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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0 章 :為什麽要灑在海裏?

第480章:為什麽要灑在海裏?

米勒?

真是完美的故事,時念注視慕千初,她特別想相信慕千初的話。

因為曾經的她是那麽信任,覺得全世界她不信誰都可以信任慕千初,因為他是慕千初,是她照顧了多年的慕千初。

溫柔、彬彬有禮、善良。

可她現在要怎麽欺騙自己,席家出事的同時,宮歐也出事了呢?她要怎麽欺騙自己這裏沒有任何的聯系,一切與慕千初無關呢。

“那米勒呢?”

時念問道。

慕千初觀察着時念的神情,目光泛着深意,“按規矩,我已經将他槍決處置了,連同他的黨羽一并處置。”

“死無對證?”

時念說道,發白的嘴唇顫栗着。

來不及了。

她拼命趕過來也來不及,什麽都來不及了。

“米勒的罪證我都讓人記錄下了,你可以随時看,還是你不相信我的辦事能力?”慕千初低眸凝視着她,頓了頓,又突然地問道,“念,你覺得那批想救伯父的人是誰,是好人還是壞人?”

這是一種變相的試探麽。

他在試探,那些營救的人是不是宮歐派去的,是不是已經通知她了。

時念第一次開始琢磨慕千初每句話背後的含義,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我只知道我父親死了,我們相認連一年都沒滿。我想哭,可我哭不出……”

說到最後,時念的聲音全啞在喉嚨裏,根本無法完整地說出一整個句子。

慕千初心疼地看着她,伸手将她抱進懷裏,伸手輕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哭不出就別哭了,我會一直陪着你,念。”

“……”

時念沒有推開他的懷抱,人靠在他的肩膀,身體抖得厲害,手腳發涼。

時笛站在一旁陪着徐冰心,擡眸望向擁在一起的兩個人,默默地垂下眼,不吵也不鬧。

葬禮繼續舉行。

席家下面的人來得不少,成群結隊地走進教堂向席繼韬的遺體鞠躬,他們對待慕千初都很是恭敬順從。

衆人一批一批地進。

時念和徐冰心站在旁邊,一人手上端着一個燭臺,吊唁的人拿着垃圾走上前來,拿着一根白燭在她們的燭臺上借到火,然後走到面前将蠟燭立在地上。

教堂裏滿滿一地的蠟燭。

修女們不斷地誦着經,希望天主會憐憫席繼韬。

徐冰心悲痛萬分,又不能失了當家夫人的态度,只能強行忍着,站在那裏低低地抽咽。

時念站在她的身旁,雙手捧着純金制的燭臺,不知道為什麽,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明明那麽難受,她卻哭不出來。

地上的蠟燭還在以可見的速度增多。

教堂的燈光并不明亮,就看着地上的蠟燭搖曳着無數的燭火。

葬禮的程序冗長而繁鎖。

“砰。”

一聲巨響在時念身旁響起,徐冰心突然昏倒在地上,手中的燭臺摔了出去。

全場嘩然。

所有人都震驚地睜大眼睛看過去。

“……”

時念低眸看向自己昏迷過去的母親,她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意外了。

相反,她是所有人中最鎮定的一個,她阻止有人強行将母親攥起,冷靜地說道,“誰都不要碰她,請醫生過來。”

“是,大姐。”

徐冰心只是因為情緒過于激動而昏過去的。

慕千初将徐冰心抱進卧室,時念謝絕了他的陪護,淡淡地道,“千初,你忙葬禮吧,我想陪着母親。”

“好。”慕千初沒有堅持,拿了一盒藥給時念,“這盒藥你拿着,穩心神的,伯母有過輕微的抑郁症,等她醒來讓她吃下,這樣她會好受一些。”

“謝謝。”

時念說道。

“那我出去了,你也休息會吧。”

慕千初說道,往外走去,伸手拉上門,視線卻仍忍不住往裏望去。

時念站在床前,手指緊緊攥着那瓶藥,烏黑的長發下,一張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與其說是面無表情,不如說是麻木,現在的時念就像一個木偶人一樣,雙眼呆滞放空,沒有一點靈魂,她畫畫的時候眼睛裏是充滿靈氣的,可現在什麽都沒有。

慕千初蹙了蹙眉,伸手關上門。

聽到關門聲,時念轉身走到窗邊,從窗口往下望去,已經深夜,但下面到處是燈光,也到處都是人,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着什麽、說着什麽。

他們都是席家的人。

不對,都是慕千初的人。

她低眸看向手中的藥。

慕千初給的藥。

時念走到床前坐下,然後從自己包裏拿出幾盒藥放在床頭,這是她來之前給母親帶的。

至于這個藥……

她拉開抽屜,将藥盒放在裏邊,正要關上抽屜,時念便見到裏邊折着一張紙,上面的皺褶被人細心地一遍遍撫過。

時念拿起紙張打開。

是父親給母親的那句情話,一句浪漫的意大利愛情格言。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時念想,母親一定常常拿出來看吧。

徐冰心在床上昏睡着。

時念靜靜地注視着她,她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很多,臉上全是幹掉的淚痕,眼角的細紋越來越明顯。

“母親,你要好好的,知道麽?”

時念輕聲說道,她真的經不起更大的打擊了。

父親走了,她卻連悲傷都不能太用力,因為她還需要思考,她一遍一遍地想,如果宮歐在這裏,他會怎麽做。

她一定要想辦法把母親帶離這裏,那宮歐呢,宮歐會不會是被慕千初帶走的?

如果落在慕千初的手裏,那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時念不敢想象。

徐冰心醒來後比之前平靜很多,同時念一起将席繼韬的身後事辦完。

席家的人撤出了島上一部分。

走出高高的城牆,時念抱着骨灰盒站在海邊,身上的黑色裙子在風中飄着,徐冰心手捧着骨灰,由風吹着,将骨灰吹進碧藍的海裏。

“為什麽要灑在海裏?”

時念問道,她還是沒有眼淚,眼睛卻紅得厲害,血絲布了許多,她雙手緊緊抱住骨灰盒。

徐冰心繼續抓起一把骨灰,任由骨灰飛揚。

聽到時念提問,徐冰心轉眸看了她一眼,“以前,我很喜歡游海,你父親就說,海是生生不滅的,以後我們的骨灰就灑在這裏,然後我們就可以一直一直順着水流的方向游海了。”

徐冰心說這個話的時候臉上是有笑容的,她望着大海,眼中有着向往,連帶着整張臉都容光煥發起來。

“很浪漫。”

時念輕聲說道。

她認祖歸宗的時間太短,以前一直以為父母是聯姻,屬于相敬如冰的那種,到現在她才懂,有一種感情不是旁人能體會出來的。

“是啊,你父親很少這麽浪漫的,所以他每一句話我都記住了。”

徐冰心笑着說道,将手中的骨灰全部灑向大海,讓骨灰随着水流遠去。

時念凝視着那些在風中飛揚的骨灰,刺目的陽光迷了她的眼睛。

父親就這麽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不出來,也許到現在她還不肯接受事實,她感覺一切都像一場夢一樣。

很虛假的夢。

夢醒了,宮歐就會在她的眼睛上親吻,她的父親會削一個蘋果給她吃。

徐冰心轉過頭,見到時念空洞的雙眸,有些心疼,柔聲說道,“葬禮已經過去,念,你也別難過了,你父親是自私地抛下你離開,但你作為女兒要為他感到快樂,他的人順着水流游歷美景,他的靈魂會在天堂裏過得很快樂。”

“我沒有為父親的自私難過。”

時念說道。

她有什麽資格責怪父親,現在的她是背着無盡的負疚感。

如果不是因為她,怎麽會發生這些事,如果她從來不存在這個世界上,慕千初甚至不會和席家扯上半點關系。

“念,為他感到快樂吧,天主會庇佑他的。”徐冰心說道。

時念搖頭,“抱歉,母親,我快樂不起來。”

她祈禱天主庇佑父親,祈禱天主将一切的災難降臨在她的身上,以換取她在意的人平安快樂。

“……”

徐冰心看着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只剩下一聲嘆息。

灑完骨灰,母女兩人往回走去。

時笛和幾個手下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身後。

時念問徐冰心,“母親,之前我回來的時候,我看你在什麽文件上簽了字,那是什麽?”

“是以我名義扶慕千初坐鎮席家的文件。”

徐冰心沒有任何城府,坦然地說道。

果然。

現在的席家已經改姓慕了。

時念臉上沒有表現出什麽,只淡淡地道,“我不是說等我回來再簽麽?”

徐冰心走在她的身旁,說道,“當時很亂,你在飛機上又接不了電話,你父親的遺體運回來,慕千初憤怒之下處置了叛徒米勒,可他畢竟還不是席家的接班人,這麽做總會有人提出異議,連葬禮都一時難以辦下去,所以我就簽了,讓千初辦事可以名正言順、暢通無阻。”

是啊。

這下徹底暢通無阻了。

時念低眸,身側的手不由得攥住黑色裙子,人往前走去,有聲響傳來。

時小念宮歐

第 479 章 :已經來不及了

第479章:已經來不及了

“安排私人飛機,我馬上飛意大利。”時念連聲音都顯得蒼白。

“可意大利那邊恐怕都是慕千初的人了,你過去只會置自己于危險之中。”封德不贊同地說道。

時念坐在地上,雙眸無神地看向他,“如果宮歐在就好了。”

“……”

“可我沒有他那麽聰明,我只知道我母親現在在危險中,我要去救她。”時念看着他,眼中全是一片茫然,“如果她再出了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她才認回父母多久,她不敢想象會發生更糟糕的事情。

“席姐。”

“封管家。”時念看着他,低低地出聲,“我好想宮歐,我好想他。”

如果宮歐在這裏的話,他一定會有萬全的辦法。

可他不在她的身邊。

“不如我安排人過去救出席夫人吧。”封德說道,時念搖頭,“白沙群島現在全是慕千初的人,他這一段時間肯定會格外謹慎,如果派人浩浩蕩蕩去救人,不等登島我母親就可能被轉移了。”

“……”

“只有我去,我再見機行事,把母親帶出來。”

時念雙手按頭,說話呼吸很是不穩,急促急了。

封德看着她,明白自己不能阻止一個女兒救母不顧一切的心情,只能妥協地點頭,就如她所說,他們都不是少爺,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好,席姐,我馬上派人檢查私人飛機,用最快的速度送你過去。”

“謝謝你,封管家。”

時念朝他說道,坐在地上好久都起不來,她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已經被抽光剝盡。

……

坐上去往白沙群島的私人飛機,時念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前面、左邊的座位。

她還記得之前坐的也是這架私人飛機,那個時候,徐冰心同他們一起回來參加宮歐生日舞會。

宮歐那時候的脾氣就已經越來越不好了,但他還是控制着和徐冰心聊天,盡量做着一個禮貌的女婿。

一轉眼。

這架飛機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原來物是人非就是這個樣子,時念努力地想,她抓住過多少值得珍惜的。

她是個很懂珍惜的人,至少,她是這麽認為的。

可為什麽,一切就像掌中的細沙在她指縫間流走,不通知一聲,就離她遠去了。

私人飛機停在白沙群島的機楊,她從窗口往下望去,只見無數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站在那裏,密密麻麻,他們整齊地排列站立。

白沙群島是席家的私島,那這些人應該也就是席家的人了。

原來,席家有這麽多人。

時念的心沉了沉,站起來離開。

風有些大地吹過來,将身形單薄的她吹得往後倒退,身上的黑色的裙子在飄。

白沙群島的天空正是漫天霞光。

時念擡眸望了一眼天空,黃昏。

她很喜歡白沙群島的黃昏,柔柔的光落在一片綠野樹木上,如同一副油畫般令人神往。

可現在她已經沒有任何欣賞的心情。

時念慢慢走下飛機,低眸望着那些黑色制服的男人,最前面站着一身白裙的時笛,她身上的那抹白襯得她身姿曼妙極了。

“姐。”

時笛迎上前來,仍是那副唯唯諾諾的态度,“你來了,伯母和千初都在等你。”

“等我?”

