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沈熹一個人回到了宿舍,不過她回來時裏面已經沒人了。
壯漢和猴子是一塊兒出門買衣服,原因是最近他們都被某人影響,也開始注重外表美了,全力去競争921宿舍的三草和四草。
林煜堂依舊是泡圖書館。
沈熹給何之洲打電話,問他在幹什麽,也在圖書館。
每個人都在忙,只有她無聊地閑着。沈熹想到了自己校慶的節目,不知道還能不能跳上。校慶節目單上,她的紅綢舞還是重點節目……
好擔心,但擔心就能回來嗎?
沈熹把宿舍的門反鎖,然後打開電腦音樂,在宿舍裏練起了這支舞蹈。她從小到大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跳舞,跳到暢汗淋漓,什麽煩惱也沒有了。
她想到小時候的一次元旦彙演,她的舞蹈服是一條小裙子,學校的會堂沒有空調,她冷得嘴唇發紫,是林煜堂把外套脫下來給她穿;後來林煜堂上了高中,她看到了林煜堂的外套穿在了一個女孩身上,那個女孩就是淩潮汐。
因為林煜堂的關系,她和淩潮汐也認識了。她直接告訴淩潮汐,“我和林煜堂以後是會結婚的。”
淩潮汐一副她誤會的樣子,說她只把林煜堂當成哥們。一句“哥們”,就把所有的“另有所圖”全撇了個幹幹淨淨……
然後就能光明正大地給林煜堂打電話,求他辦事,給他送禮物,生病了就來訴苦……
沈熹出了一身汗,沖了一個涼水澡出來,然後換上了新購買的男裝,粉色男款襯衫和白色七分褲。
何之洲不喜歡她褲腿往上卷,那麽直接七分褲總沒事吧。她一直認為氣質幹淨的男人穿粉色很好看,以前她讓林煜堂穿,林煜堂不穿,現在終償夙願了。
沈熹對着鏡子整了整衣領,出門前又從壯漢那裏偷了點啫喱。穿得好,人就自信了。
她一路從S大出來,只要身旁有女生經過,她都能嗅到了她們身上散發出的不安分氣息,比如前面那個故意笑得很大聲什麽的,真心弱爆了!
——
師範學院四六級模拟考出來了,陳寒是宿舍裏最積極的一個。她先查詢了自己的成績,有五百分,陳寒挺滿意的,不枉她每天到圖書館背單詞。
随後她又查了夏維葉、豆豆的,她們的分數都在425分以下,陳寒想了下,又輸入了沈熹的學號,查詢她的模拟考成績,六百多分。
陳寒瘋了!
然而得知沈熹分數的豆豆也瘋了!
何之洲從圖書館回到636宿舍,就被夏維葉攔住了,雙手抱胸看着他:“沈熹,有答案就分享出來嘛,自己一個人藏着多不厚道……”
夏維葉說到一半,被陳寒拉住了:“維葉,你別這樣子,說不定阿熹是自己做的。”
說不定……
何之洲冷眼看着她們,淡淡說了句:“ That’s the stupidest thing I’ve ever heard! ”
“什麽?”夏維葉張了張嘴,眼裏的神色是難以接受。
何之洲把手中的全英專業書放在書桌上,筆挺地站立着,擡眸輕擡:“先把英語學好了再跟我對話吧。”說完,直接邁腿離開了宿舍。
這真是……太酷了!已經震驚得呆若木雞的豆豆一塊兒追了出去。
“阿熹,你剛剛好帥啊!”豆豆推了推何之洲的胳膊。
何之洲往左邊走:“一般般。”
豆豆又拉上他的手,笑得十分揶揄:“你快告訴我,那句That’s什麽的,你背了多久?”
何之洲:“……”他拉開豆豆的手。
豆豆有點生氣了:“阿熹,你最近都不跟我吃飯,晚上就算了,我理解你要跟林哥哥一塊兒吃,但中午呢?”
何之洲真有點無奈,他跟豆豆一塊兒吃過飯,但他真沒辦法接受豆豆在他菜盤子裏挑菜吃。
——
晚飯,何之洲是跟沈熹一塊兒吃的,吃飯事小,具體是交換手機處理業務。如果有必須回複的電話,就按照另一方的指示回撥電話。
比如沈熹就幫何之洲打了個電話,具體是聯系一位公司的主管,解決了一個技術難題。這個問題很專業,她基本上是按照何之洲寫在紙上的內容念完的。
“剛剛還可以麽?”沈熹問何之洲,口吻有點邀功。
何之洲把最後一塊牛排吃完:“馬馬虎虎。”
然後何之洲也在沈熹強烈要求下打了一個電話給沈父,主要是提醒他別忘了彙這個月的生活費。
這個生活費要得高貴冷豔。何之洲剛挂下電話,沈熹就嘆了口氣說:“完蛋了,我爸準要扣我生活費了。”
何之洲嗤笑一聲:“……你确定?”
沈熹點點頭,又是一聲嘆氣。
結果五分鐘後,銀行真發來了系統信息——“……沈建國在尾號8702彙入3000塊人民幣……”沈建國就是沈父。
與此同時,又一條信息進來,是沈父親自發來的:“鑒于沈熹女兒剛剛通電話時态度不端正,暫扣一半生活費。”
何之洲看了眼手機的短信,确定了一個問題——奇葩果然是遺傳的。
沈熹因為生活費被扣了一半,長籲短嘆。
何之洲背靠椅背,有點興趣的樣子:“你給我演示一下,你平時跟你爸爸怎麽打電話的,我好學習一下。”
“這不太好吧。”沈熹眨巴了下眼睛,看着何之洲那麽認真的樣子,以為他是真的想學習,就模拟起來:“……老爸,最近我在微博看你發的吃吃喝喝,可真羨慕啦,不過你的女兒可就完蛋了,已經窮的揭不開鍋啦,最近兩天都是吃堂堂的,學校的菜錢又漲價了……”
何之洲揉了揉額頭,聽不下了。
沈熹模拟結束,問何之洲:“你呢,我要不要幫你打個電話給爸爸媽媽?”
