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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一眼,連夕陽的金光都黯淡了。

衛淺頌望着郁秋蕪的眼神,怔住,失了神,卻不知道是郁秋蕪先被她的身姿的吸引,挪不開眼。

女子是背着光的,身後輝着奪目的陽,碎發也被染上金色。

可她的眉眼還是那樣的亮,比陽光還耀眼,如星河降臨,美輪美奂。

尤其笑起來,眼裏閃着星光,亮的驚人。

不笑的時候,衛淺頌已經很像郁秋蕪記憶中的那人了。

這會兒美人難得一笑,那神情更是相像。

就好像記憶裏的那人也穿越了一樣。

怪不得自己會栽,犯了個錯,搞了只崽。

郁秋蕪也回了個笑,朝衛淺頌走去。

她神色無異,內心卻無法安寧。

随着郁秋蕪的靠近,衛淺頌又一次感受到了心髒瘋狂的跳動。

她抿嘴斂了笑意,臉蛋卻是漾上一片紅。

她該熟悉這種感覺。

但她把最正确的可能性忽略了個徹底。

或許是病了。

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誰也沒見的時候她也心悸過,在家調養了好久才好。

“真美。”郁秋蕪卻是毫不避諱。

她擡手摸上衛淺頌的臉,替她把被染金的碎發拂走。

“衛妹妹有沒有覺得,此情此景很适合一個擁抱?”

郁秋蕪甚至有些得寸進尺,完全沒有顧及過自己的行為可能帶來的後果。

衛淺頌咽了下口水。

她想要這個擁抱嗎?

夕陽照在頭頂,溫度灼燒思緒。

衛淺頌想不明白。

郁秋蕪也無所謂她怎麽回答,伸手把人攬在懷裏。

她明明比衛淺頌還要矮上幾厘米,卻能很好的将人抱在懷中,撫慰美人兒方才的疲憊。

衛淺頌趴在郁秋蕪身上,意外能聽到她的心跳。

比自己的似乎要慢,自己果然是病了。

周末回京看看醫生吧。

衛淺頌暗暗想着,糾結起要不要告訴家裏人。

不過醫生跟家人沆瀣一氣,她告不告訴似乎都沒有差別。

“行了。”抱到身上熱得受不了了,衛淺頌才把郁秋蕪推開。

秋夜分明是涼的,她卻這麽的熱,絕對是病了,病的還不輕。

“別這麽冷淡嘛。大小姐,別急着走,我們把日落看完吧。”郁秋蕪也不惱,順手換了個姿勢。

還是摟着衛淺頌,不過收了些暧昧,兩人只是肩并肩,靠在扶攔上,看着這座城市。

日落星現。

今日多雲,雲也不厚,被夜空染紫染藍,揉在一團,充當星月的背景。

衛淺頌還在看。比起月亮,她更喜歡星星。

月太冷太靜,而會閃爍的星好似活着,靠眨眼同她們這群凡人對話。

郁秋蕪側頭,從衛淺頌的眸中賞着星空的倒影。

這下是真的美目勝星河了。郁秋蕪看得出神。

不同位面的那個世界裏,多年前,她也和一位少女一同觀過星。

她們也這樣相視,相擁。

“阿無,你看夜空。今天有好多星星。”

“比起月,阿無也更喜歡星星嗎?”

“如果我們能一直走下去……給我們的孩子,也取名星星吧。”

後來,她被這人抛棄,傷了個徹底。

郁秋蕪想不通。

怎麽會有人大病一場,就性情大變,連那麽多年的情誼都不顧,丢下她一個人,孤獨的被困在兩個人曾經描述的未來裏。

郁秋蕪以為她早釋懷了。

可給孩子取完名字後,她才意識到她或許走不出來。

前後差距太大,她下意識把那人的好與壞分開了。

于是,孩子叫郁珩,意為玉衡,小名星星。

“……郁姐姐?郁秋蕪?”衛淺頌發現郁秋蕪一直盯着自己。

她忍了幾分鐘,繃不住了,回頭來看郁秋蕪到底是什麽意思。

結果郁秋蕪沒有一點反應,神游似的,魂都丢了。

衛淺頌不由得摸了下自己的臉。

總不至于被她的美貌震撼到了吧?她知道她好看,但郁秋蕪也不差啊。

而且郁秋蕪在娛樂圈,應該見過不少美人了。

衛淺頌猜對了一半。

讓郁秋蕪陷入回憶的原因當然是衛淺頌那和別的美人完全不同的氣質。

柔中帶剛,大家閨秀,非同凡響。

“不好意思。”郁秋蕪從回憶裏抽出,這才意識到自己盯着別人走神了。

“衛小姐美貌無雙,情不自禁就被吸引得挪不開眼了。”

郁秋蕪淡定的移了下目光,順便把打在衛淺頌身上的手收了回去。

比一直盯着一個人看更厚臉皮的,當然是承認這件事。

衛淺頌被堵的啞口無言,氣鼓鼓的轉過頭,把郁秋蕪推開,往回走。

怎麽生氣的時候也這麽像倉鼠?

郁秋蕪看着衛淺頌的腮幫子,覺得可愛。

她快步跟上,想去挽衛淺頌的手。

下樓也不輕松,她得看着點妹妹。

衛淺頌當然不讓碰。她寧願去扶那蒙塵的扶手,也不要郁秋蕪拉。

拉扯了兩下,變成了衛淺頌左手抓欄杆,右手被郁秋蕪拉緊,根本松不開。

不正經。衛淺頌在心裏罵。

等兩個人慢悠悠的晃到原定的餐廳,那兒已經人滿為患了。

到處都是人,衛淺頌把口罩捂緊了些,眉頭擰成一團,完全松不開。

好刺人的信息素味。多種好聞的難聞的雜在一起,她快窒息了。

郁秋蕪見狀,順手幫她把口罩收緊。

檸檬冷香在頃刻間把別的氣味覆蓋,舒展了衛淺頌的眉心。

衛淺頌又多看了這人一眼。

她怎麽感覺郁秋蕪比她還熟悉這口罩的使用方法呢?

“要不要先回家?我們換個時間約會。”郁秋蕪側頭,用手攏住衛淺頌的耳朵。

她湊得很近,将唇與耳圍出一個小空間,方便衛淺頌聽。

衛淺頌打了個激靈,往旁邊偏頭。

一個角度不對,耳垂擦過了郁秋蕪的唇。

郁秋蕪只是愣了一下就恢複了。

她看着衛淺頌的耳根迅速漲紅,耳垂還泛了絲晶亮,不必明說都知道是什麽。

衛淺頌幹脆的捂住耳朵,把那點涼水擦走。

“咳。”郁秋蕪只敢在心裏笑。“這可不能怪我。”

衛淺頌咂嘴,就差按着郁秋蕪打了。

“你不餓嗎?”她果斷把話題扯回去,還不忘跟郁秋蕪拉開距離。

語氣挺兇。

郁秋蕪聽力好,即便在這麽嘈雜的地方,也能聽清衛淺頌的話。

“什麽?”但她很會裝。

“我說。你·不·餓·嗎!”衛淺頌才不會上當。

她只是加大了音量,确保郁秋蕪能聽到。

郁秋蕪還偏頭,把耳朵對準衛淺頌,一副這才聽清的模樣。

“大小姐秀色可餐,剛剛看飽了。”

衛淺頌拂袖而去。

郁秋蕪追了幾步,這才把人拉住。

“別亂走啊妹妹。這兒人這麽多,萬一有壞人把你抓走了怎麽辦?”郁秋蕪又在哄小朋友。

衛小朋友不聽勸。“又不是沒抓過。”

“嗯?”

衛淺頌不回話了。

郁秋蕪卻眯眼。

她聽清了。

她知曉道上有些人會抓獸征罕見的,基因不一般的人回去研究。

衛淺頌本體是人魚她知道,但單人魚這一點還不足以讓他們出手……吧?

尤其是看衛淺頌的神情,淡漠至極,分明是習慣的不能再習慣了。

也有可能是想綁千金大小姐去換錢。

想到這兒,郁秋蕪嘴角抽了抽。

她眼前這位貴千金,會不會是那種習慣于被綁架,還能和綁匪談笑風生,最後把綁匪綁了的那種?

她看不像。衛淺頌這麽純真可愛,不兇,吓不到綁匪。

上了車,衛淺頌這次學乖了,坐到了後排。

“不去接郁珩?”看着郁秋蕪導航裏的路線,衛淺頌問道。

她的真愛果然是崽。呵,女人。

郁秋蕪覺得自己看透衛淺頌了,在心裏嘆氣,抓馬了兩句。

“我媽跟我搶小孩。隔代親,她不肯放人。”郁秋蕪也沒說謊。她媽媽确實很喜歡郁珩。

“這樣……”衛淺頌有點遺憾。

雖然只認識了幾天,但今天一天都沒見到郁珩,她還挺想可愛寶貝的。

“今晚看星星嗎?”進家門前,郁秋蕪沖衛淺頌挑眉。

“好啊。不過晚飯還沒吃,我想早點睡。”

“我也沒吃晚飯。”郁秋蕪暗示了一句。

衛淺頌瞥了她一眼,挺冷漠的。

“沒事,你可以照鏡子。畢竟郁姐姐也秀色可餐。”她淡定的說完這句話,嘭的把門關上了。

天道好輪回。郁秋蕪望着甩上的門,表情有一絲崩裂。

自己作的死,自己收拾吧。

郁秋蕪默默進了門,打算啃點黃瓜湊合一下。

偏偏她家陽臺開着,衛淺頌飯菜的香氣就這麽直溜溜的傳進郁秋蕪的鼻子。

郁秋蕪終于體會到了郁珩前天的感受。

聞得到,吃不到,她好饞。

她也想蹭飯了。

郁秋蕪癱在沙發上,手裏抱着枕頭壓住腹部,嘴上啃着泛苦的黃瓜。

下個面條吧。她不信這次還能燒炸鍋。

十分鐘以後,鍋沒炸,水放少了,燒幹了。

郁秋蕪坐在餐桌上,對着那碗已經糊成碳的面坨,思考起了人生。

她打開手機,先是打開了外賣軟件,看了眼配送時間,手一抖,差點把手機丢出去。

她最後還是點到了和衛淺頌的聊天界面,躊躇了半天,打了又删。

一牆之隔的地方,衛淺頌把兩個人的飯菜做好了。

她打開微信,準備喊郁秋蕪來吃飯,就看見一個矚目的“對方正在輸入中”。

她等了兩分鐘,菜都擺好了,對方還是在輸入中。

她發了個“?”過去。

郁秋蕪秒回了。

【郁秋蕪:怎麽呀妹妹?】

不是她在輸入嗎,還問怎麽。衛淺頌不理解。

【衛妹妹:過來吃飯】

郁秋蕪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手裏的黃瓜也不香了。

她睡衣都沒換,拿起鑰匙,沖出了門。

餓死她了。

“你還挺快。”聽到門鈴,衛淺頌去開了門。

然後她看到了頗具沖擊性的一幕。

郁秋蕪她,穿着輕薄的睡衣,連件外套都沒披!

作者有話說:

太不正經了,替你們批判郁姐姐

寧久葳

第 16 章

“我的公司,都是我的人。”郁秋蕪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着衛淺頌,話音卻字字帶了關心。

這是她的公司,只要她想,就能知道。

那如果能拜托她找人……衛淺頌垂眸思考着。

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是想自己找,不想麻煩別人。

二是覺得讓郁總幫自己找心上人這件事有點奇怪。

“所以,衛妹妹是去找那個人嗎?”郁秋蕪還在繼續。

雖然不知道衛淺頌到底是怎麽查的,以為“搖光”在宣傳部,但說不定她可以添一把火。

“啊對。沒找到。”像是預測到郁秋蕪要說什麽了一樣,衛淺頌多說了一句。

她以為郁秋蕪會問她那人的特征的,結果這次也沒有。

真是看不透。

衛淺頌沒再說話,安靜的看着窗外,不時咳嗽。

聽着她咳,郁秋蕪不自覺的擰起眉。

“我給你的蜂蜜水呢?”

衛淺頌剛把口罩重新戴好,聞言,愣了一下。

“好像落在公司了。”她不想郁秋蕪多等,走得急,保溫杯不是她的,自然忘了。

這是個紅燈。郁秋蕪捏了下鼻頭,側身從包裏翻了顆糖。

“潤喉的。”郁秋蕪也清楚衛淺頌不會随便吃她開的藥,便送了顆糖。

“不吃?”見衛淺頌只是接過,連摘口罩的意思都沒有,郁秋蕪挑了下眉。

衛淺頌不想吃。

她有所預感,稍微往另一邊躲了下。

只是車就那麽大。郁秋蕪連安全帶都不用解,伸手就能把她按住。

郁秋蕪從衛淺頌手裏奪過了那顆金色的圓糖,随後熟練的将口罩解開,把糖按到衛淺頌唇邊。

“乖,不苦不酸,是甜的。”看着那水潤的唇,郁秋蕪情緒好了不少,還有心情哄衛淺頌。

衛淺頌則是看着郁秋蕪靠近。

女子的紅發肆意落下,散在肩周,淩亂中帶着自由的味道。

随着口罩摘下,潤喉糖、洗發水的味道一齊撲鼻,混雜,卻并不難聞,清芳足以讓人靜心。

衛淺頌差點就要被這人哄張嘴了。

喉嚨一癢,她從郁秋蕪的眼神中醒來,伸舌舔了下糖,又把糖抵開。

“真不吃?還是……妹妹更喜歡那種喂法?”郁秋蕪覺得有些好笑。

衛淺頌這副模樣和星星真是太像了。

不高興的時候,伺候着喂她糖都不吃,寧願咳着,或者扮個鬼臉,吃自己兜裏巨酸無比的失敗版糖。

“不喜歡。”衛淺頌是成年人,心性卻沒比郁珩成熟太多。

她把口罩重新戴好,看都沒看那糖一眼。

說起來,郁秋蕪這解口罩方法還挺熟練的。

衛淺頌的口罩是特制的,佩戴和摘下的方法都和普通的不同。

衛淺頌沒記錯的話,郁秋蕪剛剛連看沒看就把口罩解開了。

郁秋蕪莫非是她爹媽找的那家生物公司的人?

