的挫刀折磨着自己。
巨人們跳完,便是久久的伫立,其中一個巨人忽然掏出一把短刀剜開了自己的皮肉,把手伸向自己的體內,掏出一個紅紅的跳動着的心髒,他扔了短刀,雙手捧起心髒一步一趔趄的走向了蠶蛹,像是生怕打擾嬰兒一般小心的把心髒放在了上面,随即便如山一般倒下了。
第一個巨人做完,後面的巨人便排起隊,依樣剜了心髒捧過去,獻出了自己的生命,時間過了很久,除了痛苦的慘叫聲之外,什麽聲音都沒有。
最後一個巨人掏出短刀并沒有像之前的巨人一樣切開自己的身體,而是走向了林嘉民,到近前時他像拿起一個玩具一樣拿起了林嘉民,剝開了衣服,絕望中的林嘉民望着他,他永遠忘不了那巨人的眼睛。
悲傷、絕望、痛苦——他絲毫不比形體孱弱的人類少一絲感情,他就像沖鋒的戰士,明知道在槍林彈雨之中,生還的希望如此之小,還是不顧性命的沖上去。
因為什麽?
榮譽還是榮華,臣服還是崇拜,他握起的短刀慢慢的劃向林嘉民的胸膛,眼睛卻是充滿無盡的悲傷。
這個時候,除了乞求疼痛少一點,還能乞求什麽,林嘉民目光随着短刀來到了自己的胸前,耳邊卻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巨人擡起頭,看到一個繩圈套了過來,不偏不斜的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巨人丢開林嘉民,剛要去抓繩子,只覺身子向左一斜,便失去了根基被拖走了。
摔倒在地的林嘉民,突然可以活動了,他撿起衣服穿了,跑向蠶蛹,發現蠶蛹已經打開了一個口,在裏面躺着兩個人,一個是周怡悅,另一個卻不是先前的阿嗚了,而是一個嬰兒,那嬰兒正貪婪的吃着扔進去的心髒。
林嘉民看的皮頭發麻,從未見過如此害怕的場面,他伸手去抱周怡悅,卻被那嬰兒一口咬住了食指,林嘉民頓時疼痛難忍,便揮拳去打那嬰兒,誰知越打那嬰兒咬的越緊,只聽喀嚓一聲,那嬰兒咬斷了林嘉民的食指。
林嘉民痛的大叫,回身去撿地上的刀,撿刀回來卻發現嬰兒不見了,林嘉民心中一涼,趕緊去找,繞過蠶蛹找了一圈,仍不見人。
“哪去了?”林嘉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開始翻找巨人屍體,卻怎麽也找不着,正心有不甘時,卻聽見遠處傳來陣陣慘叫。
林嘉民趕緊提着刀過去,到了近前一看,幾乎要嘔吐出來,原來那嬰兒正在啃食那些混混的身體。
林嘉民本欲回身去救周怡悅,剛走幾步又覺不忍,雖然這些混混可惡,但卻不至死,忙又去救,卻發現那嬰兒對有些人視而不見,林嘉民看着奇怪,上前仔細一看,卻發現幸存的人胸前都挂有一符,符正中書有“生死有定,災難莫侵”八個字。
林嘉民用刀挑開一個符,那嬰兒咻一下撲上去,狼吞虎咽起來,林嘉民吓得一跳,趕緊勾了符在手,跑回去救周怡悅,到了蠶蛹前,剛轉到蛹口時,突然一個妙齡少女從那邊過來,全身赤裸白皙,曼妙胴體,看的林嘉民目瞪口呆。
“公子,春宵苦短,何苦招惹那無妄之災,且同我去樂一會吧?”她伸手來牽林嘉民,卻橫空裏伸出一支手,把林嘉民拉開了,林嘉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周怡悅。
“你醒了?”林嘉民高興的問。
“不要怪我打擾你的好事,你可知道她是誰?”
“她是——誰?”
“就是阿嗚,剛才的那嬰兒吃了人心,現在長大了。”
“什麽?”林嘉民感到頭皮發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阿嗚嬌媚一笑,伸手向那空氣中一拉,便拉出一件衣服,當着兩人的面穿了,說:“周怡悅,這算我們正式見面了,快把姓林的還我,要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今時不同往日,你的底氣也足了。”周怡悅恨恨的說,“可別忘了,你的儀式還差最後重要一步。”
“哼,得了他,你便跑不掉。”阿嗚攏了攏青秀的黑發說,“現在你們倆在我的幻境之中,看你們能逃到哪裏去?”
林嘉民仔細看了看阿嗚,發現她變化真大,白天還是個白色蒼蒼的老人,如今卻成了一個少女,不禁問道:“我們和你無仇無怨的,為什麽一定要置我們于死地?”
“姓林的,你看我現在的模樣。”她得意的說,“難道還不夠理由麽?”
“你——原來是這樣。”林嘉民驚得話不說話,阿嗚卻撿起地上的刀慢慢逼過來。
林嘉民驚慌的把周怡悅擋在身後,顫微微的拿着刀作防守狀。
“啊,真想不到,如今的周怡悅竟然讓一個臭小子來保護,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呀!”
“你少得意!”林嘉民搶先一步上前,想奪掉她手裏的刀,不料阿嗚仿佛早就知道了,把身一側,右腳早起,直踢在林嘉民胸前,這一腳來得又狠又準,幾乎沒把林嘉民心髒踢出來。
周怡悅見狀也上前去拿阿嗚,阿嗚見了一手背着,只把左手一伸,卻按住了周怡悅的頭,用力一壓,周怡悅便彎了腰,阿嗚順手一旋,周怡悅便失了重心,身體跟着轉了起來,正轉到阿嗚懷裏,阿嗚一手勒住她脖子,另一手卻亮出刀,惡狠狠的說:“自不量力,先殺了你再說。”
倒在地上的林嘉民見了,想起那符來,也不顧疼痛,猛撲上去,把符貼在了周怡悅胸前,只見周怡悅憑空從她懷裏消失了,阿嗚驚呆了。
“姓林的,你作了什麽?”阿嗚瞪大雙眼掐住了林嘉民的脖子說,“你怎麽有這個,快說?”
“有——有什麽?”喘不過氣來的林嘉民辯解說,“我——什麽——什麽”
阿嗚憤怒的把林嘉民往地上一推,咆哮的問:“快說,你怎麽會有這個?”
林嘉民想,看來她并不知道我是怎麽得到的,也許想得到這個符并不是如此簡單的,我不如忽悠她一下,趁機會逃走,想了一想說:“其實,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會來找我嗎?”
“什麽?”阿嗚倒納悶了,“你知道我今天來?”
林嘉民冷冷一笑說:“當然了,要不然像我今天一個人,面對你們這些人,傻子才留在這裏?”
“這麽說,你是早有防備了?”阿嗚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
“行了,啰裏叭嗦,有什麽招都使出來吧?”林嘉民用眼瞄了一下周圍,納悶周怡悅貼上符怎麽會不見了。
“難道是那個老餓鬼?”
“老餓鬼是你叫的嗎?”林嘉民故意喊了一聲,然後插着腰四處走動,一邊生氣的嚷,“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以為這個世界就你會這個,別人就不會,我跟你說,我們早知道了,只是在等你中計…………”
林嘉民眼瞅着躺在地上的那些人,眼看越走越近,突然阿嗚卻如影子一般晃到眼前,冷冷的說道:“姓林的,你少在這裏裝神弄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幾斤幾兩?”
“不信就試試,我還有一件寶貝,你絕對沒見過。”
“我就宰了你這臭小子?”阿嗚伸手劈下來,林嘉民吓得大喊一聲說:“師父,快動手!”
