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嗯?你怎麽出來了?”聶歡歡停下手裏的動作,走向盧晟江。
“這裏是新環境,帶你進去。”盧晟江轉身背着手往裏走,聶歡歡看着這個熟悉的動作,“真像個老頭兒。”邊說邊加速跟着他進去。
辦公室在冥府總司區B座裏面二層,辦公室不大,放幾個辦公桌基本上就沒有位置了,不過聶歡歡也有點想不明白,這個單位明明出外勤的時間占大多數,偏偏還用了個辦公室。原來的老板經常挂嘴巴邊上的,“你們不要資源浪費好不好!花的不是你們錢!”
“知道怎麽來辦公室了?”盧晟江帶聶歡歡進來後就站在門口邊上,這是在帶路。他完全不用擔心聶歡歡這方面問題,她路感好得很。帶她走一圈基本上就不會再有問題。
“放心。”說完還拍了拍胸脯,完全OK。
“那走吧,帶你去別地兒轉轉。”盧晟江歪了歪頭,示意讓她跟上。
一前一後,聶歡歡跟在盧晟江右後位置,放心大膽的跟着走。三分鐘一左轉,兩分鐘一右轉,轉來轉去,聶歡歡一直在心裏畫小地圖,以樞紐站為起點,所走過的路徑都會被她在小地圖裏标記上。
“到了,這是往生所。”盧晟江站在門口,用手指着門牌說。聶歡歡推開門才意識到,他們那間辦公室真的不算資源浪費了,往生所至少是他們的五倍,那間樞紐站對比之下真的可以算是小破站子。
“為什麽?我死的太不甘心了!就連回去看看都不可以嗎?求求你給我一個特許證吧……”
“不可以,給過你一張了,還不走嗎!”
聶歡歡遠遠的就聽見一個女孩子站在輪回辦事處,像是在哀求什麽。看着聶歡歡盯着她一直看,盧晟江也看過去,“她叫錢珊珊,失足溺死。”
“你怎麽知道?這也是個法術?”
“不是法術,從業者都會的技術,改天再給你藥丸。”兩人上前。坐在辦事處裏面的立馬站起來打招呼,“江站來了啊,您先休息會兒,我馬上來。”連着笑臉點頭揮手,這盧晟江的官這麽大嗎?不是說好了破站要關了嘛?
“小夏你忙,我随便轉轉。”盧晟江揮了揮手,又帶着聶歡歡往裏走。路還沒走多遠,聶歡歡就被人拉住了,“大姐,領導,求求你幫幫我吧!”
“叫誰大姐啊?”聶歡歡看着正拉着她胳膊的女人。
“對不起對不起,妹妹,你能不能幫幫我,我想回去再見我兒子一面。”錢珊珊的眼淚汪汪的看着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只能看向盧晟江。“你找他,我只是小兵,不厲害,他是大佬。”
噗通一下,錢珊珊跪在他倆面前,眼淚一滴一滴流,“我是個離異的媽媽,兒子才兩歲多,我真的不甘心就這樣走了。
求求你們幫幫我,我想見他最後一面,想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盧晟江抿着嘴一言不發,聶歡歡看了看盧晟江又看了看錢珊珊,扯了一下盧晟江的袖子,悄聲說:“她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要不然幫幫她吧。”
聽到聶歡歡說的,錢珊珊更加激動跪過來,拉扯着盧晟江的褲腿,盧晟江把她扶起來,問她:“夏銘剛才說給過你一張,你沒過去?”
說到這張特許證,錢珊珊像是戳到痛處,“一個月前,我帶我兒子去家附近的公園裏玩,我帶着他在沿河路上,他的玩具車被風吹到了河邊,不清楚河水有多深,飄在水面上我以為不會有什麽事,可是……水下有長了青苔的臺階,剛剛下水就被滑倒進了水裏,然後……我就溺水了。嗚嗚嗚……”錢珊珊擦了擦眼淚,繼續說:“到這裏之後,我申請了很多次,終于申請到了一張特許證,我還沒有回去,那張特許證就被別人搶走了,他說,他有急用,給了我一點錢就把特許證搶走了,而且他當時騙我說等他的特許證到了就還給我,可到現在他都沒有給我。”
“這也太過分了!他叫什麽?”聶歡歡噌的一下站起來,像是女俠要去行俠仗義一般。
“是廖強嗎?”盧晟江問錢珊珊。
“對!是他。”錢珊珊一勁兒點頭。
“好!你放心,我們一定幫你要回特許證!盧晟江我們走!”聶歡歡說完也不顧盧晟江的想法,只是太想幫人打抱不平了。
“謝謝謝謝,我在這裏等你們,謝謝。”錢珊珊說着又想跪下,盧晟江趕緊扶住她,又看向已經大步走遠的聶歡歡,嘆了口氣,對錢珊珊說,“你的轉世牌是多少號?”
“三十一回,63號。”
“現在輪到了哪一回?”
“二十三回。”
“還有時間,我們盡量。”盧晟江離開往生所。
一步,兩步,三步,聶歡歡果然就站在外面,臉上表情略帶歉意,右腳一直踢牆根,盧晟江走進,“腳不疼嗎?”
聶歡歡轉身,“盧晟江,我剛才是不是太沖動了?都沒有問問你可不可以。”
“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不試試怎麽知道可以還是不可以?”盧晟江看着她,剛才那句話用了最溫柔的語氣。
“好耶!”聶歡歡開心到撲過去給盧晟江一個熊抱,開心的用手拍了拍他的後背,擁抱結束後又拉着盧晟江趕緊往外走,“時不我待,趕緊趕緊。”
被擁抱的時候沒有拍上的手還停在空中,剛才這丫頭的舉動太越界了,盧晟江正在控制自己,因為他自己好像已經知道了些什麽。
同巷口。
怎麽形容這棟建築?像是蜂巢,一格一格,裏面住的都是等待轉世的人,一戶一間,有的像是住了很久,和左右的鄰居打通了成了一間大格,這裏形形色色的模樣都有,有正在打撲克的三兩群體,也有正靜坐的老人,他們正以不同的方式等待着,等待着自己新一輪的生命,等待着開始。
“盧晟江,你知道……呵……”聶歡歡話還沒說完,一只手環上她的腰,慢慢的飛了起來,越往上越快,“糟了糟了,盧晟江,我忘記吃第五粒藥了!!”
停在一層,穩定之後,盧晟江松手放她下來,“上一粒是什麽時候吃的?”一邊問還一邊往裏走。“來找你之前,現在過了六小時了。”聶歡歡仔細回想了下。
“那就到明天中午之前吃就可以,沒關系。我們很快回去。”盧晟江開了樓道的燈,這裏的氛圍很可怕,像是恐怖片裏壞人常常出現的地方,聶歡歡三步作兩步的靠近盧晟江,用手圈住他的手臂,緊緊跟着。
一大格間坐着四個男的,三個在打牌,一個男人身形彪悍,手臂有紋身,嘴裏叼着煙,“你這傻逼出牌!”花臂男人罵罵咧咧,用手裏的牌重重打了坐在他右手邊的男人,那男人佝偻着背,挨了打之後迅速出牌。
“那個花臂就是廖強。”盧晟江指給聶歡歡看,她一直躲在他身後,這才慢慢探出了點頭,看到了那個廖強。“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聶歡歡想這個人肯定不好惹,紋着大花臂,看起來就不像好人。
盧晟江敲了敲她的頭,“不要以貌取人。”他走進去,輕咳一聲,“廖強。”聽見自己名字的廖強迅速回頭,看到是盧晟江後立馬露出谄媚的笑臉,“呦,江站怎麽親自到咱這兒來了?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見諒見諒啊。”
“你是不是拿了別人的特許證?”盧晟江開門見山。
“這特許證,不是輪回處管嗎?怎麽樞紐站的站長還管起來了?怎麽?樞紐站要關站了就把手伸到輪回處了?”廖強沒有回答而是反問起來。
“我在問你,有沒有拿別人的特許證!”盧晟江用手臂抵住廖強的脖子,步步後退至牆面,他眼神裏的兇狠,聶歡歡也是第一次見。
“別介,別介啊,我拿了,我拿了,江站怎麽就這麽不禁逗呢?這不是開玩笑了嘛,您先松松手,我給您。”沒想到這廖強沒嚣張幾分鐘就慫了,這一點聶歡歡突然覺得和自己很像。
盧晟江松手,“去拿過來。”被松開的廖強,走向角落的衣服堆裏,左掏右撿,找出來一個盒子,掏出來一張票,返回盧晟江這邊,“江站,給您。您說您要是剛才在用點兒力氣,我可就魂飛魄散了,您不會是學了功夫吧?”
“少貧。你不應該早就轉世了?而且,你不用這個證,搶別人做什麽?”盧晟江拿到特許證之後給了聶歡歡。
“這轉世牌換換不就行了嘛。”廖強想收回盒子,被聶歡歡看見了裏面還有特許證,“你等等。”廖強和盧晟江都是一驚。一時間抓着盒子的手不知是該放下還是拿着,廖強又問:“還有什麽指示?”
“你的盒子給我看看。”聶歡歡正眼盯着他。
廖強把盒子遞過去,聶歡歡接到盒子,打開翻了翻,質問他:“為什麽還有特許證?哦!我知道了,你是黃牛!倒賣特許證賺高差價,對不對?”
“小領導很會開玩笑啊,我不搞黃牛的。”廖強向她解釋。“這些都是我用錢換來的特許證,已經用過了。上次的事,是我沒有溝通好,給了錢沒有說清楚,不過還好我沒用,正好贖罪。”
“啊?這樣啊,是我錯怪你了,不好意思。”聶歡歡有些窘迫,感覺暴露了自己智商不夠的樣子。
“你為什麽用了這麽多張特許證?”盧晟江發問。
……
“我在等人。我想看着她好起來,再走。”
第 14 章 大過年的講鬼故事真的大丈夫?
