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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章

第 61 章

老鸨一聽,态度頓時殷勤起來,連忙道:“宇文王子就在二樓,我這就帶公子過去。”

她帶着白玥到了二樓芙蓉閣外,對她道:“宇文王子就在裏面,公子進去即可。”

白玥站在門外深吸口氣,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屋內垂挂着琉璃珠簾,香風襲人,珠簾後傳來女子的嬌笑聲。

白玥一步步向內走去。

紗幔後面,宇文羟斜靠在榻上,他邊上圍着四個姑娘,有給他拿酒杯的,有喂他吃葡萄的,端的是享受極了。

見她來了,宇文推開她們,坐了起來。他拍拍自己邊上的位置,對白玥道:“過來坐吧。”

白玥不想坐到那裏去,她選了一個圓凳坐下,“我坐這裏就好。”

宇文羟輕笑一聲,沒有逼她坐過來。他對兩個姑娘道:“你們兩個過去陪陪那位公子。”

那兩個姑娘嬌笑着應了聲,扭着腰向白玥走了過來。

白玥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全豎起來了,她連忙擺手道:“不、不必了。”

可青樓中的女子可不管她的推拒,只當她是臉皮薄,一左一右坐到她的兩旁,柔若無骨地靠着她,妩媚入骨地道:“小公子的第一次來吧,這般害羞~”

“小公子你長得可真俊吶,怎麽還臉紅了呀~”

白玥想站起來又被她們拉住,兩人對她摸來揉去,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到底誰在玩誰。

“你們……你們放開我。”

她的抗議被她們無視,她只能憤怒地看向宇文羟,卻發現他正端着酒杯看着她笑的開心。

白玥氣道:“宇文王子,你到底想做什麽!”

宇文羟的眼神像是在欣賞一幅美景,慢條斯理地道:“來玩的就放開些,你不想讓她們陪你,難不成是想讓我陪你?”

白玥只覺得頭大,想來他就是想戲耍自己,看自己的笑話。這也比他親自過來做什麽事情要好些,所以她只能勉強忍耐着那兩個姑娘。

宇文羟見她不反抗了,覺得沒趣,便對身邊的姑娘道:“玉煙姑娘你去跳個舞。”

那位叫玉煙的姑娘身穿淺黃色衣裙,是這幾個姑娘中生得最美的,她盈盈起身,走到屋中間,就開始跳舞。她的舞姿婀娜妩媚,巧笑盼兮,眼中波光流轉,很是勾人。

白玥雖是個女子,都覺得魂被她勾走了一半。

宇文羟對她道:“玉煙姑娘可是這裏的頭牌,方才你還沒來的時候,我與她聊天,誰知竟意外得知了一個有趣的事。”

他對着白玥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白玥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宇文羟道:“玉煙姑娘在這花樓中接客這麽多年,讓她印象最深刻的客人,你猜是誰?”

白玥不解地看着他,不知他為何要說這些,她對花樓裏的客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宇文羟道:“這些年,她只遇到過一個男人不選她這個頭牌,非要選個沒什麽姿色的小丫頭。而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楚副相。”

白玥睜大了眼睛,楚知禹竟然會來這種地方?他不是高潔如松,向來看不起那些沉迷于聲色犬馬的官員嗎?

宇文羟見她吃驚,笑道:“我還真沒看出來,楚大居然也會來這種地方取樂,果然人不可貌相。”

“所以,我就好奇了,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能入得楚大人的眼。我就讓老鸨把那姑娘叫過來,誰知……”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白玥說不清心頭是什麽滋味,只能繼續等他說下去。

“楚大人只見了那姑娘一面就把那姑娘贖走了,想來這姑娘定是生得極美,讓不食人間煙火的楚大人動了凡心。”

白玥沉默不語。她之前在楚府的時候,府中自然沒有什麽花樓姑娘,甚至連個侍妾通房都沒有,他自始至終只有她一人而已,可能這也是讓她對他産生獨占的幻想的原因之一。

也許她走了以後他買了新人吧。他畢竟也是個成年的男子,怎麽可能忍得住長年孤身一人。

她只是沒想到他會買花樓裏姑娘,這不像是她眼中那個清高孤傲的楚知禹會做的事。

不知道怎麽的,她心裏有些難過,就好像發現在心裏放置了很久的一件寶物,原來已經髒污了。

“怎麽?聽到楚大人的事竟讓公主這麽難過嗎?”宇文羟的聲音忽然在她上方響起。

白玥這才發現屋裏不知什麽時候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宇文羟就站在她前面。

他的眼眸變成了深藍色,浮動着欲色,這讓她慌張起來,她想站起來逃跑。可他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将她扣在原地。

“想去哪?公主不會是忘了同我的約定了吧?”宇文羟俯下身,他的呼吸離她極近。

白玥幾乎害怕地要哭了:“你要做什麽?我可是雍國的公主!”

宇文羟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語:“我想做什麽?公主不知道嗎?”

白玥對他道:“你若是對我怎麽樣,父皇不會放過你的!”

宇文羟卻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楚玥,你是不是弄錯,你的秘密若是洩露了,他不放過的人應該是你吧。”

白玥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驟然聽到渾身都僵硬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些被人欺淩的日子。

宇文羟又道:“而且你已非完璧之身,又何必這般掙紮呢?難道楚知禹能玩的女人我宇文羟玩不得?”

他這話說的這樣難聽,白玥感覺自己在他眼裏和那些花樓女子也沒什麽兩樣,她側過臉去,道:“天下美麗的女子多的是,你又何必抓着我這個成過親的不放?”

宇文羟道:“你說的也是,比你漂亮的女子不少,你的出身更是低賤,我也不知道我為何非要得到你。也許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那個溫柔的樣子讓我心動了,後來就非你不可了。”

“你放心,只要你聽話,你的秘密我會為你一直保留下去,以後你嫁到祈國,我也會善待你。”

白玥閉上了眼,一滴淚自她眼角滴下。

她道:“即便我答應了你,你也不能在這種地方要我,我又不是花樓裏的姑娘。”

她這脆弱的樣子激起了宇文羟僅存的一點心軟,他低聲道:“那我先不動你,但我要點甜頭。”

他低下頭,貼近她的唇,眼看就要親上那抹粉色的水潤。

就在這時,房門猛然間被撞開了,一群手拿刀劍的官兵魚貫而入。

白玥轉過頭去,就看到楚知禹一身大紅色的官服,面容肅殺地大步走進來。他目光如利劍一般射向這邊,眼底燃着怒火。

宇文羟屢次被他壞了好事,已經忍無可忍,拔出腰間的劍對着他,暴怒道:“楚知禹,我可是祈國的王子,你有何資格闖進來!”

楚知禹的聲音冷而硬,充滿了殺意:“宇文羟你意圖非禮我國公主,該當何罪?”

宇文羟露出一個近乎扭曲的笑容,對他說:“新月公主和我兩情相悅,我們在此約會,怎麽能叫我非禮她?不信你自己問她。”

白玥背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面對楚知禹的目光,她不知道該怎麽說。

但她很清楚,一旦她否認宇文羟的話,他定會把自己的身世說出來。

就在這時,楚知禹忽然飛身過來,“砰”的一聲,一擊将宇文羟打到牆壁上,然後他連出幾拳,每一拳都狠狠砸在宇文羟身上,直将宇文羟打的嘴角流血。

“你找死!”宇文羟大怒着要揮拳反擊。

可楚知禹卻掐着他脖子,将他壓在牆上,他目光冷厲,周身殺氣四溢。

宇文羟被他掐住了脖子,無法掙脫,臉上因為充血而漲紅了,他怒道:“我是祈國王子,你敢動我!”

楚知禹冷眼看着他喘不上氣拼命掙紮的樣子,他的臉上冷靜漠然,仿佛此刻掐住祈國王子的脖子,要置人于死地的人不是他。

白玥雖然恨宇文羟,但是他若是真出了什麽事,楚知禹和她都會受牽連,她對他道:“楚大人,你冷靜一點,他不能死。”

宇文羟聽到,笑了起來,他臉色通紅,笑得斷斷續續地喘不上氣來:“聽……到了嗎?新月、讓你放開我呢……她愛的是我……哈哈……哈”

他這麽一說,楚知禹的眼神更冷了,手指又收緊了幾分。宇文羟被他掐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白玥怕真出人命,忙跑過去,對楚知禹道:“楚大人,他若是死了祈國不會放過我們的。”

楚知禹微微側臉,冷如寒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然後落在她的脖頸下方,宛如一把利刃,寒而利,白玥只覺得寒意飕飕。

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領口不知什麽時候被扯開了一下,她臉色一紅,連忙把領口理好。

就在宇文羟快要窒息的時候,楚知禹傾身到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宇文羟聽了那話瞬間睜大了眼,眉心擰起,氣勢頓時消了下去。

楚知禹松開手,任由他順着牆壁滑下,癱倒在地上。

見宇文羟捂住脖子咳嗽,白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說出自己的秘密來。

但宇文羟只是眼神陰狠地看着楚知禹,并沒有說什麽。随後他扶着牆站起來,一聲不吭地向門口走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白玥看得一頭霧水,她剛才做好了被揭穿身份的準備,居然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平息了,宇文羟什麽都沒說就走了?

但很快,她剛放松的心又緊張起來,因為楚知禹冷着臉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不知該怎麽向他解釋,畢竟她無緣無故跑來花樓見宇文羟,這事實在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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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章

第 60 章

白玥臉上的表情僵住了,她沒想到看上去溫柔文雅的鐘世子,

在這種事上居然這麽直接。

但她拒絕了人家,也确實得給他一個解釋。

她道:“其實鐘世子無論是人品、性子、長相、才華都是極好的,我對世子沒有任何不滿意的,只是……”

她猶豫了一下,道:“只是我喜歡的不是這種類型,所以只能說沒有緣分了。但絕對不是世子的問題,世子千萬不要懷疑自己。”

“哦,是這樣。”鐘聞朔有些挫敗地垂下頭,但他自小受的教養讓他很快就恢複了貴公子的儀态。他想了想,問白玥:“公主可是已經有了心上人?”

“這……”白玥有些慌亂起來,臉頰泛紅,道:“鐘世子,你這個問題恕我無法回答。”

鐘聞朔帶着歉意道:“抱歉,公主。是我逾越了,我不該問這個的。”

他不知道自己向來最知禮儀,怎麽會對姑娘家問出這種問題來,心中後悔不已,對白玥道:“公主,那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白玥被他問得尴尬,巴不得他趕緊走,連忙點頭說好。

他離開以後,白玥也沒了賞花的心思,拿着那朵白色芍藥花就往回走。

等白玥走後,姜鶴問楚知禹:“新月公主不喜歡鐘世子,不會是喜歡宇文羟吧?畢竟他們二人剛才可是一起來的。”

楚知禹冷冷地瞟他一眼,沒有說話。

姜鶴又道:“話說回來,剛才你為什麽跑去和宇文羟争那畫啊?你對新月公主也太上心了吧?我都開始懷疑你對她是不是抱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楚知禹:“管好你自己的事,旁的別管。”

姜鶴不依不饒道:“之前不是你說的‘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嗎?當時我還不明白,現在想想,你說的就是新月公主吧?”

楚知禹冷冷看他一眼,不再理他,轉身大步走了。

姜鶴連忙跟了上去:“哎,等等我——”

楚知禹走了沒多遠,就遇到了陳香蘭在前面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

見了他,她羞紅了臉,柔柔地喊了聲:“楚大人。”

楚知禹之前在宴會上見過她幾次,但沒有說過話。見到她,他神色有些不耐煩,但還是礙着陳州明的面子和她打了招呼。

陳香蘭是正經的名門閨秀,儀态禮節都是極規矩的,整個人文文弱弱,很符合當下雍國對女子的審美。

陳香蘭道:“我的發簪掉了,楚大人可有看到嗎?”