何之洲已經吃好站了起來:“不用,他們都在國外。”
沈熹跟着站起來,扯着步子走在何之洲的前面,何之洲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突然,他發現前面的“自己”有點不對勁。
是衣服麽?不,還算正常,現在他已經能容忍沈熹穿各種色系的男裝,只要不穿裙子都沒問題。
發型麽?貌似也沒多大區別,就是噴了點啫喱。
何之洲視線一路往下,直到來到沈熹露在外面的小腿,終于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他的毛全沒了。
何之洲一口氣血猛地上來,整個人氣得渾身發抖,他上前一把拎住沈熹,看着“自己”的小腿,冷下了臉:“你說說,怎麽回事?”
沈熹以為何之洲說七分褲,提了提褲子說:“不帥嗎?”
“我不說這個!”何之洲氣急,再次盯着自己“光潔如玉”的小腿,一字一句道:“我——我——毛——呢?!”
沈熹往後退了幾步,居然被發現了,但她真沒辦法接受夏天還穿着一條毛線褲呀。所以她一個人在宿舍刮胡子的時候,就順帶了小腿。
“我就是覺得……有點不好看……”
“不好看!”何之洲深吸一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所以你就全剃了”
沈熹瞅着何之洲,有點心虛:“你別急啊,大腿還留着……”
何之洲不想說話了,突然換了一個方向,直接往前走去。
沈熹趕緊追上他,扯扯他的手:“你去哪兒?”
何之洲冷笑一聲:“天熱。剃頭!”
“不要!”沈熹猛地抱住何之洲,“我剃了頭不好看。”
何之洲是真的生氣,甩開沈熹的手,直接朝路邊的一家理發店走了進去,進門就在理發椅上坐了下來。
沈熹趕緊追上。
同時,裏面帥氣的理發小哥也來到了何之洲的後面:“美人,想弄個什麽發型啊?”
何之洲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不需要什麽發型,剃光就好。”
理發師:“……”
“不要!”追上來的沈熹差點跪在了何之洲的跟前,她雙手合十求着理發師:“您一定不能給他剃啊,求你了……”
理發師當然舍不得給大美女剃光頭的,他看着眼前這對男女,已經腦補了一部偶像劇——男孩花心負心在前,女孩剃頭出家在後,巴拉巴拉,好狗血。
帥氣的理發小哥揚了揚額前的劉海,想出了折中的辦法:“這樣吧,我給你剪個短吧。”
沈熹捂着臉,還在求理發師:“求你了,別給他剪,回頭我在你們這裏充個貴賓卡,好不好……”
理發小哥是有原則的人,他看着沈熹:“帥哥,你是懷疑我的技術嗎?”
沈熹點頭,又搖頭,然後一眨眼的功夫,理發小哥的剪刀已經下去了。
理發小哥下手又快又準,“嗖嗖”就把一頭烏黑長發剪短了。他理發多年,難得遇上一張發型百搭的臉型,水平也超長發揮了一下。
最後剪好時,他雙手放在何之洲的肩膀上,十分滿意地說:“多漂亮,跟我女神一個發型呢?”
沈熹坐在一邊問:“謝娜麽?”
理發小哥瞪了她一眼:“高圓圓呀!”
第 14 章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只是到底多傷心,老大才會哭成這個樣子?
燈火通明的921宿舍裏。猴子、壯漢,包括林煜堂全都一言不發地看着沈熹,他們全體沉默是因為真不知道要說點什麽——去打破此此時此刻怪異的氣氛。
瞧,床上的人剛從被窩出來,雖然極力忍住不再哭了,但一雙帥氣逼近漂亮的眉眼像兔子一樣又紅又腫;因為長時間躲在被窩裏悶哭,整張清俊的臉都變得紅通通的;秀氣濃密的長睫毛還懸挂着幾滴晶瑩的淚珠兒。
“老大……”猴子試圖開口,然後給壯漢一個眼色,壯漢難得機靈了一回,手忙腳亂地拿了一包紙巾過來。
沈熹接過紙巾,不知道說點什麽,就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嗨……”
猴子:“嗨。”
壯漢:“嗨……”
“那個……我可以解釋的——”沈熹盡量讓自己放松下來,可是因為着急臉又紅了。她猛地伸手拍了下猴子和壯漢的肩膀,“很意外對不對!”
猴子和壯漢連連點頭:太他媽意外了!
沈熹又轉頭看向林煜堂。林煜堂也看她,眼裏有着意味不明的東西。沈熹撇過頭——都怪你!
林煜堂也默默撇了下頭,他真覺得不可思議,但眼前的畫面必須讓他相信——他前陣子還把這個男人當成自己的假想敵……
結果還有更崩潰的,看到床上的人鼻子通紅,他居然想到了沈熹。
他比沈熹大兩歲,以前他和她都是住家屬院裏,可以說他是看着沈熹哭大的。有一次沈媽媽抱着沈熹出來,瞧着明明就像只小小糯米團子的她,哭起來卻有哭倒長城的氣勢。後來幼兒園的沈熹就被體校選走了,訓練很辛苦,有一次她回來過節,抱着他就哭了:“堂堂,訓練好辛苦,我不要訓練了,我也不要拿金牌了……”
之後,她真從體校回來了。
林煜堂真認為自己不是心軟的人,但他有個毛病,就是很容易被濕漉漉的眼神觸動,比如現在……
靠!他瘋了麽?林煜堂重新逼迫自己看向何之洲這張臉,逼自己清醒過來。随後他以室友的身份淡淡詢問:“發生什麽事了麽?”
發生什麽事?沈熹現在真是有苦說不出,腦袋還頂着何之洲留給她的八個大字“壯士割腕、保全名節”。沈熹蹙着眉頭看向窗外,她現在去跳樓還來得及麽……
“到底怎麽了,老大?”壯漢滿臉肌肉都寫滿了好奇和關心,當然好奇比關心要多一點。
沈熹幽幽嘆了口氣,清清嗓子對三位室友解釋說:“其實事情是這樣子的,剛剛看一本小說,看到主角死掉……我忍不住悲傷了。”
猴子:“……”
壯漢:“……好吧,什麽小說?”