時念震住,再看着面前這陣仗,不對,就算要控制她的母親,也不用派這麽多人過來。

“姐,我幫你拿包吧。”時笛讨好着說道。

“你走開!”時念推開她的手,轉身就往車子跑去,直接坐上車,對司機說道,“開車,我要見母親。”

時笛很快從另一邊上車,一雙眼睛觀察着她,“姐,你是不是哭過了?”

時念的眼睛紅缟,皮膚幹得厲害。

“這與你無關。”

時念冷淡地道,幕後黑手是慕千初,那時笛天天陪在母親身邊的用意也可想而知了。

車子開出停機坪,在蜿蜒的路上行駛,一直駛入城牆內部。

時念望向外面全是穿着黑色制服的人。

烏壓壓的一片。

她的心越發沉下去。

車子沒有停在主屋前,而是繞過主屋繼續往前,一直到一座天主教堂前才停下來。

時念推開車門,路的兩旁停着六輛黑金色古董馬車,路上的人都紛紛轉頭看向她,時念的目光微轉,便望見他們腰間佩戴的手槍。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在這裏?”

時笛一下車,就聽到時念問道。

時笛的眸光閃了閃,看着時念弱弱地說道,“姐,你不要太傷心,你進教堂就知道了。”

傷心。

還能再怎麽傷心。

時念抓着手中的包就往天主教堂跑去,裏邊有樂聲傳出來,她在無數人的注目下沖進教堂。

天主教堂巍峨磅礴,是意大利最典型的建築,高穹頂,雕工精致的立柱,如巨人般的聖像,黃昏的光芒從各個高窗照落下來,落在角落裏那一群彈奏音樂的人身上,掠過最前面那一群誦經的神父修女。

他們的聲音讓人聽起來不覺得安穩,只覺得心慌。

時念站在門口,整個人沐浴在霞光中,教堂門口種植着樹,有一枝長滿白色花的枝桠不堪重負地耷拉下來,垂在她的肩上,花瓣慢慢掉落下來。

她往前望去,只見中央的位置停放着黑色棺身的棺材,棺材旁,一身墨色西裝的慕千初攙扶着滿臉淚痕的徐冰心。

徐冰心的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和一支筆,正在寫着。

時念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她眼睜睜地看着徐冰心難過地将文件遞給慕千初。

慕千初又把文件交給身旁的眉疤醫生,一張臉龐五官陰柔俊美,神情凝重,扶着徐冰心溫柔地開解,“伯母,節哀順便,坐下來吧。”

慕千初扶着徐冰心一轉身,兩人便見到站在門口的時念。

“……”

慕千初凝望着時念,時念也望着他,她從他的眼中看不到一點心虛,只有凝重與哀痛。

他看起來真的很悲痛。

“念。”徐冰心見到時念,一下子悲從中來,撲過去抱住了她,“念,你父親他……你父親他……”

時念僵硬地站在那裏,視線掠過黑色棺材,再看向将文件收起來的眉疤醫生。

那一刻,她好像莫名地有些清醒。

她在想如果宮歐站在這裏,他會怎麽做。

然後她聲音沙啞地問道,“父親他怎麽了?”

她裝作一無所知。

徐冰心顫抖地抱着時念,痛哭出來,“你父親走了,你去看看,再看他最後一眼。”

“不可能,不可能的。”

時念低低地說道,一雙眼看向前面站着的慕千初。

“我也不敢相信,和你通電話的時候一切還好好的,可現在,你父親就躺在那裏。”徐冰心瀕臨崩潰,泣不成聲,那哭聲在誦經聲中格外刺耳。

慕千初深深地看着她,然後走到棺材前,掀開上面的十字架鍛布,和旁邊的手下一齊推開棺蓋。

“念,瞻仰一下遺容吧。”

慕千初如此說道,那聲線溫柔似水。

時念望着慕千初,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形容消瘦,嘴唇找不出一點血色。

她慢慢推開徐冰心,然後朝着慕千初一步步走過去,站到黑色棺材前,低眸望去。

席繼韬就躺在裏邊,一臉平靜,面目如生,眼角淡淡的皺紋,仍顯俊氣的五官,他身上穿着嶄新筆挺的正裝,看不到一點傷痕。

時念的雙腿發軟,雙手按在棺材上,身體顫抖得厲害,沒有眼淚掉下來,“他只是睡着了,父親只是睡着了。”

席繼韬那麽平靜安詳地躺着,只是瘦了許多。

可見被秘密關押的時間他過得并不好,一點都不好。

“念,節哀順便。”

慕千初的手按上她的肩膀,溫柔地開解。

時念的身體頓時抖得更加厲害,手指、嘴唇、雙腿無一不在抖,像被推天零下幾十度一般。

“念,你還好嗎?”慕千初擔憂地看向她。

時念顫抖着手死死地抓住棺材邊,指甲深深地摳進去,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棺材上留下凹形的月牙印。

慕千初此刻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讓她覺得那是無數的蟲子在她肩上爬。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對慕千初感覺到如此恐懼和憤怒。

可她,什麽都不能表現出來。

“我、我不好。”時念有些結巴顫抖地說道,倒吸着氣,“我要我父親活過來。”

“……”

慕千初沉默地站在她的身旁。

時念慢慢轉過頭看向面容清俊的慕千初,雙眼緋紅,聲音抖得厲害,“千初,我要我父親活過來,你讓他活過來好不好?你看,他沒有去世,他只是睡着了。”

慕千初低眸凝視着她的眼,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的眸子動了動,然後說道,“念,逝者已矣,你也不太傷悲了,伯母還等着你去照顧。”

“父親為什麽會死?”

時念看着他的眼睛問道。

慕千初按在她肩上的手緊了緊,然後平靜地說道,“是窩裏鬥,有個叫米勒的男人想要吞下席家,抓了伯父僞裝成被捕的假相,我好不容易查到伯父在的秘密監獄,正要設法營救,卻有另一批人去救人,他們沒能成功,伯父當場被亂槍掃射而亡。”

時小念宮歐

第 478 章 :宮歐,你回來

第478章:宮歐,你回來

“……”

時念的臉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像是聽不懂話一樣,呆呆地看着一地跪着的人。

封德已經在外面聽過這個消息了,他看向時念。

只見時念就像傻了一樣,呆滞地站在書桌前。

“席姐,你還好嗎?”

封德問道。

“封管家,把這群騙子趕出去。”時念僵硬地擡起手指向門外,“騙子,你們都是騙子,給我出去,給我出去!”

一群人跪在地上動也不動。

“席姐,別人我不認識,彼得确實是少爺的人。”封德見過兩次。

“他們都在騙我!”時念一臉認真地看向封德,一本正經地說道,“有人騙我宮歐被綁架了,失蹤了,現在又有人來騙我,我父親死了。”

還是被亂槍射死。

怎麽可能呢,那個嚴肅古板的父親還給她削蘋果吃,他好好的,他好好的,他怎麽會死。

“席姐?”

封德擔憂地看着時念。

“封管家,你別被他們騙了,這段時間謠言還不夠多嗎,滿世界都是謠言在飛,他們說宮彧和席钰是殉情死的,他們說宮歐殺人逃避法律責任,現在又說我父親死了。”

時念說着說着忽然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笑了起來,“我知道了,你們在和我開玩笑是不是?全是假的,宮歐肯定在廚房裏吃我做的菜,他沒失蹤,他也沒被綁架是不是?”

都是假的。

都是謠言。

這世界謠言太多了,所以這些都是,全是謠言。

她要去找宮歐。

對,找宮歐。

宮歐在就能想辦法救她父親了,他那麽睿智,他什麽辦法都想得到,她要去找他,給他做很多很多好吃的,讓他吃,哄他高興。

時念想着就往外跑去。

宮歐挺喜歡喝魚湯的。

一會她就煮魚湯,讓宮歐喝個痛快,他一定喜歡的,她做什麽他都喜歡喝。

“宮歐!宮歐!我煮番茄魚湯給你喝好不好?這麽冷的天喝魚湯最好了。”

時念跑向廚房,一進去是一室的冰冷。

裏邊空空蕩蕩。

廚具擦得一塵不染。

她望向長長的餐桌,那上面也沒有人坐的痕跡。

她往後退了兩步,人癱軟地靠在門邊,紅缟的雙眼恐懼地望着眼前的這一切。

沒有人。

一個人都沒有。

宮歐應該坐在那裏吃的,他每次吃得都跟遇上荒年似的,吃得特別多特別多。

時念沖進廚房,打開保溫箱,這幾天她每天早上都會做上新鮮的菜肴放着,等待宮歐回來吃。

菜,一個都沒動過。

他真的不在。

時念呆滞地站在那裏,睫毛顫抖得厲害,喃喃地道,“我不嫌你吃得多了,宮歐。”

回來吧。

她以後再也不會管他吃多吃少了,只要他願意,她就煮給他吃,她再也不會管了。

真的。

“席姐。”封德從外面追過來,擔憂地看着時念,“席姐,你要振作一點,葵姐還等着你照顧呢。”

“我、我沒事。”

時念搖搖頭,一轉身又見到彼得那群人,她吓了一跳,立刻道,“把這群騙子趕出去!”

“席姐,我們一向聽命于宮先生行事,這次如果不是事态嚴重,我們不會來打擾您的。”彼得站在那裏低着頭說道,臉上有着一條新傷。

“我不信你們。”時念看着他道,怎麽都不肯接受這個事實,“我早上和我母親通過電話,一切都好。”

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什麽死亡都沒有!

“也許對方想壓着這件事吧。”彼得說道,他也不清楚那人是怎麽想的。

“對方?誰?”

時念問道。

“在秘密監獄看守的人就是席家的人,很明顯的窩裏鬥,至于幕後黑手是誰,我們不清楚。”彼得道,“但宮先生告誡過我們,要心慕千初。”

時念笑起來,“你看,你還說你們不是騙子,你們就是騙子,千初怎麽會害我父親呢?他怎麽會呢!”

說到最後,她臉上的笑容沒有了,歇斯底裏。

全是騙子,全是謊言,全是謠言。

宮歐不見了。

父親死了。

慕千初還是兇手?

這是笑話,這就是個爛到極至的笑話!

“慕千初?”封德怔然,猛地反應過來,“席姐,如果慕千初連席家都敢奪的話,那少爺最近這麽多風浪波折會不會就是他幹的?”

如果是的話,這個人的心機不可謂不深沉。

“不可能!”時念想都不想地反駁道,“千初不會害我父親的,他不會的!”

“席家這事是窩裏鬥毋庸置疑,席老一倒,誰得益最多?”封德反問道,“本該是席姐和少爺得益,可這個時候又出事了,少爺不得不離開席家,緊接着,席老就死了,這個時候,席家和席夫人還能靠着誰?”