是夜,萬籁俱寂。
一半明媚一半憂傷的月娥在夜色中蕩漾的展示着圓潤成燒餅狀的豐盈身材,令人扼腕惋惜的是,它向其展示飄逸身姿的唯一觀衆正背上背着個木頭架子懷裏抱着個沉重罐子,“吭哧吭哧”的埋頭往屋頂上爬,半點沒有擡頭賞月的念頭。
“啊呀!!”
只聽“啪啦”一聲,身負重物的男子一腳踏空,腳下的梯子應聲倒地,男子的上半身死死扒在屋檐上,下面的兩條腿使勁往上撲騰,失去固定的罐子順着屋頂的坡度緩緩下滑,被男子急中生智一個頭槌頂住。
僵局,這是一個危險的僵局。
結果只有兩個,不是男子使出吃奶得勁撲騰上去,就是他抱着罐子背着架子摔個半死。
然而命運總喜歡在你猶豫着選前門還是走後門的時候在你腳下挖個坑。
“吱嘎。”
這是開窗戶的聲音,緊接着一聲失傳已久的獅子吼穿透濃重的夜色把月亮吓的肥肉亂顫。
“姓鐘的!你敢把咱家的屋頂弄壞試試!老娘讓你的命根子登上木葉的慰靈碑!!”
被強大氣流自下而上襲擊的男子被吹翻了跟頭摔在屋頂上,跟他一起在半空打了個滾罐子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肚子上,緊挨着傳說中的“腹下三寸”。
好險。
男子被砸出一身冷汗。
等到他手腳并用的把背着的木頭架子在房頂上支起來,已經月上中天了。男子擡頭看了一下圓月,彎腰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放在腳下的大罐子,封蓋一開,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男子用腰間的匕首熟練的劃開手背,将泊泊流出的鮮血滴進罐子裏,于是飄出的腥臭味更加濃烈。解下別在腰間的繩子,再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和一雙灰色的手套,将布包放到一旁,他把戴上手套後的手伸進了罐子裏。男子摸索了一陣子,從罐子裏架出了一個人形的物體。
接着月光,人形物體的真面目逐漸顯露,那是一具小孩的屍骸,看上去最多四五歲,身上縱橫密布着數道猙獰的傷口,還算秀氣的五官扭成了一團。
這具幼童屍骨是男子某次飯後出去遛彎撿回來的意外之喜,死相好的讓他立刻就找出罐子拿自己的血養了起來。
現在是收獲的時刻了。
手腳麻利的将幼童屍骸用繩子綁在了支好的木架子上,男子從布包裏找出了一盞油燈和一個火折子。用火折子點燃了油燈,藍色的火苗幽幽燃起,他連忙将火苗湊到了幼童的下巴處來回烤着,還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個小盞子在下面接着,嘴裏念念有詞起來。
這是一個漫長而枯燥的過程,油燈的火苗非常微弱,費了半盞茶的功夫才從幼童的下巴上烤出了第一滴油,澄黃色的油膏啪叽一聲掉落到小盞裏,一股異香飄散開來。像是聞到了不同尋常的香氣,一只長得怪模怪樣的蟲子從男子的衣袖裏爬了出來,往手腕處蹭了幾下似乎是想接近油燈,被手的主人瞪了一眼才悻悻的爬回衣服裏。
男子耐心的烤着,嘴裏的咒語也一刻沒有停下,只不過內容從一開始的意義不明的古怪音節變成了類似“夫人她自從搬了新家就越來越暴躁莫非是跟這裏氣脈不合可是這裏活多好掙錢可以多買好幾斤大米況且暴躁的夫人也好棒□□的我好開心腫麽辦”之類的從各個角度來看都糟糕透頂的牢騷話。
也許是錯覺,被文火慢烤的幼童在糟糕牢騷話貫耳的折磨下嘴角抽搐了一下。
等到手裏端着小盞半滿了的時候,男子的碎碎念已經發展到了“好想被夫人踹倒踐踏啊可是萬一她腳下用力過大我就只能去木葉的慰靈碑上看望陪伴我多年的命根子了哈哈哈”。
所以說為什麽你的命根子會上木葉的慰靈碑啊?!不要往無辜的慰靈碑上刻奇怪的東西啊木架子變态!
被榨取了全身精華并且飽受精神攻擊的幼童此時已經形如枯槁,就差風一吹化成渣了。
男子見狀将屍體從架子上解下來,随手撒上了什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賣相可怖的幼童屍骸就化為了一捧塵土,接着他彎腰在房頂上摸索着,從一塊活動的瓦片下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瓷瓶,将小盞子內的油膏倒入瓷瓶內,再抖抖袖子,幾只怪模怪樣的蟲子晃晃悠悠的爬了出來,在距瓶口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入了瓶內,緊接着瓶口就被塞子死死封住。
做完這一切後男子才慢騰騰的開始收拾東西,将空了的陶罐再次封上,背好拆散了的木架子,他蹲在屋檐上望着橫屍于地的梯子愁眉苦臉。
此時下面響起平地一聲吼。
“姓鐘的!還不快滾下來睡覺!”
男子被震得腳下不穩,真的一個跟頭從屋檐上栽了下去……
又是夜,陰風陣陣。
腦袋頂上綁着繃帶的男子站在挂着“酆都義莊”四個大字的破舊院子外笑得憨态可掬,對他來講,“義莊”二字完全可以無違和的換成人民群衆更加喜聞樂見的“錢莊”。就着月光把破舊黃紙上的一串名字默記于心,男子上前推開了結滿蜘蛛網的大門。
與其他地方僅僅敷衍的建個茅草屋子充當義莊不同,酆都義莊是一座三進三出的院落,雖說大門上的朱漆早就斑斑駁駁,屋頂的瓦片也殘破不全,但乍眼看上去還是非常氣派,氣派非常,算得上是義莊中的超級豪宅了。
莊中的正屋并不明亮卻很寬敞,只有頗有身份地位的異鄉人才能在此停棺,東廂房被數十口薄棺材填的滿滿當當,少數寒酸無比的僅僅裹了一層席子,而西廂房則一掃其他地方的破爛,被收拾的幹幹淨淨,屋子裏整整齊齊的擺着數十口空棺材,每個前面都立着一個開了小口的木箱,上書“一夜五文,自覺投錢”,其中的“錢”字還被地府的官印蓋了個大大的戳。
這裏是酆都鎮最便宜的投宿地了,向所有外鄉來客熱情開放,但是如果你睡不慣棺材或是沒有過跟有吸血吃生肉啃蠟燭等怪異喜好的室友同住的經驗,那還是老老實實的揣着銀子進城找間客棧吧。
什麽?你連五文錢都沒有?
請出門左轉前進三百米後地毯式搜索破廟的存在。
男子熟門熟路的摸進了左廂房,對屋子裏的沖天臭氣如若未聞,碧青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分外滲人,他動作矯健的在棺材間移動,碰到寫着單子上的名字的棺材便試探着從袖子裏放出數只怪模怪樣的蟲子,待蟲子慢騰騰的爬進棺材裏,他才放心大膽的搬開棺材板,掏出一大一小兩張紙符迅速貼于屍體的額頭和口舌處,等一屋子在名單上的屍體都被如法炮制過後,他才不緊不慢的掏出腰間的鈴铛,拿出堵塞其中的布團,輕輕的搖了起來。
“起!”男子大喝一聲,手裏的鈴铛發出清脆的響聲。
話音剛落,被貼上符箓的屍體一同直直的坐了起來,男子見狀笑的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正待喊出下一句口令,卻見原本整齊坐着的屍體竟然像斷線的風筝一樣摔回了棺材內!
黑暗中,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他憑借着異于常人的雙眼清晰的看到自己放入屍體口內的蠱蟲緩緩爬了出來,甚至有的還像逃命般争相恐後的快速逃離了棺材。
男子暗中用右手握緊了藏在腰間的匕首,遲疑的向蠱蟲逃命的幾個棺材的方向踏出了幾步,警惕的上下掃視着,突然,像是看見了什麽,他面色一緊。
只見一口烏木棺材無聲無息的置于密密麻麻的薄棺材之後,與漆黑的室內融為一體,是以他初時過于放松竟然沒有發現!