沈熹腦子一片渾濁,她說本什麽小說好呢?
《西游記》?他們肯定不信的;
《冷清總裁的前妻》?不行!
《心有不甘》?貌似內容也差不多啊……
“……是《狼圖騰》。”沈熹終于找出一個靠譜點的。
“哎呀,這本啊,我也看過。當時我也哭了。”壯漢有點激動,“是不是看到小狼死掉哪裏?”
沈熹雞啄米地點點頭。
壯漢找到書友了,有着共同經歷的他更能理解老大了,他抓上沈熹的手說:“老大,想不到你清冷的外表下跟我一樣有一顆溫柔的心髒。”
“滾犢子!”猴子推開壯漢,“老大,其實我看那段也流淚了。說起來,我們都是性情中人。”
沈熹握着猴子的手:“不好意思啊,讓你們笑話了啊。”
猴子:“……沒笑。”
壯漢:“一點也不好笑!”
林煜堂開口了:“既然沒事,那就繼續睡吧。”
猴子和壯漢紛紛各回各的床鋪,沈熹到衛生間洗個臉,對着鏡子她想:今晚的事一定不能讓何之洲知道,不然他真要壯士割腕了。
921宿舍再次恢複安靜,過了會傳來了壯漢打鼾的聲音,沈熹躺在床上有點睡不着,想周末跟何之洲去青島能不能換回來,想林煜堂跟淩潮汐的關系……
同時,一樣睡不着覺的還有下鋪的林煜堂。
第二天,沈熹早起跑步了,她答應何之洲每天跑一萬米,但一萬米一次性跑完很吃力,所以她分成早晚各5000米。
什麽樣的男人最有男人味呀!
愛運動的男人呀!
沈熹跑完步,拍了一張照片,對着鏡頭大秀胳膊上的肌肉,然後她将照片發給了何之洲,順帶一句話“今天的一萬米已經跑了五千米了,身材棒棒的!我給你的美容液,你也別忘了擦哦。”
呵呵。何之洲一大早就收到了沈熹發來的消息,他起床洗漱結束,喝了一杯清水。然後他看向桌上的瓶瓶罐罐,只覺得一陣蛋疼。
真奇怪,都沒有蛋了,居然還會蛋疼!
何之洲抹了點美容液,然後胡亂擦了擦,只是臉部肌膚的手感太好,何之洲忍不住捏了好幾下。
出門前,何之洲又到衛生間換了裏面的衣服,然後他發現一個問題——為什麽沈熹每件內衣裏都塞着海綿?
何之洲默默地把內衣裏的海綿全抽了出來,嘆了口氣:如果以後沈熹不要嫁林煜堂了,他能接手就接手吧……
何之洲換了衣服走出來,豆豆立馬發現哪兒不一樣。她看了半天說:“阿熹,你胸小了呀。”
這是什麽眼力!何之洲一口老血嘔了出來。
——
下午,何之洲的課表上有一堂專業課,而且是上機的。為了怕穿幫,沈熹特意找了一個角落的位子坐着。她打電話問何之洲需要做什麽,何之洲只有一句“不要亂動就好。”
這個簡單,沈熹安安分分地把電腦開機,然後不停地給電腦換好看的桌面,結果十分鐘之後,老師布置了課堂作業。布置作業就算了,還必須這節課就上交。沈熹只能給何之洲發了個短信。
五分鐘之後,何之洲遠程操控了她的電腦,鼠标“蹭蹭蹭”地動了起來,才一塊兒功夫,一個簡單的電路圖就出來了。沈熹看得那個目瞪口呆,然後連忙用手護住電腦屏幕——可不讓人看到她的暗箱操作啊。
沈熹成功上交作業,為了慶祝再一次合作勝利。她給何之洲發了一個笑臉,何之洲只是簡單地回了她一個酷帥的表情。
真是悶騷到極致!沈熹她哼着歌兒,揚長而去。
科級教學樓出來就是一個自行車車棚,沈熹剛出來,就看到林煜堂推着車走過來。沈熹想到昨晚的電話問題。三步并兩步就來到林煜堂面前:“是要回宿舍嗎?”
林煜堂點點頭,沒怎麽說話。
沈熹:“那就搭我一程。”
林煜堂:“……”
男生結伴搭一輛車,在S大其實特別常見。因為S大女孩子少得可憐,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友情就加厚起來了。
但林煜堂真不習慣搭男人,就在上個月沈熹特意告訴他,讓他不要随便撿肥皂,之後他上網查了查才知道撿肥皂是什麽東西,然後也知道了這個世上有腐女的存在。
從科級教學區到9號男宿舍樓,一共十幾分鐘車程。林煜堂騎着車,打算抄人少的林蔭小道,然後他發現小路更讓人誤會,可惜掉頭已經相當麻煩了。
後面的沈熹在心裏想着幾個問題,不知不覺,她的手無意抱上了林煜堂的腰。結果導致林煜堂腳一哆嗦,踏板踩空了,氣急敗壞道:“何之洲,你放手!”
“哦。”沈熹連忙放開手,然後特別認真地問林煜堂:“林煜堂,昨天我聽到你打電話了,那個……潮汐是誰……啊?”
林煜堂:“一個高中同學。”
沈熹接着審問:“我覺得你們關系挺好的。”
“是還不錯。”林煜堂哼笑一聲,語氣卻偏冷,顯然不想跟後面的人多說話。
沈熹咬咬牙,直接問:“……那你喜歡她嗎?”
喜歡?!林煜堂一門心思都在想着如何擺脫“何之洲”這個麻煩,過了會,才回應問話:“你胡說什麽!”
胡說?剛剛他停頓了多少秒?!沈熹頓時腦熱了,本能地伸手掐了下林煜堂的後背:“反應那麽慢,想撒謊對吧?”