只剩下慕千初了。

席家就剩慕千初獨大,這個結果本來是很明顯的,但他們最近都為少爺的事忙得精疲力盡,剩不出多餘的精力去關注席家。

“……”

時念的腦袋一片空白,雙眼呆滞地看着他,忽然像是想到什麽,“我、我、我派了很多人保護我母親。”

她忽然意識到,母親還在那裏。

不管怎樣,她得把母親接出來。

“席姐,這事我這幾天忙昏了都忘記告訴你,本該近身保護席夫人的人都被調得很遠,恐怕現在在席夫人身邊的全是慕千初的人。”封德說到這個很是懊惱。

事情太多了。

他就把這個當一回事。

時念聽着他的話,呼吸急促起來,“手、手、手、手機。”

“要手機做什麽?”

封德疑惑。

“我母親一、一旦沒了利用價、價值,會、會很危險。”時念結結巴巴地說道,聲音裏全是惶恐。

這是場窩裏鬥,不管那幕後黑手是不是慕千初,最終那人要的都是席家,作為席繼韬的遺孀,一旦徐冰心把該簽的字簽了,把權利轉交到那只黑手手上,徐冰心就有生命危險了。

不行。

不可以。

她要救母親,她要救母親。

封德一聽便明白過來,問道,“那你手機在哪?”

“手、手機。我、我不知道。”

時念完全混亂了,她感覺自己身上壓了幾座巨山,沉得她喘不過氣來。

封德立刻讓人一起找。

時念魂不守攝地找了找,手摸到自己身上,摸出手機。

原來就在身上。

她手指顫抖得厲害,指尖撥打出意大利那邊的電話,電話一接通,時念就激動地喊出聲來,“母親!”

“念,你怎麽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

徐冰心的聲音比她平靜,略帶疑惑地問道。

時念正要說話,就聽到時笛的聲音在手機裏響起來,“伯母,反正你也不想休息,我們來下棋吧。”

時笛。

時念睜大眼,整個人都快站不住了,“母、母親,我不是說過,不要讓時笛接近你嗎?”

為什麽時笛會離母親這麽近。

“時笛是個好女孩,每天陪着我也沒有一點抱怨,她真的和以前不同了。你放心,母親有分寸。”徐冰心說道。

聞言,時念皺眉,站在原地把嘴唇咬得發白,“母親,你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接我電話。快點。”

“怎麽啦,神神秘秘的,好吧,我回房間。”

徐冰心說道。

聽語氣,母親還不知道父親已經出事。

徐冰心回到房間裏,提醒她可以說了,時念也不敢直言說什麽,只道,“母親,最近有人讓你做過什麽嗎?比如簽什麽字的?”

“簽字?”徐冰心想了想,随後道,“千初倒是有說過有一份文件需要我簽,現在你父親不在,千初沒有一個授權都不好展開手腳。”

千初。

真的是千初。

時念的眼前發暗,然後說道,“你不要簽!”

“為什麽?”

徐冰心愣住。

“母親,我……”時念不敢就這麽把父親的消息告訴母親,徐冰心承受不住的,她只好道,“我是席家的女兒,要簽字難道不需要我看看嗎?我現在就坐私人飛機過來。”

“你說的倒也是。”徐冰心很相信她的話,“不過,你不是為了宮歐的在奔波嗎?”

“我先過來找你!”時念說道,“母親,你記住,一定等我回來才能簽字,知道嗎?”

“好好好,我等你,你過來散散心也好的。”

徐冰心聽得出她語氣不太對勁,但也沒說什麽,只當時念是為了宮歐難過。

通完電話,時念被瞬間抽光了所有的力氣。

“砰。”

她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手機從手中滑落出去,臉色蒼白得可怕,雙眼沒有焦距地望着前面。

千初。

真的是你,為什麽會是你。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

那是她的父親啊。

“啊……”

時念痛苦地叫出聲來,痛不欲生,想要掉眼淚,眼淚卻怎麽都掉不出來。

宮歐,你快回來,她現在好亂,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求求你,快點回來。

求求你,求求你。

時念癱坐在地上,呼吸顫栗得厲害,像是渾身發冷發寒一般。

封德從外面追進來見到時念坐在地上,連忙上前扶她,“席姐你還好嗎?”

時小念宮歐

第 477 章 :宮歐失蹤了

第477章:宮歐失蹤了

連城堡裏都走了近一半的人。

噴泉池水映在陽光下,封德從車上下來,步伐沖沖地往裏走去,繞過彎彎曲曲的走廊,他走進客廳裏。

這裏開着如春的暖氣。

琉璃燈盞美侖美奂。

一個纖細的身影坐在沙發上,黑色的長裙使她越發顯得清瘦,一雙腳光地踩在地上,其中一只包着紗布。

一見到她,封德的眉頭就忍不住蹙起來。

時念坐在沙發上,素顏的臉輪廓竟顯得有些微的凹陷,消瘦極了,她握着古董式的電話機聽筒,聽着裏連羅琪在電話對她的責難。

羅琪罵着罵着就哭了。

“為什麽派出去這麽多人力物力都找不到?什麽綁架案又變失蹤案了,我不管變成什麽樣,一定要把宮歐給我找回來!不然,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羅琪哭着罵完将電話挂斷。

“……”

一通電話下來,時念始終沒有一句話,就這麽坐在那裏。

她呆坐很久,才動作僵硬地将聽筒放回去,一雙眼睛沒有焦距地望着前方。

“席姐,還是沒有查到任何消息。”

封德站在時念面前說道。

這五天下來,他每次見到時念,都要說一遍這句話。

“……”

時念坐着,沉默無言。

一個女傭端着托盤走過來,托盤上是熱氣騰騰的食物,封德見狀不禁問道,“席姐你又沒用餐。”

這五天來,時念只睡過一次覺,還是他看不下去,在牛奶裏下了好幾顆安眠藥她才睡的。

吃東西更是不好好吃了。

人瘦得極快。

“封管家。”時念坐在那裏,雙眸茫然地看着地面,“你說我為什麽要去停車呢?”

“……”

封德皺眉,這句話他這幾天聽時念說很多次了。

“我明明那天感覺很不好,總覺得會出事,可是我卻去停車了,如果我一直守在那裏,宮歐就不會出事。”時念說道,若自言自語一般。

“席姐,這與你無關,少爺是有些身手的,可就是如此也被那輛商務車給帶走了。”

封德說道。

“我為什麽要去停車,我不該去的。”

時念卻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喃喃地說着,形容消瘦。

她本來不相信什麽綁架,她想宮歐只是太難過了,他需要躲避人群呆一會。

可五天了,整整五天。

她不信他願意放下她五天,他不會的。

他肯定是出了什麽事,可他會出什麽事呢,她都想不到。

封德皺着眉在時念面前蹲下來,凝視着時念說道,“席姐,請你別這樣,如果你就此倒下,少爺回來我怎麽和他交待?”

聞言,時念的睫毛微微顫了顫,低眸看向他,“你放心,我不會倒下的,我不會讓封管家一個人撐着這個局面。”

她不會倒下的。

因為她還要等宮歐回來。

“席姐能這樣想就好了。之前老爺、夫人閉門不出,現在少爺不見了,媒體一曝光,他們很快就會派人過來。”封德說道,“恐怕到時席姐多少會吃點苦頭,但不管如何,我一定替少爺守着你。”

“我知道。”時念點了點頭。

“所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多少吃一點。”

封德說道。

時念沒有多固執,點了點頭,從女傭手中端過一碗白米飯,拿着筷子将米飯往自己嘴裏撥去,一點聲音都沒有,就這麽嚼了幾下咽下,什麽滋味都沒有嘗到。

封德從地上站起來說道,“那我去忙了。”

時念看着他的身影,問道,“封管家,是不是錢又花光了?”

宮歐之前沒有立過什麽法律文件,他們又還沒有結婚,現下他的資産她無法擅動。

找人是件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的事,要錢是迫在眉睫,宮家的人還沒派過來,現下用的錢全是時念和封德的。

時念手上能動的錢已經全用光了。

“錢是事。席姐,我名下還有幾個産業,正好今年也不景氣,趁機收掉。”封德雲淡風輕地說道。

“不要。”

時念立刻拒絕,從沙發上站起來,将碗筷交給女傭,說道,“我已經将珠寶首飾,還有一些衣服包包都整理好了,馬上就會有人上門來處理,是現金結算。不夠的話,天之港有兩套在我名下的房子,可以立刻轉手。”

一套是宮歐買給她的,一套是席家買給她的。

“珠寶首飾?”封德震驚,“那些都是少爺買給你的。”

“沒事。”時念豎起自己的手,無名指上的鑽石戒指光耀,“我有這個就夠了,其餘的都可以變賣。”

“席姐……”

“在宮家的人到來之前,我想這些錢夠撐了,不能動到封管家的本。你忙去吧,我知道很多關卡都等着您去疏通,錢的事交給我好了,等現金一到手,我就給你拿過去。”時念說道。

“好吧,席姐。”

封德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去。

時念站在客廳中央的位置,低眸看向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一雙眼睛紅缟,卻沒有眼淚淌下來。

她知道,宮歐遲早會回來的。

所以她不會哭。

眼淚是最沒有用的。

“席姐,你才吃了幾口,再吃一點吧。”女傭走到她面前,勸說着她。

“我飽了,我去點算一下珠寶首飾。”

時念淡淡地道,走向旁邊的一個廳,廳裏邊傭人正在包裝首飾和包包等東西,裏邊很多珠寶都是她戴也沒戴過的。

見她過來,傭人們紛紛擡頭看向她,眼中多少有着些同情。

少爺不在,整個宮家都到了最風雨飄搖的時候,席姐瘦成現在這個光景也真是有些可憐。

時念低眸看着那些珠寶,忽然想起宮歐第一次送她戒指的場景,她沒要,宮歐直接就給扔外面去了。

不可一世的男人。

永遠那麽狂。

所以她相信,沒人能困住他的,不管是有人綁架,還是他遇上什麽意外,他都會回來的。

“席姐,有人到訪。”

封德去而複返。

時念轉過眸,就見封德帶着十來個穿着西裝的男人走進來,那些男人個個目露勇光,有些臉上帶着瘀青,或者手上有着很長的一道傷口,看着有些猙獰。

時念疑惑地看向封德,封德指了指為首的一個藍眸男人說道,“這是彼得,是少爺的人。”

“是宮歐是有消息了嗎?”

時念頓時一喜。

聞言,那些人都低下頭,為首的彼得看着時念嘆了口氣,說道,“恐怕,我們不是給席姐帶來好消息的。”

“……”

時念站在原地,細細地品味着他的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想過去,然後剛拿起的珠寶盒從她手中掉下來,一對藍寶石耳環掉落在地上。

她現在,抗拒所有的壞消息。

真的。

時念将他們領進宮歐的書房,她覺得雙腿有些發軟,于是坐到書桌前,坐在宮歐原本會坐的位置。

“砰。”

她坐下來的一瞬間,那十幾個男人朝着她就跪了下來,雙膝跪地,雙手摁在膝蓋上,朝她低頭。

全是一副請罪的架勢。

“……”

時念呆呆地看着他們,如果不是坐着,她想她此刻已經倒在地上了吧。

封德示意她好幾次。

時念都沒有開口,就這麽傻傻地坐着,她很想選擇不去聽,很想自欺欺人。

很久,她才開口,“什麽事,你們說吧。”

再壞,也無非是那樣了吧。

可若真是那樣,她該怎麽辦?如果宮歐真的離她而去了,她能怎麽做?