警惕的向烏木棺材又靠近了幾步,他一甩袖子甩出了一只約一指長渾身通紅的蠍子,蠍子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線,穩穩當當的落在了烏黑的棺木上。哪知,那蠍子剛一落下遍驚慌失措的在棺蓋上原地轉圈,似乎是想趕快逃離卻不得其法,最後逼急了,它竟一口要上自己血紅的尾巴,渾身一陣亂顫後便趴在那裏一動不動,竟是自己把自己活活咬死了。
目睹這一切的男子神情凝重,心中暗暗叫苦,所有趕屍人都不願意遇上的倒黴事偏偏讓他碰上了,也不知道這棺材裏的主生前是遭受了多少折磨竟然如此兇戾。
仔細一看,棺材上用鎏金燙着三個小字——“柳非宓”。
男子想起了黃紙上那一大串名字中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頓時有些猶豫不決。以往碰上這種情況,按行規必然是恭恭敬敬的退出去然後撒腿就跑,可是那棺材前名牌上明晃晃的标着名字看上去就像是一串串閃着萬丈金光的銅錢,格外有吸引力。
敢在酆都鬼城讨生活,必定是藝高人膽大之人。
家裏還有一口子要養的男人摸頭哈哈一笑給自己壯壯膽,摸了摸腰間抹着朱砂的匕首,硬着頭皮上前将棺材蓋推開了一個小口子。
棺材裏沒有絲毫動靜。
男子深吸一口氣,使勁欲将棺材蓋推向一邊,只覺手腕上一涼一疼,那張天生帶着三分笑意的臉瞬間變了顏色。
他的手腕被一只蒼白毫無血色的手從棺材裏伸出來死死的抓住,長到在最尖頭都開始卷曲的指甲幾乎陷入他的血肉之中。
第 8 章 緣由
第8章 緣由
林軒看了看槐樹的位置便走到九叔邊問道:“師傅剛才那個女鬼為啥突然攻擊我,難道他是殺人修煉的,不對呀,要是殺過人,她的鬼氣不應該是帶有血紅色嗎,而且秋生碰到她,也不過陰氣入體而已”。
九叔有些無語的對他說:“她是鬼,還是一只厲鬼,心中有恨難平的那種。她不是不想傷人,而是不能。
她雖然死後沒多久就修煉到厲鬼,但是不是沒有代價的,她是靠着融合了這顆快快百年的槐樹的靈力才能短短時間就修煉到厲鬼境界,同時也因此跟槐樹融合的她成為了這裏的地縛靈。
而秋生之所以沒有被她殺害,是因為秋生身上的那張符,那張符的靈力雖然衰退很多,沒法再阻隔秋生身上的氣息但還是能防住厲鬼的一擊的,好歹它也是一張紫符。畫出此符的道兄最少地師之境。唉,真想見識一面”。
林軒聽後,撇了撇嘴,但是心裏暗暗警惕,在這靈異世界随時都有危險,以後出去萬萬不能像今天一樣掉以輕心。
這時秋生姑父還是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畢竟剛剛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他看着林軒師徒兩,顫顫巍巍得走了過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九叔說:“九叔,這怪物徹底死了嗎”。九叔點了點頭,然後直接示意林軒一起離開。秋生姑父看見這師徒兩人要走,連忙跟在他們後面。
九叔和林軒把秋生姑父送回到家就直接回義莊了,王嬸和秋生姑父想請師徒二人吃個夜宵,結果被二人拒絕了,王嬸看二人不同意只好拿一個小錢袋給了九叔,九叔也沒拒絕。
在回去的路上,九叔瞄了瞄林軒說道:“咳咳,軒兒呀,你以後出師接生意一定要記住,不管對方窮或者富,做完法事後一定要報酬,這就代表着你接了這份因果,否則就是害了對方”,林軒連忙點頭表示知道。
二人回到義莊,九叔來到大廳就打開王嬸給的錢袋,吹着裏面的大洋時,林軒跑了進來看到了九叔這一幕。九叔尴尬得咳了兩聲說道:“我剛才就是看看這大洋是不是假的”,林軒笑了笑說道:“嗯,我懂”。九叔心想:你懂什麽呀,可惡,笑啥笑,有啥好笑的。唉,我那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九叔看見林軒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錢袋,九叔就把林軒叫到跟前,說道:“嗯,王嬸共給了五塊大洋,三塊是公家的,一塊是我的,還有一塊是你的,嗯,你現在還小,師傅先幫你存着,給你将來娶媳婦用”。林軒沒有說啥,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畢竟這麽多年吃喝都是九叔的,讓林軒拿,林軒都不好意思。
九叔看到林軒沒啥問題,就果斷的把錢收起來,問道:“軒兒晚上找為師有事嗎”,林軒點了點頭說道:“我感覺今天晚上《茅山上清心法》會突破,想請你幫我護法。”,九叔聞言欣喜說道“哦,要突破了,你修煉了多門法訣沒想到,需要大量靈力,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又要突破了,好呀,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林軒聞言就立馬來到大廳邊的蒲團上盤坐下,九叔也在他面前盤坐下,并在義莊附近布下陣法,防止有人幹擾。
(本章完)
第 8 章
那是什麽?
奇怪的影像突然出現在腦海中,是大約十幾名NTU士兵正隐蔽在與雨林邊緣,全神貫注地在警戒着什麽;其中一名士兵解下了背上的圓形長管,将長管扛在肩膀上,很小心地從樹幹後方探出身子來。
這是什麽?難道是ESN的副作用嗎?而那些士兵又在警戒什麽?
我正在想着“繞”到那名士兵背後去的時候,影像也開始變化;現在我正從那名士兵的背後,朝向那名士兵的觀察方向。極遠處一輛裝甲車正搖搖晃晃地沿着雨林邊緣行駛,車上一名士兵正拿着望遠鏡四處觀察。
好眼熟的車輛和人……等等!那個正拿着望遠鏡在觀察的人,不就是麥可下士嗎?
如果這是我對敵人出現的感應,那麽這奇怪的影像也許是ESN的副作用“意外”送給我的禮物也不一定。
可是,問題又來了:我敢打賭那名NTU士兵扛着的圓形長管是某種反裝甲武器,而且他們正在等着我們乘坐的車輛靠近,以便突襲我們;我該怎麽警告麥可下士呢?或者……
“長官!我肚子痛!請求允許下車去蹲大號!”我突然大叫一聲,把全車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肚子痛?是不是ESN的後遺症?江傑你陪傑森去蹲大號吧,小心敵人出現,如果看到什麽就用無線電聯絡。”麥可示意駕駛兵停車,放我和江傑下來。
和我一起下了車,江傑持着沖鋒槍警戒着四周。一個人去拉肚子上大號的時候還要勞動另一個人持槍保護,這實在是很愚蠢的事情;可是,現在是戰争之中,有時候只有愚蠢的行為才能保住性命。
“就是這裏吧。”來到一棵樹旁邊,江傑示意我繞到樹的另一邊去上大號,這樣我不必擔心屁股曝光在江傑面前,江傑也不必擔心因為我離得太遠,遭到敵人突襲的時候會來不及救援。
繞到樹後方,我來這邊的目的本來就不是要上大號的;從這裏到那些NTU士兵埋伏的地方剛好有清晰無阻的射擊視界,我只要狙擊掉拿反裝甲武器的士兵,就不必擔心NTU會對我們發動攻擊了。
舉槍、瞄準、槍聲一響,那名持反裝甲武器的NTU士兵随即倒了下去;飛镖狀的子彈穿破了那名NTU士兵的右腦側頭蓋骨,彈頭和骨頭碎片向顱腔*入,将大腦組織絞得粉碎。
“傑森,發生了什麽事了?”聽到槍聲,江傑連忙大聲問着。
“喔,沒事,我脫褲子的時候不小心扯到扳機了,抱歉。”
“沒事就好,小心一點。”江傑松了口氣。“你剛剛那槍吓死我了。”
我本來以為只要擊倒拿反裝甲武器的士兵,NTU的人應該就會撤走,可是我錯了;另一名NTU士兵潛行到同僚的屍體旁,拿起了染滿死者鮮血的反裝甲武器,扛在肩上。
怎麽辦?雖然我可以再開一槍把那名士兵擊倒,但是我要用什麽借口敷衍江傑?難道說我穿上褲子的時候不小心扯到扳機嗎?鬼才會相信。而且就算打死了那名士兵,萬一第三個人又撿起反裝甲武器,那該怎麽辦?
看來我非得暴露一些我的特殊能力不可了。
裝模作樣地蹲了一會,這才跟着江傑回到車上。
“長官,我剛剛好像看到樹林邊緣有奇怪的閃光,會不會是敵人?”我一上車,不等麥可下士要駕駛兵開車,我立刻就向麥可下士報告着。
“有閃光?哪裏?”有着上次的經驗,麥可下士不敢忽視我的意見,舉起望遠鏡朝着我說的方位看了半天。“我什麽都沒發現。傑森,你确定你有看到閃光?”
“長官,也許我們可以向基地請求支持?”我試着建議麥可下士。
“支持應該是沒問題,問題是我們要基地支持什麽?”麥可反問我。“你有什麽建議嗎?”
“也許我們能請基地以重炮發射榴散彈到可能有敵人的位置?”
“嗯,我知道了。”麥可拿起了和基地通訊專用的無線電。“長官,第0163巡邏小隊有可能接觸,估計是NTU游擊部隊,請求炮擊支持……是,請以榴散彈炮擊貝塔-迪爾塔-311-012的位置……是,謝謝長官。”
(注:貝塔-迪爾塔-311-012就是地圖座标B─D─311-012)
“好了,基地同意給我們支持。大家坐穩了,小心炮擊時的沖擊波。”放下無線電,麥可說着。
為了不被卷入自己人的炮擊範圍之中,麥可下士要駕駛兵倒車後退。車子正緩緩倒退時,天空中就傳來了許多有如撕裂綿帛一般的聲音,接着203厘米重炮的炮彈如驟雨一般落在NTU士兵埋伏的區域;雖然我們離炮擊區有一段距離,爆炸的震波依舊粗魯地掀弄着我們的裝甲車,我甚至不懷疑我們的裝甲車會因此被掀翻過去。
炮擊完畢,麥可随即命令駕駛兵把車開向炮擊點,預備确認一下剛才的炮擊成果究竟是白做工還是大有斬獲。
駛入炮擊區時,周圍四處都是焦黑斷折的樹木;即使是待在車內,仍然可以聞到陣陣炸藥燃燒之後的腥臭、也可以感覺到空氣中殘留的餘熱。要是有任何人在炮擊時留在這片區域之內,一定是兇多吉少的。
“該死。”麥可下士咒罵了一聲。“傑森又說對了,我已經看到兩具NTU士兵的屍體。大家下車把這片區域搜索一下,看看能找到多少NTU留給我們的紀念品。”
步兵戰鬥車的車門打開,小隊的隊員們紛紛跳下車子進入充滿了焦熱死亡氣息的空間;那兩名其他小隊合并過來的隊員在跳下車輛之前,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是最後一個跳下車子的人,當我跳下車子時,其他隊員們已經開始了搜索行動。基本上,這些人找的是死亡的NTU士兵,但是我卻可以感應到、甚至可以看到、在某個炮擊區周圍的樹叢裏,有一個存活的NTU士兵正躲在那裏。
感覺起來,那名士兵似乎不打算朝我們開槍,至少不打算在我們還有步兵戰鬥車支持的時候朝我們開槍;不過,我不願意冒險,誰知道那名士兵會不會狙擊我們小隊裏的成員?