後背突然被人掐了一下,措手不妨的林煜堂“哐當”一聲,連人帶車全摔在了地上,後頭的沈熹也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林煜堂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對着地上的沈熹罵了一句:“何之洲,你有病吧!”說完,快速扶起自行車,直接騎上車,彎彎曲曲地離開,逃似的模樣……
卧槽!
第 13 章
何之洲居然用衛生巾砸她!
沈熹揉揉鼻子,叫了一聲;“何之洲!”她還沒發洩完憤怒的情緒,床的另一邊就傳來了何之洲嚴肅低沉的聲線:“如果你真敢讓林煜堂親你,我寧願壯士割腕,保全名聲。”
壯士割腕,保全名聲……好吧,就沖着他這股子節操,她沈熹也要保全“何之洲”的名節。沈熹轉過臉瞅着平躺在床上的何之洲:好奇怪!她明明看着“自己”,心裏卻升起一股沉靜的感覺。
沈熹又想到了林煜堂,林煜堂也是一個典型話少的男人。如果說何之洲是沉靜,林煜堂是安靜了。沈熹在心裏想一個問題,她覺得林煜堂肯定是喜歡自己的,這種喜歡比歲月還長,就是因為太長了,也被歲月扯淡了。兩個人太熟悉了,所以才忘了心跳是什麽感覺。
“何大哥……”沈熹叫何之洲。
何之洲:“什麽事?”
沈熹:“晚安。”
何之洲:“……晚安。”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米色的窗簾偷溜進室內,一點點爬上卧室中央的兩張床。何之洲很早就醒來了,今天身體已經沒有昨天那麽不舒服了。他在衛生間洗漱好出來,沈熹還在抱着枕頭和被子在熟睡,睡相慘不忍睹。
經歷了昨天的事,何之洲算徹底明白一個道理,人的承受能力是一個無底洞,他在一次次突破底線的事情發生之後,現在居然還有心情給自己煮一杯姜茶——養養身子。
他都要給自己鼓掌了!
沈熹是聞着姜茶的味道醒來的,她揉了揉眼睛,對何之洲說:“給我也來一杯吧。”
何之洲又多煮了一杯。
沈熹趿拉着拖鞋,起來洗臉洗漱。她叫了客房服務,讓她們送豐富的早餐上來。吃了早餐,何之洲打開電腦,繼續在電腦模拟着青島出事的整個過程。
有模型有數據,看着挺像那麽一回事的。
這事沈熹幫不了什麽忙,不過她可以去給何之洲買一套換洗的衣服以及一些生活用品。總之這個早晨,十分和諧,只是臨走前,她在何之洲的臉上看到了兩顆“痘痘”。
“哎呀。”她試着詢問何之洲,“你最近都沒有護膚麽”
護膚?她想的真美!何之洲想起女生宿舍裏那些瓶瓶罐罐,漫不經心地回答:“不會用……”
沈熹拉過何之洲的手,讓他摸自己的下巴:“你摸一摸。”
何之洲瞧着沈熹,要抽回手。
沈熹抓着不放,雖然心中有氣,語氣還算循循善誘:“你以為我天生就會刮胡子麽?萬事不都是要學麽?我都可以學會刮胡子,你往臉上拍點護膚水怎麽了?”
何之洲:“……”
沈熹十分委屈,然後氣呼呼地出門了。再次回來,她手裏已經多了一套女款運動服,為了報複何之洲,她故意選了一款露肩頭的,性感又可愛。
何之洲換了新衣服走出來,拉了拉自己的肩頭,問沈熹:“這衣服是不是有問題?”
沈熹把何之洲吃剩下的早飯全部解決,擦了擦嘴巴說:“沒問題啊,我怎麽說也算是學院一枝花,我的穿衣風格是全校女生競相模仿的,所以就算穿運動服,也要有點個人風格對吧”
何之洲嗤笑一聲。
沈熹得寸進尺,突然從包裏拿出一瓶萬能美容液遞給何之洲,讨好道:“何大哥……以後能不能擦點啊?你不知道,女孩子皮膚最重要了……”
何之洲看了眼沈熹,煩躁地接過這瓶美容液。他打了個商量:“要我擦可以,不過呢,我以前每天都有運動,現在沒運動就算了,你又吃的這麽多,我也擔心我的身材會走樣……”
果然,何之洲是臭美的!沈熹聳聳肩:“沒問題啊,我本來也很喜歡運動,瑜伽啊、跳繩、鋼管……你喜歡哪種?”
還鋼管,瘋了嗎?
“每天一萬米短跑,外加100個俯卧撐。”何之洲提出要求。
一萬米算短跑麽?沈熹一下子退卻了,過了好久,她問:“能不能把俯卧撐改成仰卧起坐?”
何之洲倒是笑了:“行。”
——
沈熹一直是守信用的人,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就像小時候她在大人面前說要嫁給堂堂,她就沒怎麽看其他男人了。
當然除了何之洲這個例外。
所以晚飯結束,沈熹做了一些消化運動後,就在S大的運動場跑起了步。晚上7點多,深藍色的夜空挂上了半明半昧的星星,沈熹一口氣跑了三圈,慢慢的,她身邊多了幾位陪跑的女孩兒。
另一邊,林煜堂憋了幾天的脾氣,還是去找沈熹了。結果沈熹的室友豆豆告訴他,沈熹去了圖書館。
在他印象中,沈熹是萬年不會踏進圖書館的人。林煜堂來到師範學院的圖書館,猶豫了一會,在大樟樹下給沈熹撥了一個電話。
這一次,沈熹沒有挂斷他電話。
十分之後,“沈熹”從圖書館出來了。
何之洲之所以會接聽林煜堂電話,然後還走出圖書館——原因是他再冷處理林煜堂,林煜堂和沈熹這對八成要出問題了。他不是什麽好人,只是想到沈熹身上那股喜歡一個人的勁兒,他有點不忍心。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他就當做積德行善。如果真的有神靈,那也顯顯靈吧,快點讓他與沈熹早點各歸各位。
何之洲從圖書館下來,就跟林煜堂約起了會。
其實也不能說是約會。就是兩人逛了兩圈校園,然後在情人坡坐了一會,最後林煜堂還買了一個甜筒給他。
……
“行,我上樓了。”何之洲對林煜堂說。
林煜堂點點頭,臉上看不出什麽神色,然後轉身離去。
林煜堂走了,何之洲趕緊把手中這個快化掉的甜筒扔進垃圾桶,然後才回女宿舍。夏天了,女生宿舍一點也不比男宿舍含蓄:小吊帶、超短褲、以及用料極少的抹胸……何之洲在一路□□中,目不斜視地回到了636女生宿舍。
宿舍裏,夏維葉穿着小吊帶裙走來走去,何之洲已經能熟視無睹了,只不過剛要坐下來。豆豆就從門外闖了進來。
何之洲轉過頭,只見豆豆一邊喊着“好熱好熱”,一邊将手伸進了上衣裏。一瞥的功夫,她已經将胸衣從衣服裏取出來了。
何之洲眨眼,難以置信。
豆豆“解放”了之後,整個人也舒服了。她轉了轉眼睛,又搞了一個突然襲擊。她快速将手伸到“沈熹”的胸前捏了捏,伴随着兩道“嘿嘿”聲:“阿熹,讓窦大爺摸摸吧。”
卧槽!這是什麽事!