綠燈亮了。郁秋蕪只好轉回來。

這糖也不能浪費,她只好丢進自己嘴裏。

頂着衛淺頌驚訝不已的眼神,郁秋蕪笑得像個狐貍。

“挺甜的,尤其是……你舔過的那一塊兒。”

不正經!衛淺頌在心裏用力的批了一句,耳根一紅,扭過頭,直接拒絕跟郁秋蕪交流。

“鵝鵝鵝。”郁秋蕪看着小姑娘羞澀的神情,笑出了奇怪的聲音。

她是一點都沒收斂,鬧得衛淺頌臉更紅了。

“不準笑!”衛淺頌惱羞成怒,回頭瞪了郁秋蕪一眼。

又是個紅燈。

衛淺頌這一回頭,給了守株待兔的郁秋蕪可乘之機,耳朵被捏了一把。

那一瞬間,衛淺頌只覺得全身都開始發燙,尤其耳朵,溫度高得她有些受不住。

她被這溫度哧了一跳,打了個激靈,有些冷靜不下來。

“你再這樣我去後排了!”

“嗳,怎麽能這樣呢小可愛。我明明沒笑了。”郁秋蕪不怕這個威脅。

衛淺頌以為她在後排就不會被調戲了?怪單純的。

衛淺頌不想說話。

她現在知道了,這女人就是個黑心的。

她搭理一句,郁秋蕪就能換着花樣回十句。

惹不起,她躲得起。

衛淺頌找了個帽子,扣在頭上,将郁秋蕪的視線完全擋住。

“不知道衛妹妹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郁秋蕪也沒再亂動。

“真不理姐姐啊?好冷漠。”見半天沒有回話,郁秋蕪又補了一句。

衛淺頌壓了壓帽子,還靠在車門上,好歹搭理了。“什麽話?”

“室內戴帽子長不高。”

衛淺頌想了想,她今年23,一米七七,哪兒需要再長高?

“哦。”她一點沒再怕的。

要不是只帶了一頂帽子出來,她可能還得再戴一頂徹底隔絕郁秋蕪的騷擾。

郁秋蕪剛剛确實把衛淺頌當小朋友在哄。

哄完才意識到,衛淺頌又不是郁珩,哪兒會被這種威脅吓到?

太可惜了,對付大倔牛的方法少了一個,郁秋蕪得想個新的。

下了車,兩個人的穿搭、氣質都很出衆,走在路上,頻頻惹人回頭。

有說她們是明星的,有說她們是網紅的。誇的不外乎是她們般配的外表。

等等,般配?衛淺頌反應過來,回頭看了說話的人一眼。

她很确定郁秋蕪什麽動作都沒做。

又沒勾肩搭背,也沒挽手牽手,怎麽就般配了?

衛淺頌錯估了一點,郁秋蕪的眼神。

那是似水含情的桃花眸,稍加用心,看誰都有着在看情人溫柔和寵溺。

沒人能拒絕。

只是當衛淺頌側頭想看看郁秋蕪是不是又搞怪時,郁秋蕪又收回了眼神,賭氣一樣,根本不肯跟她對上。

衛淺頌多看了郁秋蕪兩眼。

正常人被這麽看着肯定得側頭來确認情況了。

郁秋蕪倒是無動于衷,依舊直直的看着路。

說郁秋蕪幼稚,還真幼稚。

不會因為車上自己不吃潤喉糖還戴帽子生氣了吧?衛淺頌無語。

郁秋蕪要是知道她的所思所想,一定會說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幼稚。

“郁總,你有聽到剛剛她們說你像明星嗎?”衛淺頌還是決定主動跟冷戰中的幼稚鬼示好。

郁幼稚鬼把墨鏡放了下來,遮住眼睛。

這下衛淺頌确定了,這人絕對是在鬧別扭。

她轉回去,不哄了。

她脾氣大着呢,難得放下身段,這人還不吃。

還想等她繼續哄?想得美。

是郁秋蕪沒想到的套路。

但其實這性格也有點熟悉。

郁秋蕪嘆了口氣,把因為生氣沒看路,差點撞上柱子的衛淺頌拉進了懷裏。

沒辦法,朋友的妹妹,自家下屬,小孩她廚師,只能寵着。

湊合過吧,還能搬家不成?

“小心點。”郁秋蕪摟的不緊,一場危機過了,也就松手了。

只留一陣風,和衛淺頌飛快悅動的心髒。

“……嗯,謝謝。”衛淺頌捂住了心口。

噗通,噗通。

般配嗎?這裏,真的可以跳得這樣快啊。

衛淺頌連今天要看的電影叫什麽都不知道,就稀裏糊塗的跟着郁秋蕪進了電影院。

燈光暗下來,衛淺頌感覺手被什麽纏住了,側頭一看,郁秋蕪居然訂的是情侶座。

“怎麽?”郁秋蕪笑着跟她比了個嘴型。

衛淺頌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說話了。

下次她一定得盯着郁秋蕪訂票。

電影是沒怎麽看進去的。

郁秋蕪一會兒給她喂一顆爆米花,一會兒給她喂一口溫水。

一會兒又戳戳她的臉,結果只是示意她看隔壁親熱的情侶。

呵,三歲幼稚小朋友。

衛淺頌拿出陪郁珩的耐心,淡定的看着郁秋蕪花式吸引她的注意。

直到電影裏出現了主角的白月光。

是驚鴻一瞥,卻又一眼萬年。

是瞥見便再難忘懷,如醉人的風,紛飛的雪。美好的昙花,絢麗的煙火。

再多美好的詞放在那人身上也不為過。

很美,也很眼熟。桃花眸、淚痣,精致的不似真人的五官……

衛淺頌側頭,正撞上郁秋蕪第十次吸引她注意。

戲裏戲外,同一個人,同一個角度,同一種神情。

近距離的被那滿載柔情的眼睛注視着,衛淺頌也快沉溺。

随着郁秋蕪一個笑,衛淺頌瞳孔縮了縮。

她又一次明白了什麽叫一眼萬年。

電影結束,衛淺頌才勉強緩過來。

“郁姐姐。”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确認一下的。

“嗯?餓不餓,姐姐帶你去吃好吃的。”郁秋蕪挺自然的朝衛淺頌伸手,邀請她把手搭上來。

“嗯。剛剛電影裏那個溯雪,是你扮演的?”

衛淺頌身為豪門千金,對這種禮儀姿勢很熟,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把手放上去了。

“對。這片子我家投的嘛,當時那個小演員生病,來不了,我就親自上了。你昨天在看的那個電視劇裏我也客串了一個角色。”

郁秋蕪頗有點恃美行演的意思,出演的全是這種白月光似的角色。

“喜歡演戲?”還真是個“明星”,專門負責客串的那種。

“還行吧。我媽很喜歡,但她沒天賦,所以開了這麽個娛樂公司。”

兩個人随意聊着,往訂好的餐廳走。

這會兒步行街人很多,稍微有點擠。

郁秋蕪提議走快捷小道,衛淺頌同意了。

十五分鐘後,她們光榮迷路了。

“郁姐姐,你不靠譜啊。”衛淺頌稍稍無奈。

看四周景色,她們走到有些偏的地方了,手機信號也有些差。

“我平時明明不是路癡的。”郁秋蕪也很意外。

這路她走了兩次了,怎麽會走錯呢?

找了半天,原來是改道了,怪不得郁秋蕪走錯。

兩個人跟着導航往回走。

“等一下,郁姐姐。你看。”衛淺頌指了下一旁的坡。

樹林遮着高處,看起來有個亭子。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果斷轉身,往那亭子趕。

為了照顧衛淺頌的身體,兩個人放慢了速度。

好不容易爬完那堆樓梯,終于見到了那個亭子。

是個很空曠的平臺。

旁邊立着一座古風紅亭子。整個布局看起來靜谧清冷,是衛淺頌喜歡的地方。

爬了好半天,已是太陽西沉的點。

擡頭,兩個人剛好看見那一輪緩慢沉海的夕陽。

它将天空染為紅紫,城市染為黃橘,織出最美,最華麗的布。

衛淺頌心情意外的好。

她側頭,想招呼郁秋蕪上前,而郁秋蕪已經站到她旁邊,靠着欄杆了。

郁秋蕪沒有看風景。

她在看她。

作者有話說:

兩個幼稚鬼互相覺得對方是幼稚鬼

明天有更~明晚見

寧久葳

第 15 章

結果下一秒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早啊衛妹妹。”說話那人水眸微彎,轉眼間就勾上了衛淺頌的脖頸。

“……”衛淺頌不想說話。

說好的十點過呢?現在連十點都沒到,怎麽還能被郁秋蕪逮到?

“早。”出于禮貌,衛淺頌還是回了一句。

頓了兩秒,她又補了半句:“郁姐姐。”

“衛妹妹真可愛。走吧,真巧,每天都能跟你一起上樓。”郁秋蕪撈着衛淺頌往大樓走。

“是巧。”衛淺頌無奈的跟了幾步,同時在心裏下了決定:她明天一定要定個鬧鐘。

她就不信九點到還能遇到郁秋蕪。

不過九點的話,好像遇到她了也沒關系。

至少不是反複被她抓遲到,不丢人。

“身體好些了嗎?我看你昨晚還有點低燒,這會兒退了?”

電梯上,郁秋蕪站的懶散,角度取得好,任誰看了都會誤以為她是靠在衛淺頌身上的。

衛淺頌低頭,看了眼自己身側。

兩個人的肩膀還差一厘米就能碰到了。也不知道郁總今天在想什麽,居然沒有貼上來。

嗯,她也沒有在期待郁總貼上來。

“應該?”衛淺頌沒有随時量體溫的習慣。

低燒的次數太多了,只要不是燒得難忍,她一概當作無恙。

郁秋蕪咪了下眼。“那你跟我走一趟吧。”

趕在衛淺頌反應過來前,郁秋蕪已經把七樓按滅了。

而電梯也剛好過了七樓,直直的往九樓走。

衛淺頌深吸了口氣,着實被這人的厚臉皮無語到了。

坐進郁秋蕪的辦公室後,衛淺頌看見了桌上的那袋早餐。

跟昨天是同一家的。

看來郁秋蕪早就把早餐買好了,那為什麽這個點還要下樓?

總不至于是專門在等自己吧?

但她怎麽會知道自己到公司的時間?

思索片刻無果,衛淺頌放棄了。

她又想起昨天被這人威逼利誘吃早飯的經歷,難免往後縮了下,随即對上郁秋蕪的眸子。

“……我今天吃過早飯了。”衛淺頌面不改色的說了個謊。

“這樣嗎?那還挺遺憾的。我特地買了兩人份的呢。”

也不知道郁秋蕪是真信還是假信,總之她眸光都帶了絲遺憾,讓衛淺頌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下一句話更是讓衛淺頌內疚了起來。

“既然你吃了,那我只好把多的留到明天,跟星星一塊兒吃隔夜飯了。”郁秋蕪還特地把郁珩搬了出來。

通過這幾日的觀察,衛淺頌很喜歡小郁珩。

就是不知道是單純喜歡小孩,還是……覺得郁珩面善。

畢竟郁珩跟衛淺頌長得确實很像,沒有八分,也有五分了。

眼型,五官比例等等。

不過要郁秋蕪說,兩個人最像的還是性格。

都挺倔,争強好勝的,像大牛跟小牛。

若沒有年少那驚心動魄的憾傷,郁秋蕪還真會考慮把郁珩的這個媽追回來,可惜沒有如果,她不可能再犯錯。

郁秋蕪當然看出來衛淺頌在說謊,那股惋惜樣也是演出來的。

她怎麽說也是開娛樂公司的,公司裏影後影帝多了,跟着練了兩手,以衛淺頌的段位,還識別不出來。

這話果然有用。衛淺頌抿了下唇,似乎有些為難。

“沒關系,反正我們母女倆隔夜飯吃的也不少,不差這一頓。”郁秋蕪以退為進,又試探了一句。

昨日那般咄咄逼人已經讓衛淺頌有些反感了,今天當然得換一種辦法。

“那我勉為其難的幫幫你吧。”衛淺頌果然上鈎,啊不是,是心軟了。

她把溫度計夾好,用另一只手握上了筷子。

郁秋蕪吃不吃剩飯無所謂,她主要還是關心郁珩。

那麽小的孩子,郁秋蕪這當媽的也真是做得出來,居然舍得讓小寶貝吃剩飯。

這孩子不如給她帶算了。

衛淺頌在心裏埋汰郁秋蕪這個“好媽媽”。

郁秋蕪不知道衛淺頌的吐槽,就算知道了,估計也不會有什麽感想。

小孩嘛,盤大就可以了,物質方面沒必要那麽講究。

況且她也沒虧待過郁珩,有啥好東西不都緊着郁珩來?