壓低姿勢,我快跑繞過幾棵被炮擊威力給炸得歪歪斜斜的樹木,來到了那個伏在草叢中的NTU士兵背後。
“不許動!手舉起來!”
ASR-30的特長槍管抵住了那名士兵的頭部,只要我一扣扳機,就可以在那名士兵的頭上挖出一個大洞來;那名士兵只好乖乖放下手上的電漿步槍,舉起左手,很吃力地站了起來。
我這才注意到那名士兵的左腰部位染紅了一大片,而那名士兵的右手正用力壓着自己的傷口,阻止鮮血繼續流出來。
“長官!這裏有敵軍傷患,需要醫療支持!”
雖然說我們離基地并不是很遠,但是運輸機到達我們位置的速度實在也快得有些誇張:江傑才剛替那名士兵的傷口做好消毒工作,正要替那名士兵包紮時,運輸機就掀起了滿天的煙塵降落在我們身邊。
運輸機上的醫療人員擡着擔架迅速過來,先協助江傑把那名NTU士兵的傷勢處理好,這才把那名士兵放上擔架,擡回運輸機上。
“你知道嗎?我們這還是第一次運送傷患以外的乘客哩。”醫護人員擡着擔架要離開的時候,這樣對江傑說着;從運輸機打開的機門裏可以看到有幾名持槍的士兵,一定是被長官臨時派上運輸機協助戒護運送NTU傷患的人員。
看着運輸機起飛離去,小隊的其他成員們都忍不住紛紛交頭接耳。由于VMA在武器科技上落後NTU許多,導致與NTU之間的戰鬥多數以敗戰收場,即使是獲勝的戰役裏,敵軍通常也都是死得差不多了;這可是和NTU開戰以來,少數幾次俘虜到敵軍士兵的記錄,更是聖塔那斯基地第一次捕獲的敵軍士兵,絕對會成為基地裏的頭條新聞。
運輸機遠去之後,小隊繼續搜索現場的工作;由于炮擊威力太強,很多敵軍的屍體已經被炸成了碎塊,小隊總共找到了十七把敵軍的各式槍支,卻只發現了九具殘破不堪的屍體。從槍支數量上算起來,這次炮擊殲滅了敵方兩個步兵小隊,雖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戰果,不過已經足夠讓頻吃敗戰的VMA士兵們振奮了。
“該繼續任務了,大家上車吧。”搜索工作結束,麥可下士說着。“傑森,幹得好!”
VMA巡邏小隊成員:[官階/名字/職務]
下士麥可·邁特那,小隊長
二等兵默肯·海拉提爾,士兵
二等兵澤木雄,榴彈兵
二等兵傑森·弗萊契,狙擊手
一等兵江傑,醫護兵兼副小隊長
一等兵阿巴提爾·阿米羅達,士兵
二等兵安迪·泰勒,士兵
第 13 章 這滾滾的天雷
“兩個包子鳴翠柳,一行雞腿上青天,好詩,好詩,真是吟的一首好詩。”柳厭離得瑟的翹着二郎腿,抖了抖手中展開的酆都雜報,眺望着對門香氣四溢的包子鋪,口水将心底的詩意打的濕透。
被主人無意識的搓揉弄得皺皺巴巴的手抄報紙上密密麻麻的墨色小字中幾個鬥大的标題格外顯眼:
“鎮守大人暢談我鎮未來五年發展計劃”
“數種外來瓜果湧入市場,農副産品價格走勢堪憂”
“軍中熱烈開展務農練兵活動”
“養豬狀元朱大戶細數養豬經驗”
“娛樂新聞:著名戲班文會班将于本月中旬抵達我鎮”
“二少争霸:一桌花酒引發的血案”
“百年老店荀記棺材鋪周年優惠,全場棺材八折起,先到先贏,歡迎搶購。”
“人氣連載:我與女鬼同居的日子第二十回”
收回饑渴的目光,在“嘶啦嘶啦”不絕于耳的背景樂中柳厭離在心裏盤算着訂購的豪華宴席香燭套餐什麽時候能到貨。
也許有人會問,在邢惡鬼放出豪言壯語的現下,這麽悠閑的沖看得見吃不着的包子流口水真的合适嗎?
如果這個問題讓以拯救世界為己任的熱血少年主角來回答,那必定是背後燃起熊熊火焰,心中升起一顆紅心,憑借着愛與正義帶領着一衆炮灰去越級挑戰邢魔頭,要是答題人換成柳無常,那她只會把頭埋進報紙裏,然後懶洋洋的告訴你無常只負責勾魂,這個事件已經移交負責拘魂的十大陰帥處理了,可是照同樣位列十大陰帥之一的師叔都因為嚴重工傷躺在床上吃補貼的事實來看,估計剩下的那九個就算打包一起上也填不滿邢魔頭巨大的牙縫。
這麽一想前途真是堪憂,不過天塌下來還有十殿閻羅和酆都大帝頂着呢,希望玉帝最近良心發現能順應潮流減個肥。
“嘶啦嘶啦”的鋸木聲響得歡快。
柳厭離有些僵硬的扭頭看向一直被她刻意忽視的棺材鋪內堂,只見某個面癱正對着一個将近完工的合葬棺忙的不亦樂乎,冷冰冰的棺材臉也擋不住他由內而外的散發出的粉紅氣場,更別說頭頂冒出的紅心和身後盛開的朵朵小花了。
哦,閃瞎了她的萬年玄鐵狗眼,圍觀沉迷于愛好而完全崩壞的荀某某果然是一件傷眼傷神傷身的事情。
別人制作棺材必定要祭出十八般武藝,揮舞各色工具,一展匠師英姿,而荀掌櫃制作棺材則是用一把賣家十五文錢的菜刀雄霸天下。
別人用鋸子鋸木料,他動作輕松如切菜;
別人用錘子釘柳釘,他基本全靠戳戳戳;
別人用刻刀刻圖案,他伸出一雙水蔥樣的纖纖玉手一劃一道痕……
真是怎一個兇殘了得!偏偏這貨在幹活的時候心底那叫一個春暖花開四季不敗,就差哼着小曲了。
柳厭離深深地覺得,每次看荀某某開工就會對她曾堅信不疑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乃至婚姻觀金錢觀都産生不可抵擋的沖擊,進而迸發出對“我是誰?”、“我為什麽在這裏?”、“我活着的意義是什麽?”、“眼前這個傻叉到底是誰?”等深奧的問題的不懈探索。
好險,差點就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了。
如果可能,柳厭離此刻一定會奪門而出,可惜,她已經維持了這個毫無閨秀風範的動作整整一天一夜,要是被哪個閑的蛋疼的家夥像敞開的店門內瞥一眼,第二天“荀記棺材鋪驚現女流氓”的消息就會風靡大街小巷。
算了,總比“一女子橫屍街頭”好多了。
柳厭離是鬼,不是僵屍,這就意味着她跟自己的身體再契合也不可能完全合拍,就像是一件舊時的衣裳,再怎麽量體裁衣也不可能與現在的身材完全符合,放到魂魄與身體上就是柳小姐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可能魂屍分家,魂魄好無所覺的飄然遠去,只留下一具死了九百多年的屍體供人瞻仰。
可是已經被挖出來的屍體又不能再埋回去,急的焦頭爛額的柳小姐只好求救對于保存愛護屍體有着無比豐富經驗的荀掌櫃,雖然她至今搞不清楚這家夥到底是怎麽知道她埋屍的具體地點的。
在本次事件中友情客串了一把柳小姐的哥哥的荀慕寒異常的好說話,爽快的答應幫她造個存放身體的棺材并友情提示她要每日進入蘊養不說,還體貼的把順手牽羊的陪葬品也擺了出來,大有物歸原主之勢。
只是她真心不覺得這麽幾樣小玩意需要造一個巨大的合葬棺來盛放。
滿足的勾勒出花樣的最後一筆,荀掌櫃從裏間搬出了幾床厚厚的新被子鋪在棺材底部,還變戲法般的拿出了兩個枕頭……
等等,兩個枕頭?而且其中一個她發誓她絕對在某人曬月亮的時候見過!
“你在幹什麽?”
驚慌的起身的後果就是身體與魂魄華麗麗的分家了,幸好荀掌櫃手疾眼快才避免了柳小姐的身體用臉親吻大地的命運。
荀慕寒疑惑的看向一驚一乍的柳厭離,順帶着将懷裏的屍身往上提了提,單看兩張完全不同的臉硬湊在一起倒也真有幾分相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
對荀某某一見鐘情很多年的柳小姐有點跑神。
“必須有人看着以防屍變。”
半天等不到詢問的荀掌櫃幹脆自己出聲解釋了色膽包天欲與柳小姐同床而眠的原因。
本質上還是個接受多年傳統禮教熏陶的大家閨秀的柳小姐出言反對。
“這……多不好意思啊,我們又沒什麽關系。”
咦?好像矜持的點沒找對?
“其實,”荀慕寒聞言特別嚴肅的看向略顯羞澀的柳厭離,眼珠一錯不錯,“我是你七舅老爺。”
“你曾曾曾曾……曾外婆,是我的八妹。”
柳厭離差點被這滾滾天雷給劈死。
第 12 章 更年期和中二症
“啪!”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河岸邊,打破了幾近凝結的氣氛。
水中女鬼半透明的臉上印着一個鮮紅的巴掌印,柳厭離維持着揚手打人的姿勢在心裏默默的寫了一個大大的“囧”字。
剛剛距離、姿勢、形式都太棒了,所以就順手給了對方一下子……随便打人可不是好姑娘,要怎麽解釋呢?
不要意思,剛剛純粹是我身體上殘留的下意識反應,要不,咱們再來一次?