何之洲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低頭看着覆蓋在自己“胸”上的淫手,額頭上的青筋都要跳了起來,他嘴唇緊抿,眼裏滿滿都是陰翳,過了會,一字一句道:“窦一,你給我放開!”
——
沈熹足足跑了兩個小時,終于在操場跑完了一萬米,最後累得由兩位S大的女孩将她扶回了9號宿舍樓。
“謝謝你們,你們真是人美心靈更美的好女孩。”沈熹有氣無力地道謝。
女孩紅着臉說:“我們是雷鋒嘛!”
沈熹對她們送了倆秋波,女雷鋒更嬌羞了。
沈熹真的累趴了,回到宿舍洗了個澡,就直接爬上床休息了。
宿舍裏的壯漢還在糾結要不要退貨,除了害羞之外,他發現他買回來的“林姐姐”有點漏氣。
沈熹同情地看了眼壯漢,然後問他:“周辰,你跟張然怎麽樣了?”
壯漢突然沉默了下來,過了會才說:“她要考六級了,挺忙的。”
從女性的角度分析,張然那句“挺忙的”絕對是借口。沈熹又送了壯漢一劑同情的眼神,并對他說:“周辰,其實你長得特別有男人味,但是你吧,你穿衣風格有問題,不僅沒把你的優點襯托出來,反而将缺點擴大了。”
“真的麽?”壯漢問,他想到老大最近這一身優雅貴氣的英倫風裝扮,估計真有兩把刷子……想到這,他一臉狗腿地開口說:“老大,求指導!”
“好說好說。”沈熹慢悠悠地從床上坐起來,清清嗓子,有條有理地給壯漢指點起穿衣技巧,順便講了一些如何吸引女孩子注意的方法,簡稱《男大學生裝逼13守則》。
壯漢崇拜了,沸騰了!過了會,沈熹的聽衆又多了猴子。
921男宿舍,即将走進男色時代。
沈熹講得正起勁時,林煜堂回來了。沈熹對林煜堂有氣,直接鑽進被子裏,她不想說話了。
猴子和壯漢很自然理解成老大累了,就安安靜靜地讓老大先睡了。
沈熹心情複雜地蓋着被子,然後又默默地轉過身看林煜堂,看他洗了澡洗了衣服,看他對着電腦認真寫作業……
“老三,你跟沈美人怎麽了?”猴子上床之前,關心地問。
“我們沒事,挺好的。”林煜堂回答猴子。
其實,林煜堂今天心情真不是一般糟糕,雖然今晚沈熹接了他電話,然後也陪着他到處走走,最後還一塊兒吃了宵夜。
只是他認識沈熹那麽久,不會感覺不到她只是在應付他。
從小到大,都是沈熹跟着他身後跑,兩人在一起,永遠也是沈熹話比較多。突然之間,角色全反了,他都不知道如何去處理他和沈熹的關系了。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是林煜堂的電話。林煜堂躺到床上接通了電話:“有事麽?潮汐……”
“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呀。”聽筒裏女孩子的聲音,爽朗裏透着一絲俏皮。
林煜堂笑了兩聲。
過了會,淩潮汐開始說正事了:什麽這個周末她要來S大參加大學生辯論賽,她是學校隊的三辯,所以這個周末要來S大……陳述完事情,她這樣問林煜堂:“那個……你這個周末有時間嗎?能過來看我比賽嗎?”
林煜堂說:“……有時間。”
沈熹攥着深藍色的床單,只覺得有一團氣在心口橫沖直撞,嚣張得不得了。林煜堂就睡在她的下鋪,整個宿舍又安靜,睡在上鋪的她就聽到林煜堂和淩潮汐所有的對話。
她聽到林煜堂愉快地答應了下來,聽到他對淩潮汐笑得多好聽,聽到他們聊天的對話有多有趣……中間他們聊到了共同的高中同學,說說笑笑,直到壯漢熄燈了才停下來。
沈熹擦了擦眼睛,她發現自己手背已經全濕了,她哭了。
林煜堂和淩潮汐,他們是高中同學,兩人同桌一年半時間,結對互助時,是林煜堂給淩潮汐補的物理……
其實她知道的,還遠遠不止那麽一點……沈熹越想越難過,她就要哭出來了,最後咬着被子,輕柔地哽咽起來。
嗚嗚嗚嗚嗚嗚嗚……
921熄燈了,卻猛地響起了一陣陣哭聲,還是男人壓抑的哭聲,無比突兀地傳到了每位室友耳朵裏。
壯漢雖然人又高又壯,膽子卻格外小,他一時以為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連忙咕嚕咕嚕地爬上了床,然後拍了拍狂跳不止的心髒,小聲地問猴子:“猴子,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啊?”
猴子也緊張起來:“聽到了。”
猴子又問林煜堂:“老三,你呢,有沒有聽到?”