阿嗚一愣,聽見耳畔風聲很緊,忙住了手回頭望去,只見血色漩渦下面,有一個小小的洞,正露出淡藍色的光芒上來。
“豈有此理。”阿嗚一把提起林嘉民的脖子問,“你師父是誰,快說?”
林嘉民見她臉色變了,知道可能來了她怕的人,便放下心來故意不說話,阿嗚大怒,左右抽了他幾個嘴巴子問:“快說,來的人是誰?”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還是趕緊投降吧?”林嘉民壯着膽子說,同時心裏祈禱阿嗚會聽他的話,誰知阿嗚聽了卻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林嘉民心裏一陣發毛。
“你笑什麽?”
“難道你把玉皇大帝叫出來了嗎?”阿嗚笑着說。
林嘉民知道說錯了話,便閉口不說話了,阿嗚把林嘉民推倒在地上,撕開他衣服,亮出鷹鈎一般的手說:“好小子,竟敢戲耍我半天,我先吃了你!”
這時忽然從下面飄上來片片花瓣,像落雨一般,越飄越多,空氣中香氣飄溢,掩蓋住了原本的團團血腥。
第 72 章 首飾引出的秘密
第七十一章 首飾引出的秘密
作者:鬼漢臣
周一的清晨,天剛有點蒙蒙亮,林嘉民溜回了家裏,發現房門已經被撬開了,房間裏亂遭遭的,顯然有人進來過,似乎是為了尋找什麽東西,把木床都劈開了。
很明顯,進來的人是為了尋找首飾,這也說明那些首飾不是無緣無故的出現在他的口袋裏。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真是說的太好了,即便現在情況如此危險,我還是不願意放棄這些錢,真不知是笨蛋還是聰明!”林嘉民自嘲了一句,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家。
忙了一早上,自己并馬峰的物品,不過幾個箱子,只等馬峰回來便可搬走了,他坐在椅子上點了一支煙,默默的抽着,這麽危險的地方,他早就該搬走了,不知為何,真要搬離時,卻有點不舍!
這個破舊的小樓,無論什麽時候都是這樣安靜,安靜的連盛夏都不那麽火辣辣的,離別總是要同人告別,而他好像沒什麽人可告別。
或許該同周怡悅說一聲吧,他這樣想着時,已經來到門前了,在樓道口,林嘉民靜靜的站着,他知道這個時候周怡悅還沒走,果不其然,沒等兩分鐘,周怡悅便下樓了。
“咦,你怎麽回來了?”周怡悅很吃驚。
“怎麽,我回家有這麽吃驚麽?”
“昨晚有幾個流氓撬了你家的門,在屋裏不知道找什麽,很晚才走,你現在回來不怕遇上他們嗎?”
“昨晚撬的麽?”
“嗯,差不多9點多鐘的時候,好像就是車站裏的那群混混,我勸你還是趕緊搬走吧,那幫人警察都惹不起的。”
“哦!我等馬峰來就搬走。”林嘉民不知道為什麽,并不害怕,連他自己都很驚奇。“這下如你所願,我真的走了。”
周怡悅哧的一聲,笑着說:“真是好心當成驢幹肺,讓你搬走并不是我讨厭你——算了,我也懶得解釋。”
“說說看,我可不習慣欠着別人的情?”
“你這人真是,人活在世上,哪有不欠別人的,為什麽計較的這麽清楚?”
一想到難再見面,林嘉民有點心痛,即便以後像現在這樣說話的機會也少了吧,他這樣想着,忽然看到從外面闖進來幾輛汽車,下來一群人,最後面包車裏出來的人全都手拿着鐵棍,老遠看到林嘉民,便指着他對為首的一個高個子中年人說:“就是他!”
“那還愣着幹什麽?”中年人用略帶廣東口音說。
那群人好似獵狗松了繩,瘋一樣的往樓道口奔,林嘉民拉起周怡悅便往上跑,到了房間,林嘉民突然恨恨的抽了自己一嘴巴說:“我真是瘋了,我應該讓你回自己家的,現在糟了,那些人一定以為你和我是一夥的,這可怎麽辦!!”
林嘉民急的滿頭大汗,周怡悅卻輕松一笑問:“這個時候不擔心你自己,擔心我這個外人做什麽?”
“這是我和他們的事情,現在連累你了——”話未說完,那群人便瘋狂的踢門,幾下便把門踢開了,林嘉民這時已把周怡悅推進房間,自己走出來強裝鎮定說:“來的人不少?”
“喲嗬,小子,挺拽的?”一個流裏流氣的長頭發提棍就要打,被上來的廣東人喝斥住了。
廣東人好像就是上次來看這塊地的人,也許就是買了這塊地的老板,林嘉民想不到這麽有錢的人,竟會為了這麽點錢,找這麽多流氓來堵他,真是越有錢的人越小氣。
意外的是,阿嗚也來了,她穿的很奢侈,項鏈首飾帶的明晃晃的耀眼,枯瘦的手指上,錢幣大小的藍寶石戒指,襯得她的手更像死人的手了。
她進來第一句話便說:“霍仲來,這裏果然有陰氣!”
“花娘,你看有辦法克制嗎?”霍仲來對阿嗚很和氣。
“不瞞你說,我已經有法子對付了。”
“聽到你這樣說,我總算放心了。”霍仲來興奮的搓着手問,“那什麽時候開始呢?”
“現在!”阿嗚忽然陰聲的說,“我已經感覺到她在這裏了。”
“這——這裏?”霍仲來害怕的問。
“不用擔心!”阿嗚招了招手,幾個混混同她下樓去了,霍仲來點上雪茄猛抽了幾口,翻着白眼坐在椅子上靠了一會問:“年輕人,你是怎麽住到這裏來的?”
“畢業來公司,公司安排的。”
霍仲來點了點頭說:“這事我知道,但你是怎麽和那些東西扯上關系的?”
林嘉民沒聽明白,霍仲來伸手左出,指了指自己中指上的綠玉戒指,林嘉民明白了,咬了咬牙心痛的說:“這些東西,我不知道是你的,前天我已經當掉了,現在錢也沒花多少,都還給你——”
霍仲來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褪去了鞋子,盤腿坐在了椅子上說:“年輕人,你不用害怕,那些錢我不會要的,我只想知道那首飾哪裏來的?”
“哪裏來的?”
“對啊對啊,哪裏弄來的啊?”
“不知道,一發現就在我的口袋裏了。”
“年輕人,別害怕,俗語說“人無橫財不發,馬無野草不肥”,這是很自然的事情的啦,所以這些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那些首飾你是從哪裏弄來的,懂不懂啊?”
“我沒騙你,确實莫名其妙的就在我的口袋裏了。”
“年輕人,你知不知道時間是非常寶貴的啦,我能同你在這裏浪費這麽多的時間,是看得起你的,如果你再不說我可沒耐心的啊?”
“你有沒有耐心是你的事,我說的是實話——”話字剛出口,就覺眼前一黑,早被旁邊的人用鐵棍照眼睛上抽了一下,頓時雙眼鮮血直流,什麽也看不見了。
林嘉民在地上痛的打滾,被幾個混混按住後,霍仲來上前踩住林嘉民的胸口說:“知道我的厲害了吧,趕緊說,不然我可不知道我會再幹出些什麽好玩的事情來,知不知道?”
林嘉民早已知道這些首飾不是他的,呵呵笑起來,霍仲來見了奇怪的問:“你笑什麽?”
“我的每一分錢都能心安理得的去花,你能嗎?”