恰好這時候姜鶴到了,他一聽掉了發簪,就道:“那我們不如幫陳姑娘找找吧。”

楚知禹卻絲毫不留情面地道:“我還有事,要找你找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陳香蘭看着他的背影泫然欲泣,她從小到大還沒有被人這樣冷待過。

姜鶴摸摸頭,不知楚知禹是怎麽了,一點面子不給人家姑娘留,都把姑娘快氣哭了。

他可不是楚知禹這種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連忙對陳香蘭說:“陳姑娘,楚大人許是有事,就讓我來幫你找吧。”

陳香蘭柔順地點點頭,道:“那就謝謝姜大人了。”

她垂下眼皮,掩蓋住了眼中的不甘。她自從那次新科士子及第打馬游街,第一次見到楚知禹就對他一見鐘情,但礙于姑娘家的面子不敢表露。

後來好不容易等到父親開口說想把她許配給楚知禹,她高興壞了,誰知只高興了一天,楚知禹就拒絕了這個建議。

從那天以後她心裏不甘心極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不好,他會看不上她?明明不論相貌、家世、才華,她都是頂好的。

從那天起,她心裏就暗暗憋着一口氣,她一定要讓楚知禹娶她!

白玥從後花園走到前廳後門時,發現太子站在門邊等着她。

她與太子打招呼道:“太子哥哥,你怎麽在這裏?”

太子臉上的神色有些嚴肅,問她:“玥兒,你怎麽會和宇文羟扯上關系的?為何你們二人會坐一輛馬車前來?”

白玥沒想到他會問這事,心中緊張,但自然不能說實話,只能道:“我與他見過幾次面,還算是有點交情。恰好路上遇到,就一起過來了。”

她這話沒法糊弄過太子,他知道她不是不拘小節的性子,他道:“是不是他強迫于你的?若是如此,咱們大雍不怕他們祈國,你告訴哥哥,孤必讓他付出代價。”

太子性子溫文爾雅,能說出這話已經是怒極了。

白玥知道他疼自己,很是感動,但她的事并非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只能安撫道:“太子哥哥放心,宇文王子不曾逼迫我做什麽,你不要多想。”

但太子還是不放心,又仔細看了她的神色,發現她并沒有被委屈之色,才放緩了口氣,道:“那你若是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孤,孤定會為你做主。”

白玥笑着點點頭,道:“太子哥哥放心吧,有你給我撐腰,誰能欺負了我去。”

太子臉上這才有了笑意,對她道:“不管怎麽樣,你與宇文羟同車終究不妥,你回去的時候孤給你安排馬車,送你回去。”

白玥心想,宇文羟不至于現在和太子對着來,就點頭答應下來。

果然,到了宴會散場時,宇文羟對太子派車送她一事,雖然不願,但到底還是同意了。

但在離開之前,他對白玥說讓她三日後去玉華樓等他。

玉華樓可是花樓,他讓她去那種地方能有什麽好事?白玥心裏擔心不已,可他拿着她的把柄,她無法拒絕他的要求,只能按照他說的來。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她畢竟是公主,他應該不敢做出什麽太過分的事情來。

午後,正是七月流火,天氣炎熱的樹葉都耷拉下去了,樹上的蟬都不叫了。

屋內,白玥與白鳳雙、金雯茹、範晴兒幾人一同寫字作畫。

桌上放着冰鎮荔枝,這荔枝是用快馬從南方送來的,統共就沒多少,宮裏不少妃子都沒分到,皇帝直接吩咐送了三分之一來公主府,可見他對白玥寵愛之深。

此物難得,她便邀了白鳳雙她們幾人過來同享。

其實皇帝對她的過于偏寵,會導致其他皇子皇女的妒忌。就像當初的白薇瀾一樣,并不是好事。

她也曾向皇帝提及此事,皇帝卻不以為意,說有他在沒人敢說什麽,且她早年在外受盡委屈,就該彌補才對。

白玥只好随他去了。況且她現在哪有空想這些,宇文羟的事就讓她憂心忡忡了。

白鳳雙見她拿着筆發呆,筆尖的墨都滴落在紙上了都沒發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公主,你想什麽呢?”

白玥恍然回神,發現她們幾人都看着自己,道:“我、想些事情,走神了。”

白鳳雙開玩笑道:“公主想的這麽出神,不會是想哪位郎君吧?”

白玥羞惱地作勢要打她:“要你瞎說!”

白鳳雙幾人笑鬧一陣,白鳳雙正色問她:“還沒問玥妹妹為何拒絕鐘世子呢?”

範晴兒也道:“是啊,而且那天太子生日宴,公主怎麽會和宇文王子一同去?”

白玥知道她們心裏好奇,可她又不能說,再想到宇文羟的事,更覺得心裏煩憂。

白鳳雙見她滿臉愁容,擔心道:“公主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你不妨說出來,要是我們幾人能幫的定會幫你。”

白玥搖搖頭,對她勉強笑笑,道:“我沒事,你們不要擔心。你們剛才聊到哪裏了?”

白鳳雙她們見她不願意說,也沒法勉強,只能道:“我們正說到雯茹姐姐要與太子訂婚了。”

白玥一愣,道:“太子哥哥與雯茹姐姐還沒訂婚嗎?”

範晴兒笑道:“之前只是私下訂婚,這次是要辦訂婚宴,算是過明路了,估計很快我們就能喝太子和雯茹姐姐的喜酒了。”

白玥一聽也跟着高興起來,太子和金雯茹都是極好的人,要是他們二人能順順利利的成婚,可是一件大好事。

她笑彎了眼:“那太好了,看來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改口叫皇嫂了。”

金雯茹到底是姑娘家,說到這種事臉上羞紅,嬌聲道:“你們就別打趣我了。”

白鳳雙道:“不如這樣吧,這些天炎熱,我知道岐岚山上有一處小溪很是幹淨,咱們不如趁着訂婚宴前還有幾日空閑,去戲水解暑吧。”

一連幾日都天氣悶熱,其他幾人一聽了都叫好。

白玥道:“我後天還有事,要去的話得後天以後了。”

白鳳雙:“這有什麽的,我們等你忙完就是了。”

于是幾人就約定好此事,興致勃勃地開始讨論戲水游玩一事。

而就在她們讨論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發覺,門外一個女侍衛已經把屋內的對話全部聽了進去。

夜晚,玉華樓。

雖然夜已深,但玉華樓中賓客盈門,樓中姑娘們個個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陪着客人們或是笑語嫣然,或是彈琴逗樂。

白玥穿了一身男裝進了這月花樓,立即有老鸨迎了上來。老鸨眼睛尖,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子,但看她一身裝束知道她出身非富即貴,只當她是大戶家的千金,出來玩樂看個新鮮的。

她也不拆穿,只問她是在二樓雅間還是一樓大廳。

白玥看了一眼周圍,一樓擺着不少桌上,不少客人一邊喝酒一邊摟着姑娘上下其手,這些男人多是腦滿腸肥,油膩不堪,其态不堪入目。

她問老鸨:“宇文王子可在此處?我是來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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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章

第 59 章

他這麽一說,臺下有不少人舉起手來,喊着要那幅畫。

白玥站在臺上,看着他們,心卻沉到了谷底。

她很清楚,宇文羟拿準了她只能把畫給他,而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把畫給他,就相當于當衆宣布他們二人有特別的關系。

但是,即使她不甘心也沒有辦法,她現在只能聽他的。

她拿着那幅畫一步步向他走去。

就在她伸手将畫遞給他的時候,一只手忽然從旁邊伸了過來,将畫卷抽走。

白玥愕然地轉頭看過去,發現楚知禹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她身後。

他神色冷肅地看着白玥,沉聲道:“公主何時變得這麽聽話了?別人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

他這樣說,白玥心裏委屈,他說的好像她願意這麽做似的。

她癟癟嘴,用力忍住哭泣的沖動,不能這麽丢人。

她對他道:“我想給誰就給誰,和楚大人沒關系。”

一旁的宇文羟露出得意的笑容,道:“是啊,公主喜歡我,想送給我,楚大人你有何必來讨嫌?”

白玥張了張嘴,什麽喜歡他?她不是那個意思。

她想反駁,可宇文羟的目光掃了過來,她只能閉上嘴,咬牙忍了。

楚知禹的聲音已經冷的要結冰了,他看着白玥道:“你喜歡他?”

這時臺下衆人都看呆了,他們沒想到參加個生日宴還能看到這麽精彩的三角大戲。

白鳳雙她們幾個更是震驚,她們不知道白玥什麽時候喜歡上宇文羟了,而楚知禹一副吃醋的樣子又是要做什麽?

白玥整個人都僵住了,她只想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而不是當着這麽多人被他們兩個逼問這種問題。

現在裝暈倒能不能行?

還好太子看到她痛苦的樣子,走了過來:“二位,你們這樣逼公主不合适吧?你們若是想要這畫,不如你們二位比試一場,誰贏了這畫就給誰,如何?”

她這話一出頓時獲得了全場女子的歡迎,要是能看到楚知禹和宇文羟兩位俊美郎君比賽,那可太有意思了,這次生辰宴可算是來值了。

白玥向太子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還好她還有個靠譜的哥哥。

于是她也道:“太子所言甚是,我們女子表演半天了,也該輪到你們男兒了。”

宇文羟活動了一下手腕,目光如電地盯着楚知禹道:“我沒問題,不知楚大人想比什麽?”

楚知禹淡淡道:“随你。”

宇文羟:“楚大人是文官,我是祈國人,祈國文字與雍國不同,我自然不能和你比文。不如我們二人比武?”

楚知禹:“可以。”

在場衆人聽到要武鬥,都激動起來,武鬥可比文鬥有意思多了。而且他們看熱鬧不嫌事大,像這種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打架的戲,更是讓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白玥的心提了起來,楚知禹幫她多次,宇文羟是祈國王子,萬一他們兩人誰受傷了,都不好辦。

于是她道:“不如這樣,你們用木劍比武,兩人點到為止,如何?”

太子也擔心出意外,也道:“是啊,你們切磋一下即可,可別受傷。”

楚知禹和宇文羟雖然同意了用木劍,但他們看對方的眼神卻絲毫不是切磋的樣子,兩人周身都帶着殺意。

他們二人都是練家子,且功夫都不弱,所以兩人你來我往地過招,場面很是精彩。

下面的賓客都看得目不轉睛,到了精彩之處,還有人鼓掌叫好。

白玥回到座位上,緊張地看着他們比賽,心情無比複雜,她以前向來是被嫌棄的那個,這還是第一次有兩個男人為了她打架,但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一點都不想出這個風頭。

如果說宇文羟喜歡她是因為她公主的身份,那楚知禹又是為了什麽?他為什麽要站出來做這種事?

旁邊白鳳雙問她:“公主,你希望誰贏?”