“席姐和宮先生分手的時候,宮先生曾吩咐我們去調查席姐的身世。”彼得跪在地上,低着頭說道,“那個時候,我們開始滲入席家內部。”

“你們是要說席家的事?”

時念忽然明白過來。

他們不是為宮歐的事而來,她頓時松了口氣,她寧願宮歐沒有消息,都不要聽到壞消息。

“是的。”彼得點頭,“後來查到了,宮先生也沒調走我們,于是我們就繼續留在席家。前一段時間,席老在邊境被捕,宮先生命我們暗中調查席老的下落。”

“……”

時念愣住,原來宮歐回到國內修補系統漏洞,還不忘派人救她的父親。

難怪他說累。

他要想那麽多忙那麽多,什麽都他一個人來,能不累麽。

再堅強的一個人都有脆弱的一面。

“就在前兩天,我們查到,原來席老被捕只是個幌子,席老是被秘密囚禁了。”彼得說道。

“什麽?”

時念震驚地站起來。

父親不是被捕,而是被囚禁?被誰囚禁?

“當時宮先生已經失蹤,我們無法彙報給他,知道宮先生最終意圖是營救,所以我們自作主張去救人了。”彼得跪在地上,頓了頓把頭埋得更低,歉疚地開口,“但是,看起來并不嚴謹的秘密監獄卻是層層包圍,我們沒能救出席老,特來請罪。”

時念站在那裏,嘴唇顫抖,聲音都結巴了,“什麽、什麽叫沒、沒能救出?”

聞言,一群人将頭直接往地上磕去,“我們對不起席姐,營救的過程中,席老被亂槍射死,我們也只剩了十二個人拼死趕回來。”

時小念宮歐

第 476 章 :小念,我累了

第476章:念,我累了。

她想,他的大衣應該已經濕了。

城市的燈光亮起來,照亮每一條街道。

時念用龜速開着車,靜靜地跟在宮歐身後,宮歐回到了大廈。

但他沒有進去。

時念坐在車上看着宮歐一步步走到大廈對面,站在一棵樹下,望着巍峨的大廈,黑色口罩斂去他的神情。

她猜不到他在想什麽。

夜色下,雪花輕輕飄落。

那棵樹上挂着幾串的燈籠,明亮的紅色與白雪相映,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任由雪在他的大衣上化去。

時念順着他的目光往大廈望去,大廈裏有些燈沒亮,看起來黑漆漆一片。

但大門口是明亮的,但那種明亮并不會讓人覺得舒服,因為有職員抱着箱子陸陸續續地從裏邊走出來,離開。

他們都準備遠離這個地方,遠離偏執狂的統治。

他們都認為,外面有更好的天空。

可是他們誰都不知道,這個偏執狂為投入了多少,這裏比起宮家更是宮歐的一切,是他大哥的延續,可現在卻像一顆星子在慢慢失去它的光芒。

宮歐要怎麽接受。

時念望向宮歐,只見宮歐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她靜靜地望着,忽然手機響起來。

她坐在駕駛座上拿起手機,只見手機屏幕赫然映着宮歐的名字。

他是打電話給她。

時念立刻接通電話,擡眸望着宮歐的方向,雨刮器在一下一下刷着,将雪水刷到一旁,宮歐的臉便在她的視線裏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宮歐。”

時念出聲。

“你腳包紮了麽?”

宮歐問她。

時念低眸看一眼自己血跡已幹的腳,用輕快的語氣說道,“嗯,包紮好了。”

“是麽?”宮歐站在樹下,一雙眼睛仍然望着,嗓音低沉得聽不出什麽語氣,“那你現在是在休息麽?”

“對啊,我在休息,你呢,你在哪裏,我去找你好不好?”

時念不想讓他知道自己跟了他一路,追了他一路。

他肯定會發火的。

“念。”他喚她的名字,聲音特別性感。

“我在。”

時念輕聲說道。

“你以前和我說過,宮歐,你要是一直這個古怪的脾氣,別人都會離你而去的。”宮歐望着大廈對着手機說道,他微微擡起下巴,一點細雪就落進他的眼睛裏。

時念坐在車裏怔了怔,然後回想起來說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很久以前了。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愛上他,她看不順眼他的臭脾氣,所以她說出過那樣的話。

她現在後悔了,想收回那些話。

可以讓她收回嗎?

“那時候我和你說,走掉的人本就是原本不該留下的。”宮歐低沉地說道,聲音隔着口罩在手機旁響起,“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錯了,原來,不該走的也會走,可能也要走了。”

聞言,時念呆住,睫毛微顫,“不會的,宮歐。我知道你現在不好受,沒關系,把這段時間就當休個長假,調整好心情,你會知道怎麽對待的,對嗎?不會垮的。”

他的科技帝國,他對大哥的感情和懷念都不會垮的。

“念,我知道我的病已經到不治不行的地步了。”

宮歐問道。

時念啞然,“宮歐。”

“我出現幻象了。”宮歐繼續說道,那聲音帶着一絲委屈,孩子般的委屈。

“你說什麽?”

時念震驚,望向不遠處的宮歐。

宮歐站在樹下,擡起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睛,然後說道,“我覺得我現在越來越像個神經病了。”

很多時候,他不想罵人,也不想發脾氣。

可他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

“……”

“神經病不是應該不知道自己有問題麽,可為什麽我會這麽清醒地看着自己病情加重?這麽清醒地看着自己變成一個神經病?”宮歐有些自嘲地說道,被手指按過之後的眼睛更紅了,一抹水光若有若無。

“宮歐,你只是現在壓力太大了。沒事的,你相信我,我們去治病,治完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也需要你不是嗎,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時念說道。

她聽他的聲音充滿了自暴自棄。

她不想看到這樣的宮歐。

“那要是治不好呢?”宮歐反問道。

“……”

時念說不出話來,誰能保證百分百的痊愈。

“如果治不好,就毀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離開我,封德也會離開,雙胞胎也會離開,還有你。當然,你是離不開的。”宮歐低沉地說道,“你會被我囚禁,我不會允許你有自由,你有交際,我會4時盯着你,直到你開始反抗,然後我失手……殺了你,也許,我還會把你分屍,也許,我還會把你的屍體做……”

她是他最大的執念,一個精神障礙者什麽都做得出來。

“我不會反抗的。”

時念沒有多想地打斷他的話。

“……”

“如果情況真得變成那麽糟糕,你就4時盯着我吧,沒關系,我不要自由,我不要交際,我什麽都不要,每天看着你我就心滿意足了。”時念說道,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的猶豫。

聽着她的話,宮歐在那邊沉默了。

長久的沉默。

時念擡眸,只見宮歐站在那裏,将手機擱在耳邊就這麽站着,雪那麽那麽細,卻在他的頭發、肩上積起薄薄的一層白色。

“念,我累了。”

宮歐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那聲音很低很低,從她的耳邊一直走進她的心口。

“……”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累過,什麽都不想做,什麽都不想要了。”宮歐說道。

“……”

時念坐在車裏,心口泛起一股從所未有的疼痛,她的眼圈逐漸泛紅。

她要說什麽才能讓他好受些?

她要做什麽才能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宮歐站在樹上,腳在地上點了點,對着手機低低地嘆息一聲,“好冷,念,外面下雪了,真冷。”

冷?

時念看向宮歐站在那裏,雪從他的肩上落下來。

對,他太冷了,他需要暖氣,他需要擁抱。

“宮歐,你等我,我馬上就過來。”

時念匆匆說道,将電話挂斷,伸手就要推門下車。

這裏是非機動車車道。

想了想,她還是将車開到大廈前的停車線中,然後推開車門就走下車,腳拐了下,腳上生起一絲麻木的疼痛。

時念擡眸往對面望去,卻見那棵樹下空空如也,只剩下幾串紅色的燈籠在風中晃着。

人呢?

時念錯愕地睜大眼,冒着雪跑到對面,站在宮歐剛才站在的地方四下張望,整條空空蕩蕩的的街道什麽人都沒有。

“宮歐!宮歐!”

時念大聲喊道。

沒有人回應他,有在這一片工作的職員朝她看來。

下雪的天氣的确冷得厲害,她拿出手機撥打宮歐的電話,卻聽到那客板的女聲無情地提示她對方已關機。

關機了?

剛剛還通話的。

去哪了?

時念左右張望着,左邊找了一段路,又往右邊找去,“宮歐!宮歐!”

她的聲音在雪中響起,長發上飄着雪花。

“席姐!”

封德從大廈裏走出來,手上執着一把黑色的傘,紳士地替她遮擋,問道,“席姐,你的腳得包紮,不然紗布幹在腳上,撕起來會連着皮的。”

“宮歐不見了。”時念哪還管得上自己的腳,左右望着焦急地道,“你快讓人去找,快點!”

“少爺不見了?啊,好。”

封德點頭,将傘遞給時念,然後匆匆往大廈跑去。

時念拿着傘,沿着宮歐剛才走過的路走着,希望能遇上他,怎麽才一眨眼的時間,他就不見了。

去哪了?

他說累,難道是回去休息了?

可回去也要開車啊,她把車停在大廈前沒有看到他。

時念撐着傘走在雪夜中,風刮過來冷冽刺骨,這大概一年來最冷的一個晚上,她冷得手指僵硬。

她就這麽走在空曠安靜的路上,尋找着那個熟悉的身影。

“宮歐!你在哪裏?聽到應我一聲好不好?”

她大聲地喊着,試圖讓宮歐聽到。

他現在有點自暴自棄,也許,他是躲在了什麽地方,不想見人。

沒事,她會找到他的。

她一定能找到的。

0分鐘後,封德從閉路電視中看到宮歐是坐上了一輛黑色商務車離開,那是個監控死角,只看到商務車過去人就不見了。

個時後,技術部門查出車牌是假的,商務車車裏有沒有什麽人分析不出來,并且,商務車繞開所有的監控範圍行駛,失去了蹤跡。

5個時後,警方介入,将這次事件定性為富豪綁架案,展開全面調查搜索。

5天後,警方再次将此事件修改定性成失蹤案,因為從始至終,都沒有綁匪打電話前來索要贖金,而宮歐遲遲未歸。

也許是警方的動作太大,很快,宮歐失蹤的消息傳了出去,動蕩更加劇烈,又一批人不斷遞出辭呈,各奔前程。

這一個新年,就在風雪中來臨。

森林深處,巍峨壯麗的帝國城堡沒有一點新年的氣氛,有的只是死氣沉沉。

時小念宮歐

第 475 章 :我不是故意的,小念

第475章:我不是故意的,念

宮歐掄起拳頭就朝他揍過去,時念迅速從後抱住宮歐,“不要,宮歐!”

“……”

宮歐站在那裏,眼睛血紅,一只拳頭僵在半空。

但還是有快門聲響起,有蹲在外面的記者迅速将這一幕拍下來。

宮歐轉眸看過去,那些記者吓得調頭就跑。

新聞又有的寫了。

時念察覺到宮歐沒再妄動,才慢慢松開他,站到一旁,靜靜地注視着他。

宮歐松開了那個高層。

幾個高層都是又憤怒又戰戰兢兢的,抱着東西往外走去,宮歐黑眸陰鸷地瞪着他們,瞪着他們手上抱的箱子,像是抱走了他的,奪走他的。

那是他哥哥的。

“砰!”