林煜堂睜開眼望着上鋪,他怎麽沒聽到,他聽得最清楚。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又是一陣哭聲。
嗚嗚嗚,沈熹咬破了手背也沒辦法讓自己停下來,眼淚不停泛濫,胸膛委屈地一抽一抽……
尼瑪,到底誰在哭啊!是鬼還是人?
猴子和壯漢默不作聲,猶豫了很久,看向睡在林煜堂上鋪的何老大。
沈熹難堪地鑽進被子裏。
過了一會,猴子“勇敢”地發問:“老大,是你在哭嗎?”
“哇——”
被窩裏的沈熹再也忍不住了,猴子不問還好,他一句關心的問候,徹底讓她放聲大哭了。
靠,還真的是老大?!!
“啪”的一聲,猴子從床上滾了下來,壯漢再次咕嚕咕嚕地爬下床,穿着褲衩跑過去打開了燈。
不到十秒,宿舍三人,一塊兒立在了何之洲的床鋪前。你看我我看你,你推我我推你,最後猴子顫抖着手掀開了被子,然後六只眼睛齊齊看向被窩裏嚎啕大哭的男人。
好一副“梨花一枝春帶雨”的模樣……
有人心一抽,莫名得心疼了!
第 12 章
何之洲……來大姨媽了?!
沈熹立在籃球場中央,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沒錯,今天就是她“親戚”拜訪的日子!沈熹跺了兩下腳,這可怎麽辦好呢?
但是……何之洲這個高冷男居然來例假了,這事真的……好有趣!
這個男人上輩子是傷害了多少女人,這輩子老天爺才讓他來大姨媽啊!想必肯定是罄竹難書了吧……沈熹立在籃球場像個瘋子一樣,一會跺腳一會發笑,最後捂着嘴巴歡樂地朝師範學院跑去。
夜晚的涼風迎面撲來,沈熹奔跑在有風的林蔭小道,空氣裏微微的涼意夾帶着夏日的茉莉花香,仿佛少女用手絹溫柔地拂過她面頰。樹影重重,月華瀉地,沈熹心情奇妙地恨不得飛上了天去。
一路跑到師範女生宿舍6號樓,沈熹直接闖進了女生宿舍,可惜她矯健的身影還是被眼尖的宿管李阿姨逮住了。
以前李阿姨可是最喜歡她了。沈熹扯着一張笑臉拉上李阿姨的手:“李阿姨——”
“李阿姨”的“姨”字被沈熹拖得老長,李娟花是個老實女人,這輩子也沒享受過大帥哥對着自己撒嬌。但她還是狠狠拍掉沈熹的手,有原則地說:“長得帥也沒用!”
沈熹嘟着嘴,正打算發動下一輪攻勢時,一道清亮的女聲制止了她,她轉過頭,是何之洲。
他的臉好蒼白……
沈熹連忙将翹起來的唇角壓下去,走過去小心地攙扶着何之洲,滿臉擔心地詢問:“你怎麽親自下來了……”
何之洲嫌棄地拂去沈熹的手,走出了女生宿舍。沈熹快速跟李娟花阿姨打個招呼:“親親李阿姨,我朋友身體不舒服,我陪她去醫院啊……”
哎呦!親親李阿姨,現在的男孩子嘴巴怎麽都那麽甜呀……李娟花心情蕩漾地哼起了歌兒:“甜蜜蜜……甜蜜蜜……”
何之洲走在沈熹前面,腳步快得沈熹有兩條歐巴式的長腿都跟不上。她急了,對着何之洲喊道:“你別走那麽快呀,小心血崩……”
何之洲果然停了下來。
沈熹追了上去,低頭看着何之洲,發現他的臉已經由白變青,一雙柳葉眼正怒火熊熊。
“怒火攻心,容易導致痛經。”沈熹拉上何之洲的手,“咱們不生氣好嗎?”
何之洲再次拂開沈熹的手,沉着臉往前走。
——
今夜,何之洲注定沒辦法睡在女生宿舍,沈熹也成了他全職小保姆。他和她先去了一趟超市,沈熹拎着個購物籃,快步沖進了女性用品區,蹲在地上選擇起來。
日用、夜用、純棉、纖柔,190mm,240mm,340mm……
何之洲跟在沈熹後面,面對琳琅滿目的産品,再次怒火攻心,他正要發怒,小腹應驗地傳來一道鑽心的墜痛感。
何之洲平息怒氣,靠在大圓柱上問沈熹:“你選好了沒?”
沈熹回眸看何之洲,雖然他依舊用着淡漠的口吻,但她也從他聲音裏聽到了疼痛感。這種經歷過痛經的男紙,上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啊……沈熹回過頭繼續尋找适合何之洲的産品,同時不忘咨詢本人的意見:“那個……你有喜歡的牌子沒?”
什麽叫他有沒有喜歡的牌子!何之洲沒辦法忍了,直接朝沈熹的購物籃踹了一腳,沈熹就蹲在購物籃旁,強大的沖力把她也踹倒在地上了。
沈熹特別勇敢地爬起來,悲憤轉過身,“小男人”十足地看着何之洲:“我好心給你選小天使,你居然還踢我!”
晚上8點是超市人流量最旺的時候,也是婦女大軍出門采購的高峰期。這樣的時間和地點,以及沈熹這悲憤的指控,一下子吸引了一批圍觀群衆。
清俊男人好心給女朋友挑選女性産品,女朋友卻是不耐煩的樣子……
天哪,難道這就是現在流行的“暖男”和“作女”的組合嗎?大媽們指指點點,沈熹也察覺到了不自在。她快速按照自己之前的喜愛選了幾種“少女系列”的産品,因為不放心,又往購物籃扔了幾包“媽咪寶貝”。
“夠了,沈熹!”何之洲徹底拉下臉來。
沈熹悻悻站起來,提着籃子走在何之洲身邊。何之洲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籃子,直接向收銀處走去,加入長長的隊伍裏。
沈熹跟在何之洲後面,突然想到還有東西忘記買了,又往超市裏頭跑去。何之洲提着籃子看着跑來跑去的沈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動氣不要動氣……
沈熹拿了一罐姜茶和一盒暖寶寶回來,結賬的時候搶着付錢,随後她發現,她搶着付的錢才是“何之洲”的錢啊,所以她又搶着拎購物袋。
既然她現在是男人,就做個有擔當的男子漢!