但是再來一次的話,她可沒有把配套的“放肆!”再次咽進肚子裏的信心。
嘤嘤嘤,我生前果然是個無比罪惡的女人,這一下打得是多麽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啊,而且好愉悅=W=
第一次被獵物這麽毫不客氣的賞了一巴掌的女鬼顯然有點被打傻了,呆立在原地反應不過來,結果就是她又被深得謝必安真傳的柳小姐歡樂的補了一腳,摔了個大馬趴。
徹底過了一把惡人瘾的柳厭離才有心情細細打量水鬼的皮相。
杏眼、柳葉眉、櫻桃口、瓜子臉,除去經河水長時間浸泡有些浮腫,活着的時候必然是個美人。
柳厭離眉心蹙起,事實上,這個美人她認識。
人們得知相識之人的死訊時大都會本能的感到惋惜和錯愕,只要他跟你沒有什麽恨不得對方早死早超生的仇怨的話,多愁善感點的人還會據此打發一通傷春悲秋的感慨。但是這種事套在鬼身上就只剩下“啊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我也混成老前輩了,哦呵呵呵呵,快把陪葬品全交上來!”
活着是常人,死後變壞蛋,這是指大多數普通的鬼。
活着是惡霸,死後是流氓,這是柳厭離的真實寫照。
可是這次她并沒有一邊把對方踩在腳底一邊以保護費為借口剝奪對方身上最後一個銅板的終身自由的興致,全賴這名死去的美人在昨天還是一道活色生香的風景。
“小汐姑娘?”她試探着問道。
在半個月前跟蹤膽小書生林苑博的時候,她曾經見過這名女子,昨天她在街角沖冰糖葫蘆流口水的時候,她又碰到了這名女子,一臉幸福的撫着怎麽看怎麽像足足有六個月的肚子,身旁陪着看似與常人無異實則是陰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情場老手的綠帽僵屍。
當時她還感嘆了綠帽不愧是綠帽,給人戴綠帽子的手法只有用快、準、狠來形容,等到從荀某某那裏得到了前幾天隔壁的公雞精用一半家私做交換一把鼻涕一把淚求她染的那一籃子雞蛋,心情就變成了“你們這些愚蠢的冤大頭”。
現在她只有一句感想:
“卧槽綠帽這個王八蛋怎麽又單身了!”
已經變成水鬼的小汐姑娘自然不知道對面的僞活人心裏已經轉過了這麽多念頭,她漸漸浮出水面,茫然的歪了歪腦袋,手仍不忘護着恢複平坦的小腹,種種神态與生前無異。
“你……認識我?”
随着她全身都離開忘川,強烈卻帶着迷惘的鬼氣也洩露了出來,柳厭離在一旁捂着嘴面容扭曲。
她剛剛說話時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要有些老年癡呆的柳奶奶重新習慣肉身還早着呢。
鬼氣之後飄散出來的是絲絲血氣,淡淡的紅色在湖水中渲染開來,小汐姑娘原本蒼白透明的身體也變得凝實多了,慘白的臉頰甚至有了不合常理的紅暈。
見此情景,柳厭離再也顧不得痛得要命的舌頭,猛的往後退了幾步,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響傳來,是鎖鏈不停抖動的聲音。
這時,湖面上突兀的出現了一個成人大的漩渦,淡紅色的湖水以它為中心瘋狂而無聲的攪動起來,一個黑影在漩渦中心被卷了上來。
竟然是一具屍體。
杏眼、柳葉眉、櫻桃口、瓜子臉,腹部高高隆起,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着,豆綠色的長裙被湖水浸的濕透也擋不住斑斑血跡。
“沒想到,”柳厭離控制不住的挑了挑眉,“這是個新死鬼。”
很新,新到無常用來勾魂的鎖鏈有反應,新到半個時辰前這個女人還不是枉死鬼的一員,新到兇手甚至還沒來得及逃離現場。
“妹妹……”小汐甜笑着撫摸着自己的肚子,“你看我的孩子可愛嗎?”
“曾孫女,”柳厭離甜笑着撫摸着自己的臉,“你看我保養的好嗎?”
半個時辰的小娃娃VS九百年老妖精,完敗。
好在,她從來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沒用的,無論如何你也會跟我一樣,被留在此處不得超生。”
像是為了響應姑娘的話,原本還算平靜的湖面霎時間猶如滾燙的開水般沸騰了起來,伴着煮開的湖水出現的是源源不斷冒出水面的女鬼,每個女鬼身上各在不同位置有一個古怪的巨大突起,她們痛苦的□□着,滿懷惡意的盯着勢單力薄的柳厭離竊竊私語。
“……沒有身子……”
“就她了,就她了……”
“誰搶到就是誰的……!”
最後一聲尖利的叫聲話音剛落,發出聲音的女鬼就迫不及待的向柳厭離爬了過來,她爬行的動作很奇怪,像是行動不便卻充滿了狂熱,整個人穩穩的爬在湖面上,尖利的指甲與湖水接觸竟然發出了刺耳的抓劃聲,被這個女鬼帶動,其他的水鬼也紛紛向岸邊爬來,平整的畫面似乎變成了真正的鏡面,指甲發出的“嘶啦”聲格外滲人。
柳厭離愣愣的站在原地,沒有轉身逃跑也沒有發出尖叫,似是已經被吓呆了。
突然,一名女鬼發出了凄厲的慘叫,只見她身上的碩大凸起不規則的鼓動起來,整個人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身體不受控制的痙攣。就算這樣也沒有阻斷她靠近柳厭離的心,伸手抱住前面女鬼的腿艱難的往前蹭,被抱住的女鬼毫不留情的将她凳回原處。
“賤蹄子!莫害我!”
痙攣的女鬼此刻已經沒有力氣還嘴,她徒勞的發出一連串非人般的尖叫,不斷在湖面上打滾,忽然身子猛然一縮,竟然直接“碰!”的一聲爆了開來。
鬼并沒有鮮血,所以散落在湖面上的只有被炸的血肉模糊的軀體,在女鬼本來所在的地方卻詭異的出現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孩。那嬰孩貪婪的吸食着母體的斷軀殘肢,嘴裏斷斷續續的發出“咯咯咯”的清脆笑聲。
嬰孩的出現就像一支催化劑,剩下的女鬼更加瘋狂的互相推攘,拼命向岸邊擠來。爬的最快的女鬼終于到了柳厭離的腳下,她出留有尖利指甲的手抓住了獵物的腳,卻在下一刻就尖叫一聲飛快的收了回去。
“你……!你……!”她驚恐的指着老神在在完全沒有受到半分驚吓的柳厭離。
“小娃娃,到奶奶這裏來。”女子秀氣的臉上飽含殺氣的露出了獰笑。
話音剛落,數百條鎖鏈從女子身後飛射而出,躲在林子裏的謝必安嘴裏念念有詞,鎖鏈聽話的纏繞上聚集在柳厭離身邊的每一個水鬼,無視她們微弱的掙紮捆了個結實。
範無救拎着還在啃食母親殘魂的嬰孩,看着活像塊被一群關在籠子裏的惡犬虎視眈眈的大肥肉的師侄,無奈的上前想要把她從水鬼堆裏扒拉出來,不經意的掃過岸邊某個身影,臉色一變。
“呵呵呵……”
小汐姑娘不知何時出現在岸邊的一棵柳樹下,正從後環抱着一名雙目無神瑟瑟發抖的男子。
“呵呵呵……博哥哥……”
“……啊……啊……啊”男子張口卻只發出無意義的嗚咽。
範無救眼神一肅,把手中的嬰孩往柳厭離懷裏一抛,眨眼間就來到了小汐面前,伸手向她面門襲去。
就在這時,一只纖纖玉手從他心口穿了過去。
濃稠的液體從本該無血的傷口順着穿胸而過的手低落,不,是手的主人本身帶有的鮮紅液體順着漫了過去。
一名紅衣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範無救的身後,空閑的手裏拿着一支冰糖葫蘆,美豔的面容乍看上去竟與小汐姑娘有幾分相似。
“邢淩珍……”柳厭離瞪大了眼睛喃呢,被丢過來的小鬼早在女子出現的時候就受不住恐怖的威壓暈死過去。
不停念咒的謝必安突然單膝跪地,苦苦抵抗着施加于身上的意念。
“別多管閑事,地府的無常們,”邢淩珍咬碎了一顆山楂,伸舌舔去嘴角殘留的冰糖碎沫,“要是多動一下,休怪我不給老朋友面子。”
在場唯一對如此變故恍若不見的只有陷入瘋狂之中的小汐。
“……你感覺到了嗎,這是我和阿懋的孩子喲……呵呵……”
“博哥哥……你說他可不可愛……?”
“……賤……賤人……”男子費力擠出一個詞。
“閉嘴!害死我兒子的你才是賤人!”小汐尖叫,鋒利的指甲深深地陷進男子的皮肉之中,腥紅的血液從傷口流淌出來,被她伸出舌頭貪婪的舔掉。
“啊……好甜……活人的氣息……”
林苑博明顯被小汐的癡态吓到了,他抖得猶如風中殘燭,嘴裏也斷斷續續的漏出求饒。
“不、不……我沒想害你的……小汐……我、我只是氣瘋了……我沒想淹死你的……真的……”
“呵呵,博哥哥,”舔着鮮血的小汐充耳不聞,她挑起指甲讓傷口撕扯的更大,“你的血真甜,全部……全部都給小汐好不好?為了……能讓我和阿懋的孩子降生!”
“……別、別……小汐……我、我當時一定是中了邪……我控制不住自己……”
男子的求饒只換來了小汐毫不留情的傷害,她面露怨毒之色,用手将傷口扯大,整個頭都埋進了傷口處,啃噬血肉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
“啊啊啊啊!”林苑博痛極慘叫,口中不住咒罵,“你這個賤人!竟然跟邪物有染還有了孽種!這等賤婦就該浸豬籠淹死!我豈能容你!”