“後生仔,你太年輕了,還相信這世上有良心兩個字。”霍仲來忽然有點欣賞他了,他擺了擺手,一個混混上前遞大哥大,被他迎臉抽了一耳光說,“真是笨,這種手勢是要煙,要煙啊,你是怎麽成為人類的,教你這麽多遍都不會,是猩猩都學會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就是你!”
那人紅着臉遞上煙,又挨了一耳光。
“你要我自己點着嗎?”
那人挨了兩巴掌,一點脾氣也沒有,趕緊點上了煙,霍仲來接了放在林嘉民嘴上說:“我有點欣賞你了,這才是我們祖國該培養的人哪,可是現在你知道出來的都是些什麽人?像我一樣的人”
“你還是早點說吧,這樣少吃點苦頭,我已經告訴你了,像我一樣的人現在是怎麽做的,即使我欣賞你,也能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林嘉民擡起血淋淋的頭望着他說:“你永遠不會知道真相的。”他說的是實話,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不過他已經不想再解釋了。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霍仲來惡狠狠的問。
“霍仲來,先別着急宰了他。”阿嗚進來,後面有人跟着擡進一個銅盆,阿嗚看了一眼周圍說:“就放那裏吧!”
兩個漢子把銅盆放在地上,盆裏烏黑黑的一盆水,也不知道裏面到底是什麽,阿嗚從袖管裏掏出一只黑色的小貓,衆人正不解其意時,阿嗚卻突然把貓按進了盆裏,那只貓在盆裏翻騰着,但是阿嗚卻絲毫不肯松手,不一會那只貓便不再翻騰了。
衆人看的心驚膽顫,即使最冷血的人也覺得頭皮發麻,阿嗚嗯嗯阿阿的念着什麽,好像悼詞一般,大家盯了很久,不見動靜,都有些走神,林嘉民從血污的目光中,看到一只黑色的貓向他走來,那只貓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兩個小燈泡一樣。
快走近時,那只貓忽然張開了利齒,林嘉民吓的大叫躲閃,阿嗚怪聲叫道:“按住他按住他!”
那些混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驚慌的按住了林嘉民,同時望向那銅盆時,都吓得臉色慘白。
盆中的水不知何時變成了血紅色,一股血漿凸出了水面,越來越高,最後形成了貓的形狀,會動會走會叫,與貓無二。
這只血貓好像脾氣特別暴躁,不時的發出凄厲的叫聲,房間裏越來越暗,慢慢的人面對着面都快看不清了,有人去摁燈的開關,卻發現已經不亮了。
“點上蠟燭吧,這裏是沒有電的。”阿嗚的手仍按在水裏,但是明顯與平常不一樣了,她似乎年輕了很多,皺紋也少了。
血水泛着血紅的亮光,有人受不了了,點了許多根蠟燭,把房間照的明亮。
“好久不見!”阿嗚忽然說。
衆人這時才發現房間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這人的臉異常慘白,眼睛快凸出了眼眶,她的頭發嗒嗒地向地板上滴着泥漿,一雙雪白的腳踩在泥水裏。
“讓我算算,我們多久沒見面了。”阿嗚仰頭笑着,蒼老的聲音像是在空谷裏回蕩。
所有的人都擠在了一起,霍仲來也不再像剛來時那樣從容,而是抖成了一團,擠在了人群中間,沒人在去管林嘉民,任由他血淋淋的趴在地上。
來人是誰,林嘉民已不想去看,他的整個身子沸騰着,好像血液被煮開了,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不再是自己了,而是一個任人操控的木偶。
第 71 章 意外的財富
第七十章 意外的財富
作者:鬼漢臣
林嘉民把桌子上的首飾粗魯的塞進口袋,并用力搪了一搪笑着說:“這些都是假的,地攤上買來送人的。”
“假的?仿的挺好。”
“就知道是假的。”那女人顯得很失望,用眼角的目光掃了一下林嘉民的衣服,不屑的說,“真的在古董店裏要值好幾萬呢。”
“呵,這個東西真值好幾萬?”老板娘聽了不相信。
“騙你做什麽,前些天我去我老同學家的古董店裏準備買些首飾,親眼見到一個香港來的富商,花了五萬塊,買了一個和那小子手裏一模一樣的玉戒。”
林嘉民聽了心中砰砰直跳,覺得天眩地轉,輕飄飄的似要飛騰,只見滿眼的金壁輝煌,他顧不上吃飯,便把她們倆拉出了飯店,走到遠遠的路口對她們倆說:“發財了,真發了!”
“什麽發了,你不說都是假的嗎?”
“不是假的,不是我從地攤上買來的。”
“難道你是偷的?”陳莫莫與尤小彤吃驚的問。
“你們把我當什麽人了?”林嘉民有點生氣的說,“雖然我無法解釋這是從哪裏來的,但絕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
“哪裏來的你都不知道?”
“就在剛剛從我口袋掉出來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口袋裏有這些首飾。”
“這可奇了,難不成有人送你的?”尤小彤笑問。
“不管怎麽來的,我一不偷二不搶三不騙,所以算不上不義之財,我可以心安理得的去花。”
“我覺得你還是小心點為妙,畢竟這事兒太蹊跷了。”
陳莫莫也點頭贊同說:“要不報警吧,不明不白的出了事你都說不清楚。”
“你們倆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我現在窮得都快沒地方住了,為這事馬峰都跑回去問他老爸要錢去了,現在好不容易老天爺送了點錢給我,你們還淨咒我?”
“別說那麽難聽,誰咒你了?”陳莫莫笑着推了林嘉民一把說,“馬峰真的回家要錢去了?”
“那可不。”林嘉民摸了摸口袋,鼓囊囊的還在,掩不住的喜悅說,“我奶奶說,這財神不光有正財神還有橫財神,我現在是遇見橫財神,所以發了橫財。”
尤小彤一聽馬峰回家,不高興的白了林嘉民一眼說:“你們倆自作自受,好好的班不上跑去玩,現在丢了工作沒錢了,回家要你好意思麽,不知道你們倆是怎麽想的,這麽多天不上班還能沒事似的跑回去,以為寫張檢讨就沒事了,學都白上了!”
“誰去玩了,我們又不是小孩子?”林嘉民急了分辨說,“這事和你們倆怎麽也解釋不明白,因為我現在自己都沒整明白呢!”
陳莫莫摟住尤小彤說:“好了好了,我也不相信林嘉民會去偷,你不就氣馬峰回家了嗎,又不是不回來了,看把你急的,嗆得林嘉民都怕你了。”
“讨厭,誰因為馬峰嗆人了?”尤小彤臉急的紅了,擰了陳莫莫幾把,痛的陳莫莫躲在了林嘉民後面。
林嘉民正要攔尤小彤,忽然看到車站北面的水果攤旁,蹲着幾個磕瓜子的人,一面盯着他們仨,一面叽叽咕咕的說着什麽,看衣着有點像剛才飯館裏的那幾個人,林嘉民去看他們時,他們便轉過頭裝作聊天,不看他們時,便緊緊的盯着,好像怕他們從眼前消失了似的。
糟糕,看來剛才的演戲沒有瞞過聰明人,這幾個人恐怕盯上了他口袋裏的首飾,回家是不行的,還是去市裏人多的地方,想罷他一手拉住陳莫莫一手拽住尤小彤說:“聽我說,我們好像被人盯上了——別回頭看——聽我說,我們先去市裏,人多的地方他們不會跟來,我好把這些首飾賣掉。”
“啊?”尤小彤一聽,吓得腿都軟了,林嘉民趕緊摟住她說:“別怕,有我呢!”