宮歐的眸中掠過一抹瘋狂的怒意,搶過其中一人的箱子就朝地上砸去。

正好砸在時念的腳上。

“……”

時念臉色蒼白地站在那裏,連聲音都不敢出一下,因為周圍全是人,一雙雙眼睛全盯着他們,而宮歐也最見不得她受傷。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疼。

那箱子裏可能裝了什麽重物,那麽巧,就砸在她本就受傷的腳上。

她連腳都不肯拔出來,就這麽任由箱子壓着。

一拔出來,宮歐就會看到她流血了。

旁邊,宮歐沒有注意到她,搶過他們的箱子繼續往地上砸去,砸了兩臺電腦、幾臺手機。

“……”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

“宮歐,你別這樣好不好。”時念擡起手攥住他的衣袖。

“不用你管!”宮歐正在火頭上,轉身就将她推開,瞪着她吼出來,“跟着我有什麽好!你為什麽不走?你為什麽不收拾東西走?”

哥哥不管他了。

父母閉門不出了。

的人走的走,跑的跑。

她是不是也該走了?

時念沒有站穩,整個人被重重地推倒在地,痛得她的身體緊縮。

突然有人“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宮歐低眸,這才看到時念的腳受傷了,鮮血淌滿腳背,連本來純白的紗布也染紅了。

他站在那裏,眼中湧起驚懼,連忙蹲下身來脫下她的鞋子,“怎麽又傷了?”

問完,宮歐看着她蒼白的面容明白了,“是我。”

他轉眸看向那個箱子。

“不是,我不心。”

時念連忙說道。

“……”

宮歐放開了她的腳,步步往後退去,像是害怕着什麽一樣。

“宮歐。”

“時念,你就這麽喜歡粉飾太平麽?”宮歐站在她面前,一雙黑眸緊緊地盯着她,他的臉色在剛剛那一剎那也白了,不比她好看到哪裏去,他說,“痛就是痛,傷就是傷,有什麽好粉飾的。”

“……”

時念癱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

不知道為什麽,宮歐這個樣子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慌亂。

他明明離她離得這麽近,可她卻有着看不清他面容的錯覺,好像他離她很遠很遠。

一點雪落在他的眉梢,暈成水光。

“我幫你包紮。”許久,宮歐走到她身旁,說着就要抱起她。

“沒關系的,宮歐,我沒事,就是傷口裂開了,沒什麽事。”

時念連忙說道,不想讓他擔心。

“沒關系,是不是等我失控殺了你的時候,才有關系?”宮歐一雙眼睛腥紅,幾秒後,嗓音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算了,你說沒事就沒事,那我出去走走。”

萬一他再弄傷了,現在的他滿眼幻象,做出什麽事自己都不知道。

宮歐轉身離開。

“你去哪裏?”

時念錯愕地看着他。

“走走。”

宮歐淡淡地說道,面無表情地往前走去,沒有開車,他沿着道路右邊離開,雪花飄落在他身上。

所有人都注視着他。

“宮歐!”

時念緊張地從地上站起來,腳痛得她差點又摔下來,封德見狀連忙扶住她,“席姐,我替你包紮傷口。”

“封管家,你去跟着宮歐,我不放心他。”

宮歐受到這麽大的打擊,她很擔心他。

封德猶豫地看着她,“可是席姐你的傷……”

時念焦急地往外望去,已經看不到宮歐的身影,她連忙朝封德道,“車鑰匙,随便給一把車鑰匙!”

封德不明白她要做什麽,伸手拿出車鑰匙遞給她。

時念按下車鑰匙,停在不遠處的一部黑色轎車車燈亮了下,她立刻朝着車子沖過去,一瘸一拐的。

“席姐!”

封德震驚地喊她,她的腳還傷着呢。

時念卻像是沒聽到一樣,拉開車門坐上去,啓動車子,打方向,駛離大廈。

細雪飄灑在S市的街上。

沿街的深紅色中國結展現着新年的喜慶。

宮歐一步一步踩着路往前走去,背影再不如以前那般挺直,有些微微的駝,雪花落在他的大衣上。

路上,行人紛紛向他投來異樣的眼神。

像看動物似的。

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那一雙雙眼睛就像刀片般朝他刺來。

宮歐晃了晃腦袋再往前望去,行人又變少了。

又是幻覺麽。

那他們那種怪異的眼神也是幻覺?

第一次,宮歐感覺到自己無法面對那麽多人的眼神,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黑色的口罩戴到臉上,手放下來,他看到自己手上的鮮血。

那是時念的血。

她被他砸傷了。

他傷了時念,他傷了時念。

時念的血,這是時念的血,他最愛的女人的血。

他說過,她是他身上的骨,現在她居然被弄傷了,原來拆自己的骨頭會這麽痛。

痛得跟要死了一般。

宮歐低眸看着自己的手,那紅色映進他的眼底,修長的五指開始顫抖,抖得厲害。

“我不是故意的,念。”

他低低地出聲。

他不是故意的。

他把她看得比命重要,他不想傷她的,他從來都不想傷她的。

那這血……

宮歐低頭看着沾着鮮血的雙手,身體都開始發抖。

為什麽他會去傷害她?

他真的病得已經無藥可救了?為什麽都在指責他,為什麽全世界都要罵他。

他做錯了什麽?

他只是愛時念而已,他只是生了病而已。

他不想傷時念的,真的不想。

“為什麽不罵我,念。”宮歐看着自己手上的鮮血喃喃自語,他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有多少次這樣傷過時念,反正她都只會隐忍。

他是她的克星麽?

他說過要保她的,結果,傷她的人卻是他。

呵。

呵呵。

宮歐覺得自己特別可笑,衆叛親離的滋味,傷害最愛的人的滋味,這一天,宮歐嘗得特別透徹。

就是雪的味道。

除了冰冷還是冰冷。

他手在樹上用力地擦着,試圖擦掉手上的血,手掌心都擦破了,也沒擦掉上面的血。

宮歐忽然意識過來,這是時念的血。

他忽然就不舍得擦了。

宮歐收回手然後繼續往前走去,這條路上空曠,來來往往的都是精英份子,他走過一棵棵大樹,一部黑色的轎車在他身後慢慢地跟着。

有兩個穿得西裝筆挺的男人從宮歐身旁經過。

“大哥是同性戀,弟弟是偏執狂,這是一門雙傑啊,哈哈。”

“聽說宮歐暴躁惡劣,脾氣壞得要死,打人揍人是家常便飯,甚至還殺人呢。”

“哎,你說,突然間那麽多攻擊宮歐的新聞出現,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他啊?”

“那誰知道,不過不管怎麽說,自己要是行得端,誰也抓不住把柄啊是不是。”

“說的也是,宮歐在舞會上把水果刀刺進人手掌的視頻我看了都覺得可怕,這種人就該揭穿他的真面目,不能讓他一直道貌岸然下去!”

宮歐他們身邊走去,身側的拳頭握得很緊。

可他少了去揍人的欲望。

揭穿他的真面目,原來他的真面目在大家的眼中如此不堪。

是,他應該被揭穿。

可他哥呢,為什麽也要被扯進來?

時念呢,為什麽要說她是個要錢不要命的拜金女?還要把以前在養父母家出的那些事拿出來再輪一遍。

宮歐忽然想起剛才自己屬下說的話。

“你有沒有想過是為什麽?因為這是你的報應!”

報應麽?

他的報應為什麽要報在時念和宮彧的身上?為什麽?

他的報應,為什麽要讓變成如今這樣。

宮歐一個人往前走去,雪花飄落在他的短發下,深眉下一雙眼睛腥紅而茫然,沒了平日的尊貴與自信。

空曠的馬路上。

時念開着車慢慢跟在宮歐的身上,一只腳上白色紗布早已經被鮮血染透。

她卻像是毫無察覺似的,一雙眼睛只盯着前面的宮歐,緊緊鎖住他的身影。

她不敢上前打擾。

就像封德說的,宮歐需要一個人靜靜。

可望着他微駝的背影,她的心口就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疼痛不堪,恨不得立刻沖上前去擁抱他。

“宮歐,都會過去的,你一定可以振作起來。”

時念坐在駕駛座上,望着宮歐的身影輕聲說道,眼眶有些濕潤。

這一天,宮歐走了很久很久。

時念在他身後跟了很久很久,跟到腳已經痛到麻木,沒有任何知覺。

外面的雪不大,就這麽一直徐徐地飄着。

天色漸漸暗下來。

宮歐開始往回走,時念特別想叫住他,讓他上車。

時小念宮歐

第 474 章 :他開始出現幻象

第474章:他開始出現幻象

有這一手,不錯,高招。

早不昏倒,晚不昏倒,竟然在這個時候昏倒,在市值不斷下降的時候。

宮歐的眼中浮動出鮮明的恨意,手指将紙中間撕開,一分為二,将莫娜的那張臉撕爛在自己面前。

曝了他的病,那剩下的……

宮歐的目光一凜,抓起那疊厚厚的紙,繼續往下翻,這一回,他只看新聞标題。

【宮家閉門不出,記者采訪不到宮爵夫婦。】

【宮歐囚禁上下員工,剝奪隐私權,衆人聯名訴訟法院,要一個交待。】

【已是外幹中幹,大量人才的流失必然使這一座科技帝國轟然倒塌。】

【宮歐自訂婚後便風波不止,中國有克夫一說,不知道新未婚妻是不是這樣的女人。】

【據透露,宮歐性情暴躁,動辄打罵于人,身邊的人常叫苦不疊,被秘密殺害的人不計其數。】

【時念乃最“善良”的拜金女,被宮歐重傷多次入院,仍百般為其掩飾真相。】

【時念過往黑歷史終極盤點,其妹被扔到貧窮國度過着非人生活。】

說他就夠了。

為什麽還要說時念,為什麽還要說她!

他的時念沒有錯,她什麽錯都沒有,為什麽要去說她!

這些媒體,他會一一控告,他會要這些媒體全都不存在這個世界上!

宮歐拳頭狠狠地砸在桌上,伸手在鍵盤上敲打着,查詢着東西,一雙眼睛漸漸充血。

為什麽?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媒體在說!

除了國內,國外的新聞已經滿天飛,全都在指時念是為了錢留在他身邊,畢竟沒人會愛上一個精神障礙患者。

為什麽都要說!

時念是他的,那些人憑什麽說!憑什麽!

宮歐瞪着電腦屏幕,仿佛看到無數個人站在他身邊,豎着手指戳着他在罵罵咧咧,罵的全是時念。

他們在罵時念下賤。

不準罵!

誰都不準罵他的時念!不準,誰都不準!

宮歐眼前的幻象越來越嚴重。

“都給我閉嘴!”

宮歐聲嘶力竭地吼出來,站起來将桌上的東西狠狠地甩到地上,陰戾地瞪着前面,充血的眼中看到無數的人站在那裏。

莫名的,他覺得恐慌,人往後退了兩步。

不準罵,誰都不準罵他的時念,時念很好,她是最好的女人,她是最好的。

她是最好的。

站在門外的時念聽到響動有着說不出的惶恐與緊張,伸手就要去推門,封德攔住她,“席姐,還是讓少爺自己呆會吧,他遲早要知道的。”

這些事,已經瞞不下去了。

時念的手僵在半空,靠着門站在那裏,“我真是沒用,謠言滿天飛,我卻怎麽都阻止不了。”

這幾天來,她和封德沒有閑着,拼命封鎖亂七八糟的新聞。

可除了國內被他們抑制得沒有全部爆發,國外已經瘋狂了,謠言鋪天蓋地。

他們曝光宮歐是偏執狂,把這種病渲染得和神經病一樣;的人被同行業挖角,對着鏡頭數落宮歐的總總罪狀。

宮歐,就這樣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她不敢想象,宮歐會變成什麽模樣。

他一定會好的吧?

