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賭約
第六十一章 賭約
作者:鬼漢臣
馬背上的林嘉民擡起頭,只覺眼前陰風陣陣,樹木似流星般向後飛逝,已分不清身在何處,轉頭去看明二娘,只覺月影下她修長的背影有些朦胧,烏黑的長發如絲線般飄舞在空中,散發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駿馬跑的很平穩,但是橫趴在馬背上畢竟也不是件舒服的事,林嘉民挪了下身子,立刻被明二娘按住。
“我的心肝,你是跑不出我的手心的。”
明二娘不說話還可,一說話全身的妖媚全都散發出來,令人全身起雞皮疙瘩,林嘉民沒理她,這時忽然一個繩圈套住了他的脖子,林嘉民連喊一聲的功夫都沒有,就被這不知道哪裏扔來的繩扯走了。
明二娘發現林嘉民被人拉走,忙勒馬回望,看到範文君也騎了一匹駿馬站在離她僅十步之遙的地方,不禁暗道,別小看了她,竟然何時追上來的都不知道,好在不曾下毒手,否則性命恐怕休矣。
“範文君,你別欺人太甚,據我所知,這姓林的與你并無什麽瓜葛,為何要屢次壞我好事?”
“我做事一向要征得你的同意麽?”
“哦,看來你是故意與我作對,上次念在你我曾是舊鄰的交情上,放你們一馬,如今說來,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從現在起,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越是不要臉的人,就越多華麗的說辭,你若有能耐,就搶了他去,沒能耐的話,趁早滾回你的棺材裏去,打嘴仗我可不奉陪。”
“範文君,你別欺人太甚,讓你知道老娘的厲害!”明二娘跳下馬,把馬鞭一揚,立刻從鞭下飛出千百只屍蟲,嗡嗡的似喇叭響,直向範文君撲來。
林嘉民一見這陣勢吓的無處可藏,範文君脫下外衣扔給林嘉民說:“披上!”林嘉民接了趕緊披在身上,蹲下來好讓腿也遮在裏面,只露出兩只眼睛,只見那些飛屍,嗡嗡的在眼前飛舞,卻好似看不見他一樣,當下贊嘆不已。
範文君卻從懷裏拿出一個小巧玲珑的小瓶,拔下塞子,立刻香氣四溢,那屍蟲聞了紛紛退散,範文君舉起瓶子在周圍晃了幾晃,飛屍立刻消失的幹幹淨淨。
“好手段,再破我這一個!”
林嘉民正擔心明二娘又扔出個什麽惡心的蟲子出來,卻聽見轟隆隆的巨響,從天空掉下幾十個手拿長刀的巨人,這些巨人有兩三米高,穿着護甲,戴着鋼盔,每個巨人胸口上都貼着一張黃色的紙符,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蟲鳥一樣的文字。
“這是什麽怪物?”林嘉民吃驚的問。
“這是西窪地的叛軍,小心,不要被他們抓住。”
“這就是叛軍,難怪他們會被打的潰不成軍?”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幫我把那些人的符紙拿掉,我來對付他們。”
“這麽高怎麽拿,何況他們手裏還拿着刀?”
“怕了麽?”
“不是怕,而是我不喜歡打沒把握的架。”
兩人話還未說完,走在前面的士兵便揮刀砍了過來,林嘉民躲閃過去,被後趕上來的另個士兵一腳踹出幾米遠,趴在地上起不來。
“這下神仙也難保了。”林嘉民忍痛起來,拔腿就跑,誰知那些士兵人高馬大,腿也長,幾步追上了,又是一腳,林嘉民連翻帶滾的摔進了一個坑裏。
這坑不大,深只有半米,林嘉民縮在裏面不敢出來,兩個士兵追上來伸手想掏,林嘉民一看這完了,生死就在一瞬間的事了,情急用力向後一靠,卻頂出來一個洞,林嘉民就像輪子似的滾了下去,這洞彎彎曲曲,也不知道有多深,林嘉民就這麽一路滾,摔的鼻青臉腫,頭暈目眩,到了底也不知道,還以為仍在往下滾。
清醒過來時,是被一個老鼠一樣的東西咬醒的,伸手去抓,只摸到毛茸茸的一團,吓的立刻撒開手想逃,哪知這洞極其小,剛轉頭就撞到土壁。
“我這是送上門的食物啊!”林嘉民壯着膽子摸上去,剛伸手就被咬了一口,痛的林嘉民撲上去拼命的亂打,那東西吱吱的叫了幾聲,蹬了林嘉民幾下逃竄了。
“狗急了都跳牆,何況是人?”林嘉民擦了擦冷汗自嘲的說。
黑漆漆的摸了半天,發現這裏面極其複雜,洞連着洞,穴通着穴,簡直像個迷宮,一會上一會下,摸了半天也沒找到出口。
“這下慘了,逃離狼洞又入虎穴,非困死在這裏不可了。”
林嘉民趴在洞中絕望的呼吸着坑髒的空氣,聽着偶然傳來的吱吱聲,一幅疲憊不已的形态,那些陰暗的生物遠遠的瞅着他,哪肯放棄送上嘴的美食,發現他半天沒動,又蠢蠢欲動,三五一夥,悉悉索索的小心湊過來,林嘉民火了,等打頭的一個挨近,一把抱在懷裏,雙臂下死力的悶住頭,那東西撲騰的厲害,林嘉民的衣服全被蹬爛了,胸口全是傷,但是他一刻也不放松,不過幾分鐘,那東西便斷了氣。
跟在後面的幾個早吓的逃跑了,林嘉民伸手摸了半天,确信都走了,才拉出那個東西,摸了半天,發現有點像黃鼠狼,但是牙齒卻長的多。
摸到牙齒,林嘉民突然欣喜若狂,費了半天的力氣才把那畜生的牙齒弄下來一個,他擦了一擦,握在手裏,摸索着向前爬去,每到一個岔路口,他便在洞的上方用牙齒畫上箭頭,寫上林嘉民三個字。
這樣摸了半天,他終于在一個洞口看到隐隐的光亮,雖然很微弱,但是卻看的十分真切,他發瘋似的往前趴,離那光亮越來越近,最後終于爬到洞口,這确實是一個通向外面的出口,爬出洞他看到遠處像是着了大火。
“不知道範神醫還在不在。”林嘉民突然覺得有點無助了,拖着疲憊的雙腿向那大火處走去,還沒到近前就吓了一大跳,原來那大火是範文君和明二娘在鬥法。
“範文君,你我這樣鬥,就是鬥上半個月也未見得會分出輸贏,不如我們來個別的鬥法如何?”
“怎麽個鬥法?”
“前面有個小鎮,聽說有個将軍駐紮在那裏,我們比誰先偷得印符如何,你若勝了,我從此絕不見你,只要你在的地方,我絕不出現,我若贏了,你也不可阻攔我的任何事情,如何?”
範文君暗思道,這個林嘉民曾做過主将,要偷印符豈不唾手可得,當下便收了法說:“就依你。”
林嘉民聽了暗暗着急,這印符早被馮良道帶到中州城了,哪裏再會有印符,但因有明二娘在,不好明說,只能暗暗着急。
明二娘收了法說:“好,明日此時,你我再此相會。”說完把身一晃,已上了駿馬飛馳而去,林嘉民等她走遠了才上前說:“範神醫,你為什麽和她打賭?”
“為什麽不能賭,你不是做過主将麽,告訴我在哪裏要贏她還不簡單。”
“印符早已經被馮良道拿走了,那個小鎮根本沒有兵符。”
“什麽?”
“千真萬确的,你實在不該和她打賭。”
“這也倒好,如果明天他拿的出來,就說明有假。”
“小鎮離中州不遠,如果她去中州拿來,我們不就輸了?”
範文君聽了生氣的說:“哼,全都因為你,現在你說該怎麽辦?”
林嘉民低頭沉思,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明二娘的手段他也看的出來,一旦落入她的手中,絕沒有好下場,想了一會說:“不如我們現在就逃走如何?”
“逃走?”範文君哼了一聲說,“虧你想的出來,我是至死也不會逃的。”
“現在去中州,恐怕難免一場惡戰,而且未必搶得來印符——”林嘉民焦急的來回踱着腳步,範文君看了一會說:“你不要晃了,輸就輸了,又有何妨?”
“輸了,我和馬峰豈不都完了?”
範文君冷冷的笑了一下說:“與我何幹?”
林嘉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範文君根本沒拿他當回事,連棋子都不算,一切還是要靠自己,但是那個印符早不在了,如今去哪裏再找一個呢?
第 60 章 二女鬥法
第六十章 二女鬥法
作者:鬼漢臣
明二娘陰陽怪氣的說着話,聲音卻飄乎不定,忽遠忽近,把林嘉民和馬峰吓的不輕,直感覺後脊梁冷汗直冒,好似墜入冰窟。
範文君聽她說完,不過冷冷一笑未作回答,花櫻卻高聲叫道:“老狐貍,還有什麽本事都亮出來,這些頑意吓不了人的?”
馬峰見了也鼓氣勇氣附和說:“老妖婆,是不是長得醜不好意思現身,老子不會笑話你的?”
兩人說完寂靜了好一陣,範文君白了他們倆一眼,底頭思索着什麽,忽然明二娘在前方不遠的小道上現身了,她身穿青色長衣,黑發及腰,手握長笛,清風下衣袂飄飄,頗有仙子之态,馬峰仔細看了一眼說道:“乖乖,這老妖婆還真漂亮,可惜了!”
“可惜什麽?”花櫻白了他一眼問。
“可惜——”馬峰看了她一眼又笑着說,“她漂亮是漂亮,不過和你比就差遠了!”
“油嘴滑舌,誰要和她比?”
“行,不和她比。”馬峰向她身邊湊了湊,一縷清香飄過來,只熏得他神暈颠倒,想入非非。
林嘉民看不清來人但也猜出應該是明二娘,慌忙躲在人群後面,範文君側眼看了他一下納罕起來,莫非他還記得她?
這時明二娘忽然尖笑了起來,但聲音分明溫柔了許多。
“有故人在此,真是榮幸之至,卻為何不出來一見?”
花櫻聽了轉頭去看他們倆,卻發現馬峰直勾勾的盯着她,頓時怒推了他一把說:“愣什麽呢,你心上人叫你了。”
這一推馬峰踉踉跄跄向前跌了好幾步,差點摔到,猛擡頭發現明二娘就在眼前幾步遠,吓的往後一倒失聲說:“菩薩保佑!”
“馬峰,我有這麽可怕麽?”明二娘上前走了一步問。
馬峰定神仔細一看,不禁又心生愛慕,嘻笑說:“好笑,我怎麽會怕你,尤其像你——這麽端莊的人——”馬峰搜腸刮肚想不出什麽好詞來,明二娘卻掩嘴一笑說:“好甜的嘴,我的好人,姓林的要有你這麽會說話就好了。”
“姓林的?”馬峰想了下問,“你是說農民哥哥,不,林嘉民?”
“不是他還有誰?”明二娘輕咬嘴唇幽怨的說,馬峰這邊看的愈發呆了,一面說:“哎,他這人就那樣,不懂女人心。”
“你說的不錯,他比你可差遠了,不過我有話要問他,你幫我喊他來?”
這時馬峰已變得癡呆,木讷的說:“行,我這就喊他過來。”
餘媽看了便對花櫻說:“不懂你為什麽看上這樣花心的男人。”
花櫻笑說:“這可冤枉了,我因他愛說笑便親近他,何來看不看上一說?”
“就是你不是這個意思,那位卻要誤會了。”
“他誤會他的,難不成我喜歡和他一處玩,就要嫁給他?”
“越發沒臊了,依我說倒不如姓林的。”
“姓林的太呆板沒情趣,姓馬的有情趣卻好色,兩個我都不要,再說了為什麽偏讓我從他們中挑,難不成沒有好男人了?”
餘媽笑了一笑說:“姑娘,難為你看的開,我只是擔心,別又走了老路了。”
“你真是老了,又提這事,都過去一百年了,我都要忘了。”
“怪我怪我。”餘媽又笑了。
範文君瞪了花櫻一眼說:“你在嘀咕什麽呢?”