林嘉民把尤小彤扶給陳莫莫說:“我去攔大客車。”
“不能坐大客車,這種車有人攔就會停,如果那些人要追我們,早追上了。”陳莫莫松開尤小彤說,“看我的。”
說着往路中間一走,生生的逼停了一輛黑色本田,那人搖下車窗嚷:“瘋了麽,找死也不看地方?”
陳莫莫忙從口袋裏掏出一百塊錢說:“大哥,行行好,我爸出車禍住院了,我在這裏攔不到車,能求你把我們往市裏送一送嗎,真的太緊急了,大哥,不白麻煩你的?……”
那人聽了說:“喲,那趕緊上車吧,什麽錢不錢的,也是順路,不過我只能送你們到人民路和東安路交岔口的地方。”
“行,到了那裏打車也方便了,真是太謝謝你了。”陳莫莫連鞠了幾個躬,那人臉色更溫和了。三人上了車,林嘉民回頭一望,看到那幾個人果然追了上來。
車子很快到了地方,三人謝了又謝下了車,尤小彤一下車便坐在地上說:“莫莫,我走不了了。”
陳莫莫知道林嘉民不好開口,便說:“那些人說不定很快追上來了,林嘉民,你背着她。”
林嘉民聽了這才背起她,拐了幾道街口,找了個地方歇息,林嘉民說:“陳莫莫,你剛才找什麽借口不行,為什麽咒你爸出車禍?”
“我爸就是車禍走的。”陳莫莫說完,面無表情的笑了一下。
“那些人會找來嗎?”
“應該沒這麽快,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這些首飾賣了,你們知道哪裏有當鋪嗎?”
“開元路上好像有一家。”
三人休息了一會,便起身去當鋪,那當鋪老板六十上下,瘦瘦小小的一個老頭,戴着細細的黑邊眼鏡,說話愛理不理的,林嘉民把首飾放在桌子上問他值多少錢,那老板只看了一眼便說一千塊,林嘉民已知道當鋪的價格,再加上也了解這些人,便說不賣了,老板見他真不賣了又多加五百,如此糾糾纏纏,鬥了兩三個小時,竟賣了七萬三千多塊。
三人拿了錢走出店鋪,首先想到的都是這老板別反悔了,可是當他們走出幾條街了,也沒人追他們。
“我覺得賣虧了。”尤小彤說。
“算了,都賣出去了就不是我們的東西了,既然不是我們的東西就不用再操心了。”
林嘉民把錢存了兩份,一份讓她們倆拿着,一份自己帶着,然後各人買了幾套衣服後去飯店裏大吃了一頓。
尤小彤和陳莫莫喝多了,嘔吐不止,只得找了個旅館開了兩間房,睡到深夜時,林嘉民突然被一個惡夢驚醒了,他夢到那些人追到了酒店,只毆打陳莫莫與尤小彤,讓她們倆交出首飾。
林嘉民起身去看她們,見她們睡的正香,關上門出來,回房後卻怎麽也睡不着,總感覺會有什麽事發生,便下樓買了包煙,守在她們倆的門口。
清晨時,警笛陣陣,一輛接着一輛,吵的整幢旅館的人都睡不着,陳莫莫出來看發生了什麽事,卻看到林嘉民坐在門口,疲倦的抽着煙,在他面前已丢了一地的煙蒂。
“林嘉民,你不會一夜沒睡守在這吧?”
“睡不着,一閉眼就感覺你們倆要出事。”
“傻瓜,這麽冷,你也不披個東西,就在這裏白挨凍?”
“沒事,不睡着的話也不冷。”
陳莫莫見他蹲在地上發抖,卻還嘴硬說不冷,當下淺淺一笑,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說:“披上吧,感冒了可不好。”
“嗯。”林嘉民把衣服裹了一裹,丢掉了手裏的煙蒂。
樓下的街道上,警笛響個不停,陳莫莫問出了什麽事,林嘉民說:“我沒出去看。”
“現在天也亮了,不用看了,我們下去看看,順便買早餐怎麽樣?”陳莫莫笑問。
林嘉民想了一想問:“現在有了錢了,該吃什麽樣的早餐呢?”
陳莫莫縮着兩只手在胸前呵氣,聽到他說這樣的話,不禁笑說:“昨晚就想和你說了,沒有機會,男人總要有個事業,雖說現在有了點錢,但是總會坐吃山空,你放我這的錢,我一分也不會要,你等馬峰回來,好好商量做個什麽生意吧?”
林嘉民聽了感動萬分,第一次有人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我沒有其他的手藝,打算想開個飯店呢,你要一起來嗎?”
“飯店啊?”陳莫莫笑了說,“真意外你要開飯店,可我不會做飯也不懂的美食,去當個服務員,你收我嗎?”
懂美食,林嘉民突然想起了周怡悅,低頭笑了一笑想,原來我還認識一個美食家呢!
“收麽?”陳莫莫見他突然發呆,略有失望的拍了下他的肩說,“看來我連服務員都做不了了!”
反應過來的林嘉民笑着說:“誰說的,你來的話可以做領班。”
“真的,那我豈不是還能管人了?”
“當然能管人了。”林嘉民突然壞壞的一笑說,“但是因為是前期,飯店可能還在發展當中,所以一開始呢你可能沒有那麽多人去管。”
“不要告訴我,如果我去做領班的話,你就不招服務員了?”
“前期是這樣的,但是你要相信我們的能力,以及我們的未來發展,眼下這種情況絕不是長期的。”
“啊,真有資本家的潛質,如果在資本家收下幹活,我要好好考慮。”
“千萬不要考慮太久!”
兩人說笑着下了樓,看到街上已經擠滿了人,四五輛警車停在路中央,幾條封鎖線把整個街道都封住了,路上擠滿了上班的人和看熱鬧的人,警察一遍又一遍的驅趕人群不要圍觀,但還是阻擋不了好奇的群衆,林嘉民對陳莫莫說:“估計是車禍,咱們還是去買早餐吧!”
陳莫莫點點頭,兩人開始向外擠,這時只聽見一聲凄慘的聲音喊:“鬼——鬼——不要殺我!”
慘叫聽的人不寒而栗,林嘉民扭轉頭向那聲音望去,遠遠的透過人群,只見幾個警察正擡着一個受傷的人向救護車送,那個受傷的人所穿的衣服,像極了昨天飯店裏那些人的。
第 70 章 煩惱的周怡悅
第六十九章 煩惱的周怡悅
作者:鬼漢臣
提着沉甸甸的菜的林嘉民看了看快要空的皮夾,連嘆了兩口氣,看來真要快點去找工作了,現在我真是比什麽時候都更需要錢哪!如果現在還是遠古用貝殼做貨幣的時候就好了,不過這裏不靠海,哪有貝殼呢?或許這裏是以物換物吧,如果以物換物,我沒有可換的物品,還是個窮人?
想到這裏林嘉民禁不住笑了,真凄慘,就是到了古時候我依然擺脫不了窮人的命運,這時車站前聚集着一大群人,都在交頭接耳的說些什麽,林嘉民走過去,看到公路邊停着十幾輛黑色的轎車,幾十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人簇擁着一個高高胖胖的中年人,殷勤的對着破舊的樓房指一下便看一下中年人,希望得到他的贊同,中年人一手插腰,一手抽着雪茄,很少說話,偶爾開一下口,他身旁的人便微躬着身子點頭,同時露出謙卑的笑意。
“這可是香港的大老板!”圍觀的人說。
“當然是老板,我聽說他在香港有幾幢樓和幾個工廠。”另一個人說,同時因自己知道的比他們多,而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他來這裏幹什麽?”