白玥對她道:“我自然是希望楚大人贏的,畢竟他幫了我這麽多回了。”

她忽然想到白鳳雙和楚知禹的關系,有些擔心地看向她:“鳳姐姐,你會不會不高興啊?楚副相他為了我做這種事……”

白鳳雙卻笑笑:“這有什麽的,我和他之前也只是說相處看看。但是相處的也一般,現在就是普通朋友,沒有別的關系。”

白玥這才放下心來,她不想因為這件事和白鳳雙産生隔閡,之前想撮合他們兩人,也是覺得他們二人郎才女貌,非常般配,如果分開了太可惜。

她不知道為何他們二人沒有火花了,但情愛之事不能強求。既然他們之間沒有什麽,那她心裏也好受點,畢竟她最近和楚知禹走得太近了。

臺上的打鬥愈發激烈起來,兩人的動作極快,手中的木劍只剩下殘影,頃刻之間就過了幾十招。

白玥雖然不懂劍術,但她也看出來楚知禹幾乎是壓着宇文羟在打,宇文羟在他的攻勢下步步後退。

只見楚知禹一個前刺上挑,把宇文羟手裏的木劍直接挑飛了,他的木劍準确地停在宇文羟的脖頸前面一寸處。

楚知禹贏了。

白玥頓時心裏一松。

臺下衆人也都鼓掌歡呼,他們都是雍國人,自然希望雍國人能勝利。

楚知禹沒有說什麽,把木劍放下後,轉身将那幅畫拿在手中。

宇文羟看着楚知禹手中的畫卷,臉色很是陰沉,他目光幽暗地盯着他,不知在想什麽。

雖然他們用的是木劍,但宇文羟身上的衣服還是被劍氣被劃破了好幾處,就連臉頰上也有一道小傷口,看上去頗有些狼狽。

而楚知禹卻完好無損,身上的衣裳連點污跡都沒有,仍舊是雲淡風輕矜貴清冷的模樣。

這個對比很是慘烈,讓宇文羟眼睛都發紅了,他看楚知禹的目光也越來越陰狠。

好在這時,太子站出來打圓場,開了幾句玩笑,算是緩和了一下氣氛。

太子的面子不論是宇文羟還是楚知禹,都是要給的,于是他們兩人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宴會繼續。

接下來有舞女上臺表演,樂師在一旁演奏。優美的舞蹈和妖嬈多姿的美人兒,讓殿內氛圍頓時松快起來。

白玥也暗暗松了口氣。只是她也沒了看歌舞的心思,找了個借口去外面透透氣。

太子的東宮有個極大的園子,因太子愛花草,也喜歡四處收羅些奇花異草,所以園中種着很多珍稀花草。

白玥邊逛邊看,花朵馥郁的香氣讓她的心也跟着舒緩下來了,暫且把心頭的那些煩心事忘卻。

恰好前方一朵白色的芍藥花開的正好,花瓣層層疊疊的舒展,在風中輕輕搖曳,看上去實在可愛。

白玥俯下身,伸手将那花朵摘下,清風徐來,吹動她的裙角和長發。

“新月公主。”身後忽然傳來鐘聞朔的聲音。

白玥側臉看去,發現鐘聞朔不知何時出現在不遠處。

百花盛放的花園中,身穿蘭色紗裙的少女彎腰采一朵盛放的白色芍藥花,她側臉看着他,因為驚訝,粉唇微啓,臉上的表情帶着一絲懵懂。風揚起她的裙擺,如綻放的芍藥花,美不勝收。

鐘聞朔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如畫般美好的一幕,心像是被閃電擊中了一般,劇烈地跳動起來,像是要從他的胸膛跳出去一般。

他愛畫畫,愛一切美麗的東西。以他身份,他見過不少美人,但從沒有一人能讓他這般心神悸動。

就在這個雨後的夏天,在這花園中,眼前的女子比所有畫中人都要美好,都要純真自然。

這麽美好的女子本是可以做他的妻子的……

想到這裏,他的心頓時刺痛起來。他不知道明明和白玥相處的很好,為什麽她會忽然拒絕他。

這個問題他已經想了好幾日了,想的頭都疼了,卻沒有一點頭緒。

“鐘世子,你怎麽來了?”白玥直起身子問他。

鐘聞朔這才回過神來,他走近道:“公主,我是來給你送銀票的。”

“銀票?”白玥不解的看着他。

鐘聞朔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她,“公主上次那兩幅畫,各賣了五十兩。錢不多,還請公主不要嫌棄。”

白玥接過銀票,心中欣喜不已。雖然她現在不缺銀子,但那些銀子都是皇上給的,他可以給,以後自然也可以收回去,哪裏比得上自己賺的錢有成就感。

一百兩銀子,已經夠民間普通人家用好幾年了。如果她能靠賣畫為生的畫,以後就算不當公主了,也有個活下去的法子。

所以她笑彎了眼,真心實意地對鐘聞朔道:“多謝鐘世子。那以後若是我還有畫,能不能拿到你那裏幫我賣?”

鐘聞朔微笑着道:“自然是可以的,公主盡管拿來就是。”

“那就這麽說定了。”白玥笑着道。

楚知禹和姜鶴正好出來談事,恰好遠遠地就看到了這一幕。

姜鶴正想說話,楚知禹擡手制止了他。

楚知禹站在連廊處,遠遠地看着他們,憑他的內力,即使隔着幾十米也能清楚聽到二人說話。

鐘聞朔猶豫了一會兒,到底忍不住,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公主,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白玥:“可以啊,你說吧。”

鐘聞朔道:“公主對陛下說覺得與我不合适,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嗎?”

藍花草籽

第 58 章 章

第 58 章

暮雪和流螢為她裝扮完,都直呼好看。

“公主,您一定是宴會上最美的。”

白玥看着鏡中的自己。以前在楚家,她總覺得自己灰撲撲的不好看,随着她當了公主,一點點打扮起來,漸漸發現自己長得并不醜,打扮一下也是個美人。

而且比起之前清淡的妝容,這種豔麗打扮似乎更适合她的長相,能把她五官的優勢更好的發揮出來,整個人顯得嬌豔欲滴。

女子終究還是愛美的,這個發現讓她陰霾了多日的心情好了一些。

但她的好心情只維持到了她走出公主府的大門。

宇文羟的馬車就停在大門外。

見白玥出來,他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看到他,白玥的心頓時落到了谷底。但她別無他法,只能向他走過去。

宇文羟打量她一番,頗為滿意地點點頭,笑道:“是知道我要來接你嗎?打扮的這麽好看。”

白玥心裏難受死了,但也不能說什麽。

宇文羟讓她上馬車,說要同她一起參加宴會。

在雍國,未婚的男女一起參加宴會,幾乎就是向衆人宣告兩人在一起了。

白玥已經可以想象到旁人會怎麽看待自己。

她對宇文羟道:“宇文王子,我們雍國比較保守,我們二人一起去不太好吧?”

宇文羟随意地道:“公主,你以為我上回的話是在開玩笑嗎?”

白玥咬咬唇,道:“可是,即便是你要娶我,也該問過我父皇,還有你父王母妃的意思吧?”

宇文羟玩世不恭地一笑,道:“公主你放心,我的婚事,我能做主。至于你父皇那裏,皇帝陛下這麽寵你,只要你堅持,他不會反對的。”

白玥聽他這樣說,頓時無話可說,只覺得自己除了嫁給他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選了。

到了太子府,她和宇文羟一起進去,果然引起不少人的側目。

太子也目露驚異,問他們兩人怎麽一起來的?

宇文羟道:“我在雍國公主對我頗多照顧,我亦與公主相處愉快,便相約一同過來。”

太子礙于這麽多人再場,不好多問,只能先讓他們兩人進去。

進到廳內,又吸引了一波目光,看的白玥直冒汗。

特別是楚知禹的目光,簡直讓她如芒在背。

她借口說自己要去找白鳳雙她們聊天,這才擺脫了宇文羟。

白鳳雙她們幾人都好奇地問她怎麽會和宇文羟一起來。

白玥不能說實話,只說是在半路上遇到的,就一起過來了。

好在白鳳雙她們并沒有多問,很快宴會人到齊了,就正式開始了。

這一次來的人并沒有上次白玥的生辰宴人多,皇帝因為忙沒有來,宮裏的妃子只有德妃來了,畢竟德妃是太子的生母。

除了皇子皇女們,來的京城貴女不少。她們或是盯着太子側妃之位,或是為了借機尋找合适的郎君。畢竟這次宴會來的多是年輕有為的朝廷官員,是個難得的機會。

白玥看到鐘聞朔坐在西邊,看到她的目光,他對她笑笑,并沒有因為之前白玥拒絕他的事懷有芥蒂。

這樣看來,這位鐘世子果然是個端方君子,氣量也大,說起來确實是個好的婚嫁對象。只可惜遇到宇文羟這事,她只能錯過了。

宴會進行到中間,太子特意設置了一個展示才藝的環節,年輕的姑娘和郎君都可以自願上臺展示才藝,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展的機會。

這機會難得,若是表現的好,不光可以為自己博得一個好名聲,又可以吸引姻緣。

不少參加宴會的貴女都為這次展示作足了準備,紛紛上臺表演。琴棋書畫,各種才藝都有,也算是給宴會增加了不少樂趣。

金雯茹雖然已經是欽定的太子妃,也上臺彈了一曲,大受好評。

白鳳雙展示的是書法,她的字秀麗飄逸,是自小苦練出來的,功底很好,也收獲了不少稱贊。

範晴兒沒有什麽突出的才藝,便沒有上臺展示。

白玥才上了幾個月的學,和其他自小就學習琴棋書畫的貴女們沒法比,自然也沒什麽要展示的。所以她就靜靜坐在下面喝茶、看表演。

此時就見一位姑娘抱着琵琶上了臺,她身穿淡色襦裙,面容白皙清秀,目光盈盈,頗惹人憐愛。

只見她那雙含羞帶怯的眸子,掃過臺下某一處,臉頰頓時染上一抹紅暈。

白玥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咬牙切齒地聲音:“這女的看誰呢?不會是看我的楚大人吧?”

白玥轉頭一看,發現說話的正是宇文婼。

宇文婼感受到她的目光,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然後又氣憤地盯着臺上那女子。

白鳳雙對白玥小聲道:“臺上這位就是陳州明的女兒陳香蘭,我聽說陳相好像有意将她許配給楚知禹。”

範晴兒道:“怪不得宇文婼這麽不高興,她喜歡楚大人的事早就傳開了。”

白玥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回事,陳州明是楚知禹的座師,現在楚知禹風頭正盛,他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倒也是正常。

說實話,陳香蘭的琵琶彈得極好,一曲十面埋伏铿锵有力,情緒激昂,好像真的把人帶入到了緊張的戰場中。

一曲彈罷,臺下掌聲雷動。白玥一邊鼓掌,一邊看向楚知禹,卻發現他似乎根本沒有在聽曲子,而是神色冷淡地看向窗外。

看來這陳家姑娘的一番心血,并沒有傳遞給她的心上之人。

楚知禹性子極冷,這些貴女們的表演他都沒有注意,似乎這些身份高貴、衣着華麗的貴女們,還不如窗外鳴叫的一只麻雀有趣。

真不知道什麽樣的人才能入他的心房。

陳香蘭彈完以後,把目光投向楚知禹,發現他并沒有看自己,臉上表情有些落寞,低着頭抱着琵琶走下臺。

就在白玥在看陳香蘭和楚知禹的戲時,宇文羟的聲音忽然響起。

“我聽聞新月公主才藝出衆,不上臺露一手,讓我們開開眼界嗎?”

他的聲音頗大,衆人都向這邊看過來。

白玥莫名其妙的被點名,先是一驚,轉頭向宇文羟看去,只見他嘴角挂着抹看好戲的笑容。

白玥若是這時候說自己不會才藝,被這麽多人看着實在是丢人,但要她表演唱歌彈琴之類的她也不會。

雖然她已經在學習了,可她目前只能彈些最簡單的曲子,和剛才貴女們表演的複雜曲子無法比。

她身邊的白鳳雙不滿地道:“宇文王子怎麽能這樣,他是強逼着你上臺嗎?”