郁秋蕪端着碗筷坐在了衛淺頌旁邊。

“多謝衛妹妹了。妹妹是左撇子?”郁秋蕪盯着衛淺頌拿筷子的左手,若有所思道。

“不算。小時候無聊,練出來的。”衛淺頌沒有多說。

她左手确實還算靈活,可不論寫字畫畫,都比不上慣用手。

今天,郁秋蕪又發現了一個衛淺頌和郁珩相似的地方——吃飯神态。

兩個人吃飯都喜歡包一大口食物,然後在嘴裏慢慢咀嚼。

這一過程通常很慢,而過程中,她們腮幫子會包滿食物,鼓起來,一動一動的,就跟倉鼠一樣可愛。

郁秋蕪忍不住,戳了衛淺頌的臉蛋一下。

手感不是一般的好,比郁珩的還多了點韌勁兒。

這可把衛淺頌驚到了。

她擡頭,眼裏還夾雜着茫然,又在清醒過來後帶了些怨氣。

“不好意思。情難自已。”郁秋蕪淡定的收回手,仿佛剛剛胡亂戳的人不是她。

這人怎麽可以有這麽厚的臉皮!

衛淺頌臉頰都紅了,郁秋蕪就給了這麽淡的解釋。

她不服氣,要想辦法反擊。

衛淺頌氣鼓鼓的把這口食物嚼碎吞掉。

随後她往一旁挪了半米,冷橫了郁秋蕪一眼:“郁總的自制力挺差。”

郁秋蕪內心要笑顫了花枝。

她面上不過微彎了下眉眼,甚至還将總藏在眼底的情絲渡到衛淺頌身上。

眼神纏纏綿綿,說出的話也不甚撩人。

“不應該怪衛小姐的魅力太大嗎?”說罷,郁秋蕪還挑了下眉。

這下衛淺頌臉更是爆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胡亂吃了幾口,把餐具一推,靠回椅背上。

“衛妹妹,溫度計。”郁秋蕪估摸了下量,也沒再催衛淺頌吃,只是提醒她另一件事。

衛淺頌又橫了郁秋蕪一眼,才慢吞吞的把溫度計取了出來。

“三十七度三。我沒感覺,問題不大。”

“那行。星星今天上幼兒園去了,你好好在行政部呆着吧。我們下午把班翹了,然後去·約·會吧?”

昨天下午衛淺頌已經把控制獸征的辦法教給了郁珩,昨晚郁珩破天荒的一晚上都沒有變回原型。

今早她說想同學朋友,郁秋蕪便将她送去了幼兒園,這才晚到了。

“是你請我吃飯。”衛淺頌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糾正道。

“哪兒有區別呢?難不成衛小姐有家室?”郁秋蕪好整以暇回應道。

她對上衛淺頌略責備的眼神,一點波瀾都不起,眨了下眼。

“……沒有。”衛淺頌感覺郁秋蕪在試探什麽。

“但是正在找。”她回敬了一句。

這話也沒錯。沒有人打擾,她上午可以去宣傳部找一圈了。

“那我們孤女寡女的,兩個人一塊兒出門,不就是在約會嗎?”郁秋蕪避開了衛淺頌的試探。

衛淺頌多看了她一眼,沒出聲。

她感覺郁秋蕪的态度有點奇怪。

按照她的猜測,郁秋蕪應該說:“像衛小姐這樣的佳人,還愁找不到伴侶?”

又或是更為直白的“不如考慮考慮我?”。

可郁秋蕪避開了直面回答。

說起來,衛淺頌覺得她想到的那兩個回答有點熟悉,好像曾經有人同她說過。

早飯吃完,郁秋蕪拿了個保溫杯,又給衛淺頌倒了杯蜂蜜水,囑咐她喝。

也太像衛清吟了。

衛淺頌想起剛剛沒報的仇,牙都咬緊了。

新怨舊仇一起,讓衛淺頌伸出了手。

衛淺頌趁郁秋蕪不注意,好生捏了她臉一把。

捏完,面對郁秋蕪訝然的神色,衛淺頌這才感覺有些爽。

“回敬你的。”說完,衛淺頌腳底抹油,溜出了辦公室,只留郁秋蕪一個人在原地發愣。

半晌,郁秋蕪才回過神,伸手摸了下那被捏的有些痛的臉。

燙的不成樣子了。

郁秋蕪神吸了口氣,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

撩人不成反被撩,真不像她。

***

下午三點,郁秋蕪給衛淺頌發了條信息,讓她上九樓。

衛淺頌把東西收拾好,随後跟尚周添她們道了別。

行政部的同事都挺懶散的,不過人很好,見她早退也沒有說什麽,跟她道別後又聚在一起聊天了。

衛淺頌到九樓時,郁秋蕪已經準備好行裝了。

她頭頂了個墨鏡,雙手抱臂,靠在辦公室門邊上。

酒紅的卷發被壓在身後,可還有碎發落在耳邊。

她不自覺的伸手,把那些煩人的耳發別走,露出幹淨的側臉。

這樣的姿勢,本該帶點痞味兒,就跟學生時代喜歡找人約架的大姐頭一樣,看着就不好惹。

可這股氣勢硬是被郁秋蕪無意撩人的動作給壓了下去。

配上她那桃花眸,只給人魅而不俗的妖冶感。

衛淺頌腳步都頓了一下。

郁秋蕪剛好側頭,看見了她。

“總算來了。走吧小美人兒,咱們約會去。”

衛淺頌放棄糾正她的說法了。

“郁珩呢?不去接她嗎?”坐上郁秋蕪的車,衛淺頌多問了一句。

她還挺想這個小朋友的。

“她托管所五點放。我媽今天接她,不管。大小姐,你居然想讓電燈泡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郁秋蕪幽幽道。

衛淺頌神色略微不自在。

這話說的,好像她們之間有什麽一樣。

這個念頭一出,某些心思顫動的更厲害了些。

不可能。

衛淺頌把她自己都說不出來的想法壓了回去。

不過是個不正經人的照顧朋友方式罷了。沒必要多想。

見衛淺頌沒回話,神色淡淡,郁秋蕪覺得沒趣,換了個話題。“聽說你上午去宣傳部了?”

“嗯。”說起這個,衛淺頌更不快了。

裴昔舟給她提的那個人今天請假了,她沒找到。

“想轉部門的話,也可以。不過那邊工作量還蠻大的,不比公關小。”郁秋蕪又開始睜着眼睛說瞎話了。

衛淺頌斜瞥了她一眼。“不是。你怎麽知道的?”

寧久葳

第 14 章

不軟,倒是有些尖利,且帶了涼意,将唇的溫度降了降。

大概是做這動作的人性子冷,硬是把郁秋蕪周身的燥熱逼退了不少。

可身外的熱散了,心裏的熱就這樣徒然升起,持續攀升着,一點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

都說緊張會導致心跳加快,可郁秋蕪卻感覺心跳變慢了。

一下,一下,比以往更為用力,想讓她保持清醒一樣,帶來了些刺痛感。

心跳聲清晰,而面前女子的容顏更是比以往,哪怕是四年前,都要動人。

一雙杏眸睜得很亮,睫毛輕輕顫動,羽翼似的勾人。

從這雙星河似的眼中,郁秋蕪看見了自己。

卻又不是那麽的輪廓分明。

目光是有些渺遠了,好似沒有放在她身上一樣。

只是兩個人的氣息還交織着,撲的那樣輕,那樣柔,好似不忍下重手,怕傷着眼前人一樣。

直到頭腦有些發暈了,郁秋蕪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甚至忘了呼吸。

她倒吸一口氣,腰上的手兀地收緊,是掐了她一把,讓她忍不住後仰,又被那手勉強摟住。

方才還是郁秋蕪壓制着衛淺頌,摟着她,不讓她動。

這會兒情形卻完全反了過來。衛淺頌本就高了郁秋蕪幾公分,逞着一口氣,按過去,便将郁秋蕪锢在了原地。

見郁秋蕪驚得說不出話,從耳根到臉頰也紅得吓人,衛淺頌這才松了手,倒退兩步。

“還你的。”衛淺頌淡然丢了個解釋。

随後她甩了下頭發,從冰箱裏找出食材,開始處理。

郁秋蕪捂了下心髒。

她現在明白這姑娘争強好勝的心有多強了。

不就是中午設計抱了她一下嗎?一個下午過去了,郁秋蕪還以為她已經不在意了。

沒想到衛淺頌不僅在乎,還報複回來了。

這可真是……

緩了半天,郁秋蕪才緩過勁兒來。

她側頭确認郁珩還在看平板,松了口氣。

不對,她幹嘛要松口氣?搞得跟她在孩子面前偷情一樣。

衛小姐真有意思。

能打亂她節奏的人不多,今天讓她遇到了一個。

她還挺有興趣的。

郁秋蕪狐貍似的眼彎了下,随後從衛淺頌手裏搶過那顆白菜,開始洗菜。

衛淺頌瞥了她一眼。真是小孩心性,連顆白菜都要跟她搶,幼稚。

随後衛淺頌見證了一個菜刀的隕落。

她親眼看着郁秋蕪洗刀,把菜刀放在白菜上,咔一聲按下去。

結果菜刀斷在白菜裏面,跟刀柄分開了。

“要不郁總幫忙調個料?”衛淺頌真信郁秋蕪是廚房殺手了。

做菜難吃的她見過,把廚具也順帶搞壞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看來搬家第一天下午聽見的那聲異響是郁秋蕪在做菜。

至于到底是弄壞了什麽……衛淺頌也猜不到,郁秋蕪是把鍋炸了,只以為她是砍壞了菜板。

“好吧……”糗大了。郁秋蕪有點尴尬,匆匆将殘局收拾好,拿碗按衛淺頌說的調料去了。

衛淺頌用的是勺,郁秋蕪卻問她到底是多少克。

“就按勺來也沒問題的,郁總。我之前做菜都是這麽放的。”衛淺頌也不知道郁秋蕪哪兒來的強迫症。

嚴謹過頭了,而華夏菜是最不講用量嚴謹的。

多一點少一點,全憑烹饪者心情,也正是如此,華夏子民才得以創造出數不勝數的菜式。

“萬一放多了怎麽辦?味道會變的。”郁秋蕪對着那小勺掂量了一下道:“現在是4克,是不是還要多一點?”

“郁總還能憑空判斷出重量?”衛淺頌暫時停下手中的活兒,湊了過去。

秉着嚴謹的态度,她拿了個電子稱。

半分鐘後,她發現那一勺生抽确實是四克。

跟個人形稱一樣,真準。

衛淺頌有點佩服,估計整個烹饪裏郁秋蕪唯一能做好的就是調味了。

看着郁秋蕪一絲不茍算重量的模樣,衛淺頌幾乎能想象到她是如何調制那別致檸檬糖的味道的。

想着郁秋蕪拿試管調配味道的畫面,不經意間,衛淺頌眉眼了帶了些笑。

“都回家了,還叫郁總,這麽生疏?”郁秋蕪揚了下頭,被衛淺頌眸光中的笑意閃了下。

片刻後她才悠然轉醒,無事發生一樣繼續着剛剛的話題。

“稱重這能力可是我好不容易練出來的。”她神情得意,帶了絲狐貍的狡詐,卻又不完全相同。

衛淺頌多看了幾眼,才悟過來,這是屬于捕食者的眼神。

“那……還請郁姐姐多放勺生抽,湊個10克吧。”衛淺頌轉了下眼珠,回敬道。

她是不願意讓郁秋蕪知道,她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名字的。

“好的,我的大小姐。”郁秋蕪彎了下眼睛,看出了些什麽,也沒有戳穿。

畢竟說來慚愧,她也忘了要去找衛淺頌的名字。

飯桌上,郁秋蕪收走了郁珩的平板,檢查過她剛剛的學習成果後,便點到了和衛淺頌的聊天框。

一條信息發過去,衛淺頌旁邊的手機亮了。

她打開,發現是郁秋蕪的消息,十分無語。

說這人幼稚,還真幼稚。面對面居然都要發信息。

郁總問她今晚要不要賞夜。

衛淺頌半惱,随意敲下一句話:【就這個問題,為什麽不能直接問?】

【郁總:讓星星聽到了,她肯定要鬧着來找你玩。小朋友還是早點睡比較好】

有點道理。衛淺頌沒帶過孩子,孩子她媽說什麽她就信什麽。

【新妹妹:我晚上打算看劇】

【郁總:那還真是遺憾了。妹妹看的什麽劇,姐姐跟你一起看?】

【新妹妹:裴昔舟推薦的,還沒來得及看名字】

其實郁秋蕪确實只是想玩。

就算讓郁珩聽見了,她也有一百種辦法哄郁珩睡覺,只是到底懶得,玩心又大,這才選了面對面網聊。

但郁珩現在就不高興了。

她乖乖放下筷子、勺子,把碗往裏推了推,随後不知道跟誰學的,雙手抱臂,看向郁秋蕪。

“媽媽!老師說過餐桌上不能玩手機!平板也不行!”