“我聽說他把這裏的幾塊地都買了,準備蓋大樓房。”
“哎喲,這得多少錢?”
“錢?”那人嗤得一笑說,“估計多的你一輩子都花不完。”
“香港人就是有錢哪!”
“真搞不懂,來這窮地方能幹什麽?”
“這你就不懂了吧,有錢人就是愛折騰!”
一群人說的十分熱鬧,連坐在蛇皮袋上啃饅頭的人也加入了會話,忘了啃剩下的饅頭。
“去上海的趕緊上車了!”人們正在聚精會神的對着那些人看,忽然從身後的車裏下來一個紅頭發的年輕人,對着人群喊了一句。
聽到喊聲,圍觀的人很快散去了一大半,缺少觀衆,那些人仿佛也失去了興致,很快乘車離去了。
林嘉民提着菜回屋,一邊洗菜一邊等周怡悅,卻總不見來,一直到菜快燒好,周怡悅才姍姍來遲,臉色慘白的進了屋。
林嘉民見了吃驚的問:“臉色這麽難看,生病了嗎?”
“沒有。”周怡悅躲開林嘉民的目光,望向飯桌,見菜已經炒好了,便笑了一笑說,“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
“你故意不想幫忙,才來晚的吧?”林嘉民笑着去端最後一盤菜。
“才沒有。”
“聽你剛才的話,信你才怪!”
“不信算了。”周怡悅幫着放了碗和筷子,迫不急待的吃了一口問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大學幾年全都用來學炒菜了,燒的這麽好。”
“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林嘉民高興的笑了。
“自然是誇你了。”周怡悅拉了椅子坐下,卻有點心不在焉。
林嘉民看她握着筷子發呆,小心的問:“不合你的胃口嗎?”
“啊?”周怡悅回過神來笑了一下,趕緊吃了幾口說:“很好吃,很好吃。”
“太敷衍了!”
周怡悅放下筷子想了一下問:“如果你有心事,會和朋友說嗎?”
“會的,不過也要看什麽事。”
“什麽事才不會說呢?”
林嘉民想了一下說:“難以啓齒的吧!”
“比如呢?”
“啊,你可真有刨根問底的勁頭。”林嘉民搔了搔頭說,“比如做了對不起朋友的事。”
“就這樣。”周怡悅扭過頭望向窗子,喃喃的說,“這真是一件小事呢!”
“因為傷害了朋友,當然不能說了,其他的方面既然是朋友,沒什麽不可說的。”
“真不錯呢,可惜我連個朋友都沒有。”
“你有心事?”
周怡悅收回目光,望着林嘉民問:“我們算不算朋友?”
林嘉民開心的說:“如果你把我看作朋友,那我真是榮幸之至!”剛說完林嘉民便暗罵自己,她一定有什麽不愉快的事才想找朋友說,我還在這裏耍貧嘴,真是腦袋抽筋了!
“既然是朋友,我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林嘉民放下了筷子,認真的望着她。
“恨一個人要恨到什麽程度,才會想殺了他?”周怡悅目不轉睛的盯着林嘉民的眼睛,像是在看着上面不存在的字,一面認真的看一面認真的念,“又或是有多大的誘惑,才能去殺人?”
“啊?”林嘉民吓了一跳,一時不知怎麽回答。
“看來你是個好人。”周怡悅低頭笑了。
林嘉民害怕的問:“你是和我開玩笑的吧?”
“難道你沒想過殺人?”
“當然沒有。”
“一次也沒有,被別人欺負的時候,或者忍無可忍的時候?”
“忍無可忍?”林嘉民笑了,“如果這樣就要殺人,那豈不是大多數人都是殺人犯了?”
“原來這麽多人有忍無可忍的時候呢!”
“你看問題的角度可真是與衆不同!”林嘉民禁不住笑了。
“是誇我麽?”
“當然是了。”
周怡悅顯然被逗的開心了,不時的輕笑。
“原來忍無可忍,也是不需要殺人的。”
“你今天怎麽了,盡說奇怪的話?”
“沒有。”周怡悅望了一眼外面說,“現在能喝點酒就好了。”
“看來你今天真的很不開心啊。”林嘉民想了想皮夾還剩多少錢後笑了着問,“喝酒不怕你爸媽知道嗎?”
“難道你沒有背着大人偷喝酒的經驗?”她狡猾的笑了,拿起筷子望着幾個盤子,像是在挑選該吃哪道菜。
“行,但是不能喝多,我可不想被你爸揍。”
林嘉民起身去買酒,到門口時,周怡悅忽然說:“下雨了,拿把雨傘吧!”
“下雨了?買菜的時候還滿天星呢!”
林嘉民拿了雨傘下樓,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蕭瑟的秋風秋雨,一下子把人帶進了深秋,林嘉民裹緊衣服鑽進了雨中,來到小店時,老板正要睡覺,林嘉民幾步沖了進去,把老板吓了一跳。
“買——買兩瓶啤酒?”
老板很不滿的提了酒給林嘉民,對林嘉民放在桌子上的硬幣看也不看,便緊跟着關上了門,林嘉民縮着頭一路小跑回去。
周怡悅已經把菜重新熱了一遍,林嘉民放下啤酒說:“看你這陣勢,這酒買的少了點。”
“沒關系,我喝兩杯就成。”
林嘉民給她滿滿倒上一杯,周怡悅端起來一口氣喝幹了,林嘉民盯着她喝完後問:“說真的,你酒量很好吧?”
“倒滿,我就告訴你。”
林嘉民倒滿後,周怡悅端起杯子說:“碰下杯吧,好久沒和人一起喝過酒了。”
“來——”林嘉民剛端起杯子,周怡悅便碰了下杯一口又喝幹了,林嘉民趕緊陪着喝掉。
每次林嘉民斟滿,周怡悅便快速的碰杯喝幹,林嘉民想反正也只有一瓶,便奉陪到底,一來二去,兩人幹了幾十杯,林嘉民喝醉了,趴在桌子笑着說:“我酒量越來越差了,一瓶就——醉了——”
周怡悅仍自喝着,對趴在面前的林嘉民看也不看,窗外雷聲隆隆,一聲比一聲響,房間的燈閃了一下熄滅了。
林嘉民難受的側着臉,看到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小女孩,趴着桌沿望着他,眼神裏露出乞求的目光。
“你餓了麽?”林嘉民問。
那小女孩搖了搖頭,仍看着他。
“想喝酒麽?”
她又搖了搖頭,這時忽然一個高大的身影過來,把小女孩拉走了,林嘉民臉貼着桌子,看不到來人的臉,便問道:“你——你怎麽進來的?”
那小女孩便回頭說:“他們是壞人,快來救我!”小女孩一直這樣說着,像是留聲機一樣不停的重複,林嘉民聽的急切,猛的站了起來,眼前瞬間明亮,客廳裏什麽人都沒有,清晨的陽光從外面直射進來,打在白白的水泥地上,幾只麻雀站在窗子上歡快的歌唱着,好似催人莫辜負美好時光。
桌子上還擺滿昨天炒的菜,奇怪的是只有一雙筷子和一張椅子,他彎腰去看酒瓶,确實有兩瓶喝光的酒瓶。
“難道昨天和我喝酒的不是周怡悅?”林嘉民揉了揉眼睛,想到周怡悅的爸媽就在隔壁,怎麽可能允許她晚上跑來喝酒呢?
“難道昨晚和我喝酒的是?”林嘉民後怕的閉上了眼睛,“有了錢要立即搬家!”