她皺着眉看向宇文羟,但宇文羟卻全當沒看見,眼睛只看着白玥。

在場的人都知道白玥的身世,他們心知肚明她不是從小就受高門教養的閨秀,拿不出來什麽像樣的才藝。

但一時間沒有人吭聲,反正事不關己,不少人都樂得看戲。而且宇文羟是他國王子,這時候若是說白玥什麽都不會,也是在打雍國的臉。

就在這時,鐘聞朔忽然站起來道:“宇文王子,我看新月公主面色蒼白,只怕是身子不适,今日不适合上臺表演。”

他這麽說是給白玥找了個臺階,白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但宇文羟完全不吃他這一套,仍舊道:“鐘世子離這麽遠都看出來公主面色蒼白了?我怎麽瞧着公主面色紅潤呢?”

鐘聞朔沒想到他居然這麽不給面子,當衆為難白玥,也有些生氣起來,道:“新月公主是我雍國的嫡公主,她若想上臺自然會上臺,還由不得祈國人來指派。”

白玥一直覺得鐘聞朔性子溫吞,平時細聲細語的,從不大聲說話,沒想到他竟然為了自己能這麽說,頓時心中很是感動。

但她并不想他因為自己得罪宇文羟,宇文羟此人做事邪性,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來。而且她的把柄在宇文羟手裏,她不得不聽他的。

所以她站起來,先謝了鐘世子。

然後走上臺,取了紙筆,調色、勾線、渲染,她很快地畫了一幅魚戲荷花圖。

雨幕中,紅色的鯉魚靈活地甩動着尾巴,向是要從水中一躍而出,粉色荷花半開,清雅嬌豔,翠綠的荷葉上滾動着水珠,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下來。

衆人看了她的畫無不颔首稱贊。

一位文官道:“新月公主的畫靈氣十足,富有生趣,這魚兒仿佛真的一樣,實屬上乘之作。”

另一人道:“此畫用色大膽,意境俱佳,最妙的是将雨天的景物表現的惟妙惟俏。”

甚至有人喊願意高價購買這幅畫作。

白玥沒想到她随便畫的畫會這麽受歡迎,很是驚喜,就連剛才被宇文羟逼着上臺的不悅都消了。

宇文羟當着衆人的面走到她身邊,道:“公主的畫确實好看,不如就贈予我吧。”

下面的賓客聽了不願意了,有人喊:“我們公主的畫,為何要給你啊!”

“就是,剛才你就逼新月公主上臺,現在又來要畫,臉皮可真厚。”

面對着他們的不滿,宇文羟卻不以為意地道:“不如就讓新月公主自己決定要把畫送給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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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章

第 57 章

景灏帝留她在宮裏用了晚膳,白玥陪皇帝用膳時,太子正好來了。

太子見了她頗為驚喜,“玥兒妹妹來了,自從你搬出去,就難得能見你一次。”

白玥微笑着對他打了招呼:“太子哥哥。”

太子見了她,又想起楚芳穎的事來,道:“上次楚家妹子的事情,你和我說了以後,我也和知禹聊過此事,讓他自己安排他妹妹的婚事。誰知他竟然還是把她嫁給了柳員外郎的庶子。”

白玥只道:“也許是楚大人有別的想法吧。聽說那位柳公子性子倒是極好的,嫁過去也過不差。”

太子點點頭,道:“他們二人的婚事我看着知禹的面子上也過去了。柳公子确實一表人才。”

白玥聽他一口一個知禹,有些奇道:“太子哥哥怎麽和楚大人這麽熟了?”

太子笑笑道:“我最近幫着他在處理稅務之事,跟着楚大人學到不少,我們二人相處倒是很愉快,自然熟悉起來了。”

景灏帝朗聲道:“楚卿處理政事細致完備,你确實該多跟着他學學。”

太子恭敬道:“父皇所言甚是。”

皇帝又道:“除了政務上抓緊,你的婚事也該準備起來了。等過了你的生辰,你和金家小姐的事,也該定下來了。”

白玥最近與金雯茹交好,她們幾人經常在一起玩,聽到這裏她的耳朵豎了起來。

太子對此事沒有異議,只道:“一切聽從父皇和母後的安排。”

太子的婚事本該由皇後來操持,但自先皇後去世以後,後位已經空懸多年。以前還有個皇貴妃,現在皇貴妃被貶,這件事就只能由太子的生母德妃來安排。

皇帝略一沉吟,道:“到時你二弟可能會回來,他前不久來信說要回京一趟。”

白玥一愣,道:“父皇說的可是那位守邊關的大将軍二哥?”

景灏帝道:“正是。新月你還沒見過他吧?正好趁這機會見一見。”

白玥笑着應好,但她心中卻是咯噔一下。

這位二皇子的生母正是現在的淑妃,白薇瀾是他同母妹妹。

現在白薇瀾被廢,皇貴妃被貶,他選擇這個時候回來,只怕來者不善。

但白薇瀾和貴妃害自己性命本就是事實,白玥覺得自己沒錯,就算他來了,她也理直氣壯。

太子亦是面色微沉,想必也是想到此事。

但現在擔心此事也沒用,只能等他回來以後,看他的态度見機行事。

白玥回到府上,已經是深夜了。

楚知禹已經在屋裏了,他正在看一卷文書,可能是公務沒處理完,帶到這裏來處理。

白玥看他那自然的樣子,道:“你怎麽比我還像是主人?”

楚知禹擡頭看她,暖黃色的燭光照的他面色如玉,目如點星。

他道:“公主一個姑娘家,回來這麽晚,不合适吧。”

白玥白天畫畫被他攪合地畫不下去,就已經很不高興了,見他又來管她,便沒好氣地道:“楚大人不如去問問聖上,我為什麽回來這麽晚!”

楚知禹卻淡然道:“即便是入宮面聖,也該注意時辰,這也是為了公主的安全考慮。”

白玥瞟他一眼,道:“不如楚大人和皇上去說說吧。”

旁人誰敢對皇上說他的不是,白玥這麽說就是故意嗆他。

誰知,他竟然真的道:“改天我會對陛下提此事。”

白玥:“……”

你行,你是權臣,你厲害。

“試試吧。”楚知禹忽然道。

“什麽?”白玥茫然不解地看向他。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白玥發現桌上放着一件衣裳。

這一件丹碧紗紋雙裙,寬袖長裙,布料輕薄飄逸,裙擺還墜着五色寶石,很是精美漂亮。

白玥現在自然不缺衣裙,但這種款式她卻是第一次見。

沒有哪個女子不喜歡漂亮衣裳的,雖然她還生着他的氣,見了這衣裙這般好看,還是走過去細看起來。

楚知禹道:“這套衣裙臣是根據前朝的古畫中的飛天仙女的服飾制作的,不知公主可喜歡?”

白玥愛不釋手地摸着衣服,這料子以蠶絲制作,裏面暗秀了極細的銀絲線,在光下閃着一層浮光,仙氣又華麗。

她忍不住抱着衣裳去後間換上。

等她穿好出來,上衣貼身,恰好展示出她的豐盈。袖口寬大,面料極薄,她潔白修長的手臂在袖子下若隐若現,下裙層層疊疊飄逸如風,裙擺墜着的五色寶石随着她的行動“叮當”輕響,格外好聽。

白玥太喜歡這衣裳了,她在楚知禹面前轉了一個圈,眼睛亮晶晶地問他:“好看嗎?”

楚知禹沒有說話,他的眼眸深沉,緊盯着她,眼底像有什麽在翻騰。

白玥頓時身子一僵,她以前經常見到他這個眼神。

她這才意識到,現在是深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還穿得這般輕薄,實在有些不妥。

白玥的臉莫名的有些發熱,她故作輕松地道:“太晚了,我還是換了衣裳趕緊睡覺吧。”

說完,她轉身就要向裏走。

可沒走兩步,她的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楚知禹竟然無聲無息地來到了她的身後。

“公主。”他的聲音低啞,從她頭頂響起,“你穿這一身,很好看。”

楚知禹的胸膛幾乎要貼上她的後背,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松香鋪天蓋地地将她籠罩。

白玥只覺得自己臉上滾燙,她掙了掙,想掙脫他,但沒有成功。

她急道:“楚大人,你這是做什麽?放開我!”

楚知禹卻沒有動,他輕聲道:“今日宇文王子找你何事?”

想起宇文羟,白玥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全身都冷了下來,那種被蛇盯着的恐懼感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想起宇文羟對她說的話,道:“楚大人,這與你無關。既然你的衣服也做完了,就回去吧。”

楚知禹道:“我不放心。”

白玥:“我府上這麽多侍衛,有什麽可不放心的?”

“公主。”他的聲音低沉而帶着磁性,幾乎貼在她耳邊響起:“你在發抖。”

白玥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害怕地整個身子都在微微打顫,他抓着自己的手,又離自己這麽近,自然能夠發現。這種被看穿的感覺,讓她惱羞成怒起來。

她用力甩開他的桎梏,皺眉道:“我要睡了,你走吧!”

可楚知禹卻好整以暇地坐下了,他淡淡道:“我不會走的。”

“你!”白玥氣得牙癢。

“公主,你還沒發現嗎?”楚知禹的不急不緩地道:“你這公主府外一直有人盯稍。”

白玥愣住了,她想到今天宇文羟說的話,他定是派人跟蹤自己了。

楚知禹繼續道:“盯梢的不止一撥人,你現在就像是一塊肥肉,好幾只狼都想咬一口。公主你确定要我離開嗎?”

白玥想起之前的刺客,只覺得渾身發冷。還有宇文羟和即将回京的二皇子,她剛才那點子怒氣頓時全都散了,一股不安和恐懼襲上心頭。

她擡起眼看向楚知禹:“我可以信任你嗎?”

楚知禹冷俊的臉上平靜無波,看不出他的情緒。

他對她說:“你我二人自幼相識,以前我雖對感情愚鈍,但從未害過你。”

白玥一想也是,楚知禹之前再怎麽樣,也沒有主動去害她,她信得過他的人品。

楚知禹又道:“公主,你有什麽煩心事,都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解決。”

白玥心中所想的事,她自然是不能說的。但楚知禹的話還是安撫了她,畢竟她現在處境艱難,內心惶恐不安。他願意幫她,她能減少些壓力,不用四面受敵。

其實她心裏也會疑惑,楚知禹為何要這樣幫她,她雖然是公主,但公主不止她一個,沒見他對其他皇子皇女如此上心。

是不是他對自己還是有情的?