他一定會振作起來的吧。

時念慢慢蹲下來,雙臂緊緊環住自己,封德問她,“席姐,你冷嗎?”

“冷啊,特別冷,特別特別冷。”

時念雙眸沒有焦距地看着前面。

“……”

封德靜默地站在那裏。

辦公室裏,宮歐一個人呆在那裏,手拼命地揮着身邊的人,過了好久,他才發現一切是他的幻象。

幻象。

他出現幻象了。

他低眸,驀地,他的眼睛瞠大,死死地瞪着地面紙上的新聞——

【宮家已逝長子宮彧是同性戀?和弟弟愛上同一張臉孔。】

哥哥。

宮歐死死地瞪着那張紙,像看到什麽恐懼的幻象,人連連往後退,一下子靠到落地窗上,外面是細雪飄落。

全世界知道他是偏執狂。

全世界知道時念是拜金女。

現在,全世界知道了他哥哥的隐密。

一切的一切,所有人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哥哥。

“宮歐,好弟弟,你一向聰明,來看看哥做的這個系統怎麽樣?我想做出點成績給父親看看。”

“宮歐,有哥在你就不用那麽累了,你記住,無論是什麽,你想學就學,不想學的就不學了,交給哥。”

“生在宮家,真是件讓人疲累的事啊。我是真的累了,宮歐。”

那些新聞紙還有厚厚的一疊。

突然間,宮歐不敢再看了,什麽都不敢再看了。

他不知道接下去還有多少讓他瘋狂的新聞。

接下來又是誰的?

封德的?

他父母的?

或者他雙胞胎的?

宮歐轉身,幾乎是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跑向門口,伸手拉開門。

時念蹲在地上,見門打開,立刻站起來,腿已經發麻了。

宮歐站在她面前,一張臉依然英俊,一雙眼睛像是充血一般,看着陰鸷詭谲。

“宮歐?”時念擔心地注視着他,“你還好嗎?”

“……”

宮歐盯着她,莫名的,他又看到無數的人在指着她的脊梁骨辱罵,她站在人群中間,被所有人指着,那一只只肮髒的手全指在她的身上。

“宮歐?”

時念拉了拉他的袖子。

宮歐的眸子微動,恍過神來,才發現一切只是他的幻象。

并沒有人指着她。

宮歐甩開她的手,退到辦公室裏,拿起衣架上的一件麻灰色的大衣穿到身上往外走去。

“你去哪裏?”

時念問道。

“不要跟着我。”

宮歐冷冷地說道,轉身往外走去。

時念想要追上去,雙腿卻麻得她走也走不了,她咬緊牙追上去,麻痹的腿漸漸蘇醒,又麻又刺。

宮歐乘電梯一路往下,走出電梯門口直往外面走去,沿路有不少員工見到他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有好奇、有同情、有厭惡、有憎恨,甚至還有幸災樂禍的。

宮歐面無表情地從他們中間走過,那些目光像刀片一般飛到他的身上。

他将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一路往外走去。

走到大門口,有聲音叫住他,“總裁,總裁!”

宮歐停住腳步,轉身,只見的幾大高層拎包的拎包、抱箱子的抱箱子,朝他走過來。

周圍有不少人看着他們。

“總裁,您要上哪?”一個年紀較大的中年人問道。

宮歐低眸冷冷地瞥他們手中的箱子一眼,沒有回答,只道,“你們要集體休息?不行!至少留一半的人下來!”

的高層不能再少人了。

“總裁,我們不是要休息。”幾個高層站在宮歐面前明顯顯得氣勢弱得一塌糊塗,聲音都弱了下來,“這些年多謝總裁的指教,我們想出去單幹,違約金我們會照賠的。”

“單幹?”

宮歐的黑瞳幽冷。

“是,總裁。”一個高層将手中的箱子遞出去,“總裁,這裏是上下所有人的辭呈,我們整理好了。”

滿滿一箱子的信封。

滿滿一箱子的辭呈。

時念和封德追出來的時候,就見宮歐暴怒地将箱子狠狠地砸了出去,信封像雪片一樣飛落一地,宮歐的臉色難看得徹底。

“你們幾個算什麽東西?”宮歐瞪着他們歇斯底裏地吼道,眼睛越發紅得血腥,“單幹?憑你們幾個廢物的腦袋也想單幹?你們一輩子就只配是被人驅使的命!”

那幾個高層的臉色頓時變得相當難看。

時念沖過去,拉住宮歐,“宮歐你別這樣,這種事是好聚好散的。”

周圍不少人在看着他們。

大廈前有人走過,也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來。

信件灑落一地。

細雪緩緩飄落,掉落在信封上,暈濕上面的字跡。

宮歐一臉憤怒地看着面前的幾個人。

時念向那幾個人道歉,“不好意思,宮歐今天心情不太好,他不是那個意思,你們走吧。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考慮一下,等有人接手你們的工作再走。”

“席姐,你不用為他說好話了,照你這麽說,總裁就沒有心情好的時候。”為首的中年人苦笑一聲,“本來我是準備把工作交待好再走的,但現在,我一刻都不想留了。”

話落,宮歐一步沖向前就攥住他的衣領,眸子陰戾地瞪着他,“你算個什麽東西!”

那人被宮歐攥得差點喘不上氣來,宮歐個子高,他整個人被拎起來,腳跟離了地。

他看着宮歐,眼中開始透露出怨恨,“宮歐,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麽會弄成這個樣子?你性格惡劣不堪,把我們都當成機器,你根本連尊重人都不會,不可一世!老天是公平的,現在終于到你衆叛親離的時候了。”

“你再說一遍!”

宮歐沖着他吼道。

“宮家閉門不出,不管你了;也堅持不了多久,因為我們都走了。全世界都在臭罵你,連帶着席姐這麽好的女人都跟着你受罪,被外面的人辱罵指責,說她是要錢不要命的&l;<bia子!”中年人被宮歐攥着衣領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是為什麽?因為這是你的報應!”

時小念宮歐

第 473 章 :時小念,你可真對得起我!

第47章:時念,你可真對得起我!

時念的心一沉,忙道,“沒有啊,你想什麽呢?公司的事現在解決了麽,要不我們去意大利吧,不知道我父親怎麽樣了。”

她說得很快,幾個字都含糊在嘴裏。

“時念,你的語速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快?”宮歐冷冷地看着她。

“沒有啊。”

“語速過快顯得心虛。”宮歐一字一字說道。

“……”

時念咬住唇,說不出話來。

“把我的手機給我!”

宮歐坐在椅子,朝她伸出自己的手,五指修長幹淨,她能看到他掌心的紋路。

時念站在那裏,手指不自覺地收攏,低聲說道,“手機,手機我落樓下了。”

“是麽?”宮歐嗓音陰冷,黑眸掃過封德,“你,撥我的手機號碼。”

“……”

封德的身體一僵,沒有動作。

他一撥通,鈴聲就會在時念的身上響起來。

看着他們兩個人無動于衷,宮歐嗤笑一聲,“你們都反了?”

竟然連他說的話都不聽了。

“宮歐,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好嗎?”時念竭力地想将宮歐的注意力轉移開來。

宮歐目光森冷地看着她,身體猛地往前傾去,拉過辦公桌上的電話,手指在上面用力地按下幾個數字。

果不其然,一陣手機鈴聲在時念身上響起。

時念垂眸。

始終還是瞞不下去了。

她多想等他的病治愈以後,再來看這些。

時念的神色微僵,伸手從裙子腰側的口袋裏拿出一支手機放到桌上,宮歐接過手機,手指在自己的手機上劃動了幾下,然後拿起數據線插在電腦上。

龐大的辦公室裏靜默無聲。

落地窗外是一片繁華的景象。

宮歐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部關節,然後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起來,電腦屏幕的光掠過他的瞳眸中,泛着冰涼的冷意。

時念感覺自己的手正在一點點變冷,眼中一片黯淡。

坐立難安。

封德站在一旁,鎮定如他,此刻卻也是一雙手不知道往哪裏擺。

良久,宮歐的聲音在電腦前面幽幽地響起,“時念,你站到我身邊來。”

“哦。”

時念抿了抿唇,走到宮歐身旁,剛站定,宮歐突然站起來拿起手機連着數據線就朝封德身上砸去,震怒地吼出來,“你們兩個竟然敢在我的電腦和手機上做手腳!”

之前的六天他忙得團團轉,到現在才發現,他的手機和電腦都被做了手腳,接收不到外界的新聞。

呵。

好樣的。

一個是他的女人,一個是他的管家,這兩個人聯合起來造反了?

“……”

封德被砸得胸口狠狠一痛,人往後退了幾步,也不敢捂受傷的地方,就這麽低着頭站在那裏。

時念震驚地看向封德,伸手拉住宮歐,“宮歐,你別這樣。”

話落,宮歐倏地回頭,黑眸瞪向她,狠狠地甩開她的手,厲聲質問道,“你也在玩我?你是我女人,我忙得昏天暗地的時候,你在我背後動手腳!時念,你可真對得起我!”

他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不好,很不好。

時念被他甩得往後退了一步,想要說話卻被宮歐打斷,“你給我站着!不準動!”

“……”

時念咬唇,手腳發涼地站在落地窗前。

宮歐坐在辦公桌前,打開抽屜,在裏邊胡亂翻着,沒有找到他要的東西,宮歐更加焦躁,将裏邊的東西抓到一樣就往外砸一樣,抓一樣砸一樣。

“你要找什麽?我幫你找吧。”

時念出聲道。

“閉嘴!”

宮歐低吼出來,将抽屜用力地往外拉,直接将整個抽屜砸到地上,又去拉另一個抽屜。

時念看着他蠻橫的動作,眉頭蹙起來,她想她知道他要找什麽。

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的U盤遞過去。

“砰!”

宮歐正将一個抽屜拉出來狠狠地往地上砸去,忽然視線裏多了一樣東西,U盤,可以修複電腦和手機的U盤。

“連這個都藏好了?到底有什麽不想讓我看的?”

宮歐擡眸陰沉沉地瞪向她,粗魯地從她手裏一把攥過U盤,插上電腦。

時念伸手就環住他的肩膀,緊緊擁抱着她,低頭,下巴抵在他的頭上。

她的手涼得可以。

宮歐的面色陰沉。

“你幹什麽?走開。”

宮歐恨恨地道。

“我愛你,宮歐。”時念抱住他,一字一字說道,“不管外面變成什麽樣,我愛你,一直一直。”

她的身體那麽涼,她的聲音這麽暖。

時念緊緊抱着他,舍不得放開手,但終究還是被宮歐拉開,将她推開一旁。

宮歐的手在鍵盤上迅速敲擊起來,手指扣動按鍵的聲音特別清脆。

電腦屏幕上,藍條從0%慢慢躍到100%。

修複成功。

宮歐直接打開新聞頁,頭條标題便是——

【市值一落千丈,系統手機銷量直線下滑,為近幾年之最。】

宮歐盯着那條新聞,修長的手握住鼠标。

不對。

不是這條新聞,僅僅是這種講述客觀事實的新聞,時念和封德不會不讓他看,的錢蒸發了多少,他比誰都清楚。

宮歐在頁上快速敲打出一排內容,登錄上外媒絡。

果然。

外媒上內容精彩多了。

首頁上就飄着一條特大號加粗的字——

【是天才還是偏執狂?高科技潮流竟由精神障礙者在引領!】

偏執狂。

偏執狂。

宮歐死死地瞪着那一串英文,臉色難看得徹底,握着鼠标的手猛地一緊。

所以,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偏執狂了?