“哪有嘀咕什麽。”花櫻往前瞧了瞧說,“馬峰好像中了明二娘的媚術了,姐,你趕快救他。”
“緊張什麽,他是心志不堅,不吃一次虧必不長記性,先看看再說。”
“再看恐怕就來不及了。”
範文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說:“還是這麽性急,沒了我你以後怎麽辦?”
“姐,你說什麽呢?”
正說着馬峰已心花怒放的過來,看到躲在人群後的林嘉民說:“農民哥哥,出來,有事說?”林嘉民見明二娘沒有跟着過來,才放心地走出來說:“你和她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你們誤會她了,她不是那種惡毒的人,來,她還有話和你說呢!”
林嘉民上前仔細看了他一會,發現他不像平日那樣大大咧咧,滿嘴雲山霧罩的,倒像換了一個人,變得穩重多了,心中便懷疑他是不是中了邪,略一思索便說:“我眼鏡忘了戴了,沒看清她到底是不是本人,你去問她拿我上次給她的信物,如果拿得出來,我就過去。”
馬峰聽了真個回去拿了,林嘉民此時更确定馬峰有問題,心下着急起來,範文君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聽的明明白白,當下冷冷的說:“這個林嘉民還真有點手段。”
“有什麽手段?”
餘媽在一旁說:“姑娘沒看明白,姓林的剛才是在試探馬峰,确定他有沒有中了媚術。”
花櫻聽了點點頭說:“論頭腦馬峰果然不及他。”
範文君冷眼旁觀,想找出明二娘的破綻,所以并不出手制止,明二娘心裏也明白,故始終不敢靠前,這邊馬峰回去拿信物,明二娘生氣的說:“哪裏有什麽信物,他在耍你玩呢,還不快給我拽過來?”
馬峰聽了果然又回來拉林嘉民,林嘉民見沒人上來幫忙,吓的拽着馬峰向後扯,兩人正撕扯時,範文君上前說:“姓馬的,你且停手。”
馬峰停了手問:“什麽事?”
“你真是榆木腦袋,你把姓林的帶過去,明二娘還會要你嗎?”
馬峰想了一想松開手說:“你說的有理。”
說着又要回去,林嘉民趕緊拉住他說:“馬峰,醒一醒,你去她那不是送死麽?”
馬峰冷笑說:“真是好笑,我讓你去你不去,我走你又攔我,這是何意?”
林嘉民聽他說話連口音也開始變了,便着急的對範文君說:“範神醫,求求你?救救我們?”
範文君望了一眼明二娘,回頭對林嘉民說:“不用怕,你跟着過去,我自有辦法。”
“真有辦法?”
“你若不信,就算了。”
“信,當然信。”林嘉民深吸了一口氣,壯着膽子跟過去,馬峰抱怨說:“你這人真是的,叫你來不來,現在又跟來,是何道理?”
林嘉民知道他中了邪,也不去理他,馬峰唠叨着帶過去,明二娘見了欣喜的說:“林嘉民,你終于還是來了。”
林嘉民偷偷地扭頭去看範文君她們,發現她們還是站在原地不動,好像沒事的人一樣,當下暗捏了一把汗,後悔不該信她們。
明二娘笑說道:“你還真以為她能救你們,你真是太天真了!”說完吹了一個口哨,忽然從地上平空冒出兩匹駿馬,明二娘拉起林嘉民就要上馬,忽然覺得林嘉民有千斤重,怎麽也拉不動,正遲疑時卻發現手裏拉的哪裏是林嘉民,不是範文君還有誰。
這一遲疑間,範文君已用手反扣住明二娘的手,從懷裏掏出一張畫滿符號的紙貼在了明二娘背上,明二娘痛得哎呀一聲癱在地面上,範文君把手一提,明二娘立起身,卻是馬峰了,只見他嘿嘿笑了起來說:“上當了上當了!”
“不好,中計!”再看林嘉民,早不見蹤影了,花櫻跑過來說:“姐,她帶着姓林的往那個方向走了。”
“好個金蟬脫殼,想逃走沒那麽容易。”只見她從懷裏取出一個紙馬,迎風一抖,瞬間變成了一匹千裏寶馬,範文君跨上去說:“你們在這裏看住他,我去去就來!”
說着一拍馬脖子,那馬仰天長嘯,瞬間跑的無影無蹤。
第 59 章 玉人蕭聲
第五十九章 玉人蕭聲
作者:鬼漢臣
花櫻說別人或可相救惟獨林嘉民不行,言下之意林嘉民可能得罪過這位範神醫,但是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何時得罪過她,按理說,這本是第一次見面,如何會能有機會開罪于她呢?
忽又想到這個叫花櫻的姑娘,剛見面就可以喊出自己的名字,莫非以前真的見過?
花櫻見他忽然呆頭呆腦的便拍了他肩膀一下問:“哎,不會吓着你了吧?”
“怎麽會,話說回來,你姐姐為什麽讨厭我?”
“我又沒說讨厭。”
“不讨厭我,為什麽別人可以去救,卻不救我?”
“你這個問題可難了,我暫時不能回答你。”
林嘉民聽了不由得笑了,扭頭去看馬峰和重彩,卻發現範文君正在那裏救治重彩,當下高興的說:“看來你錯了,你姐姐不是那樣的人。”
花櫻笑說:“這是因為你不在那裏。”
林嘉民認為她在狡辯,但是并沒有反駁她,只是遠遠的站着望着範文君救治重彩,過了一會馬峰過來說:“嘉民,既然見到範神醫了,咱們就過去求她幫助我們回去吧?”
“重彩怎麽樣?”
“範神醫說不礙事。”馬峰瞅了一眼花櫻又低聲問道,“說實話,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我都不知道?”
“我和你一樣不知道。”
“不夠意思了吧,咱們是不是兄弟?”
“真不知道。”
馬峰聽了嘆了口氣又側身瞥了一眼花櫻無不羨慕地說:“哎呀,你小子真是桃花運旺盛,這美女都是硬往上湊,我呢,上竿子追都追不上,這就是命呀!”
花櫻聽了不高興的上來說道:“馬峰,什麽桃花運不桃花運的,告訴你,不要惹火你奶奶我?”
馬峰不怒反樂的問:“哎喲奶奶,你也認得我呀,真是太好了!”
“好什麽?”花櫻不解的問。
“反正好就對了,奶奶,你是怎麽認識我的?”
“油嘴滑舌,早知道你這麽貧,當初就不應該三番兩次的救你了。”
馬峰聽了樂的抓耳撓腮,湊上前說:“原來奶奶還是我的救命恩人,這都是我有眼無珠,沒有給您行禮,我這就給您來一個。”
說着真個要跪,花櫻撲哧一笑踢開他說:“行了,別貧了,我現在悔的什麽似的,再惹我就沒下次了。”
馬峰笑嘻嘻的站起來問:“你知道我的名字了,那你的真名是什麽?”
林嘉民見馬峰那發春樣,心中忍不住的笑,便慢慢的溜開了,馬峰只顧讨好花櫻也沒在意,那邊範文君正全神貫注的治療重彩,林嘉民不敢上前打擾,只好四處閑逛。
這時節,不知道是夏季還是秋季,夜晚仍有點悶熱,走了一會林嘉民就感到燥熱起來,便脫了上衣搭在手裏,一面走一面看天上的星星。
奇怪的是這裏的星空沒有銀河,只有大大小小寶石般的星星吊在黑夜裏,寧靜而又神秘,周圍的空間裏連一只蟲鳴也沒有,或許曾經有,現在被吃光了,總之,這裏的夜安靜的讓人不舒服。
林嘉民走了很久,回望馬峰他們,已經看不見了,連篝火都隐隐約約的像遠處的星星一樣讓人懷疑真假。
他把衣服鋪在地上躺了下去,他思念外面的世界,思念他的父母和妹妹,思念一切熟悉和陌生的地方,他不愛這裏,也許這裏沒有他的親人吧,所以他還不能屬于這裏。
對,一定要離開,剛才花櫻的話似是玩笑,但是也不難看出範文君是個令人難以捉摸的人,她願不願意幫忙,都是一個未知數。
胡思亂想着他慢慢的睡着了,夢裏還在想着如何去求範文君幫忙,然而不管任何世界都一樣,所有的事未必如你所想,卻又意料之中,這就是世界精彩的地方。
睡的正香,忽然一陣蕭聲驚醒了他,林嘉民驚慌的坐起來,循着蕭聲望去,卻什麽也看不見,他聽了一會蕭聲疑惑的想,現在這個時候,誰還有閑心在這裏吹蕭呢?
回頭一望,發現那邊的篝火燒的更旺了,林嘉民坐起來拿起衣服就往回走,到了那裏,他看到所有的人都很緊張。
馬峰見他回來了,着急的問:“急死我了,農民哥哥,你跑哪去了,我們還以為你出事了?”
“就随便走了走,出了什麽事?”
“我也不知道。”馬峰望了他們一眼低聲說,“這些人本來睡的好好的,一聽見蕭聲,全都起來了,好像挺怕這個吹蕭的人。”
“難道是他們的仇家?”
“有這可能,那咱們怎麽辦?”
“先看一看,重彩怎麽樣了?”
“睡了。”
“她看過後怎麽樣?”
“應該會好了,不是,現在不是說這個事的時候,我覺得我們不應該留在這裏?”
“現在走了,恐怕以後她再也不會幫我們了。”
“不走,我覺得也沒機會,你沒看這幫人怕的那個勁,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你忍心扔下花櫻?”林嘉民半開玩笑的問。
“別提了,你知道她怎麽和我說的,說我娶她可以,但是要先中了狀元,你說我要有那才華,還用跑那破廠裏打工,再說了真中了狀元,那不得娶公主不是。”
“我只能說,幸虧你不是這裏的皇上,要不然民間哪還有女人?”
“什麽玩意,都娶回來,幾十年後全國沒人了,我還當屁皇上?”
兩人說笑了一會,倒忘了蕭聲,再看範文君那群人,已經在收拾東西趕路了,林嘉民吃了一驚,趕緊上前攔住範文君說:“範神醫,我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改天再說吧!”
“我這個事真的非常急——”
話未說完,範文君身旁的一個丫頭便上來說:“你這人好沒眼神,太太都說了改日再說,你怎麽還啰嗦個沒完?”
“不是我——”
花櫻怕他闖禍上來拉開他低聲說:“林嘉民,你怎麽偏偏挑現在說?現在可不是時候。”
林嘉民聽了只得罷了,又問道:“這吹蕭的人是誰,讓你們這樣害怕?”
“能是誰,當然是那個妖精了。”
“哪個妖精?”
“明二娘呗,死纏着我們已經好多天了。”
“明二娘?”林嘉民懵了一下,腦海中瞬間記起明二娘跳河的情景,當下怔怔的說,“她真的跳河淹死了?”
“連你也知道她是淹死的。”花櫻望了一眼背着重彩的馬峰,靠近林嘉民的耳邊說,“倒不是我們怕她,是因為她投靠了西窪地的那些人,我們一時拿她沒辦法。”
“既然如此,為什麽她不現身,只是在遠處吹蕭呢?”
“現在我們雙方都在尋找對方破綻,如果誰一不小心漏了破綻,就必死無疑了。”
正說着忽然蕭聲從前面傳來了,林嘉民吓的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花櫻笑着拉上他說:“不用怕,雕蟲小技而已。”
又走了一會,蕭聲已甩在了身後,正慶幸時,忽然蕭聲重又從前面響起,還伴随着一個女人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範文君,這是我新作的《玉人蕭聲》,你覺得如何?”