咀嚼血肉的聲音越發刺耳。
“……賤婦……”林苑博的罵聲逐漸微弱下去,“竟敢背叛我……我要殺了你……”
最後他一垂,已然斷氣了。
滿嘴鮮血的小汐嘻嘻的笑着将尖銳的指甲從林苑博的傷口裏拔出,一把推開男子的屍體,調轉指甲刺進肚皮,竟生生的用指甲在肚子上開了個口子,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從內扒開了傷口,一個看起來有一歲左右的男孩從小汐的肚子裏艱難的爬了出來。
“呵呵呵,阿懋,阿懋,這是我跟你的孩子,呵呵,多可愛啊……”
男孩聽話的被小汐抱起來,親昵的蹭着母親。
邢淩珍看夠了大戲,又咬碎了一顆糖葫蘆,臉上滿是沉醉,她用力将手抽出,把破布一樣的範無救扔到一邊,站到了水鬼母子身邊。
“柳家妹妹,”她笑意盈盈,“看在多年的交情上給你個忠告,不該管的事最好別插手。”
“不知邢姐姐的意思是?”柳厭離白着臉問。
“我的意思是,你只要乖乖的在一旁看着我把這個鬼城酆都變成真真正正的惡鬼之城就好了。”
第 9 章 除夕
除夕
王爺沉默良久,長嘆口氣,道:“若不是雙兒一眼看中了你,我又何必費這番功夫。之前你說有個童養媳,只能平妻,我為了雙兒勉強應下,現如今弄得人盡皆知,你讓雙兒如何做人?”
楚知禹低頭道:“此事是下官思慮不周,還請王爺責罰。”
“責罰?”王爺冷哼一聲,道:“你是朝廷命官,我如今不過一個閑散王爺,如何責罰你?”
一旁的陳州明道:“知禹,男兒當以仕途為重,你重情義多給些財物予那童養媳便是。何必為了個女人得罪了王爺,得罪了郡主?郡主才貌雙全,金枝玉葉,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童養媳?你和那童養媳雖然拜過天地,但無三媒六聘,無親友見證,也不算是正當禮節。你當真為了個這樣的女子,毀了你的前途嗎?”
楚知禹跪地沉默不語。
陳州明見狀,嘆道:“如今朝中暗流湧動,你莫不是以為你靠自己一人就能在朝廷立足?你這次查案得罪了多少人?他們都有自己的關系網,你可想過你會樹多少敵?”
“你向來聰明,你父親去世的早,我看你可憐,待你就像待自己的孩子,現如今你大了,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師父,知禹沒有不聽您的話。”楚知禹擡頭道,“只是,我與楚玥……”
他頓了頓,終是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了:“我與楚玥确有情義,她自小來我家,照顧我和家人,勤勤懇懇從未倦怠,我能有今天,離不開她的付出,又如何能棄她于不顧呢?”
陳州明道:“沒有讓你棄她,只是讓你分清楚身份高低,留她在府裏當個侍妾,好吃好喝的供着,有何不可?”
楚知禹垂目不語,陳州明的話自然沒錯,他之前也是這般打算的。
可楚玥不願意做小,要她做妾,她寧願離開。
而他,他也是自她離開以後,才知道,他是當真放不下她。
二十年的朝夕相伴,自他出生起,她就在身邊了,他也分不清是愛情還是親情,只是不能沒有她。郡主雖好,但若是讓郡主和楚玥之間他只能選一個,他會選楚玥。
只是座師和王爺這裏确實不好交代,特別是座師對他有知遇之恩,他自當報答才是。
見他不說話,王爺對他道:“既然你拿不定主意,我把雙兒叫來,你們兩個單獨聊聊。這一個月你都沒來找過雙兒,雙兒經常問你在忙什麽,我也不好對她說什麽。今日是除夕,你好好哄哄她。”
說完,他拉着陳州明出去了。
楚知禹等了半刻鐘,門外傳來白鳳雙歡快清脆的聲音。
“知禹哥哥,你來了。”
她一身淺粉色留仙裙,頭梳流蘇髻,斜插一枝玉蓮花步搖,随着她輕快的步子輕輕擺動,分外俏皮。
見到楚知禹,她滿臉笑意,眼睛彎彎如新月,眼裏都是小星星,略帶嬌嗔地道:“好久沒見你了,今天怎麽忽然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楚知禹見她這樣,想來是什麽都不知道,便只道:“臨時有事找王爺,順便看看你。”
白鳳雙有些失落地輕聲道:“原來知禹哥哥不是專程來看我的吶。”
楚知禹一愣,正想要說些什麽話安慰她一番,白鳳雙很快就揚起了淺笑,擡頭仰望他,眼裏是閃爍的微光,如同天上星子。
“不過,”她的微笑中帶着無限少女柔情:“知禹哥哥能來看我,我就很高興了呢。”
楚知禹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純潔美好,宛如晨曦裏帶着露珠的白色栀子花,她對自己的情意清晰可見。
不論是品性、樣貌、才學、家世,她都是極好的,這樣的女子能傾心于自己,他不該辜負。
可是,一想到楚玥,他的心髒就像是被一只手絞緊了,心痛的喘不過氣來,讓他無法放下她。
“知禹哥哥,你能幫我看看我新寫的詩嗎?父王一直說你的才學是年輕一代裏面最好的呢。”
楚知禹回過神來,接過白鳳雙遞過來的薄薄的兩頁紙。
兩首詩,一首詠梅,一首寫月。意象和字詞都很是出彩,詩中帶着些少女的天真活潑,還有一絲情絲,在閨閣女子的詩裏面是極出色的。
楚玥一心想學寫詩,她若是能寫出這樣的詩來,定是會高興壞了吧。
她定是會紅着臉,低着頭,雙目含羞地把詩給自己看,怯怯地說:“夫君,你幫我看看我胡寫的詩好嗎?若是寫的不好能不能別笑我?”
他會怎麽回她呢?
若是以前,可能只會嫌她煩人,不耐煩地把她打發走。而楚玥定是會回去偷偷哭一夜。
若是如今呢?他會如何對她?誇一誇她,告訴她,她寫的很好?
“知禹哥哥,你怎麽了?”白鳳雙目露擔心地看着愣神良久的楚知禹。
楚知禹恍然回神,自從楚玥走了以後,就像是把他一半魂魄都帶走了,他不管看到什麽都會想起她,經常會走神。
他針對詩中存在的問題,對白鳳雙指點了幾句。
白鳳雙如獲至寶,當即就讓司畫去取來筆墨,将改過的詩重新抄了一遍。
“知禹哥哥,你幫我改了以後好多了呢!知禹哥哥不愧是狀元才子,真的很厲害呀!”白鳳雙歡呼雀躍道。
楚知禹回她一個淺笑,淡淡道:“這沒什麽,你寫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楚知禹很少笑,剛才那個笑容雖然只有一瞬,卻如春日溪水薄冰初融,溫暖和煦。
白鳳雙将寫着詩的紙張抱在懷中,臉頰微紅,心中如小鹿亂撞,波動不已。
只是……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心情頓時又落了下去。
她咬着唇,目光游移,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擡起頭直視着楚知禹,說出了在心裏埋了很久的話:“知禹哥哥,上次廟會我見到的那位楚玥姐姐……她……她是你的房裏人吧。”
楚知禹微怔,沒有說話。
白鳳雙見狀,急忙對他擺手,道:“我不是在質問你。本來就是……就是我心悅于你,知禹哥哥這個年紀,房裏有人是自然的。我、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她紅着臉,有些結結巴巴繼續說下去:“那、那日之後,我心中有些疑慮,就讓司畫去打聽了一下。就、就知道了楚玥姐姐的身份。”
“你放心,我不是妒忌,我……我只是、只是有些好奇。若是以後……以後我們……我也會待她如姐妹的。”
眼前的姑娘俏臉通紅,手忙腳亂地說着自己的想法,眼底一片天真,沒有一點嫉恨之意。
楚知禹不由想到了那天楚玥對他說的話。
“你能為了我不娶郡主嗎?你能一生只要我一個女人嗎?”
“我如今已犯了妒戒,你把我休了吧。”
白鳳雙身為郡主大方知禮,婦德完備。楚玥童養媳出身卻要他獨寵一人。想想還真是有些荒謬。
對于她們二人,若是只能選其一,怕是任何一個男子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吧。
他讀了這麽多年聖賢書,古今聖賢對于後宅婦人的要求,他很清楚。
白鳳雙才貌雙全,德行昭昭,乃是做正妻的不二之選,他也很清楚。
母親和恩師的意思,他也很清楚。
可是,偏偏就是這樣的選擇,他卻從未思考過放棄楚玥。
他對白鳳雙道:“郡主不必為此煩憂,你我二人的事,我會盡快給郡主和王爺一個答複。天色已晚,知禹先告辭了。”
“唔,好、好的。知禹哥哥你路上慢點。”白鳳雙懵懂地點頭,目送他離開。
她眼裏有不舍和隐隐地擔憂,她總覺得她的知禹哥哥和以前不一樣了。
楚知禹踏出王府門,幾片雪花就裹挾着寒意落在他的臉上。他擡頭看去,天空陰雲密布,北風已起,細密的雪花在空中飄揚紛飛。
等在馬車旁的洗墨對他道:“大人,您讓屬下給玥夫人送的東西,玥夫人怎麽都不肯收,屬下只好先帶回來了。”
楚知禹沉默片刻。
風雪起的極快,短短一會子就大了許多,再想起之前茶客說的有寒潮一事,他心裏更是不安。
青山村的老宅久未住人,年久失修,若真遇到暴雪封山,只怕楚玥會支撐不住。
想到這裏,他不再猶豫,翻身上馬,對洗墨說:“你和銘硯先回府,給母親說聲我今日有事晚些回去,不必等我。”
“可今晚是除夕,老夫人她——”洗墨還想說些什麽,可楚知禹已經策馬而去。
楚知禹禦馬術極佳,風吹他的衣袍翻飛如翼,片刻就不見了身影。
洗墨和銘硯只好收拾馬車準備回府。
一邊收拾,銘硯忍不住道:“洗墨,你說咱們大人這到底是怎麽了?以前也沒見他對玥夫人這麽上心啊!怎麽如今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洗墨是打小就跟着楚知禹的,但他也不清楚楚知禹的心思,只搖搖頭道:“大人的心思你別亂猜,咱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銘硯年紀小些,藏不住話,仍是道:“這可是郡主哎,大人不會真為了玥夫人退了這門親事吧?”