兩人走出超市,重新攔了一輛租出車,沈熹給何之洲打開車門,何之洲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沈熹,夠了。”
好吧。夠了。
何之洲坐上車,直接報了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名字。
沈熹提醒他:“這家酒店很貴的。”
何之洲閉上眼睛,沒有理她。
司機大叔于心不忍,教育起沈熹:“你一個男人就別那麽小氣嘛!”開房都那麽摳,怎麽追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啊!瞧着還是人模狗樣的模樣。想着想着,司機大叔嘴角挂上了鄙視的笑容。
沈熹嘆嘆氣,對司機大叔說:“你不懂……”
“我懂!”司機大叔一口強調。
沈熹又是一陣嘆氣:“好吧,你懂。”
司機大叔這才滿意,踩了一個油門就加速了。慣性定論,沈熹和何之洲兩人雙雙往後傾了傾,沈熹還好,但何之洲就悲劇了,又有一道“暖流”在小腹繞了個圈兒,直流而下……
何之洲揉揉太陽穴,他覺得死了都比現在強!
——
出租車在金碧輝煌的國際連鎖五星級酒店停下來,何之洲對沈熹說:“身份證和信用卡拿來。”沈熹打開自己的包,剛要把何之洲的證件遞過去,随後又覺得過意不去,她真誠地看着他:“我請你吧。”
何之洲甩了她一臉大姨媽的臉。
何之洲開的是标間,沈熹沒意見。她和何之洲都這樣子了,還要造作開兩間房,除了浪費也沒其他意義。
9267房間,何之洲進門就去了衛生間,沈熹望着關上的門,後知後覺感到不自在起來。她摸了摸燒起來的臉,問裏面的何之洲:“嗨,你怎麽樣了?”
何之洲沒回答她。
沈熹是真的擔心何之洲,她貼着門給他指導起來:“何大哥,你先撕開包裝,然後看到兩邊的小翅膀了麽……”
“閉嘴!”裏面終于傳來了何之洲憤怒的“女聲”。
沈熹只能遺憾地回到卧室。高星酒店的空間就是大,她有點想跳舞了,連續幾天的壓抑讓她急需釋放,她壓了壓腿,試試這副身體的柔韌性,最後拍了拍大腿:“夠長!夠硬!”
沈熹打算劈個叉試試,雖然有點難度,不過有技巧應該沒問題。她伸展四肢做了個熱身運動,然後将雙腿平伸,身體一點點往下壓……
突然,衛生間的門開了,一張臭臉的何之洲從裏面走出來,沒好氣地問她:“沈熹,你在做什麽?”
“幫你活動筋骨。”沈熹笑着回答。
“你給我起來。”何之洲說。眼裏神色氣勢十足,但他此時的身體狀況撐不起眼裏的氣勢。
沈熹從地上爬起來,跑過來扶着何之洲在沙發坐下來,關心地問:“感覺怎麽樣了”
這一路,沈熹問的最多一句就是“感覺怎麽樣”,不斷提醒着他正在經歷怎樣變态的事情。何之洲在沙發坐下,刮了沈熹一眼:“怎麽,是不是還要我寫一篇心得體會給你?”
居然還可以自嘲,說明人還是清醒的。沈熹安撫地拍了拍何之洲的肩膀,然後泡了一杯姜糖茶端過來:“喝點這個吧,它是暖宮的。”
暖宮……他哪來什麽宮?何之洲上面一道氣血湧上來,下面也有一道熱血湧下去。他閉上眼睛無望地承認,他現在的身體裏還真有一個宮,他此時之所以會全身無力地靠在沙發上,就是宮內膜脫落導致的周期性流血。
何之洲将姜茶一口灌下去。
沈熹看他喝得急,好心道:“慢點,小心嗆着!”
何之洲果然嗆了兩口。
沈熹乖乖地撕開了一片暖寶寶:“把這個也貼上吧。”
“不用。”何之洲拒絕,閉眼假寐。
沈熹蹲在地上瞅着“高冷”的何之洲,用心良苦地勸說:“何之洲,在這個事情上你要聽我的,怎麽我也有七八年的經驗了,算起來是你的前輩……”
“前輩”兩字讓何之洲再一次暴躁了,他求沈熹:“能不能讓我安靜會。”
“好吧。”沈熹無聊了,自己也泡了一杯姜茶喝了起來。另一邊何之洲喝了姜茶,是感到舒服了點,他睜開眼睛讓沈熹把暖寶寶給他。
這人……是開竅了麽?
沈熹很開心,直接掀開何之洲的衣服要幫他貼上。突然一只手抓住她,一道疲軟的聲音同時傳入她耳裏:“我自己來。”
沈熹突然局促起來,她低下頭,只見男女兩只手正交疊地抓在一起。莫名的,她臉紅了。但這不科學啊,她只是被“自己”觸碰啊?!
尴尬的空氣分子不停碰撞,看不見的花火霹靂巴拉地燃燒着。沈熹偷瞧了何之洲一眼,他輕咳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撇過頭去。
晚上,何之洲還要帶“病”工作,沈熹走過去瞧了兩眼,發現電腦屏幕裏面有模拟的海水、雷電,游艇,還有兩個人……何之洲在電腦模拟那天出事的全過程。
“這個周末,我們飛青島吧。”何之洲對她說。
沈熹弱弱開口:“你不把大姨媽先來完麽?”
何之洲不想說話了,直接關機,上床睡覺。沈熹爬上另一張床,她看了眼何之洲一動不動的背影,就默默地把燈關了。
室內陷入了一片漆黑,同時也安靜下來。
沈熹轉了個身,她怕吵到何之洲,動作很輕。
其實,出了這樣的事情,她也挺難受的。有時候她只想讓氣氛輕松一點,但每次都說錯話……
沈熹趴在枕頭上,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眶:她是不是真的腦子不好使啊……好難以接受啊!