可想起他以前說得那些話,她就覺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喜歡的一直都是白鳳雙那種才女,而自己就算上了一段時間的學,到底是比不上的。

想不出來她索性也就不再糾結于此,畢竟她現在要擔心的事情太多了。就連現在這個公主的位置,都不知道還能坐幾天。

好在楚知禹的人品是絕對信得過的,即使兩人同處一室,她也一點不擔心他會對自己做些什麽。

第二天,她讓下人給宇文羟帶了話,說她答應了他的條件。

宇文羟那邊沒什麽反應,接下來的幾天都風平浪靜的,像是這事沒有發生一般。

白玥心裏卻始終是擔憂,她總覺得他是在憋什麽壞,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

轉眼就到了太子的生辰。

白玥已經為他準備好了一方難得的硯臺,作為他生辰禮。

當天一早,她就起床梳妝打扮。這些日子因為心中壓着事,她都沒怎麽打扮過。今日宴會賓客衆多,少不得得認真裝扮一番,不能丢了身為公主的臉面。

她穿了一身淺蘭色水袖留仙紗裙,裙擺層層疊疊,行動間如同嫣然綻放的花朵,婀娜婉轉。腰間系一條絲綢帛帶,下墜白玉,飄拂搖曳。

頭發梳成堕馬髻,珠翠花釵裝飾,看上去精致華貴。點了桃花妝,眼尾上揚,眼波流轉,櫻唇粉嫩,看上去美豔中又帶點少女的嬌羞,讓人見之忘俗,移不開視線。

藍花草籽

第 56 章 章

第 56 章

天氣只放晴了一天,就又開始連綿不斷地下雨。

白玥喜歡雨天,但她只喜歡雨天在家裏呆着。坐在屋內或者檐下,看着那雨水淅淅瀝瀝,滴滴答答地落下,滴落在泥土裏或者樹葉上,化作晶瑩的水珠,一顆顆滑落。

她不喜歡雨天出門,會把衣裳鞋子都弄濕,濕噠噠地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但是,再過幾天就是太子的生辰了,她必須出門去為他購買生辰禮物。

街上的人并不多,她和暮雪撐着傘一家鋪子一家鋪子地逛。

為太子哥哥選禮物,她不想糊弄,想選個最适合他的。太子喜文不喜武,她便想着為他選一方上好的硯臺。

可走了幾家硯臺鋪子,都沒挑到好的。她便想着去遠一些的徽硯鋪子看看。

走到一半,原本稀稀落落的雨忽然大了起來,變成了瓢潑大雨,小小的傘根本擋不住,她的身上頓時被雨水打濕了大半。

她連忙帶着暮雪先到路邊一個茶棚躲雨,想着等這波大雨過去再走。

可這雨卻越下越大,白茫茫地連成一片,就連對面的店鋪都看不清楚了。很快,她們躲避的茶棚開始漏雨,白玥只能躲到最裏面,緊靠着牆壁站着。

她身上的衣裳幾乎濕透了,貼在身上,曲線畢露,風一吹冷極了。茶棚裏還有幾個躲雨的男人,他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向她這邊飄過來,讓白玥很不舒服。

她只能希望府上的馬車快些過來接她,但這麽大的雨,馬車夫找她們只怕得費些功夫。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忽然停在茶棚前。那馬車四馬并架,以黑楠木為車身,雕刻精美華麗,以珠寶和金銀裝飾,華貴異常,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馬車。

車門打開,馬車上下來一個身穿白底金邊異國服飾的男子,正是宇文羟。

白玥微微皺眉,不知他來做什麽。這些日子他幾次去公主府拜訪,她都避而不見,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

宇文羟一雙海藍色眼眸盯着白玥,嘴角微微揚起,他打着傘走到白玥面前,對她伸出一只手,邀請道:“公主,去我的馬車去避雨吧。”

白玥雖然現在身上濕寒,急需取暖。但她知道宇文羟對她別有用心,所以她并不想去他馬車上,她不想為了這一點小事,欠他人情。

所以她搖了搖頭,道:“多謝宇文王子的好意,但我府上的馬車應該馬上就能找到我了,我在這裏等片刻就好。”

誰知宇文羟卻走到了她的旁邊,緊靠着她站定,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陪公主一起等吧。看看你府上的馬車何時能到。”

白玥身上本來就濕了,他貼這麽近,兩人胳膊直接貼在了一起。

她很不舒服地向另一邊走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但宇文羟卻又貼近了過來,再次與她貼在一起。

白玥的臉慢慢紅了起來,又氣又羞。

她又遠離了一步,但宇文羟卻不放過她,立即跟了上來。再往那邊就是牆了,她已經退無可退。

她忍無可忍,舉着傘就要沖進雨裏,可宇文羟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轉身将她壓在牆角。

“你做什麽?!”白玥驚恐地喊道。

這時周圍的人都躲到了一邊去,他們看到宇文羟的馬車就知道他定是非富即貴,誰都不敢來招惹。而暮雪也被宇文羟的手下拉在一旁無法靠近。

宇文羟嘴角挂着壞笑,一點點湊近白玥。

白玥害怕極了,拼命往後縮。但她後面是牆壁,根本躲不開。

宇文羟貼着她的耳朵,道:“公主,我有件事非常好奇,想讓公主為我解惑。”

白玥不知他要做什麽,害怕地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你到底想幹什麽?這可是大街上,我是雍國公主,你如果對我做了什麽,父皇不會放過你的。”

宇文羟輕輕一笑,他的氣息噴在白玥的耳朵上,将她的耳廓染紅了。

他貼在她的耳朵上道:“我最近在并州,發現了兩個太監。”

白玥一聽,整個人都僵住了,臉上頓時失了血色,瞳孔瞬間放大。

她派那兩個太監去調查真公主下落就是在并州,宇文羟怎麽會知道他們在那裏?

她的心狂跳起來,她拼命維持住鎮定,不讓自己癱軟下去,問他:“宇文王子……這是何意?”

宇文羟是聲音如毒蛇一般,在她耳邊一字一句道:“那兩個太監年紀小,受不住刑,我稍加拷問,他們就什麽都說了。”

“公主,”他低下頭,雙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要看穿她的靈魂,“青山村的那座墳,你常去吧。”

白玥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跟蹤了她,他什麽都知道了!

她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沉默了好一會兒,她問他:“你想怎樣?”

宇文羟直起身子,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細嫩的肌膚,逗弄小貓似的享受着她的恐懼和顫抖。

“我想要你,公主。”他說,“讓鐘聞朔和楚知禹滾開,你做我的女人。”

白玥呆呆地看着他,心裏已經被恐懼占領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半天才從喉嚨裏擠出來一句話:“可是……我不是……公主……”

宇文羟彎起嘴角,不以為意地笑笑:“我不在意誰是真正的公主,只要你在這個位置上,你就是。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為你守住這個秘密,而你,嫁給我。”

白玥木然地看着他,不知該做什麽反應,她不知道宇文羟為何盯着她不放,為何非要娶她。

宇文羟摸摸她的臉,對她道:“被吓到了?沒關系。你可以回府慢慢想,我這就送你回去。”

他拉起白玥的手,向馬車走去。

白玥像個木偶似地被他牽引着,跟着他上了馬車。

在馬車上,她恨不得把自己縮到角落裏去。

好在宇文羟沒有在車上對她做什麽。一路将她送到了公主府,在離開之前,他留下了一句話:

“給公主一天考慮的時間,明天我要知道公主的決定。”

回到屋裏,白玥用被子将自己整個包裹住,她僵硬寒冷的身體才開始一點點恢複了知覺,但仍舊在不住地發抖。

被發現了,怎麽辦?

恐懼、害怕、悲傷、悔恨,在她心口翻滾,她應該再小心一些的,也許她小心一些,就不會被他發現了。

事到如今,她發現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先聽從宇文羟的,如果他将此事公布出去,而真公主又沒有找到,皇帝只怕會暴怒,她可能連命都沒了。

現在只能一邊安撫住宇文羟,一邊再派人去查找,争取早日找到真公主,等找到了。她也算是将功補過,也許皇帝會放她一條生路。

至于宇文羟說的嫁給他之類的,只能先想辦法拖延。

她知道祈國男子是可以娶好幾位妻子的,更別說宇文羟這樣的身份了。所以他說的嫁給他,不過就是讓她成為他衆多妻子之一,并不是有多愛她。

他對她也就是有點新鮮感吧,等他真的到手了,可能就會把她扔到一邊去了。她很有自知之明。

暮雪和流螢沒多久也到了,見到白玥她們擔心極了,忙問她怎麽了。

白玥自然不能說,只道自己沒事,宇文羟只是鬧着玩兒的。

她讓流螢先下去,留下了暮雪。

既然讓太監去辦此事太過紮眼,她便安排暮雪去民間找人去打聽那戶人家的事。并且反複囑咐她要換上便裝出府,千萬別被人跟蹤了。

暮雪也不多問,答應着去了。

暮雪辦事向來穩重,安排完,白玥驚慌不安的心才稍稍穩了一些。

既然事已至此,她也不想拖累鐘世子。宇文羟行事不羁,萬一他再對鐘聞朔做些什麽,就是她害了他。

所以她又去宮裏找景灏帝,對他說和鐘聞朔相處了一段時,覺得并不合适。

景灏帝自然都依她,道:“新月既然這麽說,朕就再給你物色其他合适的公子。”

白玥搖搖頭,道:“父皇,我現在還不想出嫁,還想再陪陪父皇。”

景灏帝雖然寵她,但畢竟白玥年紀不小了,婚姻大事不能耽誤,便道:“玥兒就算出嫁了,什麽時候想來看父皇就可以來,有父皇在,沒人能限制你。只是你的婚姻大事,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你也該找個疼愛你的郎君來照顧你。”

白玥現在哪還敢再找其他人,她撲到皇帝懷中,撒嬌道:“父皇,玥兒還不想找嘛!你就讓我再自在些日子吧。”

她聲音可愛嬌俏,可在隐在袖子裏的手卻握緊了,指甲嵌入肉裏,她必須拼命克制,才能克制自己不要發抖,不要讓皇帝發現她的異狀。

皇帝見她這樣,一顆心都軟了,什麽谏言、年紀都忘了。只想好好寵愛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女兒,讓她做個任性自由的小公主。

“那好。”皇帝摸着白玥的頭,柔聲道:“那玥兒想什麽時候嫁人就什麽時候嫁人,父皇都依你,只要有我在,沒人能對你說三道四。”

白玥把頭埋在他懷中輕輕點了點,眼中有一點濕潤。

他要是真的是自己的父親,那該多好。她這輩子沒有被人這樣無底線地寵愛過,若有一個這樣的生父,哪怕他不是皇帝,只是個平常的百姓,她也可以活得幸福。

她忽然無比地羨慕起那位真公主,她真的太幸運了,能有這樣一位好父親。不像她,只能靠着欺騙才能感受到這份偷來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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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章

第 55 章

白玥心緒微動,擡眸細看他的神色,想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但他的臉仍舊是俊美冷然,完美無缺,絲毫看不出他的心思。

白玥想了想,道:“可是楚大人不能保護我一輩子。”

楚知禹眼眸深沉似水,聲音低啞道:“只要公主需要,我就可以。”

白玥的心像被燙了一下,臉上莫名的有些發熱,總覺得楚知禹今晚的話有些過于暧昧了。

但她不敢深想,也不能深想。

她并不是真公主,等真公主一找她,她這個假冒貨就得離開了。到了那時候,別說是楚知禹,就算是平民小戶的男子,只怕都不會看的上她。

想到這裏,她心中一陣悲涼,她的結局已經寫好了,那就是回到山裏,去陪伴的她母親。

所以,她沒有說什麽,轉過身去,推說自己累了,要睡了。

長夜漫漫,寒夜如水,就讓她再享受幾日有人陪伴的夜晚吧。

等到她徹底去擁抱孤獨的時候,也許還有一些回憶可以反複回味。

她沒有看到,在她背後,楚知禹注視她的眼神深沉如夜,裏面是濃烈的占有欲。

一連半個月,鐘聞朔經常來公主府找白玥,兩人一起畫畫,共同讨論畫技,倒也算是相處愉快。

今年夏天雨水很多,已經一連幾日陰雨連綿,今日難得天放晴了。他們兩人便一起相約去野外畫畫。

地點就選在京郊的安題湖。

正是雨過天晴,天空湛藍的透亮,周圍的草木都被雨水沖刷的幹淨極了,清風徐來,湖水碧波蕩漾,美不勝收。

兩人就在湖邊畫這湖光山色。草木的清香萦繞在周圍,讓人身心舒暢。

兩人一邊畫着,一邊交談幾句,白玥有哪裏不會的問鐘聞朔,他都會耐心地解答。

有時候,她甚至會想,雖然她對他并無男女之情,但他真的很好相處,從來都是不急不躁的,就這樣與他過一輩子,也倒是輕松自在。

只可惜,她不是真公主,早晚都是要離開的,只能學些畫技,讓自己有一技傍身,不至于餓死。

“公主,”鐘聞朔忽然傾身過來,指着她畫上的一處說:“這裏加一些藍色進去會更好,色彩更富有層次。”

他離她極近,白玥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溫柔恬靜的氣味,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徹骨的聲音忽然響起:“臣真是來的不巧了。”

這聲音簡直突兀的如一道驚雷,兩人連忙分開,白玥轉頭看去,就見楚知禹不知什麽時候到了身後。

她莫名地慌亂起來,感覺像是做壞事被逮到了一樣,她問他:“楚大人,你怎麽來了?”