第 58 章 終遇範文君
第五十八章 終遇範文君
作者:鬼漢臣
如果你此生看到過最糟糕的事情,那麽我無需多言,如果你還沒有看過,我也不會向你再多說一個字,我,是認真的。
事實上我也厭煩透了重複某一種悲慘的事情,所以我将要或者盡量不再描寫那些令人不愉快的景像。
在食物嚴重匮乏的尋人之路上,林嘉民還是決定帶上那個無名無姓的小女孩,馬峰性格開朗,沒有什麽事可以打擾到他的心情,但總有例外,現在他有時候能沉默上兩三個小時候不說話,而只是機械的接過換過來的小女孩,背在身上後便盡量的甩開大步。
沒有什麽比這個會更加糟糕的旅途了,尤其是下了幾場雨後,那個小女孩好像又起發燒來,但兩人毫無辦法,只能任由她燒着。
走過一條小河邊時,林嘉民停了下來,注視着河面良久,馬峰輕輕的蹲下放下小女孩,喘着粗氣問:“洗澡麽,說實話也該洗個澡了,我感覺我比那趴在死屍上的蛆幹淨不了多少了。”
“洗什麽澡,這河裏應該有魚,我們要抓幾條填飽肚子,不然哪有力氣走路?”
“你看這河裏的腳印,比天上的星星還多,哪還有魚啊?”
“不一定,你看着我下去試試。”
“看什麽看,這個時候誰還敢偷她?”
馬峰見林嘉民下了河,一甩腿把鞋子扔了,随即跟着也跳下了河,摸魚之路并不比尋人之路容易多少,大約有兩個小時或是三個小時,兩個人連一只蝦也沒摸到。
“不能啊!”林嘉民坐在水裏納悶。
馬峰擠了擠手上剛弄破的傷口,也望着渾濁的河水發呆,兩人呆了一會,忽然聽見樹叢裏傳來嗚嗚的低吟聲,兩人趕緊蹲在水中,只露出兩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河岸的枯草叢。
過了許久,從草叢裏鑽出來一只幹瘦的灰色草狗,發現了河中的二人後,它低低的嗚咽着沒有動,林嘉民側眼瞅了馬峰一眼,馬峰會意,慢慢的向旁邊游去,林嘉民趁那只狗盯馬峰的空當,輕輕的鑽進了水裏。
他在水裏匍匐着向那只狗游去,他游的很慢,為了一點僅有的生存希望,他忍受着窒息的痛苦,慢慢的到了岸邊,這時他聽見河面上傳來嗒嗒的喝水的聲音,是那只狗放松了警惕,來到了河面喝水。
真是天賜良機,林嘉民悄悄的摸上去,換了個姿勢後,突然鑽出水面去抓那只狗的腦袋,誰知計算錯誤,他抓偏了,但是意想不到的是,那只狗卻吓的癱在地上,正待它起身要跑的時候,林嘉民一把撲上去摁住了它,那只狗嘶啞的叫着,林嘉民已經管不了許多,轉身撲進了河裏淹死了它。
對于饑餓的人來說,這是一頓意想不到豐盛的晚餐,馬峰生怕林嘉民看到災民又分出來,好在天色已晚,路上沒有了災民,馬峰這才放下心來。
小女孩雖然發着燒,但是有了食物補充,也比剛才看起來有了活力,馬峰便問道:“哎,你叫什麽名字?”
那個小女孩張了張嘴,發出了嘶啞的聲音,她啊啊的說着什麽,卻沒人能聽懂,馬峰看了一眼林嘉民問:“她是在說少數民族的話還是就是個啞巴?”
林嘉民也很奇怪,問她是不是啞巴,那小女孩費力的點了點頭,這時兩人才知道她是個啞巴。
“啞吧,那你會寫字嗎?”
她搖了搖頭,馬峰用力咬下一塊肉邊吃邊說:“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總得有個名字好叫,這樣吧,以後就叫你啞巴了!”
“你積點口德吧,人家本來有名字的好不好?”
“她有名字說不出來寫不出來,不還等于沒名字?”
“那你也取個好聽的,沒你這樣就叫人啞巴的?”
“我不會取名字,要不就叫她小花吧?”
“行了,是名字麽,小花留給你自己的閨女吧,我來取一個好了。”林嘉民說着擡頭思索起來,馬峰哼了一聲吃着肉說:“還嫌這嫌那,小花怎麽了,多好聽,跟你說,老子的閨女以後就叫小花!”
“你這麽小,就這麽多災多難,我就給你取個名叫‘重彩’,希望你以後能重新活的精彩!”
馬峰一聽撲的一聲樂了,站起來說:“什麽蟲菜啊,還不如我的小花呢,行了,你就別裝文化人了,看你取的名,蟲菜,笑死我了都,還不如直接叫種菜呢。”
“是重彩,誰說蟲菜了,我跟你說,就不叫你的小花?”
馬峰笑得彎下腰說:“行行,你不稀罕老子還不願意呢,實話跟你說,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小花老子要給我閨女用了,誰也別搶!”
“誰搶你的破名字?”
馬峰好容易忍住笑對那個躺在地上的小女孩說:“聽見了沒,你以後就叫蟲菜了,你要高興的話叫種菜也行,我要是你,絕對選種菜,這位呢以後就是你爸,親爸,他姓林,以後你要上學,老師問你叫什麽名,你就告訴他你叫林蟲菜!”
說完又是一陣笑,林嘉民把他推一邊後說:“笑個屁,當心咽死你!”
兩人正鬧着,忽然遠遠的來了一群人,走在前面的一個女人說道:“好香,聞這味道應該是香肉,想不到這個時候這種地方,還有如此有闊綽的人!”
馬峰見來了一群人,一開口就說到吃肉上面,便不高興的回道:“嘛香肉,這分明是十香肉,美女要不要嘗嘗?”
“呸,好一個不要臉的臭男人,莫不是在此打家劫舍的歹人不成?”
馬峰聽了不依不饒的說:“是,你能把我怎麽樣?”本來想說老子,但對着女人終覺得不雅,生生的把快到嘴邊老子換成了我。
林嘉民見要惹出事來趕緊把馬峰推到身後向那群人笑說:“誤會誤會,我這個兄弟就愛開個玩笑,你們餓不餓,這裏還有點。”
“你不會是林嘉民吧?”那女人忽然說。
林嘉民聽到對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吃了一驚,想不到在這裏會有熟人,聽口音一時又不起來是誰死了到了這裏,于是側頭問馬峰對方長的什麽樣。
馬峰乜着眼睛看了一下說:“丫頭片子能長什麽樣,一個鼻子兩只眼睛呗!”
“我是問你,是不是我們認識的?”
馬峰又瞅了一下說:“我不認識,看她穿的衣服,像個唱戲的,我不愛好這個,你在哪裏聽戲勾搭上的我怎麽會知道?”
那姑娘聽他倆議論說自己唱戲的,當下火了,從地上撿起一個小土塊要砸,還是上來一個老媽子攔下了回頭對後面的人說:“太太,巧了,這就是上次咱們救的那個姓林的小子!”
“又是他?”後面一個女人冷冷的說,顯然十分不喜歡聽到這個名字。
“我早說了,那個放糧的将軍可能是他,太太還不信,這次果然不差,确實是他。”
說話間,已上來一群人,有老人有孩子,還有幾個瘦瘦的男人,背着大箱子,中間有幾個清秀的女人簇擁着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走過來,那白衣女人看年紀不過二十歲,生的十分美麗動人,但是天生卻帶着一股傲人的不可侵犯的氣質。
那女人上前來,看到林嘉民和馬峰便問先前鬥嘴的丫頭說:“花櫻,姓林的旁邊那個傻小子就是上次你去救的人嗎?”
“看着像他,誰知道能動能說了,這樣的一個人,早知道不管他了。”
馬峰先前看呆了,後來聽到她們說她是傻小子,便有些生氣,不敢發火仍不服的大聲嘀咕說:“說誰是傻小子,長得漂亮又怎麽樣?”
白衣女人聽了說:“果然讨人厭的很。”
這時那一群人中幾個小孩子就要上來吃肉,被他們母親打了幾巴掌哭鬧起來,林嘉民見了趕緊把剩下的肉送過去,花櫻便跟上他問:“哎,姓林的,你如何又跑進來了?”
林嘉民把肉遞給一個老太婆後,仔細看了她一眼,确實以前并沒有見過,便問:“那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花櫻拍了下手說:“哎呀,差點忘了,你喝了藥的,倒也罷了,那麽你是怎麽又進來的呢?”
林嘉民聽不懂她的話,但仍回答說:“說起這個就太奇怪了,怎麽進來的我也不知道,反正糊裏糊塗的就進來了,現在正要去找那個什麽範文君的幫我們出去。”
花櫻笑道:“這又奇了,為何不記得我,偏又記得我姐姐呢?”
“範文君是你姐姐?”林嘉民又是吃驚又是高興。
“先回答我,如何不記得我卻記得我姐姐,知道她能幫你呢?”
“本來不知道的,在草海時,馮将軍告訴我的,說她——說她可以幫我。”林嘉民趕緊把後面那幾個不好聽的詞給删了。
“說她會妖術嗎?”花櫻嬉笑着問。
“怎麽會是妖術,我們說她醫術精湛,道行高深——”
“行了,別拍我馬屁了,實話告訴你,幫不幫你我說了一點兒也不算,就看你的造化了。”花櫻轉頭看見馬峰坐在火堆邊和重彩說話,便又奇怪的問:“咦,幾天不見,你們倆怎麽突然帶個孩子了?”
“哦,這是我們路上救的,是個啞巴,現在還發着燒——”說起發燒,林嘉民一拍腦袋高興的說,“你不問我都把她給忘了,正好範神醫在,要讓她趕緊救救重彩。”
說着就要過去,花櫻拉住他說:“林嘉民,你也太性急了,我姐姐性格古怪,你說讓她救就救啊?”
林嘉民望了一眼坐在遠處的範文君奇怪的問花櫻:“怎麽,一路上我聽人說,你姐姐有菩薩心腸,專門救人,難道連這個發着燒的小孩子也不救嗎?”
“別人或許會救,你就難說。”
第 57 章 笑傲江湖
第五十七章 笑傲江湖
作者:鬼漢臣
林嘉民聽了此言,已猜出個八九分,當下便不言語了,馬峰沒明白,追問韋少鎮,這馮良道玩的什麽花招,韋少鎮笑道:“馮主将的病情比較嚴重,這裏的大夫醫術粗淺,無能為力,所以要去中州找好的大夫。”
馬峰哪裏會信這個,想了一想笑道:“你少唬我,這狗RI的一定是去中州找女人去了吧?”
韋少鎮臉色難堪萬分,半天才說:“除了這點,馮主将還是非常有風範和韬略的。”
馬峰聽成了套路,笑問:“他有逃跑也不忘女人的套路吧?”
此時韋少鎮的臉色更難看了,林嘉民趕緊說:“馬峰,你趕緊去找幾件衣服,我們一會就去找範神醫。”
馬峰點了點頭進屋去了,韋少鎮看他進屋才說:“馬将軍真乃性情中人也!”
“他說話雖然直,但是待人卻沒有私心的。”
韋少鎮附和的點了點頭又問:“林主将真的要走嗎?”
“恐怕此時不走不行了,而且這裏不是我們待的地方,百年之後,若有緣再相見吧!”
“前路難民很多,其間恐有難纏之人,我再護送将軍一程吧?”
“不用了,你我相處的越久,對你越是不利。”
“現在恐怕已經沒有任何差別了!”
林嘉民說:“也是,都是我連累你了。”
“将軍此言差矣,我的命都是将軍救的,但能幫将軍,某願萬死不辭!”
林嘉民此時也不好再說什麽,這時馬峰提了一個沉甸甸的包袱出來,林嘉民納悶的問:“裏面裝的什麽東西,看起來這麽重?”
“當然是衣服吃的還有錢了,現在到哪裏不要錢,老話還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呢,咱們來到這鬼地方,不多帶點錢怎麽成?”
一句話說的韋少鎮臉色慘白,滿眼怒火,林嘉民見了趕緊拽過包袱說:“行了,走吧!”
“這主将當的,現在脾氣越來越大了,到了外頭,你可別不适應。”
馬峰一路上說個不停,韋少鎮臉色陰暗的跟在後面,林嘉民走在最前,真擔心韋少鎮會突然爆發,和馬峰拼個你死我活。
好在出了大宅,便是小鎮唯一一條南北大路,沒有城牆,遠遠的便看見前面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到了跟前,原來是石光亮在此發放糧食,石光亮看到他們過來,林嘉民還背着個包袱,便疑惑的上前問:“主将,你這是?”