林嘉民不想一個人待在屋裏,便胡亂的洗梳了一下出去,看到對面廢墟上站着幾個戴着安全帽的人,圍着一張圖紙指指點點。
“雖然我很想搬走,但真要拆了我該住哪呢?”一想到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心中更是難過,難道只能回老家了,我現在還有什麽臉回去?正憂傷時忽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擡頭一看,原來是尤小彤和陳莫莫,林嘉民走上前問:“你們倆怎麽來了?”
“當然是來看你們了,馬峰呢?”
“哎呀,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林嘉民笑了一笑說,“馬峰沒和你說,他回家幾天麽?”
“這家夥——”尤小彤一聽馬峰回家了,忍不住立刻抱怨了一句。
“別難過,過不兩天就來了。”
陳莫莫拍了下她說:“聽見沒,又不是不來了。”
“她來不來關我什麽事?”
“即不關你的事,幹嘛一大早的把我拽過來?”陳莫莫笑問。
尤小彤一聽,結結巴巴的說:“我來——我來看林嘉民的不行?”
林嘉民和陳莫莫聽了都忍不住笑。
“行了,瞧你虛僞的樣,我還沒吃飯呢,你們吃了沒?”
“我們也沒有,一大早的趕過來,就怕你們出去了。”
三人找了一家早餐店,要了早餐剛坐下,林嘉民的口袋裏便忽然嘩啦嘩啦掉了一地的項鏈和發簪。
陳莫莫撿起來問:“哎,你幹嘛裝了一口袋的女人的東西?”
林嘉民也納罕不已,拿起來一數,有四條珍珠項鏈、兩支玉簪和一些玉戒之類的,除去摔壞的一支簪和戒指,其他的都完好無損,店裏的人見了都圍過來,露出羨慕的目光。
“這色是好色呢!”一個似乎懂玉器的老頭說。
“這是珍珠,我們老板娘戴過一條比這小的。”
“哎呀,這可不少錢呢!”大家見他只是個小夥子,卻有這些值錢的東西,都啧啧稱奇。
“小夥子,你這戒指多少錢一個?”一個四十歲上下穿的挺漂亮的女人問。
“這個——我——”林嘉民正想說不是賣的,這時忽然有了主意。
第 69 章 颠覆的世界
第六十八章 颠覆的世界
作者:鬼漢臣
不知何時,本是晴朗的午後變得陰沉起來,冰冷的風一陣接一陣的從頭頂吹過,擾落雪片般的枯榆葉紛紛飄落,在榆樹後一位穿着唐服的的老人,佝偻着身子,雙眼直勾勾的盯着馬峰手裏的酒瓶,馬峰被盯的不自在,用紙團砸向那個老人,風在一瞬間忽然轉了風向,紙團直飛向馬峰臉上,馬峰來不及躲閃,哎呦一聲,捂着眼睛蹲下了。
不過馬峰蹲下的幾秒功夫,鬼中聖掏出一張黃紙,端起酒碗向黃紙一噴,向那老人一指,黃紙便飛向了老人,貼在了他的腦門上,鬼中聖見貼上了,便向馬峰身邊的罐子一指,那老人便如紙片般晃晃悠悠的向罐子飛去。
林嘉民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戰戰兢兢的離了座,馬峰也吓得酒清醒了幾分,翻身滾向一邊,那紙片般的老人随後便進了罐中,鬼中聖起身用黃紙封了口說:“沒事了沒事了,繼續吃,別浪費……”
馬峰聽了不由自主的又要坐下,林嘉民拍了下他的肩膀說:“對了馬峰,你哥讓你去車站接他,你怎麽給忘了?”
馬峰望着林嘉民愣了一下,随即拍了下額頭說:“我CAO,這都幾點了,你怎麽不早提醒我?”
“快點吧!”林嘉民拽起馬峰,笑着對鬼中聖說,“今天有事,有空再喝!”
鬼中聖放下筷子說:“你們忙,反正你們會再來找我的,不過可別太晚,我下周要去省城一趟,不定什麽時候回來。”
“不急,我們能等!”兩人說着已走出幾米開外了,鬼中聖笑了一笑,仍複坐下喝酒。
馬峰酒意未消,一路上直喊難受,躺下便不肯走,林嘉民擡不起來便丢下他說:“你要睡就躲那邊草堆裏睡,你要在這睡,一會那死人過來一眼就看到你了,你還能——”
馬峰聽了翻身坐起來說:“農民哥哥,你太無恥了吧,怎麽又提這事?”
“不提這個你願意走嗎?”
“行了,被你這一吓,我爬也得爬回去。”
兩人互相調侃着,一路上笑的很大聲,實際上卻各有煩惱,很沉重,壓的喘不過氣,這不僅僅是世界觀的問題,也不僅僅是科學的問題,到底是什麽問題,他們也說不清,從小耳聞目染的各種鬼怪傳說,或真實或虛幻,聽的你膽戰心驚,卻并不擔心自己會遇到,究其原因,大概是說者也是聽來或杜撰的,因而從心底并不畏懼這種東西,但這一次不一樣,他的老師曾經說過一句話,說服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什麽也不說,讓他去看去分辨,的确,自己說服自己簡直太容易了。
風帶着涼意粘着他倆的後背,越走越覺得寒氣逼人,太陽只在西天晃了一眼,便墜落下去了,黑暗迅速籠罩大地,省道上一盞路燈都沒有,兩人原本還在強顏歡笑,不知道誰一句話未接上,很快便陷入了沉默。
大約走了兩三個小時,才看到遠遠的車站的燈光,還有提着包下車的人,遠處昏暗的角落,是一排小吃攤,因為客人少,攤主都聚在一起打牌,這裏的人不像平常的街道,客人都是随車來随車走,車來便有生意,車走便無生意,馬峰和林嘉民各自吃了一碗餃子後便回去了。
到了樓下時,兩人發覺腳下咯吱咯吱的亂響,聽聲音又不像石子之類。
“地上什麽東西?”林嘉民問。
“反正不是錢。”馬峰笑着扶着牆去開門,就在碰到牆的一瞬間,他忽然大叫一聲跳開了,像是被什麽燙了手,不停的拼命的甩着。
林嘉民慌了,害怕的問:“怎麽了,怎麽了?”
馬峰吐了口唾沫,聞了聞手掌說:“別碰牆,等我找下火機。”
林嘉民惶恐不安的等着火機點亮的瞬間,好把一切疑雲和密霧燃開,然而等真的點亮時,他真的希望沒有看到這一幕。
豆黃的火苗跳動着,在這可憐的光線裏,牆上、地面上、草葉上全是黑色的蟲子,密密麻麻的在眼前蠕動着,翻滾着,向上的樓梯變成了黑色的——像極了巫妖施了魔法的樓梯。
兩人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褲子上,已經爬上了很多黑甲蟲,吓的兩人拼命的拍打,火光在這拍打中又滅了,地上咯吱咯吱響起踩爆甲蟲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在耳邊咯吱咯吱地響着,就像一個人忽然塞滿了一嘴花生豆,慢慢咀嚼的聲音。
“農民哥哥,咋辦,還上不上樓?”
林嘉民猶豫了一下,不回去能去哪呢?
“火機給我。”
“別打亮,我看着直反胃!”馬峰說着已吐開了。
林嘉民笑了一笑,拿過火機去找了些幹柴點着,做了兩個大火把,馬峰剛吐完,看到亮光處的甲蟲又是一陣反胃。
林嘉民捂着鼻子,嘲笑個不停,馬峰吐完脫了褂子擦了擦嘴問:“太惡心了,你不覺得惡心麽?”