全世界都知道了?

“出去!”

宮歐陰冷地出聲。

“宮歐。”

“少爺。”

“我讓你們出去!聽到沒有?”宮歐震怒地吼出來,左手将桌上的文件檔案往旁邊一掃,文件紛紛落到地上。

時念呆呆地看着宮歐,他很少在她面前這麽動怒的。

“席姐,我們出去吧。”

封德走上前來。

看情形,連席姐都已經壓制不住少爺的脾氣了。

“……”

時念看着地上那些散落的文件,黑白分明的眼中沒有一點光采,半晌,她跟着封德走出去,将門關上。

落地窗外飄起一點細雪,天色依然明亮,卻漸漸見不到了陽光。

打印機裏吐着紙張。

宮歐坐在辦公桌前,黑眸冷冷地盯着打印機裏吐出來的紙,一張又一張,全是訴說他的新聞。

這就是時念和封德千方百計想瞞着他的東西,竟然有這麽多,這麽厚。

終于,打印機停止打印。

宮歐伸手拿起那一疊紙張,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英文加圖片。

宮歐坐在椅子上開始翻閱,第一頁便是他生日舞會上偷拍到的照片,他将水果刀刺進那個醫學生的手掌。

偷拍的水平不錯,很清晰。

清晰到能看清他臉上猙獰的神情。

【宮歐9歲生日晚宴上,宮歐無理由地将一個賓客的手用刀刺穿,因為他身上有病,有着嚴重的精神障礙,學名為偏執型人格障礙,也許,比這個病更加嚴重。精神障礙患者就是殺人也不用坐牢,不是麽?】

與此同時,電腦上正播放着視頻,有不少的職員在接受采訪,對他進行批判:

“不可否認,我們總裁是個天才,但我受不了他的管理制度,以加班的名義扣留我們整整六天,這和軟禁有什麽區別?并且要我們上交所有的通訊設備,将我們當賊一樣防範。”

“總裁脾氣一直都不好,在我們公司不分男女都是當牛當狗一樣操練的,我是底層的人沒有資格見到總裁,但我知道我上司只是因為一個标點符號的問題,就被總裁罵得體無完膚,直接被開除了。”

“我看到國際新聞了,說是總裁是偏執狂,我突然能理解總裁為什麽脾氣會那麽差。我同情他,但讓我繼續在那樣一個領導人手下做事,我受不了。我是個人,不是機器。”

“我畢業于英國,是在最高的學府出來的,當年是仰慕宮歐的能力才追随于他,一想到這些年來我都是在一個精神障礙者的手下做事,我就覺得惡心。”

如果種種。

你一言我一語,打上馬賽克後他們盡情地在鏡頭前訴說着對他的痛恨。

同情?

惡心?

呵,以為打上馬賽克就沒事了?

他是宮歐,想要抓出幾個人還不容易?他一定讓這些人沒有立足之地,誰都別想講他宮歐的閑話,誰都別想!

宮歐聽着電腦裏出來的聲音,繼續翻閱手中的文件。

這些愚昧的人,看幾個新聞,就相信他是偏執狂了?

他到底養了一群什麽樣的廢物!

但很快,宮歐便知道為什麽所有人那麽相信他有病了,下一頁的新聞照片赫然印着一個女人昏倒在地臺下方,渾身珠光寶氣卻擋不住她的消瘦,蘭開斯特莫娜。

【宮歐前未婚妻看SH時忽然昏倒,記者冒死偷拍到問醫情況,莫娜稱自己為悔婚一事精神大為衰弱,中間提及宮歐患有偏執型人格障礙,經常對她動辄打罵,讓她受傷過無數次。】

呵。

怪不得所有人都相信了,竟然是從莫娜嘴裏說出來的。

時小念宮歐

第 472 章 :那種信,名為辭呈

第47章:那種信,名為辭呈

“可整個計劃最重要的是宮歐的病,我看,現在也沒怎麽激發出來。”

慕千初冷冷地說道。

最初莫娜告訴他的時候,他很是震驚,宮歐竟然有着偏執型人格障礙。

莫娜說,只要宮歐的病一旦全部爆發,他就像會一個被充滿氣的汽球,不用人去碰,他自己就會爆炸。

“激發也需要漸進的,我們走的每一步都是一點點刺激着他,現在,只需要最後一步了,将宮歐的病情再推最後一把。”莫娜笑着說道。

“你确定你推得動?”

慕千初自認對心理學沒有研究,也沒有把握。

說着,慕千初走向一旁,拿起一個倒扣的杯子,往裏邊倒上紅酒。

“當然。”莫娜點頭,“而且這最後一把,我會親自去推的,我會讓宮歐知道當衆悔婚,掃我顏面該付出的代價!”

說這話的時候,莫娜的眼中盡是陰狠和幽怨。

宮歐帶給她的羞辱,她一點一滴全都記着。

慕千初端着酒杯朝莫娜走過去,欣賞着她臉上的表情,冷笑一聲,“女人狠起來真是可怕的生物。”

“不比慕少爺狠,連席家都搶了下來,聽上去席家對你可是有知遇之恩的。”

莫娜巧舌還擊,坐在沙發上露出一抹微笑。

“萬一你的心理研究有所誤差,宮歐會動上我;如果沒有,宮家遲早會找上我。我沒有蘭開斯特家族那樣的背景,總需要留給自己一條後路,不是麽?”慕千初冷冷地道。

“敬最狠的男人。”

莫娜在沙發上直起身子,端起手中的杯子沖向他。

慕千初站在她面前,低眸注視着她,遞出自己的酒杯。

“慕少。”

眉疤醫生擔憂地看向慕千初,他不宜飲酒。

“沒事。”慕千初看了他一眼,嘴唇勾起一抹弧度,“我馬上就能看到宮歐從金字塔上掉下來了,這一杯酒,值得喝。”

慕千初遞出杯子,和眉疤醫生輕輕碰杯,然後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他看着杯中紅色的酒液,在紅酒中品嘗到了苦澀。

成功了麽?

那離看到念傷心欲絕也不遠了。

……

S市,鬥轉星移,夜晚的繁星換成白天的忙碌,整座城市的人連走路都是匆忙的。

凡有大事出的時候,必然伴随着一個又一個的謠言,時念和封德在私下拼命控制着這些謠言不會傳進宮歐的耳朵裏。

可就在內鬼查出來的那天,宮歐什麽都知道了。

一切也就在那天變了。

馬上就是過年,外面紅色的中國結早已挂滿一條條街道,每個人出門都是恨不得添上條紅圍巾來感受一下新年即将到來的喜悅。

而內部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場景。

在這裏只有冰冷的電腦和高科技産品,沒有紅色,沒有一點新年的氣氛。

什麽都沒有。

連續被困上六天,總裁的赦令一下來,大家也早已失去興奮,只剩下滿身疲憊和怨恨。

宮歐一個人蹲在一處玻璃地板上,身上的襯衫白得刺眼。

玻璃制的透明極了,從他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樓下的場景。

樓下,只見挂着職員牌子的人三三兩兩地走向一個高層,每個人手上都拿着一個信封,交給高層,然後轉身離去。

那種信,名為辭呈。

“……”

宮歐就這麽蹲在那裏,定定地看着樓下的場景,面無表情。

他是出來找時念的,那女人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結果人沒找到,卻讓他看到大家成批地辭職,遞出辭呈。

真是不識相。

在科技領域,誰不是以能在工作為榮,這群人居然成群結隊地辭職。

辭就辭吧。

招人的時候,有多少人是擠破頭地沖進來,對公司沒有一點付出之心的人也沒必要留下。

可為什麽他會覺得這麽煩躁?

好像渾身都不舒服似的。

一定是因為時念不在他的身邊,這女人這兩天也不知道在做什麽,老是拿着他的手機在玩,玩着玩着就不見了。

明明知道他不能太久見不到她。

他得去找她,和她說現在可以去意大利救她父親了,然後再讓人事部向外界招聘,得好好招點精英,不能再招這些意志不堅定、不忠心的人進來,也不能招進內鬼。

嗯,就這樣。

沒什麽他解決不了的。

宮歐從玻璃地板上站起來,順着樓梯一步一步走下去,越是往下走,越是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鑽進他的耳朵裏——

“诶,你們何必呢,別說S市,就是全國來說,你們能找到第二份這麽高薪的工作?”

“人是沒錢不行,但人也不能為了錢死啊。反正再在呆下去我就要挂了,我寧願出去單幹。”

“我也是,總裁開大會的時候還大罵我們有內鬼都不知道,拜托,如果不是他脾氣越來越差,前陣子罵走了一些人,怎麽會招進內鬼的。”

“以前我老是花癡總裁的顏,覺得離他近一點是一點,現在我算是知道了,帥哥真的只能看看臉的。”

“聽說咪的父親去世了,她都來不及去見最後一面。”

“我辭職,辦完交接手續就走。”

“我也辭,我不能辦完手續了,我會賠違約金的。”

宮歐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握緊拳頭,牙關咬緊,眼底浮出怒意,幾乎就要沖下去臭罵他們一頓。

外面的聲音卻突然安靜下來了。

宮歐低眸,只見不遠處時念和封德端着托盤走過來,托盤上全是精致的蛋糕。

“……”

見到時念的臉,宮歐的胸口稍稍舒服了些,就這麽站在樓梯上望着下面。

下面的人都沒有注意到他。

平時,他都是呆在總裁辦公室那一層,根本不會下來。

“這是席姐親自做的蛋糕,請你們吃。”

封德端着托盤走向前,慈眉善目地看着大家說道,聲音溫和。

幾個職員被時念撞破,都有些不自在地站在那裏,聽到說請吃蛋糕,又都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站在那裏,不敢伸手去拿。

時念站在她們面前,穿着一件森林系的長裙,輕雅的綠色極襯她白皙的膚色。

看着他們臉上各異的表情,時念淡淡一笑,“你們不用拘謹,我不是來挽留你們的,工作這種事本來就是好聚好散,但我請你們考慮一下,你們如果立刻離職,很多事都進行不下去,能不能等一批新人進來後,你們再走?”

“……”

大家都是怔怔地看着她。

“我知道這幾天大家都被困得難受,但不管怎麽說,裏的一切都有你們的一份心血,我相信你們也不願意它變得滿身傷痕。”時念微微笑着,端着托盤向前,“好了,我只是這樣一說,你們自己考慮,吃蛋糕吧。”

見時念臉上一片善意,并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大家才慢慢拿起蛋糕吃。

吃着吃着,緊張的氛圍慢慢消失了。

“席姐,你放心,我會等到有人來接手我再走的。”

“其實我很喜歡這份工作,如果不是這六天的軟禁生活,我也不會想要辭職,外面說的那些話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他們都是氣極了才對媒體胡說八道。”

對媒體的胡說八道?