“原來是你在這裏發糧食。”
“本來不是我,但是那幫人餓壞了,全都上來搶,手下的人管不住,只好我來坐鎮了。”他攤開大手,向前面烏壓壓的人群一揮說,“排好隊,不然砍了你?”
那幾個混混模樣的人把腦袋一縮,灰溜溜的跑了,石光亮轉過身看了一眼包袱問:“主将這是要走了?”
“是的,畢竟我只是代職,現在大家已經走出草海,我也該走了。”
石光亮雖面有不舍但仍哈哈一笑說:“好,我送你一程吧!”
馬峰上前笑道:“老石,別膩味的像個娘門,我們又不是去送死,以後還會再見的,到時候你升了元帥什麽的,可別忘了我們就行了!”
石光亮這些日子的相處,已清楚馬峰的性格,便也笑道:“慚愧,我不是當元帥的料,不過以後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差遣。”
“行了行了,我們是去找人,你們這是送到哪是個頭啊?”馬峰把包袱往上送了送,扛在了肩上,回頭對林嘉民說,“走吧,別磨叽了,主将!”
林嘉民正與韋少鎮說着發放糧食的事,聽到馬峰打趣便笑了一笑對韋少鎮說:“韋将軍,千萬不要忘了?”
“放心吧,到了中州,我一定會讓這些災民進城的。”
林嘉民點了點頭,望了望那些衣衫褴褛的災民嘆了口氣,半天才說:“就送到這吧,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們也多保重。”
執手分別後,兩人沿着災民來的方向走着,一路上凄慘程度難以想象,不斷有人跪求救命,馬峰帶來的吃的全分完了,還不夠,正無可奈何時,忽然從路旁的樹林中竄出一隊人馬來,全都蒙着臉,露出兩只兇恨的眼睛,為首的一個大漢騎着棗紅的大馬手拿長刀,直沖到林嘉民和馬峰面前,用刀指着他們倆問:“你們是誰,報上名來,我刀下不死無名之鬼?”
馬峰一笑說:“喲,咱們碰上劫道的了,元帥,你有什麽指示?”
林嘉民想不到他此時還有心情打趣,便說:“能有什麽指示,難道我讓你抓住他,你就去抓嗎?”
“嘿,我說農民哥哥,你也太瞧得起我了,真當我是韋少鎮那幫人,他拿着刀,又有十幾號人,就是武松在世,也得掂量着行動。”
“那你還問,趕緊跑呗!”兩人說着拔腿就往回跑,那騎馬的先聽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的調侃,全沒拿他當一回事,就有些不悅,這一眨眼卻見他們倆跑了,愣沒回過神,還是那幫小喽啰反應快,早跟上前截住了兩人的去路。
一個說道:“咦,你們打哪來的,耳朵聾了還是怎麽的,這麽不識擡舉,大王說話你沒聽見哪?”
“老子管你什麽大王還是皮蛋?”說着馬峰便一腳踹過去,踢倒了那個小喽啰,林嘉民也跟着上前,很快搶了刀,掄起刀左砍右突,那幫人竟沒人敢靠近。
林嘉民瞥眼看見那個什麽大王縱馬揮刀而來,一推馬峰,彎下腰照馬腿就是一刀,那馬腿頓時斷成兩截,那什麽大王也砰一聲,重重的摔在地上,馬峰上前揪起頭發,就是一頓猛揍,直得那大王殺豬宰牛般狂叫。
“什麽鳥大王,老子可是炸彈!”
小喽啰一看大王這麽輕松就被拿下,只當他們倆是官兵武将,吓的丢了刀就逃進樹林,林嘉民站起身看到那匹馬痛得在地上翻滾嘶鳴,當下心有不忍,幾刀結果了它的性命。
這廂馬峰拳腳相加,那大王此刻已經暈死過去,林嘉民說:“行了,趕快走吧,別一會又來一夥!”
馬峰對着那大王吐了一口唾沫,轉頭見那些災民,吓得臉色發白,遠遠的躲在樹後不敢出來,便喊道:“怕什麽,老子又不是什麽土匪?”
“好了,你哪那麽多廢話,你這個兇樣,不吓死他們才怪。”
“給他們吃的時候,也沒見他們害怕?”
馬峰搓了搓手上的血,在那大王衣服上一頓亂擦,擦幹淨後撿起包袱說:“我說,咱東西都給他們了,咱們吃什麽?”
“忍一忍吧,又不止你一個會吃飯?”
“那不行,不吃飯再碰到土匪,哪有力氣打架?”馬峰回頭四下裏亂看,這時看到那匹斷腿的馬,便撿起那大王的刀,在那馬腿上割下一大塊肉塞進包袱裏。
林嘉民見他割肉才想起來,趕緊招呼樹林裏的那幫災民說:“你們趕緊過來,把這匹馬分了吃吧?”
一個老頭閃閃躲躲的從樹林裏挪出來,到了近前問:“二位爺,這真是給我們的嗎?”
“當然是給你們的了,我們倆也吃不了那麽多啊。”
“那我就謝謝二位好心的大爺了,實話不瞞爺,我已經幾天沒吃上東西了。”
“等等,說起吃肉,老子還沒吃過馬肉,你去拿邊撿起幹柴來,我們先烤點吃!”馬峰丢了包袱,又割下一塊腿,那老漢聽了只得又挪回樹林,可憐他年紀又大又餓了幾天,哪有力氣,林嘉民見了便走過去幫他,進了樹林,才發現裏面屍臭熏人,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餓得皮包着骨躺在一片屍體旁,已經沒有動的力氣,只拿眼睛看着進來的林嘉民。
這一幕驚呆了林嘉民,一扭頭又見那邊草叢裏橫七豎八的也躺着些人,林嘉民不忍過去看便問那老頭說:“這裏都是餓死的人嗎?”
那老頭正撿着樹杈,聽問才面帶憂愁的說:“可不都是,不瞞爺說,裏面還更多,但凡能走得動的,都趕着去前面的中州去了,走不動的,只好死在這裏。”
林嘉民連嘆數聲,抱起那個小女孩出了樹林,馬峰正在收拾肉,聽到腳步聲以為是那老頭,便說:“找個地支起來,趕緊生堆火!”
林嘉民把小女孩放在地上說:“馬峰,刀給我用下?”
馬峰聽了一回頭,卻見馬峰抱了個小女孩過來,而且快要死了,皺了皺眉說:“你怎麽抱了小孩過來——她餓成這樣,估計也救不活了,我現在真不想再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死掉。”
“別廢話了,誰想看着她死,能救還是要救!”
“行了,你準備怎麽救?”
“她估計餓壞了,連渴帶餓,就是現在有飯也不一定能吃下去,我們給她喝點馬血怎麽樣?”
“好主意。”馬峰說,“行了,我來弄吧,你趕緊弄點柴來,讓那老頭弄,估計咱吃不上馬肉了。”
林嘉民點了點頭去了樹林,同那老頭抱了一大棵死樹過來,這邊馬峰已給那女孩喂罷了血,正在串肉,那老頭來了便也幫着馬峰弄,林嘉民丢開手去看那女孩,這一看吓了一跳,見那女孩全臉全身都是血,已經看不清模樣,甚是恐怖。
“馬峰,你搞什麽?”林嘉民嚷道。
“我說農民哥哥,她不會喝,我又沒有碗,難道你想讓我割腕喂她?”
“就你理由多,算了,她喝了多少?”
“我又沒稱過,應該喝了不少吧?”
林嘉民聽了無語,用衣服擦幹淨了她的臉,發現她的臉上已有了活人的紅潤,欣喜說:“看來還真管用!”
“這都是老子的功勞,還被你貶得一文不值。”
馬峰瞄了一眼也高興起來,點上火興奮的燒起馬肉,一面哼起歌。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
不一會肉烤好,那小女孩聞到肉香,用力的扭了扭頭,林嘉民見了趕緊說:“馬峰,弄塊烤的嫩的來給我?”
“真是當元帥當上瘾了,啥都支使我!”馬峰細細的割了塊嫩的肉遞給林嘉民,林嘉民扶起那女孩,撕成條喂她,好在先前喝了馬血,此時恢複了點力氣,已能慢慢的吃肉了。
那老頭正在吃肉,聽見馬峰說元帥,壯着膽子問:“爺,您剛才說的元帥,是不是放糧的那個元帥?”
“除了他還有誰?”馬峰拼命從滿是肉的嘴裏擠出這幾個字。
“他在那裏?”
“這麽大個人你沒看見?”馬峰向林嘉民努了努嘴,顯然懶得再開口了,這一擡頭,卻發現不知何時,幾十米外早圍成了一個人圈,滿是乞求和貪婪的眼神。
“我C,看來又吃不了了!”
那老頭滿是崇拜的眼光望着林嘉民問:“您老就是放糧的那位元帥?”
林嘉民聽到馬峰爆粗也已看到了那些人,這時只對那老頭微微一笑便向馬峰說:“馬峰,你吃飽後麻煩再多烤點吧!”
“遵命元帥!”馬峰用拖得極長的怪音答道。
林嘉民聽了搖了搖頭,也很無奈,再看懷裏的小女孩,已經漸漸有了些活力,可以自己吃東西了,便讓她靠在馬屍上,對那些圍觀的人招手,那些人一擁而來,到了近前卻只是不敢動,只是流着口水望着烤好的肉。
“排好隊領肉,誰不排隊就沒有肉!”林嘉民用哄亮的聲音說。
那些人剛才已經看到了兩人殺土匪時候的勇猛,況且此時只要給吃的,誰還敢不聽話,不用一會,已經排成了一條望不到邊的長隊。
馬峰吃好,遞了一塊好的給林嘉民說:“你先吃,我來弄!”
林嘉民望了一眼長隊,想拿刀再割去一半,馬峰生氣地攔住說:“林嘉民,你清醒點,這麽多人,你就是不吃,他們也分不到多少,如果你沒了力氣,到時候他們說不定會吃了我們,你懂嗎?”
林嘉民聽了只得低着頭吃起來,馬峰看他吃了一會才拿着刀站起身說:“別擠,誰敢再往前擠,信不信老子把他烤了?”
兩人忙活着分肉,不知道忙了多久,那匹馬連最後一根骨頭都被敲碎吃了,地面上只剩下一攤血跡。
分完肉馬峰擦着卷了口的刀說:“農民哥哥,肉也分完了,咱們也該上路了吧?”
人群漸漸散去,那老頭望了一眼遠去的背影在地上跪下向林嘉民和馬峰拜了幾拜說:“元帥和将軍的大恩大德,老漢不會忘記,這一生怕是還不了了,我只能求老天保佑二位平平安安,遇事都能逢兇化吉——”
馬峰扶起他說:“你這老頭,都死了還這麽啰嗦,快去吧,前面有人分糧食,去晚了可就沒有了。”
那老頭擦了擦眼淚就要走,林嘉民拉住他問:“老人家等等,你知道這路上有個範神醫嗎?”
“知道,爺是要找她嗎?”
“是的,我們正是去找她,她現在離這裏有多遠?”
“遠着呢,怕是還有一百裏地呢!”
馬峰聽了說:“還這麽遠,你打算把這小丫頭怎麽辦?”
“只能帶上她,留在這裏或是給他們,恐怕也是個死,有始有終,倘若救不了她,也要讓我看到個結果。”
“她的結果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們的結果可不會比她好。”
“怕了嗎?”
“怕?”馬峰冷笑一聲說,“你不知道我以前總幻想着能夠像大俠一樣仗劍笑熬江湖,現在來了機會,我會只有興奮沒有怕!”
“仗劍笑熬江湖?”林嘉民笑了一下想,倒也貼切的很,便說,“好吧,不管結果如何,我們一起仗劍笑熬江湖!”
第 56 章 草海重生
第五十六章 草海重生
作者:鬼漢臣
上回說到極樂子向林嘉民要免死文書,林嘉民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後笑說:“道長恐怕弄錯了,我哪有能耐寫免死文書?”
極樂子以為他不想寫,很是生氣的說:“林将軍,難道我為你所做的這一切還不抵一張免死文書嗎?”