而後她又轉向衛淺頌,說了差不多的話,只是語氣比對親媽的奶多了。

“衛姐姐,你也不可以邊吃飯邊玩手機哦!”

這區別對待差點沒讓郁秋蕪爆青筋。

但顧及着對小孩的教育,郁秋蕪還真就關掉了平板。

“是媽媽不對。但剛剛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所以媽媽用了平板。”

郁秋蕪雲淡風輕的扯了個謊。

衛淺頌是她下屬,她們交流,怎麽就不能算工作上的事了?

衛淺頌嘴角抽了一下,也把手機關上了。

吃完飯,郁珩又纏着衛淺頌玩了會兒,郁秋蕪才帶着女兒離開了。

幾乎是她前腳走,衛淺頌就打開了裴昔舟的聊天界面,問她郁秋蕪的名字。

還在吃飯的裴昔舟看見一前一後發來的兩條內容相似的信息,沉默了。

【衛辰辰:你走後門把我塞進去的那個公司的老總名字叫什麽?】

【星星:你托的照顧的那個衛妹妹,名字是什麽來着?】

裴昔舟想了一下,先把給郁秋蕪的備注改成了郁星星。

看着這倆對稱的備注,裴昔舟的強迫症終于舒适了。

她挨個回複了兩位好友,摸不清她們為什麽會這麽問。

總不能是交流了兩天,連對方名字都沒套出來吧?

這可不像她們,尤其是不像郁秋蕪。

裴昔舟印象裏的郁總向來是走哪兒勾搭到哪兒的。

別說名字了,有的小姑娘對着漂亮姐姐毫無防備,幾句話的周旋間,就差把底褲的顏色告訴郁秋蕪了。

難不成是确認?裴昔舟抓破腦袋也沒想出來具體原因。

“舟舟。好好吃飯。”坐在裴昔舟對面的金發女人開口了。

“啊,不好意思。”裴昔舟趕忙關掉手機,停止胡思亂想。

終于要到名字的衛郁二人不約而同的給對方換了個備注。

衛淺頌也順便翻了下跟裴昔舟的聊天記錄,找到了那部劇的名字。

她把劇名發給郁秋蕪,随後把第一集 投屏到電視上,開始看。

第一集 劇情算不上多精彩。四十分鐘的時長,看得衛淺頌昏昏欲睡。

她忽然有點後悔了。

就是跟郁秋蕪一起看夜空也好過悶在房間裏看這肥皂劇。

只是今夜有雨。綿綿秋雨遮了整個夜幕,就是坐在陽臺上,也看不見半顆星星。

朝市的秋日多雨,可惜了。

臨近片尾,劇情總算跌宕了些,衛淺頌打起精神,專注了點。

有一個女子出現在電視上。

只是背影,卻也看得出是位佳麗。

女子一襲白衣,仙氣飄飄,卻又有着玲珑身段,吸引了劇中所有人的目光。

也同樣吸引着衛淺頌的目光。

人類對美從來都是趨之若鹜的,衛淺頌不能例外。

更重要的是,她覺得這身影有些熟悉。

下一秒,那女子回過頭,四周都淡了顏色。

膚白如雪細如脂,面若皎月眉目含情。

分明是一雙多情妖豔的桃花眸,可周身氣質卻淡如星雲,冷似真仙。

這樣的容貌,當真是一眼萬年,配得上劇中舉世無雙,天下第一美的稱號。

桃花眸嗎……片尾曲放完,衛淺頌還默在原地沒有動。

她怎麽覺得,那人這麽像郁秋蕪呢?

可堂堂老總,又怎麽跑去演戲了?

郁秋蕪身上的謎題還挺多。

衛淺頌難得對人感興趣,上一個還得是那睡了她就跑的搖光姐姐。

衛淺頌或許察覺到了自己情感的變化,或許真的只是遲鈍。

她将不對勁的感覺壓了下去,一夜好夢。

翌日,不出所料,她又一次遲到了。

九點五十三分。衛淺頌對着手機嘆氣。

她也想準時到的,但她不喜歡定鬧鐘,家中又沒有仆從喊她起床。

明天一定不能這樣了。

不過沒到十點,今天一個不至于被郁總逮了吧?

作者有話說:

郁秋蕪:逮老婆遲到專家

後天見~

寧久葳

第 13 章

“……我剛叫了車。”衛淺頌面無表情的晃了晃手機。

“可以取消吧?坐別人車多麻煩,還不見得安全。咱們是鄰居,我載你也順路。”郁秋蕪不大有所謂。

要不是兩個人還算不上特別熟,她肯定會幫衛淺頌把叫的車取消了。

“也行吧。”跟着郁秋蕪回去總比見管家好。

衛淺頌跟在郁秋蕪身後下了樓。

她們比下班時間晚了大概十分鐘,到樓下時,大廳裏已經沒人了。

很難想象這是華夏最大的娛樂公司之一。

衛淺頌就算沒上過班,也知道衛清吟是天天加班,一年高強度工作幾乎無休的,衛家公司的員工也不會那麽輕松。

堆積的工作太多了,準時下班竟成了奢望。

也不知道郁秋蕪是怎麽做到的。理說時序娛樂的工作量應該不可能少。

“你沒有司機?”到了停車場,沒看見疑似司機的人,衛淺頌還有點驚訝。

她還以為郁總是個頂有錢的。

結果廚娘沒雇,車也自己開,住的也就是個公寓,連別墅都不是。

還挺接地氣。

“沒那個必要。真有情況也可以喊秘書代駕。”郁秋蕪将郁珩抱上了後座,又轉頭看向衛淺頌。

“衛妹妹一般坐副駕駛還是後排?”

“都可以。”說是這麽說,衛淺頌卻看了郁珩一眼。

郁秋蕪了然,打開後門,又比了個請的姿勢。

“請進,我的大小姐。”

她講這話時語氣意外正經,彬彬有禮的,聽起來真像個豪門管家。

“我排行第二。”衛淺頌幽幽道。

“那也是,我的大小姐。”郁秋蕪聽出來她語氣中的不忿氣,沖她眨了下眼。

看來小姑娘對自己是妹妹這件事還挺耿耿于懷的。

可惜姐姐始終是姐姐,早她一分鐘,也是姐姐。

家族越大,對長幼尊卑看得越重,衛淺頌再想,也當不了那個“大小姐”了。

不過這不妨礙郁秋蕪說句她想聽的,喚她一聲大小姐。

果不其然,衛淺頌像是被噎了下,臉蛋浮起淺淡的紅。

“油嘴滑舌的,不正經。”衛淺頌送了郁秋蕪一句話,惱意不多,更像嗔怪。

“是是是,我是不正經,那大小姐就是小可愛。”郁秋蕪有一百種辦法讓衛淺頌閉嘴。

衛淺頌真就說不出話了。

她瞥了郁秋蕪一眼,放棄跟這個不正經的人交流,把目光轉到郁珩寶貝身上。

“衛姐姐!”郁珩看見衛淺頌坐在她旁邊,又鼓起掌來。

她往衛淺頌身邊挪了下,伸手朝她要抱抱。

衛淺頌還沒抱上呢。

郁秋蕪從鏡子裏看見這一幕,把郁珩喊住了。

“星星,要乖。別老跟人家漂亮姐姐撒嬌,人家才抱不動你。”

郁珩鼓起腮幫子。

“哼。”她明明是個小寶寶,又不重,艾姐姐那個瘦弱身板都抱得動,更別說別人了。

真有點抱不動的衛淺頌:……

車子發動了,郁珩沖衛淺頌招了招手。

“衛姐姐,下次我們偷偷抱,不讓媽咪看見。”

小朋友聲音挺奶,說得話又很正經,這份反差感讓小寶貝看起來更萌了。

“好啊。”衛淺頌難得莞爾。

她肯定能抱得動郁珩的。今天都抱過一次了,哪兒下次有不行的道理。

快開到公寓時,郁珩突然想起來什麽了一樣,從包裏摸了顆糖,悄悄塞到衛淺頌手裏。

衛淺頌朝她挑眉。

“謝謝姐姐下午陪我玩~送你糖糖!”郁珩很歡快的說了一聲。

“謝謝小寶貝。”衛淺頌不動聲色的把糖裝進衣兜裏。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但看起來郁珩并不想讓郁秋蕪發現。

其實她們的一言一行都被郁秋蕪知道了個徹底。

這孩子真是。郁秋蕪無奈,在心裏搖頭。

那糖可是她親自調了配方做出來的,還沒有大量生産,她都舍不得送人,郁珩卻說送就送了。

郁秋蕪大概也沒有想到,就算衛淺頌之前從未見過郁珩,也不知道女兒的存在,血緣這份奇妙的連結也依舊讓這對母女親近起來。

三個人當然是一起上了樓。

“給你衛姐姐道別。”開門前,郁秋蕪拉了下郁珩的手。

不用她說,郁珩已經非常熱情的揮了揮手。“衛姐姐待會兒見~”

“待會兒見。”

進了家門,衛淺頌先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回點能量。

回想着今天的做為,衛淺頌猛地睜開眼。她又沒能去宣傳部找人。

雖說時間還多,但她怎麽……

好像是從感應到郁珩要變回原型開始,今天的計劃就這麽崩壞了。

真是無語。衛淺頌捏了下鼻梁,在帶小孩和找人之間猶豫不決。

找人是很重要,但一般來說,入職了,就不會輕易跳槽,人不會跑。

可不陪小朋友玩,她怕郁珩會傷心。

如果明天還要陪郁珩玩……那她什麽時候才能開始找人呢?衛淺頌有一點苦惱。

門鈴響了。

衛淺頌起身開門,不出意外的看見了郁秋蕪笑盈盈的眸子。

“打擾咯~”郁秋蕪沖着衛淺頌彎了下眼睛。

桃花眸含笑時更顯情深,仿佛她不是要闖入衛淺頌的家門,而是更為隐蔽柔軟的心門。

衛淺頌神情微恍。

“請進。”直到褲腿被小朋友扯了下,衛淺頌迅速收起異樣,退到門邊,避開了郁秋蕪略戲谑的眼神。

“今天吃什麽呀衛姐姐!”

郁珩并沒有發現兩個人之間的暗流,一門心思期待着她的晚飯。

“肉沫茄子,白菜炒雞肉,然後再來一個湯吧。你們想吃什麽?”

不得不說,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還挺好。

衛淺頌把碎發紮成一個小辮,又穿上圍腰。

“蝦仁玉米湯!”郁珩毫不客氣的點了菜。

郁秋蕪彈了她腦門一下。“星星。不能這樣,我們是來蹭飯的客人,要講禮貌。衛小姐看着辦吧,我們都可以。”

随後她又擡頭看向衛淺頌。

半馬尾加圍裙的裝扮讓本無比清冷的谪仙妹妹多了絲煙火氣,看着更加靈動鮮活,不再似木頭一樣冷硬。

郁秋蕪沒忍住,朝衛淺頌走了過去。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能怪她臉皮厚不正經。

“還有多的圍裙嗎?我想幫忙。”郁秋蕪好歹忍住,沒把手放到衛淺頌的腰上。

沒等衛淺頌說話,郁珩急了。

“媽咪!不可以——!你不要進廚房!”連炸六個鍋給小小的郁珩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她深知一個道理:如果媽媽下廚了,那她的晚飯就泡湯了。

郁秋蕪拳頭硬了。早上還誇小朋友是個好助攻,下午就變豬隊友了。

她只是想跟小美人兒聊天,哪兒是想做飯啊!

衛淺頌看郁秋蕪的眼神變了變。

她有聽說郁總不會做飯。

“要不郁總還是去陪小寶貝吧?”