洗墨瞪他一眼,道:“銘硯,慎言!”
說完不再理他,專心駕車趕路。
銘硯見他這樣,只好也閉了嘴。
第 11 章 誰動了我的屍體
陶淵明不為五鬥米折腰,柳厭離願為一打錢伏地。
發俸祿的就是老大。
氣節這玩意不能當飯吃,就算是鬼也不能。
雖然誕生的過程極度不靠譜,但神荼的辦法從某種意義上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起碼比起請個能人來個大搜索,成本低多了。
因此柳某人就算內心咆哮着要爆小宇宙,也得乖乖聽話。
于是就有了以下的一幕。
從古至今,能串起“厲鬼”、“償命”、“殺人”這幾個詞的只有一種情境。
是夜,月黑風高,宜殺人放火,紅杏出牆,忌出行嫁娶,胡思亂想。
酆都城城北亂墳崗保持了千百年的鬧鬼傳說在今晚又添上了嶄新的一筆……陣陣陰風從林立的墓碑間吹過,将密密麻麻的墳包上的浮土又刮掉了一層,一名年輕女子一動不動的伏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墳包旁,只見她面色慘白,眼圈浮腫,嘴唇青紫,身體雖然還沒有僵硬,但一看便知已死去有些時候了。
就是這麽一具已經死的不能再透的屍體,此刻正以極為詭異的方式動了起來。手臂僵硬緩慢的撐住,吃力的支起上半身,下半身卻仍軟綿綿的垂在原處,維持這個奇怪的姿勢老半天,女屍的雙腿才順利的曲立,讓其主人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柳厭離将沾滿沙土的雙手在身上的麻布衣裙上蹭了蹭,控制着尚不适應的身體向城門的方向走去。
她的運氣不好,守了好幾天唉碰上這具身體的主人在路過亂墳崗時猝死,激動地她沖上前三下五除二的把原主人的魂拽了出來,就近塞給了某個正在閑逛的鬼差,火速趕回來的時候屍體的餘溫才剛散盡。
不過,那個原主人竟然半點反抗都沒有就被帶走了還真是奇怪。
這點奇怪還不足以阻擋她附身的決心,仗着九百年的修為還沒完全适應就立即蹦起來跳大神。
現在離女子猝死的傍晚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城門早就上了鑰,敲鑼打鼓的把守城軍官吵起來純屬想不開。
在城門旁窩着,柳厭離不禁感嘆屍體不怕冷真是幫了大忙,但為求逼真他還是讓自己抖個不停。
話說到底在三更半夜逼真給誰看啊。
就這麽“瑟瑟發抖”了一晚上,柳厭離随着趕早入城的商販進入了酆都城的大門。誰知,才剛在內城沒走幾步,就被攔了下來。
“這不是荀家妹子嗎?”打眼看上去無比圓潤的大娘用堪比旱天雷的嗓門叫道,“自你去舅家探親,咱們可小半個月沒見了。”
柳厭離渾身都僵硬了。
天殺的,這個死在亂墳崗的倒黴蛋竟然在城裏有熟人!還好死不死的一進城就碰見了。
柳厭離本想在城內的某一家挑一個将死之人觀察幾天,等摸清了底細才取而代之,沒想到整個酆都城這幾日都吉星高照到驚人,竟沒有一人命數将盡,不得已之下她才選了亂墳崗的屍體,本想無親無故倒也方便,沒成想抽中了下下簽。
“正巧,你臨走時托我給你家哥哥送吃食,這籃子裏正是早飯,你拿去吧。”
柳厭離正被“哥哥”二字炸了個七暈八素就被塞了個有些分量的竹籃,裏面的東西被白布蒙着還冒着熱氣,見大娘甩手要走,她急忙上前扯住,想擠個笑臉,無奈吹了一夜冷風,臉凍得邦邦硬,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都被熟人碰上了,萬一被揭穿沒回去鬧出事來,還不如接錯就錯。
“這些日子真是麻煩大姐了,都走到這裏了,大姐幹脆來家裏喝杯茶,我們兄妹好好謝謝您。”
那一聲“大姐”喊出來,柳厭離自覺臉皮又厚了幾分。
“不了,不了,”大娘樂呵呵的擺手,“我就不打擾你們兄妹團聚了,你哥哥可是盼着你回來吶。”
柳厭離打定主意要從大娘嘴裏掏出更多話,正待加把勁,卻被人接過了話茬。
“妹妹說的對,整個酆都鎮願意進出我們鋪子的恐怕只有您了,怎麽說也得好好招待一下。”
看到來人和身後仿佛閃耀着萬丈金光的“荀記”招牌,柳厭離的臉頓時就綠了。
荀慕寒淡定的上前與大娘寒暄,淡定的拉着愣在原地的柳小姐進去鋪子,再淡定的拿起準備好的熱水白布給她擦臉。
柳小姐木然的盯着水盆裏映出的那張洗去的臉,感到一陣暈眩。
暈眩啊,真是非常令人懷念的感覺,讓做了九百多年鬼的她有點不适應。
“在我還保持理智而不是上前掐死你的現在,給我解釋清楚。”
“被人拜托幫你一把。”
“不是這個啊!”柳厭離一腳踏在板凳上,指着自己的臉,“不要吐槽我的辦事能力啊混賬!給我關注重點啊!”
“啊,那個啊,”對方一臉無辜,“我連夜去挖了你的墳。”
因為對方的态度太過平靜,語氣也太過理所當然讓柳厭離有一瞬間失去了說話能力。
讓我們用客觀公正的角度來分析一下這件事。
因為柳小姐的辦事能力太差,幾天了還沒有找到可以用的屍體,于是被拜托幫柳小姐一把的荀掌櫃為了省事直接跑到幾千裏之外的地方挖了柳小姐的墳找來了屍體……
快!甩他一臉黃瓜汁!
“……這是能夠這麽淡然的說出來的事情嗎?!你的良知呢?!”
“今天沐休,它去睡回籠覺了。”
“不,不要狡辯了!你一定是拿去喂大黃了!”
“……”
等傍晚時分謝必安來接不讓人省心的徒弟去上工的時候,拼死掙紮才逃脫一起去大黃肚子裏陪荀掌櫃的良心的命運的柳小姐乖乖的頂着滿頭包蹲在鋪子門口看夕陽。
那身影蒼涼的別說人連鬼都無法直視。
被挖了墳盜了屍陪葬品也下落不明的柳厭離站在空無一人的忘川河邊,徹底體會了一把什麽叫“風蕭蕭兮易水寒”。
果然,應該鼓起勇氣噴荀某某一臉黃瓜汁的,今日以後想噴都不一定有機會了。
呸呸呸,不要說晦氣話!
結合天時地利人和,表情嚴肅,情感充沛,此刻氣沉丹田,由內而外,呼之欲出的那句話應該是:
“壯士,你有了!”
天雷滾滾劃破夜色。
“哎喲!”
一粒石子精準的砸到了正陷入臆想的柳厭離頭上,久違了九百年的肉體疼痛讓她吓了一大跳。
“磨叽什麽呢,你這個死孩子,站在這發呆有什麽用,走到河邊去!”謝必安在灌木後面發號施令。
柳小姐謹遵師命,不情不願的往前挪了幾步。
謝必安看着徒弟磨磨蹭蹭的沒出息樣子額間暴出了一個完美的“井”字,瞅準機會走上前,沖正在裝烏龜的柳厭離的屁股狠狠的來了一腳,後者以娴熟無比的動作一口氣滾落河岸邊。
“太丢人了,九百年道行的老鬼怕幾只淹死的新鬼,說出去誰信啊?”
“嘤嘤嘤,倫家現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啦。”
“你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老夫就是玉樹臨風的少年郎!”
“死老頭!別往自己那皺皺巴巴幹癟如老樹皮的臉上貼金!”
“孽障!”
“啊!你怎麽可以踹大姑娘的腰!”
“有你這個樣的大姑娘嗎?!快把裙擺拉好!亵褲露出來了!亵褲!”