“道長誤會了,不是我不想寫,而是寫了沒用,如果有用,就是寫一百張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極樂子明白後笑道:“這個無妨,管不管用與你無幹,你只管寫便了!”
林嘉民聽了便向石光亮要紙筆,石光亮窘迫道:“我是武夫,哪會捉刀弄筆,随身帶這些幹什麽?”
極樂子笑呵呵地從懷中掏出一張寫好的鋪在石板上說:“不勞駕,将軍只須落款便行了。”又向小童取了筆來遞上,林嘉民只得接筆寫了,極樂子忙收好揣在懷中一面說:“既然将軍執意要走,便不強留了,你我改日再聚,請?”
衆人道聲請了,便牽馬下山,火速往回趕,不到兩個小時候,便追上了糧車,只見這糧車沒有輪子,仿如小船,下面光滑如鏡,每個糧車前面均有三匹駿馬牽引,猶如雪橇一般,馬鞭一揮便行走如風。
“真是有想法,雪橇用在這種地方真是再合适不過了。”林嘉民贊嘆道。
那些趕車的見了就要下車參拜,林嘉民把馬鞭一揮說:“這個時候就別弄這些虛禮了,趕緊送到軍中要緊。”
于是兩撥人合在一處,馬不停蹄向大軍趕去,不過一個小時,便到了營地,那些士兵一見林嘉民帶着糧車,都吓的四散逃去,林嘉民看了納悶,許久又不見馬峰出來迎接,心中隐隐覺得事情有變,韋少鎮也預感不好,急忙下馬抓住一個士兵問:“馬将軍何在?”
那兵餓的全身發虛,雙腿發軟,抖得說不出話,石光亮跟在後面,一腳踹倒在地說:“快說,饒你不死?”
那兵哆哆嗦嗦地用手指着河面,林嘉民遠遠一看,河面上恍惚有個東西吊在那裏,驚得非同小可,趕緊帶人過去,只見馬峰被綁在河面上的籠子裏,被打得渾身是血。
随同的人拉過籠子把馬峰放了出來,馬峰觑着眼看了林嘉民一下,呵呵的說:“老子就說,我只有吃魚的命,沒有給魚吃的命,趕緊給老子弄點吃的,餓的連屎都拉不出來了。”
林嘉民與韋少鎮聽了,都笑個不住,早有人端上水給馬峰喝了,又準備了些餅子給他,不一會便生龍活虎,提着刀喊:“老子要去祭祭刀,你們誰都別攔我,董珍,給老子出來!”
“董珍?”
石光亮過來說:“主将有所不知,這董珍自那次分開後,并沒有去找極樂子,而是逃了回來,對大家說我們都被巨蚺吃了,想趁此掌控軍權,無奈士兵開始嘩變,兩邊打了幾次,最後因為饑餓,無力再戰,因為主将的事,便遷怒于馬将軍,所以才被綁起來了。”
“董珍現在在哪裏?”
“我們來的時候,就已經逃走了,我已經派人去追了。”
林嘉民想了一想說:“算了,總算大家都平安,要不是他的消息,我們可能真的出不去了,也算他的功勞,饒他一命吧。”
韋少鎮和石光亮聽了,都點了點頭。這時衛誠帶着将士們過來拜見,又說馮良道請,,到了船上彼此見過,不過是些嘉獎恭喜之類的話。
此時林嘉民成功帶回糧食,威望甚高,一呼百應,連林嘉民都有點得意忘形了,次日拔寨前行,走了半月,終于出了草海上了官道,天色也明朗起來,兩旁綠樹成蔭,頗令人愉快許多。
因為連日陰雨,衆人生病的生病,死的死,就是身強體壯的,此時也是體弱不堪,腳泡的又腫又爛,渾身散發着一股腐臭怪味。
衛誠便建議到東面的村鎮休息,一來可以尋醫生給馮良道治病,二來也該買些衣服之類的必須品,林嘉民非常贊同,于是揮師向東。
在去小鎮的路上,沿途有無數衣衫褴褛的災民,拖家帶口,凄凄慘慘,到處可見餓死的人,因為無力掩埋,早已蒼蠅成群,令人不忍直視。
派人一打聽,才知道慶州陷落,這些人都是從慶州逃出來的,林嘉民在外頭哪裏見過這種場面,心中十分震撼,想不到戰争如此殘酷醜惡,到了鎮上,裏長帶人前來迎接,林嘉民于馬上見那裏長衣着光鮮,滿面油光,便十分不悅,只說了聲帶路便不言語了,裏長唯唯諾諾,不敢擡頭,只在前面帶路。
到了裏長家裏,房屋雖不華麗卻也十分寬大氣派,晚間裏長又備華宴接風洗塵,林嘉民知道了便很生氣,意欲派人抓了裏長,衛誠趕忙勸道:“主将千萬不可,我們初到此處,許多事還要依靠他來料理,而且俗語有雲:強龍難壓地頭蛇,如果現在抓了他,一定會引起當地人的反抗,萬不可因小失大。”
林嘉民聽了有理,又嘆道:“現在災民太多,我們糧食又不夠,我有一辦法,不知衛大哥能不能幫忙?”
衛誠便問何法,林嘉民說:“我看這裏長很有錢,家中糧食一定很多,既然你說現在不能抓他,我就先借他的糧食赈濟災民,你看如何?”
衛誠一聽,原來要抓裏長是為這個事,心想如果再反駁,恐怕他還生出別的事,不如先答應他再說。便同意前去借糧,那裏長一聽借糧赈濟災民,表情錯谔,不給又懼怕林嘉民來硬的。
衛誠便說:“尤大哥,我們又不是土匪,到時候你随便報個數,魏王自然會賠付給你,如此劃算的買賣,你還擔心什麽?”
“哎呀,是下官愚鈍,沒有明白過來,多謝指點。”
那尤賴怨恨,表面上雖然答應了,心裏卻對林嘉民恨之入骨,後找大夫去給馮良道治病之時,偶然看出馮良道十分讨厭林嘉民,當下便暗地裏搬弄是非,說林嘉民極力不讓他找大夫,後來只說随便找個鄉間庸醫就行了,下官當時不解其意,現在卻明白了等等語,氣得馮良道惱羞成怒,恨恨的問:“你明白什麽?”
尤賴說:“這很明白的了,那林嘉民想讓大人你死掉,便可取堂而皇之取代你的地位。”
此話正中馮良道心頭,他思慮良久想,這裏待不下去了,倘若林嘉民兵變,那些士兵一定聽他的不聽我的,莫若去中州,同韓五韓将軍商議,帶兵先鏟除他,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自古之正理。
林嘉民哪想到這事,因此毫不防備,韋少鎮出外放糧回來說:“聽那些逃難的人說,往這裏來的路上有個女神醫,一路上救死扶傷,醫術精湛,知道的人叫她‘範神醫’,我想這個範神醫會不會就是主将要找的範文君?”
林嘉民聽了高興的問:“極有可能,此人現在在哪?”
“聽那些人說,正往這裏來的路上,也許兩三天便到。”
“她一路之上治病救人,兩三天未必能到,倒不如我去找她。”
“說的也是,我下去先準備準備。”
“不用了,現在這裏也離不開你,而且我這主将之位早晚要還的,不如現在還去罷。”韋少鎮聽了若有所思,林嘉民來到門前喊馬峰,喊了半天,馬峰才從滿頭大汗的從外面進來,林嘉民見了笑問:“怎麽滿頭大汗,幹什麽去了?”
“跑步去了,這些天虛的很。”馬峰擦了擦汗問,“喊我什麽事?”
“我昨晚讓你放的軍印在哪?”
“你讓我放了?”馬峰撓了撓頭說,“我怎麽不記得你讓我放過這東西?”
“昨晚我喝酒,就給你拿着的?”
“可我也喝酒了,你別弄丢了,現在來糊弄我,讓我背黑鍋?”馬峰嘿嘿地笑說。
“誰有功夫和你胡攪,現在範文君正往這來的路上,我們要趕緊找着他好回外頭去。”
“我的親爺啊,我真沒拿,要不我出去給你找鋪子打一個回來?”
韋少鎮聽了半天忍住笑上前說:“也許馬将軍真沒拿,再說也不急于一時,我還是派人先去前面打探打探再說。”
馬峰不知道這印有多重要,林嘉民卻明白,弄丢印符可不是玩的,當下回屋裏去找,裏外翻了幾遍,偏偏找不着,急的滿頭大汗。
晚上韋少鎮慌慌張張的找到林嘉民說:“出大事了,馮主将和衛大哥都不見了。”
“這能去哪,趕緊派人去找,馮主将有病在身,倘若出個什麽,那豈不是我的責任。”
“都找了,恐怕——恐怕——”
“恐怕什麽?”
“恐怕馮主将不是被人劫走,而是自己走的。”韋少鎮神色焦慮的說。
“這是怎麽說?”
“這裏離中州并沒有多遠,雇了馬車一天便可到達,只怕現在他們已經在中州了。”
第 55 章 林嘉民智破巨蚺術
第五十五章 林嘉民智破巨蚺術
作者:鬼漢臣
望着眼前這個老道,林嘉民感到全身發冷,仿佛面對的不再是人,而是一個渾身散發邪惡的魔鬼。
魔鬼的咒語已經停止,白煙漸漸散去,令人驚異的是那些巨蚺竟然毫發無傷,仍然拼命的向山上爬來,而下面的那些人卻随風飄散的幹幹淨淨。
極樂子顯然也被這一景像給震住了,他緊張的從袖中又掏出一個瓶子,卻因為慌亂沒有握住,那瓶子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濃綠色的液體緩慢的向低窪處流去,散發出一股臭雞蛋似的惡臭。
林嘉民原本聞到女兒酥的時候,就已經全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誰知聞到這氣味後,早已渾渾噩噩,不知身在何方了。
石光亮他們也是頭暈耳鳴,惡心不止,都跑回了觀中,沒人想起林嘉民也中了毒,那極樂子只顧應付山下的情況,也沒有在意林嘉民,等到束手無策轉身想逃的時候,卻發現林嘉民已經倒在了地上。
“真是不堪大用!”老道冷冷一笑,擡腳就往大門前跑,跑了四五十步忽然停住了,猛拍了下額頭,大汗淋漓的轉身去看林嘉民,那巨蚺已經離林嘉民不足五米遠了。
“可笑可嘆,貧道一身本領卻要靠他度過這一劫,極樂子啊極樂子,枉你自诩得道之人!”極樂子嘆畢折身而回,從懷中取出一條金色長繩,向前一揮,那繩子好像有靈性,觸到林嘉民的身體後便緊緊環繞起來,結結實實的纏住了林嘉民的腰,極樂子見纏住了,往回一甩,釣魚似的把林嘉民給甩了過來。
大門縫裏擠出來兩個小道士,架起林嘉民就往門口跑,極樂子也收回繩緊跟着回了觀中,命人緊閉大門,準備柴禾和油抵抗巨蚺。
石光亮等人見林嘉民昏迷着被擡了進來,都吃了一驚,紛紛問是怎麽回事,極樂子擺了擺手說:“莫慌,莫慌,只是吓暈了而已!”
說完命人拿了一個白色的藥丸,送水服下,很快便醒了過來,石光亮與韋少鎮他們高興的問長問短,極樂子只站在人群外淡淡的看着,等他們把話說的都差不多了,才咳了幾聲後說道:“諸位将軍,我有要事要和林将軍商談,不知各位将軍可否回避一下?”
石光亮他們看到林嘉民點頭,便出去了,極樂子望了林嘉民一眼,慢慢的關上門拿了張椅子對着林嘉民不遠的地方坐下了。
“林将軍,眼下的情況你也看見了,我也不瞞你,情況極為危險。”極樂子慢條斯理的說着,随手又拿了一杯茶在手裏品了起來。
林嘉民本以為有什麽重要的事,或者是他同意出手相助了,誰知一開口卻是這樣的話,心中頗為失望。
極樂子瞥了一眼林嘉民,忽然呵呵一笑說:“林将軍也不要失望,眼下有個機會,我們可以拿這個機會做一筆交易,如果你幫我辦成了,那麽我便答應救你們出這個草海。”
這哪是道士,分明是個商人?林嘉民暗暗冷笑,問道:“什麽機會?”