楚知禹冷冷的視線掃過鐘聞朔,讓他的後背瞬間繃直了。

“怎麽?鐘世子來得,我來不得?”

白玥被他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她感覺到他聲音中帶着火氣,雖然這火氣不知從何而來,但現在還是不要惹他為妙。

楚知禹又對鐘聞朔道:“鐘世子,翰林院這麽閑嗎?”

鐘聞朔官職比他低,楚知禹現在是一品大員,面對他,他有種被上級逮住的感覺,頗為緊張,解釋道:“回楚大人,臣今日休沐。”

楚知禹輕笑一聲道:“今日休沐,前幾日也是休沐嗎?據我所知,你這個月已經往公主府跑了五六趟了吧?”

鐘聞朔被他說的汗流浃背,低下了頭。其實翰林院最近不忙,很多官員都會偷偷出來,并不止他一人。

白玥看不下去了,她現在已經把鐘聞朔當作她半個師父了,她不能看着楚知禹這麽欺負他。

她對楚知禹道:“楚大人,你今天不用當值嗎?還有,鐘世子來公主府幾趟,你為何會如此清楚?”

楚知禹的目光像利箭一般射到她身上,“公主還沒嫁到魏國公府,就這麽維護鐘世子了?我是有公幹,恰好路過此處見到你們二人就來打個招呼。”

白玥在心裏說:有你這麽打招呼的嗎?

但她不敢直說,只道:“那楚大人打完招呼了,可以先去忙公務了。”

但楚知禹卻道:“公務我已經處理完了。”

說完,他也不離開,就站在白玥和鐘聞朔中間。

他站在這裏,白玥渾身難受,拿着筆都不知該往哪裏畫。

鐘聞朔也神情尴尬,全身緊張,不知如何是好。他私自出來的事可大可小,若是楚知禹真的追究起來,他的仕途都會受影響。

但楚知禹卻似乎渾然無覺他們二人的尴尬,像個樁子似的杵在那裏。

而在不遠處的山上,一座亭子正好對着安提湖。

亭子裏坐着的正是宇文羟和宇文婼。

宇文羟今日和宇文婼來此散心,誰知無意間遠遠地看着這一幕,讓他面色陰沉莫名。

宇文婼對他道:“哥,你的小公主很受歡迎嘛!你不去插一腳?”

宇文羟幾次去公主府拜訪,白玥明明在府上,都借口說不在,對他避而不見,卻整日和鐘聞朔、楚知禹混在一處。

宇文羟在祈國多的是名門貴女追求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氣,他眼中閃過冷厲之色,沉聲道:“你放心,我會讓她乖乖地跳到我懷裏來。”

宇文婼撇他一眼,道:“我可不信,我看她對你根本就是避之不及。”

說完,她又癡迷地看着楚知禹,道:“我的楚大人,怎麽看怎麽好看,就是太冷淡了些。”

她之前已經被楚知禹拒絕了好幾次,再厚的臉皮也不好意思再往上湊,只能遠看解解渴。

宇文羟沉聲道:“放心,不過是一個文官,等以後拿下雍國,他自然是你的。”

宇文婼聞言笑了起來,“那我就等着哥哥你帶兵入主雍國的那一天了。”

楚知禹在旁邊站着,白玥實在是畫不下去了,她便對鐘聞朔說改天再來畫。

鐘聞朔早就不想繼續下去了,忙不疊地答應了。

兩人便讓下人收拾東西,準備打道回府。

“對了。”鐘聞朔對白玥道:“公主,你畫完的畫派人送到我府上來即可,我會放到畫館中代為出售。”

白玥之前已經和鐘聞朔約定好了,把自己的畫放在他開的畫館中售賣,她想看看以自己的能力能不能賣出去。

楚知禹聞言道:“公主是缺銀子嗎?竟要賣畫?若是缺銀子,臣可以先借給公主一些。”

白玥看他一眼,道:“不必麻煩楚公子了,我只是想看看我畫的畫有沒有人買。”

說完,她不再理他,轉身走向自己的馬車。

可她剛坐上馬車,楚知禹也跟了上來。

白玥沒想到他竟然問都不問一聲就上來了,道:“楚大人,你我同乘一車只怕是不妥吧?”

楚知禹卻眼神平淡地道:“我身為臣子,護衛公主的安全有何不妥?”

白玥:“你雖是臣,但也是男子,你我二人坐一輛馬車,只怕旁人會說閑話。”

楚知禹卻不以為意地道:“臣并不認為有人敢說臣的閑話,若是有,就讓他們參臣一本好了。”

白玥:“……”

她心道也對,楚知禹現在是正一品大員,他上面除了皇帝只有陳相和李相,而陳相又是他的座師。再加上皇帝重用楚知禹,就連陳相和李相都要讓他三分。

在朝堂上,他可以說是可以一手遮天都不為過了,整個朝廷誰敢說他的不是。

就算她身在閨中,都聽聞皇帝最近又把制定稅收制度的權利交給了楚知禹,稅乃國之根本,可見皇帝對他的信任。

現如今朝中官員都搶着與楚知禹攀附關系,誰會在這種事上找他不痛快?

怪不得鐘聞朔剛才見了楚知禹緊張成那樣。

白玥經常與楚知禹相處還不覺得什麽,現在一想,讓一個日理萬機的國之重臣,每天給自己做衣服,守着自己睡覺,很是不對。

“怎麽?”楚知禹見她看自己的眼神古怪,問她。

白玥道:“我只是覺得楚大人身系國之重任,我讓楚大人為我縫制衣裳,陪護睡眠,實在是暴殄天物,大材小用了。楚大人以後晚上就不用去公主府了,還是忙你的國家大事吧。”

楚知禹微勾嘴角,道:“對臣來說,公主的安危同樣重要,臣自然應當盡心盡力。公主不必為臣擔心,臣會把國事處理好,做到兩不耽誤。”

“……”

他都這麽說了,白玥也無話可說。只能撇過頭看車外,不去理他。

好在馬車進了京城,楚知禹還有公務需要處理,就提前下車了。

經過楚知禹這麽一弄,鐘聞朔不敢再頻繁地來公主府,只時不時地派下人送些東西過來。

白玥只好自己練習畫技,遇到不會的問題在上學時請教女夫子。但女夫子的并畫技不及鐘聞朔。

其實楚知禹的畫也很好,他以前被人稱為“書畫雙絕”,之前他沒這麽忙的時候,還經常有人以高價求他一幅畫。

但白玥一點也不想請教他。她總覺得如果再去請教他,自己事事都依賴着他,簡直就像攀附在他身上的菟絲子一樣,離了他什麽事都做不了。

她寧願靠自己慢慢地專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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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章

第 54 章

楚知禹道:“我練功都是在我的墨竹居,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墨竹居是楚知禹的自己的院落,以前他多在那裏居住,很少去她的萃玉軒。

想起以前的日子,白玥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楚知禹見狀,問她:“公主今日與鐘世子相處的可好?”

白玥有些驚訝地看向他:“你怎麽知道今日他來我府上了?”

楚知禹:“此事早已傳開了,臣自然也會知道。”

白玥道:“我與鐘世子的事,似乎與楚大人沒有關系吧?楚大人有空不如多去關心一下安平郡主。”

提到這個,楚知禹沉默了,半天才道:“我與郡主現在并沒有什麽特別的關系。”

白玥見他這樣,又想到今天白鳳雙提起楚知禹也是一臉冷然。心想,難道他們兩人其實并沒有這方面的想法?是不是她亂點鴛鴦譜了?

楚知禹又回到剛才的話題:“公主還沒說與鐘世子相處如何?”

白玥淡淡道:“鐘世子才貌雙全,自然是好的。”

她指着桌上的兩本詩集道:“這兩本詩集都是他寫的,我大致看了看,确實是才華橫溢。”

楚知禹的目光在那詩集上停留了片刻,随意地道:“公主若喜歡詩詞,臣那裏也幾本閑來無事作的詩,改天拿來讓公主看看解悶兒吧。”

白玥微微挑起眉看向他,她記得以前她也向楚知禹要過他寫的詩,他當時說的是:一個女人家看這些東西作什麽?

沒想到現在卻主動要拿給她。

但是……他想給,她就要收嗎?

她對他道:“不必麻煩了。我不過是一個女子,看這些東西也沒用,楚大人,對嗎?”

楚知禹神情微滞,知道她是在諷刺之前自己說的話。

他沉默片刻,道:“公主,臣以前狹隘了,說了不少錯話,做了不少錯事,也傷了公主的心。臣願意盡臣的努力去彌補。”

白玥轉過臉去,看向窗外,道:“都是過去了的事了,我早就不在意了,楚大人也忘了吧。”

楚知禹見她态度冷淡,不想多說,便走到一旁的桌邊坐下,繼續做之前那件沒縫完的衣裳。

白玥見狀,道:“楚大人,這次你救了我,我也不知如何謝你。思來想去,不如就把之前約定的一月之約免了吧。楚芳穎的婚事我會給太子說,不讓他插手,你也不必再做這些東西了。”

楚知禹頭也不擡地道:“我做這些不是為了家妹的婚事。而且戶部員外郎的二公子雖然是庶出,但性子敦厚老實,倒也适合芳穎,其實不失為一門好親事,臣對此沒有意見。”

“臣做這些是想為公主做些事,畢竟之前公主也為臣做了很多,臣為公主做一件衣裳算不得什麽。”

白玥沒想到他會這麽說,看着他認真縫制的樣子,她以前受的委屈像是被一只大手輕輕地安撫着,被撫平了一些。

因為心裏懸着找真公主一事,白玥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也不想出門,就整日在府裏呆着。

好在白鳳雙經常會來陪她。

這天下午,她們二人湊在一起讀一本話本。

白鳳雙從書坊裏買了不少話本,其中甚至有一本叫作《新月公主和楚相的秘密情史》,她看到這話本時驚呆了,連忙拿來給白玥看。

白玥看到這書名當時就紅着臉要把它撕了。

白鳳雙笑得不行,對她道:“公主,你就不好奇這裏面寫的什麽嗎?這話本可不止我這一本,現在很多書坊都在賣。你要這樣撕了,不就是掩耳盜鈴嗎?還不如看看它裏面到底是怎麽寫的呢。”

白玥雖然羞惱,但其實內心還是有些好奇的,就把它留下了。

後來,她趁白鳳雙不在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偷偷打開這話本看了。

裏面的內容簡直是胡編亂造,不堪入目,她看幾頁就得合上書喘口氣,緩一緩。

就這麽斷斷續續地把這話本看完了,這裏面多是杜撰的內容,但也有一部分是符合事實的,比如說她當楚知禹童養媳那一部分。

看完以後她本想把這本書燒了,但不知怎麽的,最終還是把它壓在了書架的最下面的角落裏。

今天白鳳雙拿來一本《柳娘傳》,這本子寫的是一個風塵女子柳娘的一生。裏面有風月故事,更有女子悲苦的命運。

她們二人一邊看一邊抹淚,對敢愛敢恨的柳娘有是敬佩,又是同情。

就在這時,有下人來報說楚府的老夫人求見。

白玥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她說的是王氏。

她雖然不喜王氏,更不想與她有什麽交集,但看着楚知禹的面子上,到底還是讓下人帶她進來。

白鳳雙因為之前的事情,說見到王氏也尴尬,她便躲到屏風後面去了。

王氏進來先對着白玥行了跪拜大禮,白玥沒為難她,讓她站起來說話。

王氏卻不起來,仍是跪着:“公主,我是為了我家芳穎來求您的。芳穎她以前做錯了事,我也打她罵她了,公主您若是覺得還不解氣,您想怎麽罰她都行,或者您罰我也行。”

“只求您高擡貴手,別給她許配那樣的人家啊!嫁過去她這輩子就毀了啊……”

她說着傷心流淚,聲音哽咽地不能成句。

白玥坐在雕花紅木椅上,神色漠然地看着她悲傷痛哭。絲毫沒有情緒波動。

她看着王氏哭了一會兒,就像看戲似的,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她語氣淡淡地道:“你倒是愛女心切,跑到我這裏來求情。可是,你的女兒是女兒,別人的女兒就不是女兒嗎?我之前在楚家你們是怎麽對我的?”