郁秋蕪在心裏給郁珩翻了個白眼。

女兒一番話,她的一世英名都毀了。

“幫點小忙,切菜洗菜什麽的還是可以的。”

衛淺頌覺得有道理,也沒阻止。

郁秋蕪來的時候帶了個平板,用于堵住電燈泡的眼睛,讓她老老實實的等飯來。

這會兒沒有多的眼睛看着了,郁秋蕪便摟上了衛淺頌的腰。

衛淺頌腰身一顫。

“你別這麽不正經。”她回頭,見郁珩還在專注的玩平板,便橫了郁秋蕪一眼。

“這怎麽能是不正經呢?這明明是看見美人,情難自已。”郁秋蕪還是乖乖收回了手。

不過她的目的本就不是摟摟抱抱,而是……

“郁總,不厚道吧,小朋友給我的糖也要搶?”衛淺頌看見了郁秋蕪手裏的那顆糖。

是她放在衣兜,剛剛郁珩在車上給她的。

她只當郁秋蕪幼稚,想跟她玩搶糖游戲。

以這兩天她對郁秋蕪的了解來講,她十分确信郁秋蕪做得出這種事。

這幼稚感也挺熟悉的。衛淺頌還在出神。

“沒想搶。”郁秋蕪剝開糖紙。朝衛淺頌又近了一步。

說着,她把衛淺頌鎖在竈臺邊,讓她無路可退。

衛淺頌回過神,将目光聚焦到郁秋蕪身上,眉心微蹙。

即便是皺眉,放在她身上,也是美的。

帶了些愠怒的韻味,給清澈的眼神都蒙上一層深邃。

她表情多一分,那股生活氣兒也就添了一分,使得她像終于下凡的仙子,不再渺遠。

只是離凡人很近,很近。

郁秋蕪點了下她的唇,指尖不自覺的滑過那顆飽滿的唇珠,随後将糖果滑進了衛淺頌的唇縫中。

“這糖對我來說挺珍貴,想親自看你吃下而已。”郁秋蕪把話補完。

衛淺頌早在她貼近時瞳孔變驟縮了。

又在那陌生指尖點到唇瓣時,多了些熟悉的感受。

那倒多不少的親昵讓她硬生生把掙紮壓下,也就順勢含住了那顆糖。

檸檬的酸甜頓時于口腔中爆發。

酸是主旋律,混了荔枝、桃子的甜則附和着主調清唱着。

在即将習慣這份酸味,覺得那甜有些發膩時,細品,意外又嘗出了點鹹辣,再次加深了刺激的基調。

小小一顆檸檬糖,卻藏了如此玄機。衛淺頌把糖果咽下,還有些懵。

“這糖是我親自調味的。怎麽樣?”郁秋蕪饒有興致的看着衛淺頌。

她想看到些表情變化,比如被酸到舌根受不住而閉眼。

衛淺頌卻是笑了。

很淺淡,可郁秋蕪看得出她嘴角弧度變了。

原來是她親自調制的,怪不得味道那麽像她。

“很好吃,就像……夏夜降雨又放晴。”衛淺頌的腦海中冒出了這個絕佳的比喻。

甜是降暑的涼,酸是熱的主調,藏在最後的辣則像雨過天晴的星,刺目、美好。

郁秋蕪則被這個比喻震在了原地。

兩個世界裏,只有一個人對她這麽說過,只有一個人同她這麽暢想過。

而她在調試味道的時候,也是一點一點,将二人夜聊時的感受加進了糖中。

明明是兩個世界的人……為什麽她這麽像她呢?

郁秋蕪說不出話。她視線有些模糊。

就在她怔神的時候,她的腰忽然被人攬住。

陌生,卻又無比熟悉的氣息近了。

有什麽東西貼上了她的唇。

作者有話說: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但你們先別想

都還處在動心的邊緣,親親是不可能親親的(正色)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有加更,明天見~

寧久葳

第 12 章

聽到小郁珩的童音,衛淺頌步子頓了下,最終還是沒回頭。

不過是她單方面生悶氣罷了,哪裏算得上吵架?

朋友都算不上,又哪兒來吵架的可能?

郁秋蕪拍了拍閨女的腦門兒,內心還是很想給她點贊的。

別的不說,衛淺頌身體不好,肯定不能多生氣,太傷身了。

于情于理,她都得把人哄好。

只是哄的方式吧,若郁珩不說話,郁秋蕪能想到的只有會被衛淺頌罵不正經的那些。

她沒有哄人的經驗,只有跟人默默疏遠的經驗。

這輩子的哄人大概都要耗在郁珩和她這個媽身上了。

“我們沒有吵架。”郁秋蕪的聲音成功将衛淺頌的腳步拉住了。

她看着步伐顫顫的衛淺頌,神色無奈,眉目卻在注視到衛淺頌停步的瞬間帶上了她自己都沒預料到的喜色。

這人怎麽連哄小孩聲音都帶電?等衛淺頌意識到自己停下來後,她有些懊惱的想着。

對方說一句自己就回應一句,多沒面子。

但衛淺頌還是勉為其難的回過了頭。

郁秋蕪的面子她可以不給,但郁珩不行。

這麽可愛的小寶貝,誰忍心讓她難過?

衛淺頌附和了一句:“對。”

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她這會兒的表情有多冷。

饒是郁秋蕪,也被那道眼神凍了一下。

更別說郁珩了,她甚至下意識縮了下脖子。

衛姐姐明明還在生氣!這兩個大人怎麽回事,生氣了還說沒吵架!

該不會……她媽媽要和衛姐姐絕交吧?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做飯好吃的溫柔漂亮姐姐,她飯還沒蹭夠呢。

一鬧別扭就想着絕交的倔星星以己度人,急了。

她魚尾猛地拍了幾下椅子,拽了拽媽媽的衣角。

老師說如果和一個人是好朋友,就可以手拉手一起出去玩。

她跟別的小朋友鬧矛盾了,和好以後也會握手。

于是郁珩發令了。

她一定要讓兩個人和好,這樣她的晚飯才有保障,啊不是,是她媽媽才能不少一個朋友。

“我不信!除非你們拉手手~”說着郁珩還拍了拍手,一副很期待的樣子。

不知道她在期待什麽的親媽:……

這下沒辦法了。

郁秋蕪擡頭看向衛淺頌,眸光似有無奈。

她的眼睛分明在說“不是故意的”。

可衛淺頌分明在其中看到了一絲笑。

不刻意,不妖媚,是極為平淡的笑,可無比清爽,和郁秋蕪往常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

如沐春風,似淋暖陽。

衛淺頌怔了神。

也就是這一秒的時間,郁秋蕪上前,拉住了衛淺頌的手。

她的手明明很溫暖,裹着衛淺頌發燙的皮膚,卻又能來帶涼意,如夏日的風,讓人情不自禁去追逐。

衛淺頌的手指也彎出自然的弧度,輕輕搭在郁秋蕪的手背上。

熱和癢同時順着那接觸的一點肌膚往上傳。

郁秋蕪竟然也有些舍不得松開了。

“你們牽的太松了,不對不對。要這樣~”郁珩正好也不滿意她們拉手的姿勢,把自己的兩只手攪在一起,看起來像十指相扣。

衛淺頌差點把手抽出來。

她已經預料到郁秋蕪要做什麽了。

然而她沒能來得及。郁秋蕪真就見縫插針,把五指伸入了她的指縫。

一點一點,将手指間的距離打開,随後一一扣緊。

貼着的地方出了些薄汗,粘膩難忍,卻又無比暧昧。

衛淺頌收手不成,又開始不自覺的後退。

她很快就被郁秋蕪跳舞似的點步,壓到了牆上。

郁秋蕪挺滿意的勾了下唇,把兩個人扣在一起的手拉起來,展示給她很會助攻的閨女看。

郁珩看不出這場面有多暧昧。

她三歲的眼睛屏蔽掉了不适合小朋友的粉紅氣氛,但她還是為這個場景眼睛一亮。

好美的畫面。郁珩有對美的基本欣賞能力。

如果她再大些,一定會在心裏吶喊說兩個人很般配。

就在她要點頭誇獎兩個有矛盾就立即解決的靠譜大人時,郁秋蕪沖她眨了眨眼。

郁珩接收到信號,不大懂她媽媽想幹什麽,但她暫時沒有說話。

“新妹妹,我女兒好像還是不滿意呢……”郁秋蕪能感覺到衛淺頌消氣了。

既然把人情緒安撫下來了,那為何不借機好生調戲一番?

衛淺頌視線被郁秋蕪擋了大半,看不見郁珩的表情,只是沒聽見郁珩講話,只能被動的相信郁秋蕪的話。

況且她的理智快被獨屬于郁秋蕪的清冽氣息掩去了。

她從不知道一個人的信息素還可以這樣多變。

從檸檬的刺香突變到玫瑰的雅調,偏偏二者結合的很好,味道沒有一絲突兀,只是相輔相成,如同一支跌宕起伏的奏鳴曲,顫人心弦。

她睫毛顫了下,不知道郁秋蕪說這話是想做什麽。

只是無論郁秋蕪想做什麽,她似乎都反抗不了。

無力,也不想。

讓她沉溺在這一刻也好。

衛淺頌感受着心髒歡快的悅動,驚訝于它的生命力,對此有些癡迷。

下一秒,郁秋蕪動了。

她空着的那只手攬住衛淺頌的腰,将衛淺頌拉近。

手已經沒有了間隙,身體也緊密的貼着。

數次暧昧後的第一個擁抱,不太正式,但來得猛烈。

衛淺頌心髒猛地收縮了一下,痛楚從內心擴散,又被刺激感模糊成了喜悅。

好強烈的感覺,說不清具體是痛是爽,只是有感覺這一點就足夠了。

衛淺頌閉上了眼,注意力全放在心髒上了。

大概是感覺到了她氣息的起伏,郁秋蕪又輕撫着她的背,哄小姑娘一樣,愛撫着。

“妹妹還好嗎?”就跟真的擔心一樣,郁秋蕪偏頭問了句。

衛淺頌哪兒還有力氣回答她?

光是對上她調笑意味十足的眸子,就花光衛淺頌所剩無幾的力氣了。

她連生氣都生不起來。

“所以,還是休息一會兒吧?”郁秋蕪收回雙手,撫了下衛淺頌耳邊的碎發,将它們別回衛淺頌的耳後。

“不過你不想的話,下午可以不回去。就幫我照顧一下星星,怎麽樣?”橫豎星星也聽話,應該不會累到病妹妹。

聞言,衛淺頌都有力氣擡頭了。

她難得露出破綻這麽多的神色,看來是真的很喜悅。

沒有白争取。衛淺頌手捏緊了下。

如果換成她家裏人,絕對不可能因為她鬧脾氣就同意她繼續“勞累”。

她是懂了什麽嗎?衛淺頌看着郁秋蕪的水眸,只看見一如既往的深情。

只是這會兒的深情更迷人了些,讓衛淺頌有些挪不開眼。

郁珩欣賞了會兒很美的畫面,聽到自己的昵稱,一下醒了過來。

“好耶!”還沒等衛淺頌回答,小姑娘搶了先,想往媽媽那邊蹦,差點又把自己摔下椅子了。

“小心點,星寶。你的漂亮姐姐還沒同意呢。”郁秋蕪無奈,把女兒抱了起來。

想了想,她又把外套脫下,蓋在郁珩身上,遮住她的魚尾。

“啊對哦。衛姐姐!你下午可以跟我一起玩嗎?我們可以一起搭積木,玩過家家,畫畫……”郁珩扳手指數着她的娛樂活動。

好幼稚。這下換衛淺頌給了郁秋蕪一個不情不願的眼神。

細看,郁秋蕪能辨得出其中代表歡喜的光點。

小美人兒的眼睛真的很亮,很美。

比起夜空還多了女子特有的靈動。比起年歲尚小的郁珩又多了太多風韻。

只是郁秋蕪還是沒有多看。

太像了。她的心忍不住為之一顫,理智壓着情感,不願多想。

“好。先去吃午飯?”衛淺頌答應了。

“好呀好呀!”郁珩或成這場幼稚的成年人比賽中的最大贏家。

郁秋蕪抱着郁珩出了衛生間。确保衛淺頌看不見,她低頭,悄悄跟郁珩囑咐了一句。

郁珩一副明白了的樣子,瘋狂點頭。

衛姐姐身體不好,确實不能太麻煩她。沒辦法,誰叫她是善解人意的乖小孩呢?下午就玩簡單一點的游戲吧。

郁秋蕪揉了揉閨女的頭,目光止不住的看向衛淺頌。

姑娘太倔,只能另辟蹊徑了。

只希望星星不要說漏嘴,不然才哄好的小美人兒,又該生氣了。

***

午飯自然是讓艾星苒幫忙帶進郁秋蕪辦公室的。

當着小孩子的面,郁秋蕪有所收斂。

但也只是收斂了一點點而已。

她動作還是不怎麽正經,遞筷子的時候摸衛淺頌的手背一下,給衛淺頌喂蜂蜜水的時候又拿杯子碰她唇。

更別說那雙眼睛,有意無意的,總在對衛淺頌放電。

還好量體溫的時候衛淺頌反應夠快,阻止了郁秋蕪的更多動作。

37.6℃,只是個低燒,衛淺頌不想管,郁秋蕪只好多給她喂水。

原本衛淺頌是可以無視這些小動作的。

認識第二天就對她這麽熱情,這人肯定是個輕浮的性子,不能上當。

更何況她心有所屬,裝不下別人。

可衛淺頌卻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表情拉住了,臉色卻紅了。臉蛋降溫了,耳根又出賣她了。

最後,在郁秋蕪正準備調戲幾句時,衛淺頌拉着郁珩去了隔壁空房間。

這就逃了。還以為能多玩一會兒呢。

不過也是真可愛,口嫌體正直的。郁秋蕪笑了笑,開始工作。

她竟然有點不能靜心。

狹小的辦公室裏充斥着另一個的氣息,不濃,但偏偏鑽心,鬧得郁秋蕪沒法忽視。

半晌,聽着隔壁間傳來小姑娘的笑聲,郁秋蕪吐了口氣,把窗子打開,又把門徹底關上了。

下了班,衛淺頌牽着已經變回人形的郁珩出了空房間。

她擺弄着手機,已經叫好計程車了,就等五分鐘後下樓坐車。

“衛妹妹。”多虧郁珩剛剛喊了衛淺頌一聲衛姐姐,郁秋蕪才知道小美人姓什麽。

衛淺頌擡頭,把郁珩遞到郁秋蕪手裏。

“小朋友很乖。嗯……我們玩得也很開心。”那些幼兒園小朋友喜歡的幼稚游戲确實不累人,還挺有趣的。

“那也要謝謝你照顧她。所以為了感謝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小鄰居~”郁秋蕪彎了下眉眼。

作者有話說:

衛淺頌:好喜歡我的心跳,有一種還活着的美

郁秋蕪:好喜歡這種暧昧的感覺,有一種不需要負責的爽

郁星星:好喜歡她們倆在一起!!!給我貼!!!!