“你也看見了,這些巨蚺并非單純的巨蚺,而是施過法術的巨蚺,所以我無法輕易降服他們,但是有一個辦法可以制住他們。”
“什麽辦法?”
“不瞞你說,施法攻擊我的人,是我一個老對手,他深知我的手段,所以特意布置了這樣一個陣來殺我,我很難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出他的破綻,但是他絕對想不到我這裏會有一個兩界人,所以在施法的時候一定沒有加上特別的符咒對付兩界人——”
“那個兩界人是我?”
“不錯。”
“那麽我該怎麽做?”
“下山找到祭壇,砸了它。”
“就這麽簡單?”
“是的,就這麽簡單。”
“我該如何躲避這些巨蚺呢?”
“我會給你一把施法的煙盧劍和一些符咒防身,雖然有這些東西,但是一切還得靠你自己。”極樂子說着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林嘉民看到了,也懂這個笑的意思,但是他沒法拒絕這個交易,因為還有馬峰和幾千人在等他去救。
“好的,我随時可以出發。”林嘉民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大不了一死。
石光亮他們知道後,紛紛請求要代替林嘉民去,林嘉民笑了一笑說:“別争了,因為你們誰也去不了。”
“為什麽?”
“因為我還沒死過。”
極樂子把煙盧劍和符咒遞給林嘉民後說:“記得一定要砸了祭壇!”
“放心吧!”林嘉民把符咒揣進口袋裏,提着劍去了外院,那裏正燃燒着熊熊大火,用以阻擋巨蚺的進入,黑色的滾滾濃煙,向山下吹去,遮天蔽日的,已經嗆得人看不清任何東西。
林嘉民用布蒙住眼睛時,腦海中忽然閃現一道靈光,我在山上,可以用低空跳傘的辦法飄下去啊,為什麽要去硬闖巨蚺陣呢?想到這他止不住的激動,趕忙繪圖找人幫忙制作。
許多女人和孩子聽到這事,都跑來看新鮮,看他是如何飛行的,林嘉民反複計算,但仍不确定這裏的氣流動壓是怎樣,滑翔傘是否能夠飛行,山風此時也是不利飛行的,但是他已打定主意,就是摔死也總好過喪身巨蚺之腹。
幾個人幫着他把滑翔傘擡到最高的房頂,林嘉民綁好繩後,默默念道:“上帝保佑我,如果你真的存在,就像我證明吧!”
說完林嘉民一陣助跑,縱身一跳,他像箭一般往山下飛去,風用力的撕撤着他和滑翔傘,這時他才明白,雖然他看過電視裏的滑翔傘是怎樣的,以為自己仿做個差不多的就可以了,現在才知道他太高估自己了,這個滑翔傘對比專業的滑翔傘簡直就像玩具,沒幾秒鐘滑翔傘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了。
“如果活着,我一定要買個好的滑翔傘。”
他來不及觀察那些巨蚺在哪,在幹些什麽,只感覺眼前的樹,已經連成了一片,像草地一樣,而他就要撞向那草地上了。
這時一股氣流沖來,他在空中翻了幾翻,摔了下去,這股氣流幫了他的大忙,摔下去的時候,他是背對着撞在樹上,否則他肯定要撞個半死。
滑翔傘繼續掉落,最後挂在了一個大樹枝上,林嘉民懸在空中,離地還有三四米,但慶幸的是,這下面并沒有巨蚺。
“上帝果然是存在的。”恢複意識的他脫口而出道。
林嘉民用劍割斷繩子,爬下了樹,現在他要去尋找祭壇,而要找到祭壇最快的辦法,便是尋找巨蚺,看它們是從哪個方向來的。
巨蚺并不難找,從山上的濃煙便可以看出巨蚺是在哪個方向,他提着劍撥開滿是刺的灌木叢,向前走去。
巨蚺那巨大的身軀想讓人不發現它們都難,很快他便聽到遠處刺拉拉的響,那是巨蚺壓斷灌木的聲音,他蹑手蹑腳的看了一會巨蚺攻來的方向,判定巨蚺是從他們來的方向上來的。
“真奇怪,那裏應該很好守啊!”林嘉民奇怪不已。
來到通往瀑布的洞口,竟然發現祭壇就擺在那裏,林嘉民一陣狂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林嘉民緊握長劍,繞到洞口上面,伸頭望下一看,只見那巨蚺連綿不斷的從祭壇下面鑽出,此時倘若跳下去砸了祭壇,便可阻斷巨蚺。
林嘉民把符咒掏出來,身前身後都貼了幾張,再次看準了位置,提劍便跳了下去,這時只聽身後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小兄弟,莫動手!”
林嘉民突然聽見身後有人說話,一慌張竟然忘了用劍去砍祭壇,落地後巨蚺聽到震動,其中一條把尾一掃,便把林嘉民抽翻在地。
只聽有人念了幾句聽不懂的話後,那些巨蚺竟全都不見了,林嘉民慌忙爬起來去看洞口上面,也不見那人的蹤影。
“真是怪事!”林嘉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來到祭壇邊猶豫着要不要砸,忽然祭壇倒了下來,香燭酒米灑了一地。
“看來也不用動手了,此次行動有驚無險,總算完成了,只是不知道幫我的人是何人,他這麽有道行,莫非就是極樂子說的老對手?我可不能讓極樂子知道是他的老對手幫了我。”
一路上雖然在思考那人為何幫他,但是畢竟歸心似箭,很快到了觀前,極樂子早已親自帶人迎接。
“林将軍果然是上天派來助我的神人,貧道已于園中略備了些水酒,咱們邊吃邊聊!”
林嘉民趕忙攔住極樂子說:“本不應該拒絕道長,但是在下的人還在百裏外挨餓,危在旦夕,我實在不能在此開懷暢飲,還望道長見諒!”
極樂子笑道:“林将軍莫擔心,剛才貧道已經派人快車給軍士們送糧食去了,相信不出半日便可到那裏了。”
“莫怪我不肯賞臉,如果我不能親眼看見,心中着實難安心在此喝酒。”
極樂子聽完臉色不悅的點了點頭說:“林将軍擔心将士們安危也是情有可原的,現在如此愛護将士們的主帥已經不多見了,既然将軍執意要走,我也不強留了,不過呢,我有三樣東西送給将軍要換将軍一件東西,不知将軍肯與不肯?”
林嘉民聽了狐疑萬分,不知道這老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便說:“道長盡管說。”
“第一樣,我送你十車軍糧,足夠你們到中州;第二樣我送你們千道靈符保管路上逢兇化吉;第三樣我送你們劈水指南,讓你們不會迷失方向。”
林嘉民感激的說:“道長這三樣東西,對我們真是太有用了,不過在下恐怕拿不出什麽像樣的東西可送給道長?”
極樂子笑道:“這件東西,将軍多的是,只是不知道肯不肯賞賜?”
“哦,是何東西?”
“免死文書!”
第 54 章 意想不到的拜訪
第五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拜訪
作者:鬼漢臣
一行人左觀右望,被這眼前的景色吸引,不住的贊嘆,想不到在這種地方,竟有這樣美麗的景色。
小徑曲折幽幽,處處柳暗花明,一邊走一邊看,竟然都忘了走了多遠,這時忽然聽見前面似雷聲轟轟,越往前聲響越大,便都好奇地伸頭望前邊走邊看,卻忽然從樹上跳下一個十四五歲的清秀水年,手拿竹笛,身穿道服,向幾人問:“你們誰叫林嘉民?”
一行人不防,吓的都拔出兵器,見是個孩子,才放下心來問:“你是誰,怎麽知道這名字?”
那小道見一齊答應,想了一想說,“我師傅怎麽沒告訴我,這麽多叫林嘉民的,算了,全都跟我來吧?”
林嘉民聽了笑問:“你師傅是不是叫極樂子?”
“是啊!”
林嘉民笑向韋少鎮他們說:“看來董珍他們已經早到了,我們趕快去吧!”
那小道高興的問道:“董老爺也來了嗎?”
林嘉民詫異萬分,問道:“怎麽,董珍還沒到?”
“我們這裏有兩條路,董老爺走了另外一條路也未可知,況且師傅讓我來接的是你們,跟我走便行了。”
“既然董珍未到,你師傅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那小道笑道:“這可告訴不得你,見到師傅你還是親自問吧。”說着便在前面帶路,石光亮低聲冷笑說:“我道他先來了呢,誰知道現在還沒到,可見老天爺還是長眼睛的!”
“不錯。”另外三個士兵說。
“行了,跟上吧!”林嘉民聽了搖了搖頭,跟着那小道走了一會,轉過竹林,迎面便是一道雄壯的瀑布,轟隆聲震耳欲聾,在那瀑布上面的山石上,有一座若隐若現的寺院,那小道便指着那寺院說:“那裏就是了!”
“果然好地方,真是世外仙境一般!”幾人見了都贊嘆不已。
那小道卻不尋河邊的石路走,而是徑直向瀑布走去,林嘉民趕緊喊他道:“小兄弟,先帶我們上去再回來玩吧,我們有緊急的事找你家師傅?”
“誰跟你玩了?”那小道問。
“那為什麽向這裏走?”
“路在這裏當然往這裏走,你還真夠啰嗦,怕我一個小孩子害你們不成?”
“那倒不是。”
林嘉民被他這一頓搶白,不敢說話了,石光亮不樂意了要揍他,韋少鎮攔住他搖了搖頭,石光亮只得哼了一聲,低着頭走路。
向着瀑布約行一公裏,便到了瀑布近前,只見巨大的瀑布仿佛從天而降,隆隆巨響讓人趴在耳朵旁說話也聽不見。
小道拿起笛子吹了一番,便從瀑布裏飛出來一個人,衆人驚訝不已,還未看清是怎麽回事,那人便已到了近前,原來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須發皆白,穿着青色道衣,卻對小道士鞠了一躬說:“師兄,已準備妥了!”
“有勞了!”小道還了一禮轉身對林嘉民他們說,“好了,走吧!”
他們幾個聽了,摸不着頭腦,向前瞧了一瞧,除了萬丈深淵什麽也沒有,既沒船也沒橋,正疑惑時,冷不防那小道和那老道在幾人身後一推,他們幾個便向前跌去,吓的他們大喊大叫,那小道卻早已到了前面,笑道:“行了,睜開眼吧!”說了幾遍見他們毫無反應,仍是大喊大叫,便自嘲了一下說:“竟忘了他們是聽不到的。”便踢了他們幾腳,林嘉民最先鎮定下來,只見自己正趴在薄薄的一層霧上,伸手摸了一摸,又似玻璃,不多時竟不知何時過了瀑布,來到了裏面,這裏面的牆壁上俱點着燈,路面很濕滑,那小道給幾人換了防滑的鞋子,這才走的穩當。
走了很久出了石洞,也聽不見瀑布的聲音了,想已走的很遠了,再望先前看到的寺院,已在頭頂了。
繞着石階上去來到正門,只見上前匾額上寫着“極樂觀”,林嘉民想了一想道,這恐怕就是極樂子的由來吧。
進了裏面,許久看不見一個人,來到三清殿前,那小道說:“請随我來,師傅在後面。”于是從偏門又跟着他去了後面,這後面光景卻與前面的大不相同,不但人來人往,而且服飾怪異,有丫環仆人,還有兒童孩子,完全讓人和前面聯想不到一塊去。
“真是奇怪!”
那小道也不說話,只是走,于是他們只得緊跟着,一路上那些人全都停下來看他們,一面看還一面議論,那小道便對那些人嚷:“看什麽,幹活去!”
那些人便都捂着嘴笑,一面又繼續手中的活,跟着轉了很久,也不知道到了哪裏,正走着,忽然後面有人叫道:“往哪去呢,師傅在‘無念齋’等你很久了?”
那小道聽了便回頭笑道:“是了,現在太太們已經吃過飯了,師傅一定去‘無念齋’看書去了,請随我來吧!”
小道說的很從容,卻不知道他們早已浮想聯翩,猜測這個奇怪的極樂子的身份,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林嘉民很淡定,因為現在外頭的和尚結婚生子很正常,對于他們來說,那不是學禪,而是工作,大約在以前,這一定是個奇聞吧!