王氏流着眼淚,不斷磕頭:“我知道公主怨恨我,我也日夜都後悔對之前沒好好對您。我願意給公主當牛做馬,只求公主饒了芳穎吧。”

她伏在地上,把頭磕的邦邦響,額頭都磕破流血了,還在不停地磕頭,她的眼淚鼻涕不斷地滑落下來,滴落在地上。

白玥閉了閉眼,嘆了口氣,到底是心軟了。

她對王氏道:“行了。楚芳穎的婚事我之前已經對楚知禹說了,由他自己決定,你也不必求我,有什麽事去找他說吧。”

王氏一聽,有些不敢置信地問:“公主此話當真?”

白玥掃她一眼:“你若不信自可以去問楚知禹。”

王氏大喜,忙又磕了幾個頭,激動地道:“謝公主開恩,謝公主開恩。”

等王氏走後,有丫鬟來打掃她弄髒的地面。

白鳳雙自屏風後走了出來,她看向白玥的眼神帶着同情:“公主,之前在楚家你受苦了,其實那話本裏面寫的事不少也是真的吧?”

白玥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神情寡淡,平靜地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不必再提了。”

白鳳雙見她這樣,心疼不已,她走過去輕輕擁住白玥,道:“以後由我來保護妹妹,我不會再讓別人傷害你。”

白玥感受到她對自己的心疼,心中暖暖的,輕聲道:“好,我也會保護姐姐,我們互相保護。”

王氏雖然為了楚芳穎的婚事大哭大鬧,想盡了一切辦法。

但白玥很快還是聽到了楚芳穎要嫁給戶部員外郎庶子的消息。

看來楚知禹仍舊是堅持他自己的想法,沒有受王氏的影響。

他們的婚事定的很急,也就準備了半個月的時間,楚芳穎就出嫁了。

白玥看着之前在楚家住了那麽多年的份上,讓人送了些頭面首飾過去,算是給楚芳穎添妝了。

她和楚芳穎之前的恩怨,也就随着她這次出嫁做個了結吧。

範晴兒跑來給她們說,楚芳穎在出嫁的婚禮上哭鬧不止,弄得男方丢盡了臉面,只怕是以後在男方家裏的日子難過了。

白玥嘆了口氣,道:“她這性子不改改,以後還有她的苦頭吃。”

她們幾人唏噓幾句,這事就算是翻篇了。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一月之期就到了。

這一個月,楚知禹每夜都會來公主府,為白玥做衣服,守護她睡覺。

白玥幾乎要習慣這樣的日子了,她不知道他們兩人這樣算是什麽關系,她甚至不敢去思考這個問題。

深夜,無月。

夜格外的黑,窗外像被打翻的墨汁一般,沒有一點光。

只有屋內一盞小燈亮着一點燭火,偶爾微風拂過,燭光搖曳,昏黃的光線也跟着浮動。

白玥看着楚知禹坐在桌邊的背影,猶豫了良久,到底還是道:“楚大人,今天是第三十天了。已經一個月了。”

楚知禹聞言停住了手上的動作,他沒有轉頭,只是淡聲道:“可我的衣裳還沒有做好。”

白玥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目光落在桌上,那件衣裳已經完成了大半,只剩袖子還沒有裝。

她道:“已經可以了,楚大人日理萬機,你的時間應該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面,而不是花在這種小事上面。你的心意我領了。”

楚知禹轉過身,看向她,目光晦暗幽深:“公主覺得這是小事嗎?”

白玥道:“做衣服哪個女子都能做,但楚大人對朝廷來說卻是不可或缺的。相比之下,這自然是小事。”

楚知禹:“對旁人來說,可能是小事。但對我來說不是。同樣的,公主的安危對我來說也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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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章

第 53 章

她覺得應該是楚知禹。

畢竟楚知禹可是連中三元,直到現在他還是民間不少人口中的傳說。而鐘聞朔雖然也是京城才子,但并沒有楚知禹那樣大的名氣。

鐘世子指着旁邊桌上的畫道:“這是公主畫的嗎?”

白玥閑來無事,就會看書寫字畫畫,她在繪畫上還算有點天賦,雖然學的時間不長,但畫出來倒也還有點樣子。

她道:“不過是随意畫着玩兒的,鐘世子見笑了。”

鐘聞朔湊近細看了看,道:“公主謙虛了,這幅牡丹圖用筆工整細致,線條流暢,色彩暈染逼真,實屬佳作。”

白玥被她這麽一誇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鐘世子過譽了。”

但鐘聞朔似乎真的覺得這畫很好,又盯着細看了很久。

然後對白玥道:“公主是不是學畫時間還不久?用筆還稍顯稚嫩,但對意境的把握上卻很有天賦呢。公主這幅畫若是放到畫館中,也能賣個不錯的價格。”

白玥一愣,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畫還能賣。

一個念頭浮上心頭,若是以後真公主回來,她流落街頭無法生存,如果能掌握一門技藝,比如畫畫,是不是還能靠此維生呢?

白玥頓時來了精神,她知道鐘聞朔是行家,便抓住機會請教他繪畫上的問題。

鐘聞朔一一作答。

說着說着,他也來了興致,便道:“可否借公主筆墨一用?”

白玥自然讓他随意。

只見他鋪開宣紙,調好顏色,在紙上揮毫潑墨,很快就花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芍藥花,與白玥那朵紅色牡丹正好相映成趣。兩幅畫放在一起,兩朵花各具特色,卻又別樣的和諧。

白玥看了亦是驚嘆不已,她很清楚鐘聞朔在繪畫上的造詣極高,若能得他指點,自己的畫技必将有所長進。

她索性抓住這個機會,請教起來。

兩人邊聊邊畫,很是盡興,竟然忘了時間,一口氣畫了兩個時辰。直到有下人來傳話,說安平郡主來了,他們才回過神來。

白鳳雙這些日子忙着她母妃的生辰宴,沒怎麽來找白玥,難得今日得了空,便過來了。

她進來以後看到鐘聞朔,很有些驚訝,她之前見過幾次鐘聞朔,但也只是說過幾句話而已,并不熟。

她有些驚訝道:“鐘世子怎麽在這裏?”

鐘聞朔對她行了禮,然後道:“我來看看公主殿下。”

他對白玥道:“公主,既然您還有客人,我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拜訪。”

白玥道:“沒事的,鳳雙姐姐經常來,你不必管她,再坐會兒吧。”

鐘聞朔可能是覺得對着兩個女子有些尴尬,便推說翰林院還有事,先告辭了。

等他走後,白鳳雙好奇極了,連忙問白玥:“怎麽回事啊?鐘世子怎麽會來的?”

白玥就把皇帝的旨意對她說了。

白鳳雙拖着長音“噢”了一聲,笑着道:“原來是這麽回事。那還是我來的不巧了,打擾了公主的見如意郎君。”

白玥羞惱地拍她一下:“說什麽呢!八字還沒一撇呢!”

白鳳雙想了想,正色道:“其實仔細想想,鐘世子确實很适合公主呢。”

她道:“鐘世子相貌俊朗,家世人品都好,又有才華,關鍵是都說鐘世子性子極好,從不與人交惡,哪怕是對待下人都很和善呢。你若嫁與他,他定會對你好的。”

白玥并不想聊這些,她現在自身都難保了,哪裏還有空去想這些事情。

她反過來問白鳳雙:“姐姐和楚大人怎麽樣了?”

白鳳雙的神情頓時淡了下來,道:“就那樣吧,不過是當普通朋友相處。”

白玥見她興趣缺缺的樣子,心中疑惑加重,問她:“你們雙方家長可有談過此事?”

白鳳雙只覺得頭大,之前她是為了讓白玥安心才假裝與楚知禹在一起,可現在卻發現越來越難以僞裝了。

說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的謊言去圓,對白玥說謊也讓她心裏不好受,但之前既然那樣說了,也只能先硬着頭皮裝下去。

她道:“我和他還沒到那一步呢,哪裏就用得着見家長了啊。公主你想的太多了。”

白玥點點頭,道:“慢慢來也好,若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白鳳雙攬住她的肩膀,笑道:“公主,你就別操心我啦,我還想多陪我父王和母妃幾年吶。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的婚事吧。”

白玥見她不想談此事,便道:“好吧,你既然不想說,那我們就來打葉子牌玩兒吧。”

葉子牌她之前不會打,是最近白鳳雙教她打的,打了幾次發現還挺有意思。

白鳳雙道:“咱們兩個人沒意思,再叫幾個人來打吧。”

她讓丫鬟去請了住在附近的兩位官家小姐過來,一人是範侯爺家的三小姐範晴兒,白玥之前在穆王府與她一起參加過賞花宴。範晴兒性子活潑熱情,很好相處。

而另一人是太子太傅的二女兒金雯茹,白玥這還是第一次見她。只見她一身淺綠色襦裙,外搭青色褙子,發間斜插一枝銀蓮花步搖,相貌清雅,氣質端莊,一看就是書香之家的出來的小姐。

見了白玥她不卑不亢地行了禮,打了招呼,雖不過分熱情,但也禮數周到,挑不出一點兒毛病。

白玥知道她是太子未來的太子妃,又想起楚芳穎,只覺得她們二人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楚芳穎在這位金家小姐面前簡直就像是個行動粗魯的粗使丫鬟,兩人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她們四個打了幾圈牌,慢慢地就熟絡了起來。

白鳳雙開玩笑道:“說起來以後公主還得叫雯茹一聲嫂子呢。”

金雯茹再是端莊,到底也是沒出閣的姑娘家,聽了這話也羞紅了臉,“郡主你就別取笑我了。”

白玥笑着解圍道:“金姐姐秀外慧中,蕙質蘭心,太子哥哥能取到姐姐那是他的福氣,我有金姐姐這樣的皇嫂也是我的福氣呢。”

金雯茹目露感激地看了白玥一眼,低着頭柔聲道:“公主謬贊了。公主身份尊貴,天人之姿,淑質英才,雯茹心向往之。”

範晴兒笑着對白鳳雙道:“郡主你看,她們還沒成一家人呢,就已經同氣連枝,互相誇上了。”

白鳳雙聞言對白玥眨眨眼,道:“公主可不能有了嫂嫂就把我給忘了。”

白玥開玩笑道:“你放心吧,我就算是嫁人了都得帶着姐姐。”

白鳳雙笑道:“那好,我要跟着公主嫁去魏國公府,公主做大房,我做二房。”

她這話把桌上幾人都逗笑了。

她們幾人一直玩鬧到天黑,才各回各府。

她們三人走後,屋內一下子靜了下來,白玥心想今夜楚知禹也不會來了,她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心中忽然湧上一陣孤寂。

明明剛才還在笑着、鬧着,可剛才越是熱鬧,就越顯得現在冷清,客人走後,她還是要一個人熬過這漫漫長夜。

有女侍衛進來詢問需不需要在屋內守着她睡覺,她搖頭拒絕了,讓她們在屋外守着即可。

其實,她是一個很認生的人,不習慣和陌生人同睡一屋。能接受楚知禹同屋睡覺,不過是與他在一起這麽多年,早就習慣了。

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也許所有人到最後都是會散的,最終還是得習慣自己一個人。

她又看了會書,才上床。

屋內的熄燈以後,瞬時暗了下來。好在今夜月色很好,一輪滿月挂在天空,皎潔的月光穿過窗戶灑進來,鋪了一地霜華。

白玥盯着月亮發呆,絲毫沒有睡意。

派出去的太監一直都沒有消息。她其實內心深處并不想收到他們的回音,她知道找到真公主的那天,就是她該離開的時候。

現在這樣的生活,有親人,有朋友,還有這麽大的府邸,是多麽惬意。

可這些對她來說就像是鏡花水月,不知什麽時候就破碎了。

她其實還是那個寒冷雪天中,一無所有的孩子,注定一生悲苦無依。

想到這裏,兩行清淚自她眼角無聲地流下,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眼似兩汪清泉,泛着水光,空濛而哀傷。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忽然從窗外閃了進來。

白玥吓得一激靈,想起那天的黑衣人,她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驚恐地看向來人。

“是我。”熟悉的嗓音響起,讓她提起的心頓時放了下去。

楚知禹走到她的床前,他身上一身寬松的廣袖鴉青色長袍,頭發松散随意的披着,神情平淡,好似不是夜闖公主府,而是在自己後花園散步。

白玥壓低聲音問他:“你怎麽來了?父皇不是不讓你來嗎?”