宮歐站在樓梯上,黑眸幽冷地看着那些人。

還敢吃時念親手做的蛋糕,他們有什麽資格!

宮歐黑眸陰冷地瞪着她們,幾步往下走去,就聽到有人在說,“席姐,我看過你的漫畫,你是個很有才華的人,也不像外面說的那樣貪慕虛榮,總裁有那樣的病,你不如……”

“少爺!”

封德乍然見到樓梯口的宮歐,吓了一跳,聲音都有些不穩了。

時念錯愕地擡起頭,只見宮歐站在樓梯上,單手按在白色的扶手上,一手擦在褲袋裏,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黑眸布滿令人不寒而栗的陰霾。

她呆住,宮歐這個星期來就沒下過樓,他聽到了?聽到了多少?

宮歐的突然到來就像是魔鬼降臨,周身都散發着黑氣。

也不知道是誰“啊”地尖叫了一聲,結果很多人都尖叫起來,一群職員生怕被逮住,吓得丢下蛋糕就跑,蛋糕掉了一地,滿地狼籍。

“……”

時念還被人撞了兩下。

宮歐的眼中掠過心疼,然後按捺下來,目光陰沉地掃向時念和封德,“你們兩個,跟我上來!”

“……”

時念抿唇,看着他轉身的模樣,心裏莫名地忐忑起來。

将蛋糕放下,時念和封德跟着上樓,他們走的是樓梯,一路上就只聽到鞋子踩在地樓梯上的聲響。

“你怎麽會下來?”

時念追上宮歐的腳步,輕聲問道。

“你不見了。”

宮歐沉聲說道。

她不見了,他當然要找。

“……”

對,之前他在忙,所以她離開一點時間沒有關系,可今天內鬼都抓出來了,他當然有時間去找她,她真是該死,居然沒想到,還被他撞見到那一幕。

時念想再問宮歐一些什麽,宮歐的面容冷峻,讓她問不出口。

超大的總裁辦公室,宮歐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擡眸陰冷地看向他們兩個人,“你們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時小念宮歐

第 471 章 :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第471章: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

底下的人豎着耳朵在聽,沒聽到總裁和總裁未婚妻吵起來,大失所望。

真想要個人治治總裁啊。

宮歐盯着她,伸手拿起筷子開始用餐,按她說的将湯喝掉不少,快卻優雅。

“要不下午休息休息吧?”

時念站在他身旁說道,不喜歡看到他眼睛裏布滿血絲的樣子。

“不用,你去我辦公室,我一會就過來。”

宮歐擦着薄唇,一雙黑眸看向她時念。

“我在這裏陪你啊。”時念說道。

宮歐的目光一凜,掃過在場的一些男人,冷冷地道,“說了不用!我會過來的!”

他的語氣很重。

時念苦澀一笑,點點頭,沒有固執,好像在宮歐面前,她從來沒有一次能固執成功的。

“我出去了。”

時念端着托盤離開,一個人回到總裁辦公室。

陽光正暖。

她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整座繁華的城市,一張臉上淡漠,沒什麽表情,宮歐懷疑她的時候目光灼灼,好像在看一個已經出軌的女人似的。

她知道,那不是發自他的本心。

可是心裏還是會不舒服。

時念在地板上坐下來,靜靜地望着外面,心口的地方流淌着絲絲點點的疼痛,一點點折磨着她。

她在地板上躺下來,雙手放開,緩緩阖上眼睛。

會好的。

一切都會好的。

一切都會過去的。

時念如此催眠着自己,驀地,她閉着眼睛都能感覺眼前的光消失了,陷入一片黑暗中。

她的心中一緊,立刻睜開眼。

卻見宮歐逆光站在她面前,她躺在地上,幾乎看不清他的容貌與神情,只看到一個高大的輪廓。

她從地上坐起來,宮歐也迅速蹲下來。

同一時間的動作。

時念差點撞上他的臉,怔怔地盯着他,宮歐蹲在她面前,雙臂按在自己的膝蓋上,一雙黑眸直直盯着她,如黑曜石一般,薄唇抿着,唇角微微向下。

她注視着他的眼睛,雙腿盤坐在地上不知道哪裏擺。

“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宮歐忽然問道,嗓音低沉。

“什麽?”

時念愣了下。

“你剛剛生氣了。”宮歐深深地盯着她,像是要從她臉上探究出些什麽,“你現在怎麽不吼我了?”

她以前生氣到一定程度就會對他亂吼亂罵。

“吼你?”時念輕笑一聲,“宮歐你是受虐狂嗎?”

他這語氣分明是在期待她吼他。

“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吼道,是從什麽時候不罵人了?”宮歐凝視着她的臉,蹲在她面前認真地思考起來,“什麽時候開始的?我怎麽記不起來了?”

“……”

時念的笑容僵在臉上。

從訂婚後開始。

從發現他的病情加重開始。

從知道他的理念中只剩下她開始。

“你為什麽不吼我?”宮歐說道。

“我為什麽要吼你?”

“因為你生氣了。”

“你很在意我生氣嗎?”

“廢話!”

時念低笑一聲,看着他黑如墨石的眸子,說道,“那不想讓我生氣的話,下午就休息休息,也放大家休息休息,為了抓一個內鬼,搞得上上下下惶惶不安,也不好是不是?”

聞言,宮歐的臉色沉下來,盯着她冷冷地道,“為什麽這兩天你一直要為的職員說話?你到底是在為誰說話,是不是昨天在茶水間和你講話的那個男人?”

那男人看起來就是一副色胚相。

“你別這麽多疑好不好。”她沒有。

“那你為什麽一直替他們說話?”宮歐不悅地問道,臉色越來越差。

“因為我怕他們對你有怨言。”時念坐在他面前,柔聲說道,“你就讓他們休息休息吧,哪怕只有半天、一天。”

“你到底在為誰講話?”宮歐在這個問題上打轉。

“我沒有。”時念蹙了蹙眉,“我愛你,我是為你考慮。”

“我不需要休息,我盡快把內鬼抓出來,确保不會動蕩,然後我就去救你父親!”他沒有什麽時間還浪費在休息上,下面的人更是不能休息。

時念蹙眉,“宮歐……”

“好了,不說,我去做事,你曬會太陽就睡個午覺吧!”

宮歐打斷她的話,從地上站起來往辦公桌走去。

“……”

時念坐在原地,五指埋入發間,又是不歡而散。

在他的世界裏應該是最聽她話的,可就因為有其他男人看了她幾眼,她一替職員說話,他就連她都不由自主地懷疑上了。

她勸不動。

什麽都做不動。

她轉眸看向宮歐,看着他又開始拼命地辦公,不給自己一點休息的時間,她往後一倒,重新躺在地板上。

……

意大利。

醫院裏,走廊上站了不少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眉疤醫生站在門口,眉角有着一條深色的疤痕。

門內。

“好,現在睜開另一只眼睛。”

一個意大利醫生替慕千初做着眼睛檢查。

慕千初坐在儀器前,身上穿着白色的襯衫,一張俊美的臉上五官分明,清俊。

“K。”

醫生朝他點了點頭,“慕先生,等檢查結果出來後我會通知您。”

“嗯。”

慕千初在儀器前站起來,一雙深褐的眼睛狹長而迷人,他低頭看一眼自己的雙手,真是越來越不清晰了呢。

他拿起旁邊的西裝搭在臂彎上,往外走去。

一開門,眉疤醫生朝他低了低頭,“慕少,那個人在盡頭的醫生休息室等您。”

“知道了。”

慕千初冷淡地道,擡起腿往前面走去,“時笛那邊怎麽樣?”

兩邊的手下紛紛朝他低頭。

席繼韬出事,現在席家以慕千初為尊,衆人對他也變得越發恭敬起來。

“夫人現在很信任時笛姐,加上席钰的事,夫人現在越來越不相信宮歐這個人,把所有希望都壓在慕少身上。夫人現在正慢慢把宮歐派過去的人給抽離自己身邊。”

眉疤醫生說道,不得不佩服慕少的策劃,每一個人安排得都很淩亂,但事情發生的時候,卻都派上了用場。

比如時笛姐。

本來他都不知道慕少把時笛姐接回來是什麽用意,現在才知道原來是為了控制住夫人,加上吹吹風,再比如将那報紙放到夫人面前。

“席家對我恩,我也不是要趕盡殺絕,只要伯父伯母控制在我手裏,我不會對他們怎樣。”慕千初冷聲說道,“我需要實權,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是,慕少。”眉疤醫生點頭,想了想又道,“可是,如果大姐沒跟着宮歐回國的話,在夫人面前說說話,夫人性情純粹,恐怕還會重用宮歐吧,說不定還會讓宮歐派人帶到席家接收全盤。”

宮歐在慕少辦公室的那幾個時,他是真捏了一把汗,生怕他會看出些什麽。

到時候,他們的計劃就功虧一簧。

“她會跟着回去的,因為在她眼裏,宮歐比伯母更需要她。”

慕千初冷笑一聲。

“這也是在慕少的意料之中?”眉疤醫生愕然,“什麽叫宮歐比夫人更需要大姐?”

慕千初雙眼冷淡地睨一眼身上的眉疤醫生,伸手推開盡頭處休息室的門,說道,“這個,你就要問這位蘭開斯特大姐了。”

休息室裏,陽光照得整間屋子明亮,黑色的真皮沙發上,一個高挑靓麗的年輕女人坐在那裏,手上端着一杯紅酒,纖長的雙腿并攏靠在一旁,姿态妩媚撩人,一頭金色的長發美得耀眼,長發下是一張美麗大方的臉,尤其是一雙海水藍的眼眸漂亮得能令人摒住呼吸。

正是蘭開斯特家族的姐:莫娜。

慕千初第一次查出眼疾複發的時候,這位莫娜姐就找上門來,和慕千初一拍即合。

一個善于謀劃布局。

一個擅長心理研究,又知道宮歐的隐私。

兩個人套出一個局來,不是什麽難事。

見他們進來,莫娜坐在沙發上多看了慕千初兩眼,這個東方男人的容貌也是不俗的,只是比起宮歐還是少了點什麽。

“恭喜慕少爺。”莫娜晃了晃手上的酒杯,紅唇勾起一抹弧度,“席家已經盡在你手裏了。”

“這句恭喜是不是太早了?”慕千初将西裝扔到一旁,冷漠地看着莫娜,“宮歐已經迅速把漏洞給補上了,也許,他下一刻就能卷土重來,像頭猛虎朝我撲過來。”

“慕少爺的計劃如此淩亂又如此完美,看起來事情都是毫無關聯的,宮歐怎麽會猜得到你、我是幕後黑手呢。”

“他不是傻子。”

慕千初冷淡地道。

關于席家的事,宮歐只聽一個苗頭就開始懷疑他了,如果不是有後招,這個時候宮歐已經在打擊他了。

“我這次過來就是和慕少爺喝杯慶功酒的,既然是慶功,就說明我們一定能成功。”

莫娜笑着說道,聲音都透着一股妩媚。

“一定能成功?”慕千初冷笑一聲,“我看未必。”

“慕少爺如此擅長謀劃,短短幾個月就能制作出全局的安排,還順便讓自己撈了一個席家,令我大開眼界。”

莫娜說道,舉止優雅地端起酒杯淺嘗一口,紅酒的味道淌進她的唇間,無比的香醇迷人。

時小念宮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