到了無念齋,一個漂亮的丫環打起簾子,小道便在門前說:“進去吧!”
林嘉民第一個進去,只見這屋裏花草滿目,異香撲鼻,卻不見有人,正納悶,忽然聽見一株花樹後面有人問:“林嘉民怎麽還沒來?”
林嘉民聽了趕忙說:“打攪了,在下就是林嘉民。”
“哦,趕快進來!”那聲音從樹後說。
進去?林嘉民狐疑地向前走了幾步,繞過花樹,眼前豁然開朗,原來樹後還有一個隔間,正對着隔間的門坐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道正品着茶,他的右面是一位衣飾華麗的年輕女子在給他捶肩,前面半蹲着一個女子在捶腿,那老道見進來幾個人,便摸着兩位年輕女子的手說:“客人來了,趕快倒茶!”
那兩個女孩便微微一笑去取茶了,林嘉民不敢相信剛才看的,便小心的問:“閣下是極樂子?”
那老道笑問:“怎麽,我不像嗎?”
“沒有像與不像,因為事關重大,所以我想還是确認一下比較好!”林嘉民腦筋轉的快,趕緊說道。
老道捋着長長的胡須點了一點頭,看着兩個女孩倒完茶後說:“我猜到你想什麽,也無須向你們隐瞞,這兩個姑娘便是我的十七姨太和十八姨太,我下月還要迎娶晁家莊晁保良的二女兒為十九姨太,如果你們到時候還留在這裏的話,還可以吃下貧道的喜酒!”
18個老婆?這真是出乎林嘉民的意料之外,事到如今,不管如何也要問一問,不然所為何來,他的生活問題別人也沒資格管,你情我願,與他人何幹?想到這林嘉民笑道:“實在抱歉的很,眼下我正身陷險境,恐怕九死一生,如果不是身陷險境的話,這個喜酒是一定要吃的!”
那老道斜着眼看着林嘉民,也許是老了,皮肉松,他并不是斜着眼的,但總歸事實是,他并沒有正着眼看他。
“那倒遺憾的很,我原以為你們會住上幾天的。”
“不瞞道長,我們此次蒙董珍指點而來,特求道長發一慈悲,救我帳下數千人的性命?”
“董珍為何不親自來?”
“原是一起來的,途中因受巨蚺攻擊,所以走散!”
“按理說,巨蚺也不可能阻你幾千人的大軍——”
“不是巨蚺,而是屍蛟和鬼愁魚,而且現在由于軍中缺糧,恐怕支持不了幾天,所以還望道長發憐憫之心,救我們一救?”
“你們既然是軍人,為何來求我,你們軍中沒有術士嗎?”
“什麽術士?”林嘉民納悶,這時韋少鎮站起來說:“道長有所不知,術士對士兵打仗固然有幫助,但是一旦被破解,那就陷入崩潰境地,很容易全軍覆沒,所以我們軍中沒有術士。”
老道點了點頭說:“不是我不幫你,是因為——”
話未完,忽然剛才的那個小道士驚慌地闖了進來,驚慌失措,面如白紙,顯然受到了嚴重驚吓,只見他結結巴巴的說:“不好了,不好了,師傅,巨蚺——闖——闖進來了!!”
“豈有此理,枉為我的弟子,不過是巨蚺就把你吓成這樣,真是丢盡我的臉!”
“不是師傅,好多好多——望不到邊的巨蚺,已經快渡過瀑布了!”
老道聽了,騰地站了起來,也不和林嘉民說話便走了出去,林嘉民帶着韋少鎮他們趕緊跟着,只見老道手持長劍,從一個小道手裏接過長袍,又從另個小道手中拿過箱子,一邊穿一邊向外跑。
出了寺向下望,只見成百上千條巨蚺,像上了發條似的向上游,下面一群男人女人還有道士,組成幾道防線,正用火和煙驅趕巨蚺,無奈巨蚺太多,很快沖破一個口子,一條防線頓時被沖散,那些可憐的人轉眼間便葬身蚺口。
“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老道暴怒,嘴唇不住的哆嗦,從箱子裏取出一個白色的長嘴小瓶,打開紅塞迎着下面,嘴中念念有詞,不多時那小瓶嘴開始冒煙,慢慢的煙霧越來越大,裏面還夾雜着火星四射,忽然那小瓶像瀑布似的,向下面澆出奶白色的煙,只一會,便淹沒了整個下面,即看不到巨蚺,也看不到人了,好像突然變成了奶白色的江河。
這煙很香,聞一聞便覺渾身酥軟,如夢如癡,林嘉民驚異的問:“道長,這煙異香撲鼻,不知道有何作用?”
老道冷冷一笑道:“這煙名叫‘女兒酥’,不論人還是牲畜,聞一聞便覺渾身酥軟,嗅一嗅便頭重腳輕,如和女人翻去覆雨,故名‘女兒酥’!”
“原來如此,倒和迷魂香有些相似。”
“迷魂香?”老道仰天大笑一聲,轉頭厲聲問,“迷魂香可以使人皮毛盡腐,骨脆如玉,血如烏泥嗎?”
第 53 章 險,焉非禍也
第五十三章 險,焉非禍也
作者:鬼漢臣
董珍部署已畢,馬峰憤憤不平找到林嘉民說:“我CAO,你把權力給那小子也就算了,我沒資格摻和你的事,現在連行動也沒我的份了,這是怎麽回事,咱們還是不是兄弟?”
林嘉民平靜的望着他,聽他發完火後笑着說:“董珍這樣安排也經過我的同意的,你要明白,如果咱們倆一起行動,會使大家懷疑我們私逃,所以你必須留下來,安定他們的心。”
馬峰一愣随即冷笑着說:“這麽說,我他娘的是人質?”
“你相不相信我?”林嘉民認真的問。
“當然相信,我不相信你相信誰?”
“這次行動至關重要,如果他們嘩變,我們行動所付出的努力就白費了,而且會離我們回家的路也更遙遠。”
“我相信你,不代表我相信那小子,你才活多大,那孫子可活了幾百年,是只雞都他MA的成精了,到時候他若搞鬼,你一個人怎麽應付?”
“放心吧,我把石光亮和韋少鎮帶上,他們倆足以應付跟随的士兵,到時候董珍想搞鬼,也敵不過我們這麽多人。”
“那倆人也未必信得過。”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用他們,就說明我有把握,你放心吧,你一定要防止他們嘩變?”
“放心吧,到時候哪個狗RI的幹龇龇,我剁了他狗RI的。”
林嘉民點點頭又說:“現在已經沒有糧食了,一定不要讓他們去抓魚!”
“知道了,什麽時候行動?”
林嘉民嘆了口氣,望着灰蒙蒙的天說:“這種天氣,已經無所謂白天黑夜了。”
馬峰也點了點頭說:“別太悲觀,保重!”
石光亮已經點亮起行的信號,林嘉民快步跑了過去,董珍看了一眼林嘉民蒼白的臉,多了一絲焦慮,他不知道年輕氣盛的林嘉民如果見到極樂子,會不會按他說的做,如果——,他趕緊抹消了這個念頭,擠出一絲笑容說:“行動吧!”
董珍、林嘉民、石光亮與韋少鎮帶着七個士兵慢慢的消失在霧色裏,這裏每個方向都一樣,若沒有董珍的帶領,可能永遠不知道往哪裏走,董珍一路上幾乎不說話,只是悶着頭指着某個方向,于是大家便按照那個方向走。
董珍曾在布置任務時提醒大家,這裏一帶沒有什麽猛禽野獸,只有巨蚺,形體與周圍環境相似,極難發現,而且由于在這種惡劣的環境,巨蚺很難捕捉到獵物,所以形成了非常兇猛殘暴的性格,一旦發現獵物,必窮追不舍,不吃下獵物絕不罷休,所以碰到巨蚺絕不可打草驚蛇,以防被它發現。董珍沒有說被發現後怎麽辦,而言下之意卻傳達的非常明确,被發現那就只能靠老天了。
跟來的士兵并不知道這個事情,由于董珍下的命令是讓大家急速前進,所以他們走的很快,以至于跟在後面的人都要跑步才能跟上。
大霧裹着潮濕發黴的味道,熏的人忍不住捏下鼻子,然而除了忍受別無他法,所以沒有一個人咒罵,都低着頭似乎要隔絕眼前的世界,泥潭似的草地,每走一步,都覺得離地獄更近一步。
衆人只顧走,忽然只覺腳下一滑,似乎踩到了什麽東西,那東西只一抽,大家便東倒西歪摔在草地上,董珍這時跳起來大喊:“快往前跑!”
大家還沒明白怎麽回事,董珍已箭一般向前竄去,林嘉民腦袋轟然一響,是巨蚺!他爬起來一邊推人一邊扯着嗓子喊:“快跑,快跑,跟上!”
其餘的人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但都曉得,遇到大危險了,便發瘋似的向前狂奔,沒人敢回頭看是什麽東西。
林嘉民由于催促大家快跑,自己卻跑了個最後面,只聽得後面水聲陣陣,嘶嘶聲如在耳畔,他邊跑邊拔出佩劍,向左一跳回過頭,頓時驚呆了,這條巨蚺太大了,光頭部就如一頭成年的豬那麽大,更別說身子有多長了。
那巨蚺見停下一個,便也停下昂起頭,足有幾層樓那麽高,它吐着信子,似乎就要發起猛然一擊,這時韋少鎮聽見身後沒了腳步聲,回頭一看,吓得臉如白紙,立即從背上拔出一支箭,搭弓對準巨蚺頭部便是一箭,正中巨蚺眼睛,那巨蚺頓時發起狂來,張嘴便向林嘉民咬來,林嘉民急忙躲開,那巨蚺已收回去,用巨大有身子把林嘉民圍在中間,開始收縮。
那群人跑的正快,聽到韋少鎮的呼喊,回頭觀望,個個吓的面如土色,石光亮二話不說操起刀便往回趕,幾個士兵也硬着頭皮回來。
這邊韋少鎮早拔出劍,對着巨蚺的身子一陣亂刺,巨蚺痛的在草地上翻滾,把一群人全打翻在地。
林嘉民被巨蚺的巨大身體撞的頭暈,慌亂之中拿劍刺在巨蚺身上,以支撐身體,韋少鎮等人見了,也紛紛效仿用兵器刺進巨蚺身體,以當支點。
巨蚺痛不可當,一陣亂滾亂咬,無奈眼睛偏偏被韋少鎮射瞎一只,本就疼痛,現在身上又被刺了五六個洞,更加傷上加傷,痛上加痛,咬也咬不到他們,纏也纏不到,一陣翻江倒海的翻騰後開始逃跑,六個人被巨蚺帶着一陣在草原上亂竄。
林嘉民趴在背上,稍稍清醒一想,不對,我們怎麽能跟着巨蚺走呢,便向他們幾個大喊:“松手!”
可偏偏風大,他們沒聽見松卻聽見了手,都納罕,這是什麽意思?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是讓大家使勁用手裏的兵器刺,于是那幾個人能騰出手的便用身上帶的短刀刺,不能騰手的便用手裏的兵器上下左右攪動,巨蚺再經這一陣折騰,溜的更快了。
林嘉民一看他們的動作,氣的吐血,便趁平穩拔出長劍滾下蛇身,韋少鎮他們這才明白是要他們松手,便趕緊丢開手滾了下來。
林嘉民追上他們,見無人受傷,很是慶幸,但又憂愁起來,董珍走了,他們如何找到極樂子呢?
石光亮一提這事便罵董珍膽小如鼠,林嘉民說:“也怨不得他,此行若不能完成任務,大家都可能活不上,他做了應該做的事。”
“大丈夫頂天立地,何懼生死,何況臨危丢下主将,自己逃跑,不是軍人所為!”
林嘉民聽他一頓叫罵,不禁好笑,又慶幸帶對了人,當下也不是責怪人的時候,還是要找到董珍,便說:“眼下不知道危險——”
正說着忽然聽見遠處一片聲響,似有千軍萬馬一般,當下一揮手說:“不好,快走!”