楚知禹淡淡道:“臣擔心公主晚上睡不着。”

“……”白玥不知道他竟然是個如此細心體貼之人,為了她一個公主,竟然敢違抗皇命。

但她心底還是有些喜悅的,畢竟被人放在心上自然是值得高興的。

她問他:“你是怎麽進來的?屋外不是有不少侍衛在守着嗎?”

楚知禹淡淡道:“憑她們還防不了我。”

白玥看他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楚知禹:“怎麽?”

白玥:“我之前在楚府住了這麽久,竟然不知道你功夫這麽好。”

藍花草籽

第 52 章 章

第 52 章

等熄了燈,兩人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都沒有出聲。

白玥現在一看到周圍黑漆漆的,腦海中就不斷閃現之前的畫面,開始害怕。

她憋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小聲喊:“楚大人,你睡了嗎?”

楚知禹清冷的聲音傳來:“還未。”

白玥道:“哦。”

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又問:“楚大人,你睡了嗎?”

楚知禹:“……還沒。”

等白玥第三遍喊的時候,楚知禹直接起身走到她的床邊。

“公主,若還是害怕,臣就睡到公主床邊來吧。”

“這……”白玥的臉頓時漲紅了,“這、怎麽能行……”

她嘴上雖然這麽說,其實心裏還是很想他能離自己近些的,最好自己一伸手就能摸到他,這樣她才覺得安全。

楚知禹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抱着被子鋪在她的床邊,緊挨着她的床躺下。

白玥一側臉就能看到他在自己旁邊,頓時安心下來,終于閉上眼睛睡着了。

可她睡着了,楚知禹卻睡不着了。

他凝視着白玥的睡顏,她的臉蛋柔軟,五官線條溫和,就像她的性子一樣,柔且善。她的睫毛長而卷翹,如蝶翼般随着她的呼吸輕輕顫動。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地看她了,只有她睡着了,他才能肆無忌憚地盯着她看。

即使在睡夢中,她似乎還是被噩夢纏繞着,有時候會皺起眉,表情痛苦,口中時不時地喃喃着夢話。

“別走……”“別不要我……”

她在睡夢中也在受着折磨。

楚知禹輕撫她的頭發,安撫她的情緒。

他的動作極輕柔,慢慢地,白玥漸漸放松下來,緊皺的眉也松開了,緩緩熟睡去。

其實楚知禹一大早就抽調了風煙閣的高手隐在暗處保護公主府,所以即使他現在不在這裏也沒有關系。

但他還是借着這個機會與白玥同屋而眠,他想接近她,看她依賴自己的樣子。

他也會把她照顧好,讓她安安心心地做她的公主。

深夜,皇宮中萬籁俱寂,而鐘粹宮中卻傳來女子的喝罵聲。

淑妃将手中的杯子向跪在地上的周公公砸過去,怒道:“廢物!這麽好的機會都抓不住!現在好了,公主府戒嚴,再想混進去是不能了!”

周公公不敢躲避,任憑杯子将自己的額頭砸破,求饒道:“娘娘息怒,都怪奴才找的人不中用,奴才已經罰過他了。”

“罰有什麽用?”淑妃瞪着他,惡狠狠地道:“直接把那人殺了,以絕後患!”

周公公應道:“奴才遵旨。”

淑妃煩躁地來回走動着,想到白薇瀾成了庶人,雖然還在陳府裏好吃好喝的供着,可到底是身份不一樣了。

白薇瀾現在整天要死要活的,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做母親的怎麽能不心疼?怎麽能不恨白玥!

她必須要讓白玥付出代價!

她忽然想起什麽,問周公公:“聽說楚知禹現在每晚都住在公主府?”

周公公道:“奴才聽說楚大人似乎是在公主府給公主做工。”

淑妃想了想,道:“他們兩人倒是不避嫌,既然他們這般不檢點,正好就利用此事做文章。”

第二天,早朝。

禮部侍郎當着百官提起楚知禹夜宿公主府一事,說此事有違禮法,犯了大忌。

他一說,有其他官員中附和道:“公主雲英未嫁,與朝中重臣共住,确實于禮不合。”

若是別的公主出了這事,皇帝定會重罰。但對于白玥,他自然舍不得罰她。

他看向楚知禹,問他是怎麽回事。

楚知禹道:“回陛下,前幾日公主府夜裏出現刺客,公主害怕,臣便在公主府暫住,護衛公主安全。”

皇帝一聽有刺客,頓時皺眉道:“好好的怎麽會有刺客?那刺客抓到了嗎?”

楚知禹道:“找到刺客時,他已經畏罪自殺。臣擔心還有刺客行刺,便加強了公主府的守衛。但公主仍說害怕,臣不得已,為了公主的安全考慮,只好在公主府暫住。”

禮部侍郎道:“雖然是為了公主的安全,但也可以多派遣幾個女侍衛保護公主,用不着楚大人親自去吧?”

楚知禹冷冷地看向他:“臣竟不知王大人身為禮部侍郎,卻對安保之事這般了解。”

禮部侍郎被他這麽一說,臉上表情一僵,道:“楚大人這話說的,臣不過是——”

“行了。”皇帝威嚴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楚卿為了公主安危盡心盡力。可你們呢?不去做事,還要責備做事的人!我看你這個禮部侍郎還是別幹了!”

禮部侍郎一聽吓得跪倒在地,磕頭道:“皇上,臣知錯了,是臣不知內情,誤會了楚大人,求皇上開恩,饒了臣這一次吧!”

昨天淑妃派人來找他,他又有把柄在淑妃手裏,只能按照淑妃的指使,參了楚知禹。本想着皇帝雖然最近重用楚知禹,但也不該枉顧公主的名聲,沒想到背後還另有隐情。

現在楚知禹和公主沒事,反倒是他要遭殃了。辛辛苦苦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混到禮部侍郎的位置,要是就這麽被罷免,他真要入學三升了。

剛才幫腔的幾人也都與淑妃有往來,見此都低着頭,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生怕牽連到自己頭上。

就在這時,陳州明上前一步道:“陛下,依臣看,公主府的安全一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公主還未出嫁。”

皇帝看向他:“此話怎講?”

陳州明道:“公主未出嫁就單獨立府,府上沒有能主事的驸馬,公主的安危才受威脅。若是為公主尋一合适的驸馬,公主的安全自然能得到保障。而且,新月公主的年紀也不小了,陛下該考慮此事了。”

皇帝沉默片刻,道:“你說的也沒錯,只是可有能與公主相匹配之人?”

陳州明道:“臣這裏倒是有個人選。”

皇帝問他是誰。

陳州明道:“魏國公的世子鐘聞朔。鐘世子儀表堂堂,人品貴重,才華橫溢,與新月公主倒是頗為相配。”

他一說鐘聞朔,有不少官員都點頭稱贊。

“鐘世子确實人品家世都沒得挑。”

“臣聽說他性子溫和,知書達理,确實是做驸馬的好人選。”

楚知禹擡眼看了陳州明一眼,道:“陳大人,臣以為公主選驸馬還得看公主自己的意願,旁人選的人再好,若是公主不喜歡,也非良緣。”

陳州明沒想到自己的門生反而和自己較上勁了,想到最近楚知禹頻頻壞事,而且還直接導致白薇瀾被廢,他對楚知禹已經很有意見,便不客氣地道:“楚大人又如何知道公主會不喜歡?楚大人不知為何似乎對公主的事格外上心?”

楚知禹沒有受他的影響,平靜道:“臣忠于陛下,忠于皇室還有錯了嗎?”

陳州明道:“皇子皇女衆多,怎麽不見楚大人對其他人這般上心?”

“好了。”皇帝打斷他們的對話:“陳右相所言甚是,鐘世子确實是個不錯的人選,就先安排他與公主先接觸看看,以後如何還要看公主自己的意思。”

然後,皇帝直接把劉景從三品的侍郎,降成了五品的郎中,以做懲罰。

劉景整個人癱軟在地,知道他的仕途徹底無望了。

對楚知禹夜宿公主府一事皇帝雖然沒有追究,但另外調了十幾個武功高強的女侍衛去公主府,讓楚知禹不必再去公主府守衛。

皇上的旨意和調來的女侍衛很快就到了公主府。

白玥見這些女侍衛個個身強體壯,一看就身手不凡,也放心了不少,讓總管把她們帶下去安置。

至于皇帝讓她與鐘聞朔接觸一事,她雖然心裏不情願,但到底是雍國公主,哪能事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也只好說服自己接受。

當天下午鐘世子就登門拜訪。

他身型挺拔,一身淡藍色長衫,面容俊秀,氣質溫文爾雅。

他給白玥帶了自家府上做的糕點和他自己寫的兩本詩集。

他既然來了,白玥自然得好生接待,讓流螢上了好茶,邀他坐下聊。

鐘聞朔聲音溫柔,很是悅耳:“都說公主生得國色天香,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白玥知道他是在恭維自己,自己不過中上姿色,怎麽當得起國色天香四個字。她也不糾結于此,只微微一笑,道:“世子過獎了。世子今日不當值嗎?怎麽有空過來?”

她知道鐘聞朔是翰林院學士,說起來之前還和楚知禹是同僚。

鐘聞朔面上一直帶着微笑,看上去溫文爾雅,道:“臣一接到陛下的口谕就過來了,公務雖然重要,但和公主比起來自然是公主更重要些。”

他的眼神幹淨澄撤,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只覺得誠摯自然。

白玥對他的感覺倒是頗好,覺得他斯文有禮,确實是個不錯的人,怪不得父皇會讓自己與他接觸。

只是,她對他并沒有之前對楚知禹那種心怦怦亂跳的感覺,反倒像是相處多年的老友般自然。

兩人閑聊了一陣子,主要就說些詩詞文史,畢竟鐘聞朔是有名的才子,博覽群書,文采很好,說起這些來頭頭是道,白玥聽的倒也有趣。

但她一邊聽,一邊走神想,不知道這位世子與楚知禹比起來誰的學問更高些?

藍花草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