明天有加更,明天晚上見~

寧久葳

第 11 章

正準備下樓看看朋友妹妹有沒有好好吃飯的郁秋蕪腳步一頓。

“你冷靜一點。先問問周圍的人。”理說她的公司應該很安全。

興許郁珩只是貪玩,跑去了艾星苒不知道的地方。

“是,我,我這就去。”艾星苒終于控制住了身體的顫抖。

她也是關心則亂,怕把老板的孩子看丢了,忘了應該問人。

問了一圈,得到最多的回答就是五分鐘前看到過一個三歲小孩。

跟郁珩認識的員工還說郁珩跟她們打過招呼。

可那之後呢?被艾星苒問到的員工都說不出來。

“好像是,跟一個同事聊天去了。那女人長得挺好看的,焦糖色的頭發及肩,還有點卷。”其中一個思考了半天才說出了這番話。

“我想起來了,我剛剛看到一個短發女人抱着團布往衛生間跑。那團布有沒有可能是星寶?”少數看見了衛淺頌的員工只憋了這麽一個描述出來。

不怪她們,衛淺頌跑得急,又謹防郁珩在公共場合變回原型,有意擋住旁人視線,能看到她抱一團布算不錯的了。

“哪個衛生間?”艾星苒抓住了線索。

今天郁珩穿的是有點繁瑣,被人誤看成布也正常。

她電話是沒有挂斷的。郁秋蕪也聽到了可疑人員的描述。

短卷發,焦糖色,長得好看……這描述聽起來怎麽這麽像新妹妹呢?

正巧郁秋蕪收到了一條微信。

是衛淺頌發來的,确實是她把郁珩帶走了。

“艾星苒?星星找到了。是我朋友把她帶走的。你先去吃飯吧。”郁秋蕪吩咐了一句,把急得亂轉的秘書安定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郁總,是我沒看住郁珩。”可算找到孩子了,艾星苒松了口氣。

小寶貝要真出點什麽事,別說郁秋蕪的處罰了,她自己也饒不了自己。

“沒有下次。”郁秋蕪難得嚴肅,沒說好話。

把郁珩交給艾星苒是信任她的能力。可現在看來,自己有必要重新考量這份信任。

“對不起,絕對不會有下次!”艾星苒還在道歉。

她确實也是疏忽,想着郁珩在公司如魚得水,不會出意外,就放任她去玩,兩個人約好這個點到食堂彙合吃飯。

她下次是真的不敢了。

郁珩還不知道自己自由自在的好日子結束了。

她被實在脫力了的衛淺頌放在嬰兒座裏,魚尾有氣無力的拍着。

“衛姐姐,能不能教我怎麽控制呀?”郁珩也挺慶幸自己被衛淺頌抱進了廁所,沒在大庭廣衆之下變身。

雖然她還理解不到其中的危害,但媽媽說過這是絕對不可以做的事。

她也不想。但她真的控制不住這條尾巴。

“可以。我回去給你寫……今天晚飯的時候我教你吧。”衛淺頌把随身帶的帕子打濕,給郁珩清理起魚耳來。

帶了紋路,蝴蝶翅膀一樣的魚耳很明顯是有人清理的。

但清理那人不是特別了解人魚的構造,并沒有清理徹底。

“你媽媽不是人魚?”看着郁珩享受的表情,衛淺頌忍不住問了句。

“不是呀。媽媽本體好像是一種鳥類。我還認不得,但是有看見過她的翅膀,好威風的~”

果然還是同類了解同類。

“采耳”的感覺不要太好,郁珩感覺自己靈魂都要出竅升天了。

若不是基因變異,只有郁珩另一個母親是人魚這一種可能了。

會是誰呢?衛淺頌心跳逐漸加速着。

也是這個時候,郁秋蕪趕到了。

她給衛淺頌發了信息,随後敲了敲門。

衛淺頌開了個小縫,将郁秋蕪放了進來。

“媽咪!”郁珩看見郁秋蕪,伸手就想要抱抱。

她還以為她現在還是人狀,魚尾一擺,差點把自己摔出去。

“小心一點。”衛淺頌及時按住了郁珩。

同時頭腦猶如被黑鉛灌滿,眩暈感湧上頭,她自己又有些不穩。

郁秋蕪看出了她的異樣,扶住了她。“妹妹也是,小心一點。”

這聲音聽着太舒服。檸檬香混着冷香也繞上衛淺頌鼻尖,真就緩解了眩暈感。

“只是脫力了。”衛淺頌也不客氣,往郁秋蕪身上靠。

她靠了自己那麽多次,自己還幫了她孩子,靠一下,也不算占便宜吧?

“辛苦妹妹了。謝謝你幫忙。”郁秋蕪摟緊了病姑娘。

随後她才摸了摸女兒的頭發。

“今天怎麽回事?你艾姐姐剛剛都沒找到你,急得跟我打電話了。”

“嗚,我有按約定到食堂門口,但是,但是衛姐姐把我帶走了,要不然變身……”郁珩有些語無倫次。

“媽咪抱抱~”這句話她說的最清楚。

“下次不能跟你艾姐姐分開那麽久。想去哪兒玩,都得把她喊上。不然媽媽要擔心。”确實也不是郁珩的錯,郁秋蕪沒有多批評,用空着的那只手把郁珩抱進了懷裏。

現在郁秋蕪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抱着曾經的情人,也是孩子的另一個媽。

偏偏懷中的兩個人是母女,外貌和性格都很像。

郁秋蕪有種自己在帶兩個孩子的錯覺,又有種她結婚成家的錯覺。

于是她順手摸了摸衛淺頌的頭。

衛淺頌看得真切。

郁秋蕪分明是在用哄小郁珩的方式揉她頭。

這套衛淺頌可不吃。

她稍微緩過來些了,頭一偏,離開了郁秋蕪的懷抱。

郁秋蕪看見靠着牆的衛淺頌,差點被逗出了聲冷笑。

這倔妹妹,寧願靠牆也不靠她,就因為她摸她頭?

就她那優秀的發質,多摸兩下又不會禿頭,真是小氣。

“我更想自己玩……”郁珩回話了。

有個一板一眼的姐姐在旁邊看着,郁珩施展不開,所以才會跟艾星苒打商量,讓她放自己去潇灑。

“不行。公司也不是絕對安全的。我要是早知道她是這麽管你的,你就只能在我辦公室呆着了。”郁秋蕪态度堅決。

“那不要。媽媽,我能不能跟衛姐姐玩呀?讓她帶着我。”郁珩換了個目标。

艾星苒雖然也是溫柔漂亮的好姐姐,但人太正經了,不好玩。

郁珩還是覺得衛淺頌更親切。

郁珩要是在長大些,或許還會懷疑這種親切感。

來得不太正常,就好似骨子裏傳出的,流淌在血脈中的某種東西覺醒了一般。

可惜她小,心思沒那麽複雜,也就感覺不出來,只覺得衛淺頌很好,想多跟她玩。

“你衛姐姐身體不好,恐怕不行呢。”郁秋蕪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衛淺頌的咳嗽來得可謂恰到好處。

她已經盡力在忍了,可依舊防不住那一串來勢洶洶的咳。

她捂着嘴蹲下去,嘗到絲血腥味。

果然還是不該運動。更別說是負重跑步了。

郁秋蕪想扶,但懷裏的孩子嚴重阻礙了她的發揮。

她只好把郁珩重新放回椅子裏,陪着衛淺頌蹲下。

被抛棄的郁珩:……所以她真的是個意外?

“還好嗎?”郁秋蕪幫衛淺頌順着氣。“待會兒去我那兒喝點蜂蜜水吧?”

郁秋蕪想了想,又輕車熟路的從母嬰室裏找到了一次性紙杯,接了小半杯溫水,遞給衛淺頌。

衛淺頌總算喘過氣了。“咳咳……謝謝,咳。我,有藥。”

郁秋蕪靠得總是很近。

她幾乎貼在衛淺頌身邊,眼神這樣關切,語氣這樣溫柔,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一對親密的戀人。

衛淺頌望着那桃花眸,深如淵,吸引着路過的生靈,她也難逃沉淪。

“多謝關照,沒事了。”衛淺頌阖眼,知道自己又發燒了。

她感覺着身體的羸弱,一句多的話都說不出來。

郁秋蕪把她扶了起來。期間摸到她手臂的溫度,眉頭一緊。

“又發燒了。你下午還是回家吧。”

“不用。”兩天了,連第一個部門都沒去找,衛淺頌心情有些差。

她果然什麽都做不到,連好好工作,正常通勤都不能。

好不容易幫了個挺有緣的孩子,身體又跟她作對。

“不要逞強,難受可以休息。”郁秋蕪好聲好氣的勸着倔強妹妹。

“我沒有……沒有逞強。先走了。”衛淺頌突然發力,一下甩開了郁秋蕪的手臂。

只是呆在辦公區而已,所有人都做得到的事,怎麽到她這兒就算逞強了?

郁秋蕪突然被丢開,還有些懵。

等她回過神來,衛淺頌已經在努力擡腿往門口走了。

她明明脫力了,腿都在抖,卻還是不肯回家休息。

到底是為什麽要這麽堅持?

郁秋蕪收回被甩的有些痛的手,眼神不快而迷茫。

女人的身影太過單薄,比野草還脆弱,似乎風一吹就能倒下,雨一淋就會被壓斷。

可她神情卻淡然着,沒有一絲求救的信號。

兀地,郁秋蕪想起過去那無數個無人關注的冷夜。她也是這樣堅持着,絕不示弱。

她懂了。

可她就是有些心疼。

“媽媽,不要和姐姐吵架!”在郁秋蕪不知道該如何打破僵局的時候,一道童音從背後幽幽傳來。

作者有話說:

本場mvp:郁星星

為找到小媽事業做出了極大的貢獻,讓我們為星星鼓掌

寧久葳

第 10 章

這話一出,衛淺頌也莫名感覺到一絲熟悉。

她歪頭看向郁秋蕪,見那雙桃花眸裏并無半點玩笑。

只是無比真摯,又夾了些衛淺頌看不透的渺遠。

“我……也不是不行。”她本來想說不喜歡吃飯的。

這也是事實,剛剛才被郁秋蕪逼着吃了早飯,衛淺頌拒絕跟她出現在同一個餐館裏。

只是那股熟悉感纏繞上心頭,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

郁秋蕪又展露笑顏。“其實是想請你去看電影的。要不,再順帶陪我看個電影?”

“嗯。不是請我?”怎麽就變成陪她了。

衛淺頌盯了郁秋蕪一眼,這人果然不正經,什麽到她嘴裏都能變成調情的話。

“有什麽區別?請你陪我。”郁秋蕪松松的搭上了衛淺頌的肩膀。

“你看是今天還是明天?”

淡香又近了。

衛淺頌輕輕偏頭,也沒能阻止氣息撲在脖頸上,激起一陣癢意。

“你……”在衛淺頌垂眸看向幾乎倒在她身上的郁秋蕪時,她又卡殼了。

水眸燦燦,盈着笑意,滿載柔情。

這是可以溺死人的眼神。

片刻後,衛淺頌才猛地閉眼,不敢再看郁秋蕪。

“明天吧。你不忙嗎?”她的聲音都夾了絲慌亂。

“最近很閑,老媽在幫忙管。過段時間有商務洽談。想不到妹妹還挺關心姐姐的日程。”

郁秋蕪試着戳了下衛淺頌的耳根,繼續在她臉側吹氣。

“姐姐呢,就勉為其難的把日程表發給妹妹吧。寂寞的時候,我不介意你來找我~”

說完,她松手,蛇一般滑離了衛淺頌的身子,拿起手機,把日程表發給了衛淺頌。

“……”這麽自戀,指不定有什麽大病。

衛淺頌的理智吐槽着,手快了一步,将那張表存進了相冊。

她的動作逃不過郁秋蕪的眼睛。

“真這麽關心姐姐啊?”郁秋蕪彎了眉眼,沖着衛淺頌挑眉。

衛淺頌只愣了一秒,随後無比淡定的點進了相冊,當着郁秋蕪的面将那張圖删掉。“手滑了。”

郁秋蕪沒多說什麽,心情卻大好。

真以為她看不出來呢,小姑娘,耳朵都紅了,還嘴硬。

“那也沒關系。你要是想要,我也可以打印給你。”郁秋蕪最後調戲了一句。

衛淺頌已經緩過來了。

她淡然瞥了郁秋蕪一眼,将計就計。“那你打吧。”

顯然這是郁秋蕪沒有料到的。

人與人之間最大的殺招就是真誠。

衛淺頌裝出一副很想要的模樣,沒太多表情,一雙清眸亮的不行,神色真摯。

這下換郁秋蕪說不出話了。

她匆匆給衛淺頌打印了日程表,放衛淺頌下樓了。

等人走遠了,郁秋蕪靠在椅背上,緩緩舒了口氣。

她還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別的小姑娘哪兒會跟她一起厚臉皮,怎麽可能要她去打印。

失策了,讓人扳回一局。

郁秋蕪輕輕搖了搖頭,笑意卻不減。

舟舟的朋友是真有意思,說不定可以玩上一段時間。

對了,她到底叫什麽來着?