“還好,小時候在農村裏見慣了。”
“真是小看你了。”馬峰無力的接過林嘉民遞來的火把,極不情願的跟在後面上了樓梯,幸運的是越往上走,甲蟲越少,到了房門前時,已經幾乎見不到了。
馬峰開心的說:“這些蟲子還算識相!”
進了屋子,兩人各個角落找了一圈,一個黑甲蟲也沒有,便放心的回房睡覺,然而這一夜,兩人都失眠了,各自躺在床上想了一夜,想着這些天的怪事,想起鬼中聖用符鎮鬼的事,越想越難以解釋,然而當天亮之時,兩人見了面卻什麽也沒說,從樓上望樓下望,黑色的甲蟲早不見了,只剩下幹淨的路面和青色的小草。
吃過早飯後馬峰說道:“哥,現在我們沒了工作,還要交房租,你我都沒什麽錢了,不如我回家向我老爸先騙點錢,你留在這,我手裏還剩點錢,除了買車票的錢剩下的留你先頂幾天,我盡快回來,你看怎麽樣?”
林嘉民想了一想,也別無他法,絕不能讓家裏知道他丢了工作,便同意了,馬峰回屋整理了幾件幹淨的衣服,為了不讓家裏起疑,又把皮箱裏外都擦了幾遍。
林嘉民送他上車後獨自走了回來,快到樓前時看到周怡悅正在河邊擦洗自行車,林嘉民走過去搭話問:“自行車修好了?”
周怡悅擡頭見是他,不高興的說:“你好像巴不得我的車子壞了?”
“想哪去了,哪能呢?”
“我以為你搬走了呢,原來還在這。”
“除非現在讓我發財,否則我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發財的事我就愛莫能助了,不過有件事要告訴你,這裏過些天就要拆了。”
“要拆了?”林嘉民聽完眉頭緊皺。
“你都是上班的人了還擔心這個,哪像我們上學的人,連買個零食的錢都沒有。”
“唉,上班的人也不一定有錢。”
“上學的人肯定沒錢。”
林嘉民望着她的背影站了一會,問道:“這半個月你都在上學麽?”
周怡悅回頭奇怪的說:“不上學能去哪,倒是你,這半個月沒搬走去哪了?”
“你的意思是這半個月都沒見過我?”
“嗯。”
“可我感覺這半個月,老是聽到你的名字——”林嘉民自顧說着,一擡頭看到周怡悅臉紅,便趕緊辯解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覺得——這半個月我們經常見面。”
“神經病!誰和你經常見面了?”
“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好吧,暫且相信你。”周怡悅丢了抹布,用幹毛巾擦着手問,“怎麽不見你的兄弟?”
“哪個是我的兄弟?”
“就是和你像連體嬰兒似的馬峰?”
林嘉民聽了笑了一笑說:“他有事回家了。”
這時樓上有人喊小怡,周怡悅回頭應了一聲,推着自行車彎要去拿盆時,自行車險些砸到她身上,林嘉民眼疾手快,趕緊上前扶住了。
周怡悅頗為感激的說:“吓我一跳,幸好你扶住,謝謝你了。”
“哪裏的話,我給你推過去吧!”林嘉民推着自行車,周怡悅端着盆,一同來到樓下。
“就擱這吧,謝謝!”
“不客氣!”林嘉民望着她的背影歡快的消失在樓梯上,心裏升起一陣暖意,幾乎使他覺得天氣又要變熱了。
他一直聽不到腳步聲才出去買菜,回來又撞見周怡悅提着裝滿濕衣服的水桶下樓,兩人在狹窄的樓道裏互相讓道,卻總是想到一塊,幾番如此後周怡悅忍不住笑了說:“我不動,你先走吧。”
“你先你先。”
“你再不走,咱們倆可就都走不了了,我手裏還提着桶呢?”周怡悅放下桶,累的滿頭大汗,林嘉民放下菜說:“看來挺沉的,我幫你提下去吧!”
周怡悅意味深長的望着他問:“今天怎麽了,說,是不是有事求我?”
“沒有,我只是學雷鋒做好事。”
“少來,你也學會貧嘴了?”周怡悅看到他買的有黃瓜便拿出來一個,用袖口擦了擦吃了起來。
“你把我一頓菜給吃了,知道不?”
“小氣叭啦的,一會我賠你。”周怡悅看了看他買的幾樣菜問,“晚上你要自己做飯麽?”
“是啊,為了我的廚師夢,邁出小小的一步。”
“我覺得你在成為廚師之前,還少一個重要的人。”
“少誰?”
“當然是專業的品菜大師了!”
“你不會說那個品菜大師就是你吧?”
“不收你錢,放心!”
林嘉民聽了笑着說:“按理來說,應該是我來收你錢吧?”
“我這個品菜大師,不但會點評菜肴,而且還有一個品菜大師都自嘆不如的技能——洗菜。”周怡悅狡黠的問,“怎麽樣?”
林嘉民裝作很無奈的說:“好吧好吧!”
第 68 章 交易的兩個問題
第六十七章 交易的兩個問題
作者:鬼漢臣
林嘉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拍,吓的彈跳了起來,回頭一瞅卻是馬峰,當下驚魂未定的生氣說:“給你吓死了,你怎麽也不說句話?”
馬峰原本就是想吓他一吓的,見他被吓的臉色蒼白,好像見鬼一樣,開心的哈哈大笑說:“沒想到你反應這麽大,好像見到鬼一樣,笑死我了。”
林嘉民四下望了一眼确定沒人,便拉過馬峰低聲說:“剛才确實見鬼了,這個罐子太古怪了,裏面有水有人,還有湖,湖上全是一望無際的荷葉,還有人在那劃船采蓮……簡直太古怪了!”
馬峰半信半疑地聽完說:“你不會想趁我看的時候吓我吧?”
“不信你自己看?”林嘉民遠遠的走開了。
馬峰見他說的非常認真,禁不住好奇也蹲下看,剛趴在罐口看了一眼,便吓得摔坐在地上說:“我的媽呀,太吓人了!”
林嘉民見他那過激的反應,笑着問:“怎麽樣,沒騙你吧?”
“哪有湖哪有荷葉,全是死人——好多!——好多——還有小孩——”
林嘉民納悶,難道我們看的不一樣?正胡亂想着,忽然聽見有狗的叫聲,兩人對視一眼說:“不會回來了吧?”
馬峰趕緊站起來,腿還猶自發軟,扶不起木板,這時鬼中聖戴着個草帽,扛着鋤頭已經來到院中,他看到屋中的二人,好像并不吃驚,晃悠悠的來到門口,把鋤頭放好,草帽挂在門邊的木釘上,卷了卷袖子問呆在屋中的二人說:“來就來了,怎麽把我的門給拆了?”
馬峰還以為他會發火,誰知道竟問的是這個,一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林嘉民搓了搓手說:“來找你,誰知一推門就倒了,我們正要扶起來你就回來了。”
“哦!”鬼中聖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真信還是假信,反正沒有再追問下去。
兩人扶起門,卻裝不上,鬼中聖看着說:“行了,別裝了,像你們那樣裝,一碰還真會倒!”
兩人紅着臉把門擡到門前靠在牆上,站了一會說:“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不是有事才來的麽?”
“也沒什麽大事。”林嘉民幹笑了一聲,自己也覺得別扭,便收起了笑容。
“不想知道你們看到了什麽嗎?”鬼中聖用眼睛向屋中的罐子丢了個眼神,意思是已經知道他們看了罐子。
林嘉民轉頭看馬峰,馬峰搖搖頭示意快走,林嘉民卻不想走,意欲弄個明白,馬峰重重的吐了口唾沫說:“林嘉民,這種人你知道靠什麽生活麽,就靠那張嘴,能把你忽悠的不知道自己姓什麽,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林嘉民正猶豫不決,鬼中聖好像突然失去了興趣,一面回屋裏一面說:“有些人哪,就是不願意睜開眼,不願意聽真相,算了,我又何必費口舌告訴他們那些天去了哪呢!”