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裝透明人的師叔範無救默默望天。
看似人單力薄的誘餌柳無常身後其實潛伏着強大的友軍,雖然看起來不太靠譜,真是看起來不靠譜而已……大概吧。
滾到河岸邊自動停止的柳厭離就着趴着的姿勢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傾瀉的月華将她猥瑣的形貌清清楚楚的映照在了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啧啧啧,沒想到本小姐過了九百年還是鮮花一朵。
風韻猶存的柳奶奶竊喜不已。
人這種東西,是絕對不能再關鍵時刻翹尾巴的,無論是活着還是死了。
只見湖面上,女子清秀的倒影随着波紋逐漸變形,直至扭曲成了一張完全不同的臉。這張陌生的臉從水中浮出,緩慢的逼近探出頭的女子,等到它停下動作時,兩張面孔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指。
探出頭的水鬼看着渾身煥發着生機的柳厭離,伸出了紫黑色的舌頭舔了上去。
第 8 章 荊棘谷
一天後,凡妮莎和老礦工以及三個新提拔上來的小頭目在死亡礦井內展開搜捕。
幾人吓得不敢動手,她只好一人分配了兩支自己制作的解毒劑。
輕微的毒素感染,用藥劑配合自身體質就可以抵禦,這幾個人都有初階盜賊的實力,體質是遠遠強于普通人的。
當然了,要是一門心思就想追求永生,把亡靈瘟疫當營養快線喝,那多高級的解毒劑也沒用。
前前後後,一共殺掉十一個食屍鬼,屍體和生前接觸過的東西全部火化,骨灰撒入大海,暫時解決了後顧之憂,凡妮莎背上行囊,攜帶着武器和食物,穿行于礦井的地下通道之中,當她再次行走在陽光下的時候,已經來到了艾澤拉斯大陸的最南端,荊棘谷。
荊棘谷正北方是暮色森林,暮色森林西邊才是凡妮莎他們造反作亂的西部荒野,正常行程的話需要騎馬,連續穿過兩個區域,才能從一條小道進入荊棘谷。
這裏需要特別感謝大範同志,大範同志也不是傻子,他知道手下人心思各異,為了防止他們給自己的大業添亂,他就讓礦工和盜賊拼命挖洞,此時以死亡礦井為核心,向四面八方蔓延的地下隧道極為廣大,規模恐怕也就僅次于北方諾森德的蜘蛛地下王國和矮人們的礦洞了。
大範是不是有海戰打不贏,那就打地道戰的意思不得而知,反正人已經死了,誰知道他生前怎麽打算的啊,如今這個地下隧道倒是方便了凡妮莎。
一道橫貫東西的赤脊山脈隔開了原本應該占地極為廣大的森林,山脈北面被卡拉贊的魔法、亡靈和夢魇中的怪物影響,樹木枯死,土地幹涸,生命快速凋零,現在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死亡森林。
南邊被山脈所保護,至今依然保持着非常原始的生态環境。
行走在仿佛是雨林一樣的環境當中,無數樹木的陰影都可以為自己提供遮掩,除了潮濕和蚊蟲過多,其餘方面凡妮莎覺得還可以忍受。
她擡頭看天,透過從樹蔭間灑落下來的碎光,辨識着方向,暗中對照自己看過的風物志和記憶,之後就向着東北方向跑去。
為了治療亡靈瘟疫,為了讓自己的軍事組織更加有序,她必須去找幾個牧師。
但這年頭的牧師在野外幾乎找不到,牧師都是有組織的,屬于吃皇糧拿鐵飯碗,畢業直接包分配的職業。
供不應求,完全不擔心失業的問題,這麽好的條件人家自然會對暴風王國忠心耿耿。放棄自己的鐵飯碗來和她打天下?有病啊!除非她攻破暴風城,取代烏瑞恩家族的王位,否則牧師這個群體基本不會為自己效力。
幸好世間的事總會出現一些意外,她記得很清楚,一只隸屬于暴風王國的特種部隊就駐紮在荊棘谷北方的入口處。
沒錯,就是為了應付叢林作戰而特意訓練的特種部隊。
暴風王國的軍事實力原本就稱雄于南方,在北方各國打完獸人打亡靈,打完亡靈又內戰的今天,暴風王國已經是實際上的人族第一軍事強國了。
國內共有成建制的軍團二十一個,按照大範估測,常備軍超過十七萬,兵精糧足,軍事戰鬥理念非常先進,他們已經提出特種部隊的這個概念并付諸實行了。
庫爾森特種部隊,如今凡妮莎就要去找這只被遺棄在叢林間的特種部隊,尋找他們的幸存者。
這只特種部隊有自己的常規番號,有正式編制,內部等級森嚴,職業劃分非常清晰,有戰士、有法師、有盜賊、藥劑師、牧師等一大堆職業。
成員尤其擅長叢林作戰,是名副其實的精銳部隊。
可惜,他們被暴風王國的貴族所遺忘,國王失蹤,小國王無法理事,一群貴族忙着争權奪利,什麽庫爾森特種部隊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沒有上級回返的命令,沒有物資補給,他們又遭到了邪惡魔法的侵蝕,如今內外交困,眼看就要扛不住了。
在密林的西北高地附近,這裏被人為開墾出一片很狹小的平地,一條蜿蜒的小路通向河灘,入口處只安排了一個警戒人員,凡妮莎利用自身高超的潛行技巧,很輕松就混了進去。
“尼麥茲修士,我再對你說一遍,我們需要物資來抵抗那些瘋子,我的手下必須用出他們所有的力氣才能在這個該死的叢林內生存下去,他們不想,也沒有精力去替你尋找什麽蜥蜴血液,更沒時間去找什麽巨魔石板!!你聽清楚了嗎?!”
穿着全身甲,腰系挂着兩把長劍的中年男人一把推開眼前的年輕人,他那有些灰白的胡須還在微微顫抖,似乎因為尼麥茲修士的幼稚不懂事而氣憤。
似乎覺得自己話語過重,他張口想解釋一下,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有些氣憤地調頭向營地另一邊走去。
“不要松懈,叢林比我們想象的更危險。”
“拿好武器,小夥子,穩重點,想想我們的家人,我們所做的事并不是毫無意義,他們是為了守護家園。”
“快,你們幾個跟我來,去西邊!那裏發現一只迅猛龍,都帶上武器!”
中年人非常繁忙,安撫人心、做站前動員、擊殺敵人和布置營地防禦全靠他一個人來張羅。
曾經的庫爾森特種部隊有一個旅的編制,不過人員一直沒滿過。
在進入荊棘谷後,他們就開始大規模減員,悶熱的氣候,連綿不絕的陰雨和潮濕的環境都是敵人,持續不斷的戰鬥,讓一些人心智大變,他們變得瘋狂而嗜血。依然保持清醒的戰士不得不離開大部隊,進入叢林更深處,他們不但要在這裏生存下去,還要救治曾經的同伴。
本來人就不滿編,又減員,又內亂,這還能剩幾個人?
自稱為反抗軍的人非常少,說是營地,實際現場只有不到二十個人,中年戰士帶領這點人駐守,可以說壓力極大,每時每刻都有新的敵人出現,疲于奔命就是他們現在的真實寫照。
第 7 章 除鬼
第7章 除鬼
當林軒他們來到了院門口時,林軒拿出一張驅邪符給了秋生伯父,然後就幫九叔打開院門。
九叔環顧四周,如今他已經到了地師境,壓根不用借助柳葉等東西輔助開法眼。林軒則直接運用起《五雷天心訣》,法力彙聚在兩眼上,若是有人此時注意看他的兩眼,就會發現有着雷霆閃耀。
這便是《五雷天心訣》裏的自帶神通,雷帝瞳。此神通如今只是入門,但是卻擁有看破幻境和動态視覺,并且對邪物自帶着壓制作用。
林軒和九叔幾乎同時看向那顆槐樹下,而秋生姑父也随着林軒他們的眼光看向槐樹那邊。林軒看了一眼九叔道“師傅”,九叔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然後對着槐樹說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
突然,槐樹無風自動,葉子沙沙作響,林軒明顯感覺到周圍溫度的溫度降了許多。就在林軒感受周圍溫度的這片刻,面前的槐樹下突然出現一個全身被槐樹根藤纏繞的女鬼。女鬼脖子有一圈青色的印記。
女鬼冷冷得看着林軒三人,秋生姑父現在可謂是兩股戰戰,朝着九叔方向靠。女鬼瞄了一眼林軒,然後就直接對着九叔道:“我能看的出來道長法力高強,希望道長能幫我,完成心願,好讓我早日投胎”。九叔皺了皺眉頭看着女鬼,并沒有做出反應。
女鬼看着九叔沒有反應就接着道“道長,我本為蓮花村人,父母是做醬油生意的,有天随父母出門采購時碰到鄰香居的老板黃老爺,就和父母跟黃老板打了個招呼,鄰香居是我們家大客戶所以家裏人也不敢得罪。
結果過幾天我們去酒泉鎮的路上遇到了劫匪,而這些劫匪把我和父母都捆綁到任家鎮,這時候我們才發現那些劫匪都是黃老板讓人假扮的,為的就是我們家百年醬油配方。
黃老板為了逼我的父母,竟然想當着父母的面要侮辱我,爹爹沒辦法,只好說的出來。”
林軒聽到女鬼講到這裏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四周的溫度又降了幾分,感覺這女鬼最少得有厲鬼層次。
這時女鬼又說道“結果黃老板不守承諾,在我父母面前讓衆人侮辱了哦,然後活活的把我勒死,爹娘被他活活燒死,而後把我屍體埋在這槐樹下”。這時女鬼跪下又說道“請道長為我報仇”,九叔這時搖搖頭說道“我會讓鎮上的衙門查清此事,會給你和你父母一個交代”
女鬼聽完後,周身氣息散發,九叔看見後“嗯?”,女鬼聽見九叔發聲,連忙收攏氣息道:“那就麻煩道長了”。九叔點了點頭,然後對林軒說道“去拿一個罐子來”,林軒聞言點了點頭轉身去找罐子。結果就在這時,女鬼突然暴起,操縱槐樹根枝向林軒刺了過去,林軒突然感覺背後不對,立馬滾閃到一邊去,一看被刺破的院牆,頭上不由得冒出幾滴冷汗。
九叔卻非常鎮定,說道“軒兒,記住鬼話不可信”,說完食指和中指一并,喝到“金錢劍出”,金錢劍就從林軒背筐裏飛了出來,九叔左手把它握住,右手要破中指,在它劍身上一劃,然後把劍直接射到女鬼那去了,這時林軒也站了起來,把懷裏揣着的五雷符仍了出去。
金錢劍直接穿過女鬼的肚子釘到槐樹上,而五雷符直接在女鬼和槐樹面前炸開了。一聲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叫出“啊”,女鬼皮開肉爛,慢慢化成攤黑水。而老槐樹,以肉眼看見的速度枯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