郁秋蕪打開手機,卻發現消息記錄在她定期清理的好習慣下沒了。

只能翻翻員工列表了。

***

早飯吃了,衛淺頌不大想吃午飯。

但她要去探察的部門在去食堂的必經之路上。

十二點十五,玩了一早上手機的衛淺頌敗給順路二字,準時從椅子上彈起來,跟在一群往食堂瘋跑的員工身後,下了樓。

尚周添還在試圖跟她聊八卦。

衛淺頌有一句沒一句的回應着,眼睛卻在四處瞥,想看看有沒有符合條件的可疑人員。

七樓要擠二樓的食堂很麻煩。

等她們到位了,食堂門口已經排起長隊了。

這時尚周添的朋友加入了聊天,衛淺頌也就不必分神去應付對話了,只是聽着,收集信息。

“這是你們部門的新同事?”

“對,是不是很漂亮!我最開始還以為是公司新簽的藝人。”

“确實,跟咱們郁總一樣,顏值完全不熟明星。”

聽到這兒,衛淺頌不可避免的回憶起郁秋蕪的臉。

她們郁總是真的很美,似狐似仙,氣質也一流。

不過,她到底叫什麽呢?

認識兩天,該說不該說的,該做不該做的都經歷過一遍了,她卻還不知道郁總的名字,只知道她姓郁。

但郁總肯定知道她的名字。要走後門塞人,裴昔舟不會不說。

有種又輸了一局的感覺呢。

衛淺頌走着神,沒注意到腳邊貼上來一只小姑娘。

“衛淺頌,這是你女兒嗎?”尚周添的朋友戳了戳衛淺頌的胳膊,示意她低頭。

“嗯?”衛淺頌這才看見了郁珩。

小朋友沖她眨了眨眼。她今天紮了個雙馬尾,換了身蓬蓬裙,看着還挺像位小公主。

“啊,不是。這是郁總的女兒。”衛淺頌解釋了一句。

“哦哦,不好意思。我看你們眉眼還挺像,就……”

這位同事也剛入職沒多久,又不像尚周添那麽萬事通,自然不認識郁珩。

“無妨。”衛淺頌自己其實也覺得郁珩很像她。

“怎麽了?”衛淺頌往隊伍外走了一步,牽着郁珩離開了人最多的地方,以免擋路。随後蹲下來,跟郁珩說話。

“衛姐姐~中午好鴨~”郁珩也是來吃午飯的。

她在媽媽的公司認識挺多人,一路走一路打招呼。

這會兒看見了昨天給她做好吃的飯的鄰居姐姐,自然也要跟她打招呼。

“中午好。”衛淺頌捏了捏小姑娘伸出來打招呼的小手。

小寶貝還有點嬰兒肥在身上,手捏起來肉嘟嘟的,十分可愛。

衛淺頌只感覺自己要被萌化了。

“衛姐姐也來吃食堂嗎?”

“對。你媽媽呢?不和你一起?”

“媽媽是成年人,知道要吃午飯。”郁珩是一點都不擔心她媽媽。

“但我是小朋友,所以艾姐姐喊我來吃午飯。”

衛淺頌不大搞得懂小朋友的腦回路。

她伸手想摸小寶貝的頭,在摸到前想起了昨天郁珩的話,這才收住了手。

郁珩又拉着她說了會兒話。

現在全公司,郁珩最喜歡的就是衛淺頌,艾星苒不會做飯,得退居第二。

衛淺頌會給她做好吃的,每次跟她說話都會蹲下,沒有壓迫感,是漂亮的好姐姐。

跟小朋友聊了幾句,衛淺頌臉色忽然一變。

來不及解釋,她抱起郁珩,急急忙忙的趕往廁所。

三歲小朋友也有十多公斤了,對常年卧病在床的衛淺頌來講是不小的重量。

可情況緊急,衛淺頌也爆發出了驚人的力氣,真就把郁珩抱進了衛生間。

進了隔間,郁珩還沒來得及問衛淺頌原因,嘭的一聲,她就變回了本體形态。

望着那粉彩色的魚尾,衛淺頌陷入沉默了。

這寶貝真是人魚。

還跟自己一樣,是粉尾巴。就是狀态不算好,看起來有些缺水。

人魚獸征很罕見,據說是可遺傳的獸征之一。

概率不是百分百,但衛淺頌确實見過一兩個人魚家庭。她還知道親代尾色會傳給子代。

種種巧合再次讓衛淺頌對小孩的身份産生了懷疑。

而且郁秋蕪給她的感覺也很熟悉。

可郁秋蕪的第二性別對不上。

她也不記得那幾夜她聞到過檸檬香的信息素味。

也不知道郁總的婚姻狀況如何。

衛淺頌并沒有在郁秋蕪家看見第二個大人,默認她是單身帶崽。

像郁總這種有錢人,這麽做的不在少數,這點并沒有引起衛淺頌的懷疑。

衛淺頌的臉被控制不好獸征的郁珩用魚尾打了一下。

“對不起衛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郁珩挺自責的看着衛淺頌,她不是故意的。

懷疑先放到一邊。衛淺頌換了個更省力的姿勢把郁珩抱穩。

她進的是母嬰隔間,有獨立水龍頭。

“沒關系,不怪你。”衛淺頌安撫了郁珩一句,打開水龍頭,熟練的給郁珩尾巴補充起水份。

在衛生間外,負責帶孩子的秘書艾星苒終于追着郁珩的軌跡到了二樓。

可她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郁珩。

她一下慌了,拿出手機,顫抖着給郁秋蕪去了電話。

“郁總,星星她,郁珩不見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很短小呢(遁)

後天見~

寧久葳

第 9 章

“不吃了?”郁秋蕪也跟着放下筷子,擡頭看向衛淺頌。

“不餓。”衛淺頌也沒有刻意回怼,她聲音依舊平淡着,像在稱述事實。

她拿起水杯,也張嘴,就放在嘴邊抿過一口,潤了嘴唇,就當喝過了。

今天的蜂蜜水依舊帶了檸檬的清香。

衛淺頌舔了下唇,将那點汁水卷走。

那唇如玫瑰似的紅,又有櫻桃般的水靈。

而郁秋蕪是嘗過的,知道它有多甜軟。

郁秋蕪手指不自覺收緊。

換作不知情的,大概會以為衛淺頌是在刻意勾|引她。

不得不說,衛淺頌若真是抱着這個目的,那效果還挺不錯。

郁秋蕪看得有些渴,不自在的別過頭,喝了口豆漿,才将不該有的想法壓下去。

但郁秋蕪看得出,小姑娘只是在耍性子,報複郁秋蕪逼她吃飯。

“晚飯吃那麽早,又沒吃早飯,怎麽會不餓?”總不能被朋友的妹妹勾去了魂。

郁秋蕪垂眸,夾起一只湯包,吹了吹。

“都在睡覺,沒消耗,為什麽會餓?”衛淺頌攥着杯子,靠在椅背上,不喝,就玩那只玻璃杯。

她本身沒感覺到餓,但剛剛吃了一口,胃口打開了。

若不是郁秋蕪在盯着她,她肯定得好好吃頓早飯。

她決定待會兒早一點吃午飯。

郁秋蕪竟然還笑了。“妹妹。”

一個稱呼,讓衛淺頌有些不想理,可音調熟悉動人,讓她不得不轉過頭,看向郁秋蕪。

“這小籠包也不大。但買多了,吃不完,幫姐姐分擔一下可好?”

郁秋蕪沒再強硬的逼她,只是把錯攬到自己身上,像是服了個軟。

這是衛家人沒怎麽用過的方式。

衛淺頌還挺吃這套,差點就答應了。

可這會兒答應了,不就達到了郁秋蕪的目的,相當于自己輸了。

衛淺頌眸光一轉,從那鮮嫩多汁的小籠包身上挪開。“你可以跟郁珩分。或者找你那位苒妹妹。”

郁秋蕪都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苒妹妹”指的是她秘書艾星苒。

她不由得失笑。小姑娘脾氣是真的大,比郁珩還倔點,還會吃醋。

“可這包子那麽好吃,姐姐不想跟她們分。”郁秋蕪又挪近了些,那只湯包幾乎要送到衛淺頌唇邊了。

“你好好把它們吃完,姐姐有禮物送你。”郁秋蕪乘勝追擊,把利誘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衛淺頌身體快過腦子,叼過了那只送到嘴邊的小籠包。

“……”這該死的條件反射。

衛淺頌賭氣似的快速咀嚼着,耳根因為窘迫紅了。

“真乖。”可惡的是,郁秋蕪真像哄小孩一樣,揉了揉衛淺頌的頭。

更可恥的是自己居然還有些喜悅。衛淺頌的耳根又深了一個色號。

她也沒管有沒有嚼碎,把湯包整個吞下,随後猛喝了口蜂蜜水,這才把讓她羞恥的感覺丢掉了。

衛寶寶坐在一邊賭氣的時候,郁秋蕪又夾了只新的湯包,已經吹好,只等衛寶寶轉頭了。

衛淺頌餘光瞥到郁秋蕪的動作,直接別過頭,拒絕面對她。

“妹妹?可愛新妹妹?”郁秋蕪喚了一聲。

也不是她不正經,其實是她沒記住衛淺頌的名字,只能喊昵稱。

要不是手裏拿着筷子,郁秋蕪更想戳一戳那發紅的耳根。

以往只見過衛淺頌臉紅,這耳根都羞紅了,還挺罕見的。

衛淺頌勉強回了半個頭,給了郁秋蕪一眼。

郁秋蕪便提着餐盤換了個方向坐,重新面對回衛淺頌。

“哪兒有你這麽……這麽偷襲的。”對上那雙含情水眸,衛淺頌氣消了半截,吞吞吐吐說了句話。

“那你說,該怎麽喂?”郁秋蕪悠然的看着衛淺頌。

眸中的柔情讓衛淺頌思緒都卡了半拍。

見衛淺頌空張着嘴,半句話都沒講出來,郁秋蕪假裝了然。

“懂了,妹妹是想這樣。”

郁秋蕪叼住那湯包的邊緣,随後挺強勢的按住衛淺頌的肩膀,将湯包送進了衛淺頌嘴裏。

檸檬的刺香混着食物的鮮香湧入鼻腔,模糊了理智。

在鹹香的湯汁淌進口腔的那一刻,衛淺頌大腦宕機了。

郁秋蕪只是喂了口早餐而已。

她連衛淺頌的唇都沒碰到。

不過是姿勢暧昧了些,更親密的事郁秋蕪也不是沒跟衛淺頌做過。

郁秋蕪自在得不行,衛淺頌卻幾乎失了神。

她機械的咀嚼着,又靠肌肉記憶,将食物吞下。

半晌後,郁秋蕪再次夾着湯包靠近,衛淺頌方才回過神,連忙奪走了郁秋蕪手裏的筷子,飛速将那湯包塞進嘴裏。

湯包已經有些涼了。

衛淺頌還沒來得及生氣,郁秋蕪又輕飄飄的丢下一顆炸|彈。

“那筷子是我用過的。”多的詞,比如說間接接吻,郁秋蕪還沒說呢。

她怕調戲過了頭,真把人惹生氣了。

衛淺頌剛剛褪下的緋紅再次上臉。

她幾乎是惱羞成怒,抓起身邊的一個抱枕,朝郁秋蕪拍了過去。

“我的錯。不該逗你。”在衛淺頌怒目睜圓,想要質問郁秋蕪時,郁秋蕪立馬舉起雙手,道歉投降了。

衛淺頌一番話卡在嘴邊。

這人怎麽這麽不要臉啊。

但郁秋蕪道過歉後,衛淺頌渾身也沒那麽燥熱了。她咳了幾聲,終于平靜下來。

“你真的是不正經。”她勉強加重了這句話的語氣。

“哪兒有,不過是關心妹妹。”郁秋蕪自始至終的目的都是讓衛淺頌吃早飯。

見衛淺頌自覺的吃着剩下的面食,郁秋蕪也就停了攻勢,甚至還很貼心的把自己的拿到一邊,跟衛淺頌保持了距離。

衛淺頌給了個鼻音,跟着往旁邊挪了兩步,勢必要比郁秋蕪挪得遠。

回過神來,她這才發覺了自己心髒跳動的有多快。她按了下心口,感受着那股活力。

郁秋蕪給她的感覺真的很熟悉。就連身體做出反應也一樣。

“不舒服?”郁淺頌還在持續觀察衛淺頌的反應。

身體不好的病美人不能逗得太多了,萬一逗傷了也不好。

“……沒有。”只是很久沒有感覺到自己活着了而已。

衛淺頌放下盤子,擦了擦嘴。

“這次真的吃飽了,你再威逼利誘也沒用。”

“好,不逼你,只是請你幫姐姐忙,分擔食物而已。”郁秋蕪看着剩的食物量,也沒多說什麽。

衛淺頌就差翻白眼了。她信她個鬼。

“郁姐姐。”不多時,調整好狀态,衛淺頌用最舒适最習慣的姿态靠在椅背上,望向郁秋蕪。

“嗯?”美人兒一聲姐姐喚下來,郁秋蕪并非沒有感覺。

只是她更會僞裝,不輕易讓別人察覺出不對。

“剛剛說的獎勵……郁姐姐總不會食言吧?”