林嘉民聽了問:“你知道我們這半個月去哪了?”
馬峰也聽的很清楚,但已說了要走,便不好意思問,只站在那裏豎着耳朵聽,鬼中聖側眼看了他們二人一眼笑着說:“你們去哪了我怎麽知道,又不是我突然丢了半個月,剛幹完活,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我要做飯吃了,不送了!”
鬼中聖進了屋子,林嘉民沒辦法,站在原地想着怎麽找話,馬峰湊過來說:“這老東西好像對我們挺了解的,他不肯說,等我去揍他一頓,反正這裏也沒人看到。”
“只怕你打了他,更不肯說了。”
“也是,那怎麽辦?”
“他不是餓了麽,你看他窮成這樣,估計也吃不上頓好飯,我們弄點酒菜來,到時候灌醉了,想問什麽還不簡單?”
馬峰眉開眼笑說:“農民哥哥,這包給我,這老小子我一定給你灌倒。”
兩人去村裏小店裏買了些鹵菜,又提了幾瓶酒,剛走到田地口,只見鬼中聖從玉米地裏鑽出來說:“好香啊,你們提的是什麽?”
“這老頭不是正在做飯麽?”馬峰看了一眼林嘉民說道。
“這不還沒開始燒麽?”鬼中聖眼盯着酒菜,有點涎皮賴臉笑了一笑,把懷裏的幾個玉米棒子掖在腋下了。
“想吃也行,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鬼中聖嘿嘿笑道:“現在餓的厲害,邊吃邊說行嗎?”
“那不行,到時候你吃完了不說,我們能拿你怎麽辦,這可是老子花錢買的?”馬峰把手裏的酒背在身後,看也不讓他看了。
鬼中聖低頭想了一下說:“也行,先說也行,但是你們每人只能問一個問題,其他問題得——吃着說或吃完說,再有——想請我幫忙的話,這一頓酒菜是不行的。”
馬峰一聽這麽複雜,想了一想自己的問題,只有一個,便問林嘉民說:“你有幾個問題?”
林嘉民一想,有兩個問題,倒也算了,便問:“我有兩個,你那個是什麽?”
“當然是消失的這半個月怎麽回事了?”
“這樣的話,我也只有一個了。”林嘉民笑說,“行了,你先問吧。”
“成!”馬峰看了一眼鬼中聖問,“我們這半個月去哪了?”
“你們去的地方,老百姓叫地獄,讀書識字的就叫它冥界。”
“哪裏?”林嘉民和馬峰同時叫了出來,對這個答案太吃驚了。
“地獄!”
“怎麽去的?”林嘉民驚疑道。
“應該是被鬼魂召喚去的。”鬼中聖從田裏走上田梗又說,“我給你的符還記得嗎,那可是能看到鬼魂的符。”
“被哪個鬼召去的?”
鬼中聖忽然賤笑着指了指兩人提着的酒菜說:“兩個問完了,我們先吃再說怎麽樣?”
林嘉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脫口而出竟問了一個原本沒想到的問題,只得認倒黴,馬峰說道:“現在吃也行,但我不想去你那屋裏吃,咱們就在外面吃吧?”
“好,好!”鬼中聖歡快的穿着破拖鞋向草屋跑去,不一會扛過來一個灰色的八仙桌問:“放哪,放哪?”
林嘉民看了看路邊的榆樹下說:“就那吧!”
“又是墳地。”馬峰顯得很不樂意。
鬼中聖開心的把桌子搬過去放好說:“別挑了,這田裏的柳樹榆樹哪個不是在墳頭上的?”
馬峰把酒放在桌子上不耐煩的說:“行了,就這樣吧,你有板凳沒?”
鬼中聖一想拍了下前額說:“喲,這個還真沒有,要不就坐我屋裏的陶罐吧?”
“陶罐?”兩人聽了都不願意,“那罐子太邪門,我不想坐。”
“放心,我都貼了符了,沒事!”
林嘉民擺好酒菜,覺着站着吃确實不方便,便拉着馬峰同鬼中聖一人抱了一個陶罐出來,鬼中聖坐下就吃開了,一面自顧自的倒上了酒,一飲而盡後抹了下嘴說:“哎呀,好久沒喝了,真甜!”
馬峰看他那貧樣,低聲對林嘉民說:“如果他要是個騙子的話,我一定把他的牙全砸光,和着酒給他喝!”
“幸好你生在現代,要不然滿清十大酷刑恐怕要加上你這個,我得替以前的老百姓謝謝你爸媽。”
“坐——坐——坐,真好吃,你們別站着呀?”鬼中聖像是幾天沒吃飯似的,嘴巴裏沒咽下又往裏塞,再加上他的嘴唇挺厚,頗有點北京填鴨的形景,一瓶白酒沒讓人自個已喝了一半了。
馬峰見他這樣猛吃,沒等他動筷子就要被吃光了,于是也不管那罐子了,坐下跟鬼中聖搶了起來,想着剛才那三個女人的目光,林嘉民怎麽也坐不下去,生怕她們從罐子裏會鑽出來。
馬峰見他不敢坐便說:“坐下吃吧,再不吃要被這要飯的吃光了!”
鬼中聖生氣的拍了下桌子說:“說誰是要飯的?”
馬峰瞪着他說:“看你那吃像,不是要飯的誰相信?”
“這麽看不起人,為什麽還來找我?”
“你以為我想來找你?”
“不想來還來幹什麽?”
馬峰啪放下筷子說:“跟老子吼?把酒給老子放下,這是老子花錢買的?”
鬼中聖笑了下說:“年輕人哪,人不能言而無信,剛才我們可說好了,你們問兩個問題,就讓我吃飯,現在突然變卦,不是男子漢所為吧?”
“我——”馬峰一時語塞,林嘉民連忙按住馬峰,勸他們兩個說:“行了行了,趕緊吃吧,值得為這事吵一架麽?”
馬峰喝了口酒說:“還不都因為你?”
“行,都怪我!”林嘉民笑着坐下,打開酒蓋喝了口酒後問鬼中聖,“這罐子真能坐嗎?”
“不拆掉黃紙就沒問題。”
林嘉民低頭看了一眼黃紙貼的挺緊的,便放心吃飯,吃了一會問:“剛才你還沒說呢,是哪個鬼把我們弄進去的?”
鬼中聖此時已經喝的滿臉紫紅,活像關二爺在世,說話舌頭還不停打結,仍提着瓶喝了一口才說:“年輕人,別——別那麽沒眼神,我最讨厭吃飯的時候說事情了——吃就應該——好好——好吃!”
“你不也說吃飯的時候也可以問嗎?”林嘉民見他已經喝醉,此時不問,再喝恐怕要倒下了。
“農民哥哥,這回我同意他的話——有什麽事,喝完再說——”
“你也喝醉了吧,忘了我們買酒是幹什麽的吧?”林嘉民此時真後悔買這麽多酒了,原本還擔心不夠。
馬峰提起酒瓶看了看瓶子上的度數後說:“我好像真喝多了——想不到這農村裏的酒這麽夠——勁,我——都看不清是白天還是晚上了。”說着他從桌下掏出一張黃紙擦了擦鼻涕,搓成一個球對着旁邊的墳頭扔了過去,一面還笑呵呵的說:“看什麽,老子就砸你了,怎——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