也來不及尋找回去的路,只沿着沒有聲響的方向一陣跑,由于害怕,這一跑足跑出幾十裏地,聽不見響聲才停下。
歇了一會,韋少鎮問:“主将,現在該往哪個方向走?”
林嘉民看了看四周,也看不到一處不同的地方,嘆了口氣說:“還是這個方向吧!”
韋少鎮看了一眼前方,似乎覺得不可行,但卻沒有反對,一盞茶功夫,林嘉民站起身說:“走吧,老天若有眼,定會給我們一條出路!”
幾個人于是又向前方跑去,這次卻沒跑多久,便迎頭遇上一條小河,河對岸是濃密的葦林,衆人見了都頹喪不已,于是又沿着水流的方向往下走,沒走多遠,卻遠遠的見一座木橋。
幾人大喜,有木橋便有人家,此時大家已肌腸辘辘,好歹可吃上飯了,便趕緊過了木橋,穿過葦林之後,便有楊柳翠竹,環繞路旁,又有紅花綠葉,點綴其間,綠油油如墨重浸,紅燦燦似火暖人,韋少鎮見了失聲說:“這裏難道是極樂子所居之地?”
“有可能。”
“要果是如此,那畜生倒算幫了忙了!”石光亮高興的說。
第 52 章 伏危機雙雄執大局
第五十二章 伏危機雙雄執大局
作者:鬼漢臣
藍光繼續釋放着它未完的能量,在這混沌的空間裏做一盞不受歡迎的明燈,幾艘船都已被拖上了岸,來回走動守護的士兵,證明着這船裏睡着一個極重要的人物。
篝火在曠野裏畢畢剝剝的響着,晚餐與泥水裏的士兵都冒着熱騰騰的白汽,好像都将被煮熟了似的,吃過飯的士兵則橫七豎八的睡在污濁的草地上,更像待食的美餐了,他們很疲倦,但又無可奈何,揮霍似的打發着一些寶貴的時間,等待着下次的行軍命令。
他們讨厭命令,厭惡那些肆意踐踏他們生命的将領,但又渴望他們發布一次命令,好讓他們知道該幹些什麽,在這矛盾的思想中,又使他們的脾氣越來越壞,下雨讓他們發脾氣,吃飯讓他們發脾氣,甚至出生入死的兄弟問候也讓他們發脾氣,總之他們對一切都不滿,這真是個糟糕的群體,毫無鬥志、毫無生氣,一晚上,林嘉民處理了幾十起打架事件,可見種種矛盾都已經聚集到了頂點,随時将要爆發出來。
“這樣下去可不行!”林嘉民憂慮的說。
馬峰正對着前面不遠處冒着野菜香的鍋咂着嘴巴,聽到林嘉民的話便說:“依我說,你就別當這什麽狗屁軍師了,咱們不如像董珍那幫孫子一樣,在這逍遙自在得了,管他們死活去。”
“這是一種責任,知道嗎?”林嘉民脫下鞋子,見雙腳都已經泡腫,白白的皺皺的,說不出的惡心,便又穿上了鞋,馬峰笑道:“穿上幹嘛,你還怕那群人給你當魚砍了吃了?”
“你小子——”林嘉民倒慶幸還有他在身邊,仿佛他就像一個能量源似的,一聽他說話,便覺心情好了起來。
“衛誠來了沒有,馮良道怎麽樣了?”林嘉民不記得上次士兵是什麽時候來通報病情的了。
“沒多大會,擔心什麽,死了更好!”
“他死了,這裏就亂了。”
“亂了更好,咱們好拍拍屁股走人。”
“你能走哪裏去,你認識方向嗎?”
“連董珍那幫家夥都敢在這裏瞎跑,我們怕什麽?”
兩人正扯着皮,董珍回來了,他一到近前,便皺着眉說:“不好的很,鬼愁魚太多了,水路怕是走不了了,而且我怕——”
他沒有說完,林嘉民便猜到了,也略一皺眉,馬峰卻不明白,站起來問:“怕什麽?”
“我怕那些魚就是沖我們來的。”
“這些魚還真夠聰明的,咱這幾千人,夠它好一頓吃了,不過老子就是不下水,看他能怎樣。”
“倘若不走水路,時間要花上兩倍才能到最近的中州城,而且我來的時候就已聽說,西窪地的人快打過去了,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
“兩倍是多久?”
“至少十五天。”
“不行,十五天全都餓死在路上了。”
“我所慮也是如此。”
林嘉民擡頭望着墨似的天空出神,半天說道:“這鬼愁魚和屍蛟照你們所說,很是稀少,平時難得一見,為何現在全都遇見了,你覺得是有人搗鬼嗎?”
“也有可能,倘若力量極大,是可以驅趕這些東西,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食物匮乏,造成了它們的集體行動。”
“先不說食物匮乏,你倒說說看,這力量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那些士兵沒有這種力量?”
“一般說來都是沒有的,必須生前在外頭修練,死時才能獲得力量,但有的人天生奇異,活着的時候是普通人,死的時候卻成了像閻羅一般的人。”
“你說周怡悅嗎?”
董珍好像極害怕聽到這個名字,趕緊低聲說:“将軍,萬不可常把這名字挂在嘴邊,否則會招來她的。”
“招來又怎樣,看你能熊樣,被吓破膽了吧?”馬峰冷笑着說。
“将軍以為我開玩笑,我也不想多說,倘若有緣,将軍遇上便知。”
“少吓我,你以為我吓大的?”
董珍知道馬峰脾氣不好,性子又沖,也就閉上嘴不理他了,林嘉民勸了馬峰一句後說:“若說第二種可能,必是這河裏又闖入了一種可怕的生物,搶占了它們的生存空間,才會迫使它們集體行動。”
“那就是西窪地那些人帶過來的,到底是什麽,這麽厲害?”
“先不管了,你曾說從這裏向北走一百裏,有位叫極樂子的道士,不知道他可有辦法?”
董珍笑說:“若說他,也許有辦法,但這人性情古怪,極是難以相處,入他法眼者,他可跪求結交,不入法眼者,莫說相求,就是相見也不可能。”
“這人倒有意思!”林嘉民笑了。
馬峰說:“這事交給我,要是這老頭不幫忙,我就是綁也給他綁來。”
董珍聽了忙說:“這可使不得,莫說綁,他要發起火來,千軍難擋,我勸你們,若是能見則見,不見便趕緊告辭,莫生出事端才好!”
林嘉民聽了說:“照你說的,這道士是有法術的?”
“可以這麽說。”
林嘉民喜道:“既是有法術的,那必定要求來幫忙不可了,馬峰你趕緊去叫衛誠來,我們好商議個對策。”
“扯蛋,哪有人會法術,西游記看多了吧!”馬峰嘀咕一句不高興的去找衛城去了。
董珍見馬峰走了才笑了一笑對林嘉民說:“這位将軍性子太過暴躁了,倒有燕人張翼德的風範。”
“張飛?”林嘉民忽然覺得很形象,也跟着笑了,随口說道,“當年劉備三顧茅廬,才請來諸葛亮出山,我這次就是十顧二十顧,也要把極樂子請來!”
董珍聽了只是微笑不語,一會馬峰來了,卻不見衛誠,林嘉民正心疑,卻聽見馬峰老遠嚷道:“嘉民,馮老鬼好像要挂了,找你說遺言呢!”
林嘉民吃了一驚,心想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董珍聽了也微微色變,林嘉民趕忙對董珍說:“董兄且稍等,我先過去看下情況。”
“将軍快去,不比別事,等下何妨?”
林嘉民快步上了船,進了房間,衛誠等一幫謀士見來了便擦了眼淚出去,李秋娘和聞三娘也丢了巾帕痰盂出去了,房裏只剩下馮良道和林嘉民。
馮良道躺在床上,整張臉都纏着紗布,只露着右眼,在他眼旁,有一面鏡子,讓他可以透過鏡子看身邊的人,而不用轉頭。
“是軍師嗎?”馮良道問着,同時扭動着想擡頭,林嘉民趕緊上前按住說:“馮将軍,是我,可好點?”
馮良道看着鏡子嘆了口氣說:“唉,不中用了。”
“莫悲觀,将軍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逢兇化吉的。”
“自己的傷自己清楚,我也算是戎馬一生了,一生征戰,見過多少親人兄弟倒下,對此早已泰然了。”
“雖說生死由天,也是一半人事一半天意,将軍勿要放棄希望——”
“軍師不必多說了,我已死而無怨,只等那一刻罷了,只是死則死矣,卻尚有一心願未了,不知道軍師可願幫我完成?”
林嘉民也傷感不已,悲傷的問:“請說,我一定完成。”
“我自蒙魏王器重派我伐寇,于王京七月出發時五萬大軍,尚未與賊寇交戰,卻已損兵折将,今已不剩五千,我是上愧國家,下愧跟随我出征的士兵,軍師若念兄弟之情,請一定保護這些人安全撤離,也算替我贖罪。”
“馮主将放心,我現在已有辦法出這草海,我一定會把這些人安全帶離的。”
馮良道聽了睜了睜眼,兇光一閃而過,随即拉着林嘉民的手和藹的說:“我就知道,軍師必是上天贈來助我的,有人傳言我與軍師不和,這都是些小人之言,軍師且勿相信,我自心底把軍師看作兄弟,若有異心,天人共棄。”
“馮主将言重了,這些流言我沒有聽過,若是聽了也不會相信。”
“軍師果然光明磊落,是一生良師摯友,只是我不能陪着軍師了,我死後,這些人就托與軍師了,希望軍師莫負今日之言,也算你我兄弟一場了。”
林嘉民泣道:“我就是死,也要帶着隊伍出去,請馮主将放心。”
說了些安慰的話後,林嘉民悲傷的走下船,想不到那小小的魚竟讓馮良道喪了命,林嘉民不禁唉嘆連連,猛聽見前面一片吵鬧,石光亮見林嘉民出來,慌亂的上來說:“不好了,士兵聽到主将不行了,都亂了。”
林嘉民趕緊上前,命人擊了三聲鼓後大聲問:“将士們,你們想不想回家?”
下面的人騷動了一陣後說:“當然想回,軍師有辦法出這鬼地方嗎?”
“當然有。”
“騙子,我們不可能出去的。”
“就是,這個時候不要騙我了?”
林嘉民微笑不語,任憑那些人喊,喊了一會後見林嘉民只笑不說話,便都又靜了下來,林嘉民見無人聲嚷了便說:“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現在就走,我絕不阻攔,只是希望你能好運走出這裏,相信我的,就跟着我,我向你們保證,我一定能帶你們出去!”
“請問軍師有什麽辦法出去?”
“我已發現一條捷徑,想出去話的就不要問那麽多,我數十聲,願意留下的就站在原地,想走的現在就可以走。”
林嘉民故意不緊不慢的數完十聲,沒一個人動,林嘉民這才厲聲說:“既然你們願意跟着我,就要服從調令,到時候誰再敢吵鬧,煽動軍心,立斬不赦!”林嘉民說完也不管那些人,徑直去了另一條船上,然後把董珍衛誠馬峰石光亮韋少鎮等幾位心腹叫來說:“馮主将随時可能出事,軍情緊急,現在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暫代主将一職,任董珍為軍師,你們幾位聽軍師號令,不得有違!”
林嘉民說完,不但董珍錯谔,馬峰衛誠等人都驚訝不已。
“請主将收回成命,我實在不能擔當軍師一職?”董珍跪下說。
“董兄弟,現在幾千條人命,随時可能喪生,難道董兄沒有一絲恻隐之心?”
董珍為難的說:“不是我推脫,剛才将軍擔保一定能走出去,倘若極樂子不答應,衆人豈不要拿我是問,而且就是極樂子答應,也未必有能力幫助全軍走出草海,所以這實在是個艱難的任務,還請将軍體諒?”
林嘉民笑道:“無妨,如果到時候極樂子不答應,或是他沒有能力幫助我們,都由我來承擔,與你無幹,到了那時候我也一定放你們走,君子一諾千金,絕不食言,董兄以為如何?”
董珍想了一想,也別無他法,現在人在他手,不答應說不定立刻就被拉出去斬首,索性搏一搏吧,便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