年輕的女人就坐在一寸旁的地方望向郁秋蕪。

眉眼間的氣質,說話的聲調,都太讓郁秋蕪熟悉。

疑見故人,似聞故音。

就是郁秋蕪,也沒法完全控制住心緒。

郁秋蕪想起多年前,記憶裏那個溫柔可人的她。

她獨坐床邊,日光正暖,澆在背上,勾出女子獨有的優雅輪廓。

她也是這樣喊郁秋蕪姐姐,同郁秋蕪問話。

“郁姐姐?”衛淺頌見郁秋蕪不言,歪頭,又喊了一聲。

她該不會是說錯話了吧?衛淺頌抿唇,不知道若是真的,該怎麽辦。

郁秋蕪回過神,連最初想好的說辭都忘了。“我……請你吃飯,怎麽樣?”

當年她也是這樣回答的。

作者有話說:

今天這章有點短小,我悔過!榜前要壓字數,不能更太多了

大家放心,她們是彼此初戀,多的不能劇透了~

後天見~

寧久葳

第 8 章

“真巧啊。”郁秋蕪無視了衛淺頌略顯不自在的表情,上前跟她打了招呼。

“感冒好點沒?”

“多謝郁總關心,好多了。”衛淺頌認栽,跟在了郁秋蕪身後。

她是想見她的。

但絕對不是以遲到的形式見。

她沒有上鬧鐘的習慣,藥物安眠,昨晚睡過了些,今天又遲到,并非她本意。

“應該的。你要是在這邊出什麽事,舟舟可能沖過來把我辦了。”

說完郁秋蕪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衛淺頌本來想說不至于的。

一想到今天早上又是管家把她送來公司,還跟她抱怨說昨天下午沒接到她,她也沒了底氣。

她身邊的親朋好友好像還真做得出這種事。

還好昨天發燒她瞞住了家裏人,不然媽媽肯定要連夜趕到朝市來。

“昨晚呢?睡得還好嗎?”郁秋蕪體貼的推開了大門,讓衛淺頌先走。

作為一個公司的老板,做這種事本該讓人驚訝。

可保安們連眼睛都沒多眨一下,是看多了,見怪不怪了。

“嗯,謝謝你。”如此一來衛淺頌完全可以肯定是郁秋蕪将她送回了房間。

有點丢人,希望沒有下次。

“妹妹可得注意點呢。要沒有姐姐在,你豈不是要在陽臺上過夜?吹那秋風一晚上,第二天怎麽也得進醫院吧?”搞不好還會落下什麽病根。

郁秋蕪把最後一句話咽了,沒有過多刺激她的病美人。

衛淺頌只是垂下了眼睫。

睫毛蓋住眸中的神色,辨不出情緒,給她整個人添上些冷色調,那不言不語的模樣是能拒人千裏的。

郁秋蕪耐心的等着她的答複。

普通病人大概會遵循醫囑,再不濟也得說一句下次一定,做個承諾。

但郁秋蕪有些看不透衛淺頌,猜不到她的反應。

神秘感是興趣的最佳來源,這也讓郁秋蕪多關心衛淺頌了些。

走到電梯門口,衛淺頌才終于反應過來了似的,淡然道:“無所謂。”

郁秋蕪呆了半秒,差點氣笑了,快步跟上。

“你的身體,怎麽能無所謂?”

确實是意料之外的反應,倔得不行,跟只亂撞的小牛一樣,專挑人痛處戳。

衛淺頌只撩了下眼皮。“郁總很關心員工?”

這對話似曾相識。

郁秋蕪想了想,換了種回答方式。

“我關心你。”

哄倔脾氣小孩就得這樣,不能太強硬了。

郁秋蕪豐富的經驗來自于她那偶爾倔得不講道理的閨女。

三歲小孩比成年人更難哄,能把郁珩治的服服帖帖,郁秋蕪是有兩把刷子的。

聞言,衛淺頌總算睜全了雙眸,正眼看向郁秋蕪。

女人的眼睛會說話,閃着耀眼的光,比昨夜共賞的星夜還亮。

她的神色沒有半點敷衍,過分的認真竟讓說了喪氣話的衛淺頌有些心虛。

今天是她們認識的第二天。

昨夜她說了那麽多,做了那麽多,今天又講這樣的話。

衛淺頌不了解郁秋蕪,逃不開暗暗猜想的結局。

按鈕上方紅色的數字快速變換着。

空氣安靜下來,又帶了絲燥熱、暧昧。

兩個人被關在這狹小的空間裏,距離很近,心卻渺遠,誰也猜不透彼此的心思。

最終衛淺頌還是搖了搖頭。

她關心自己又如何?自己心裏有人了。

有些事,沒必要說得太開,她們都要心照不宣,讓事情按規律發展才最好。

“我的身體,也沒少和我作對。”到了七樓,衛淺頌一腳邁出了電梯。

她扭過頭,回郁秋蕪的話。

言下之意是,她也要跟身體作對,當作報複。

電梯門關上。一直到了九樓,郁秋蕪還沒從那雙冷眸中緩過來。

她從中看見了失望後的麻木,絕望後的滿不在乎。

回到辦公室,郁秋蕪拍了拍臉。

她想起來當年為什麽會選衛淺頌搭讪了。

衛淺頌有一雙和自己前任一模一樣的眼睛。

更別說那舉手投足間的氣質、神韻,簡直如出一轍。

若不是郁秋蕪清楚的知道自己穿越了,她真的會以為那是她交往過六年的前女友。

可惜不可能是,還好不可能是。

她不想去回憶更多有關前女友的事。

她愛得傾盡全力,最後卻一無所有。

想起那人,只會讓自己不快。

不管怎麽說,衛淺頌都不是那個傷害過她的人,她大可用平常心去對待她。

郁秋蕪看見桌上擺的兩份早餐,拍了下頭。

忘了把多買的早飯給衛淺頌了。

***

衛淺頌入職第一天就遲到,還請了半天假的事,整個七樓都知道了。

員工們都挺好奇這新同事是何方神聖。

她們郁總再怎麽平易近人,也沒有這麽好說話吧?更何況還是入職第一天。

很多人好奇,但只有尚周添敢問。

她仗着坐得近,昨天又跟衛淺頌認識過,見人來,便湊過去,問話。

“你昨天下午怎麽走了?”

衛淺頌剛把口罩戴好。“有點發燒。”

“這樣啊。最近換季,流感是挺嚴重的。今天好點了嗎?”原來是病假,怪不得郁總會準假。

一群好奇的耳朵就這麽耷拉下去。

她們熟悉郁總,知道她不會為難生病的員工。

沒有什麽隐情好八卦的,還是回去摸魚吧。

“好些了,謝謝。”衛淺頌把冒到喉嚨眼的咳嗽咽下去。

其實還是頭疼,嗓子癢,疲憊得下一秒就能睡着。

但她想去裴昔舟之前說的部門看一眼,開始找人。

找到那記憶中的人都快成衛淺頌的執念了。

如果說人活一口氣,那找到她,就是支撐衛淺頌的前半口氣。

衛淺頌身體不好,很多事都不能做,跟那女人在一起的幾天,她體會到了難得的歡愉。

那是個紅玫瑰一樣的女人,一襲紅裙,妖豔不俗,妩媚的同時又不失高雅,美得不可方物。

遠遠看過去,又似蹿天的火焰,極具生命力。

燃燒的熱烈,光是靠近,就能感受到她身上滾燙的活力。

跟她這渾身消毒水氣息,不時散發出暮氣的病秧子完全不同。

所以只是一眼,衛淺頌就淪陷了。

她将女人捧進心裏,藏在最柔軟也最珍貴的地方,卻沒料到幾日快悅後,那女人不見了。

她記得她的所有特征,時常在夜裏回憶,避免忘記。

譬如說,那女人腹股有顆紅痣。

這種地方就算是易容師也很難顧及到,多半是真的。

可那位置太隐秘,衛淺頌也沒法把可疑人員拉出來挨個排查。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衛淺頌從回憶中脫離。

至少好友幫她鎖定了幾個可能的人。

而前幾日,衛家的人也進了朝市,根據衛淺頌的描述,開始地毯式搜索。

衛淺頌打開手機,是郁秋蕪的消息。

【郁總:吃早飯了嗎?】

衛淺頌走得匆忙,還真忘了吃早飯。

吃食上,她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代表。

想起來了給自己做點好吃的,或者讓廚娘幫忙。

想不起來,那有可能會直接餓兩天,直到低血糖暈倒。

她家裏人會緊盯她的夥食,她也學會了說謊。

她過得仔細,也會生病,過得粗糙,也會生病。

那她還有什麽好注意的呢?

【新妹妹:沒有。】

郁秋蕪就知道衛淺頌沒吃。

【郁總:上來一趟吧,我買了兩份,一起吃。找得到地方嗎?】

衛淺頌默了一秒,這才發了個“好吧”過去。

【郁總:別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你不注意一點,更容易生病】

衛淺頌剛站起來,又想坐下了。

她仿佛看見了衛清吟,在屏幕對面跟她絮叨。

原來郁總是想當她姐姐,管她衣食住行。

衛淺頌深吸了口氣,趕緊回絕了郁秋蕪。

【新妹妹:我有點忙,今天還是算了。】

郁秋蕪都泡好蜂蜜水等着人來了,忽然看到這句話,又給氣笑了。

這有些熟悉的借口,讓她想起了為了逃膩味早飯溜掉的郁珩。

不愧是母女,她倆是真的像。

郁秋蕪現在明白郁珩的倔脾氣從哪兒來了。

她揉了下太陽穴,避免因為這兩只倔牛腦溢血。

【你是行政部的,能有什麽事?再不上來,我親自下去逮你】

看到郁秋蕪的信息,衛淺頌有一種失策了的感覺。

她擡頭,放眼望去,整個行政部都在玩手機,要麽就是聊天,甚至還有玩游戲的,沒一個在正經工作的。

閑職是她點名要的。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衛淺頌只好把東西鎖好,揣着手機,慢悠悠的往電梯口走。

電梯門開了,衛淺頌擡眸,看見了抱臂站在門口的郁總。

“呵。”看到人,郁秋蕪給了個鼻音,按住蠢蠢欲動的衛淺頌,把她摟進電梯。

姿态有些強硬。衛淺頌自覺理虧,也沒有反抗。

只是這樣還是太近了。

肩上充滿壓迫感的力量一小,電梯裏的氣氛立刻變得暧昧。

郁秋蕪臉上挂着笑,盯着衛淺頌,笑意在轉瞬補充進眼底,把目光柔和了又柔和,抛向衛淺頌。

衛淺頌幾乎是被吸着看向了郁秋蕪。

兩個人的距離和昨夜圍圍巾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別說摟抱的姿勢中肢體有接觸,碰到的地方精準燒了起來。

熱,癢。

衛淺頌不自在的扭動一下,腰又被掐了一把。

郁總也很燙。

生命力旺盛的燒着,對衛淺頌而言,這點稱得上致命吸引。

衛淺頌臉紅了,也就情不自禁的軟了下來,把一身傲氣都散了,乖乖巧巧的靠在郁秋蕪懷裏,想更多的汲取這股生命力。

她又輸了。

下次一定得贏回來。

兩個人保持這暧昧的姿勢一直進了郁秋蕪的辦公室。

郁秋蕪也适時的将衛淺頌松開。

淡香散去,衛淺頌有片刻的心悸。

恍惚間,她好像看見了酒紅卷發下似曾相識的形體姿态。

“吃吧。剛買回來的包子和煎餅。你喝牛奶、豆漿,還是蜂蜜水?”郁秋蕪甩了下頭發,把吃的拆開。

“郁姐姐給什麽,我就吃什麽。”衛淺頌眨眼,像郁秋蕪發送着某種信號。

至于是信任,還是依賴,或者解讀成依戀,全憑接收者的心情。

這嗓音像海妖那樣危險迷人。

郁秋蕪趕忙挪開眼神,不去對那同樣迷人的眼。

“蜂蜜水吧。牛奶給你帶上,工作的時候喝。”

郁秋蕪定了定神,幫衛淺頌做了決定。

語氣自然,真就像姐姐照顧妹妹。

只是衛淺頌看見了郁秋蕪耳根的緋色。

看來這一局是她贏了。

衛淺頌勾了下唇,拿起筷子,夾住一只湯包。

她只吃了一個,便放下筷子。

想逼她吃飯,郁秋蕪大概還不夠格。

作者有話說:

郁秋蕪:我在哄倔脾氣小孩

衛淺頌:她喜歡我,但是不會有結果的,我心裏有人了

寧久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