“沈熹,我們會各就各位的,你別擔心。”突然,床的另一邊,傳來何之洲開口說話的聲音。他明明用着她的聲音,裏面卻有一種深入人心的力量。
沈熹對着天花板:“我……不擔心。”
“那就好。”何之洲又說。
沈熹彎着嘴角笑了兩下。這樣的夜晚會很有傾述欲。她想到昨天從猴子那裏聽來的秘密,她再次翻了個身,把何之洲當成了“知心哥哥”,吐露自己的心事:“何大哥,你知道如何驗證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是否有真愛呢?”
何大哥……先是“有緣人”,現在又“何大哥”了!何之洲輕輕吐出一口積壓胸膛裏的郁氣,幽幽回答:“如果對象是你的話,只需看看那個男人腦子是否有病。”
沈熹托着下巴:“那你覺得林煜堂腦子有沒有病呢?”
這人……何之洲想翻個身,想到噩夢般的“側漏”兩字,又筆直地躺在床上。他對沈熹說:“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神經科醫生。”
沈熹心中有郁結。突然,她想到一個好辦法,嘴角一彎,就将它分享了出來:“我有個辦法,我明天就告訴林煜堂,告訴他我就是沈熹,然後問他敢不敢親我,如果他是真愛我……”
“啪——”
沈熹話音未落,她就感覺鼻子一疼,是何之洲将他床頭的一包衛生巾砸向了她。
第 11 章
猴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沈熹雙手相握,她真是想不到林煜堂還藏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但又怎麽會沒有呢,只是她一直不知道罷了。
說起來她還不算是他正式承認的女朋友呢。
猴子還沒說出什麽事,沈熹發現自己手心已經冒汗了,她站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另一邊猴子還有點顧忌,生怕“有人”聽了立馬會去挖牆腳。
沈熹重新坐在猴子面前,拿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神情淡定得好像只是聽一個八卦。
猴子吊足了胃口,按不住壯漢不停地催促,把他知道的“那件事”說了出來:那已經是好幾個月的事情了。他跟林煜堂一塊兒到銀行辦理業務,他看到林煜堂在轉賬,轉賬數額對一個大學生來說絕對是巨款,加上他不小心看見了彙款人名字,是一個特別女性的名字,便笑着林煜堂:“老三,你不會在外面養了一個吧?”
“……”
“老三怎麽說?”壯漢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下巴都要“咣當”一聲砸到地上了。
猴子回憶了當時的場景,攤攤手說:“沒什麽。”
“什麽沒什麽啊?”壯漢不明白。
“就是沒什麽啊。”猴子又說了一遍,“老三就是這樣回應我啊。”
“多少錢啊”壯漢繼續問,又把重點撥了過來。
猴子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有這個數。”
“不可能,老三哪來那麽多錢。”壯漢不相信。
“從小到大存的吧。”沈熹平靜地開口,回答壯漢的疑惑。
她是知道林煜堂有從小存錢的習慣,零花錢、壓歲錢和各類獎學金,大大小小加起來的數目是高于猴子剛剛比劃的數額。有一次她和林煜堂給一位朋友慶生,當時聊到S市房價高,年輕人能否靠自己買婚房這個問題時,林煜堂的意見是:“婚房肯定自己奮鬥出來意義更大。”
那天的生日會,林煜堂喝了不少,回來的時候都有點醉了,他在靜寂的公車終點告訴她:“熹熹,我現在就存好了買房的首付,畢業後簽個好公司,還貸沒問題。”
對比林煜堂,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規劃,所有的一切都是爸爸媽媽規劃好;而她和林煜堂的家境也不用擔心婚房這個問題,只是那天她聽林煜堂說已經存好了首付的錢,整個人都被一種叫“幸福”的東西充實着。
他在規劃一個有她的未來,她又怎會不歡喜。
只是現在……沈熹真的很想哭,即使林煜堂從來沒說過要跟她結婚,但她就覺得林煜堂為了另一個女人用了她買婚房的錢。
“那個女的到底叫什麽名字呢?”壯漢有點不相信,“那麽多錢,不會是給親人什麽的吧?”
“都說了是朋友了。”猴子抓抓頭,真有點記不得名字了,他又想了想,“我就記得是淩什麽來着……”
“玲玲?”壯漢胡亂猜到。
猴子繼續想着:“淩啥來着呢……”
從頭到尾,沈熹都是低着頭,沉默不語,唯有秀氣的長睫毛輕輕顫動,遮掩住了泛紅的眼眶。過了會,她将那個女孩名字念了出來:“淩潮汐,對嗎?”
猴子手裏轉這筆,“啪嗒”一聲,筆直接掉了下來,他驚訝到差點站起來:“對對,就是淩潮汐!但是老大,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在朋友網看到過她。”沈熹随便扯了一個理由,然後站起來走出了宿舍。
沈熹通紅着眼眶離開男宿舍,在宿舍的時候,她還有所顧忌,直至來到宿舍樓下的一個小樹林,眼淚就噼裏啪啦地掉個不停,她“嗚嗚”地哭了起來。
小樹林時不時有人走過,沈熹左顧右盼,見有人路過,立馬有手捂着嘴停一會,等走了,又放開手繼續哭,釋放着糟糕情緒。
直至她接到了何之洲的電話。
她聲音哽咽,一下子就讓何之洲聽出了問題。他緊張發問:“你在哪裏哭?”
“小樹林……嗚嗚……你放心……沒有人看到的……”沈熹拿着手機對何之洲說,只是她剛說完,不遠處就走過一對男女,聲音大得傳進了何之洲的耳裏。
沈熹連忙忍住,倒抽了兩口冷氣。
何之洲爆了一句粗口。
沈熹眼淚又下來了,破罐子破摔,打算哭個徹底。
何之洲只能示軟:“沈熹,我不是在罵你……”
沈熹這才停下來,想到自己也蠻小心眼的,拿出紙巾擦了擦眼淚和鼻涕,斷斷續續地問何之洲:“你打電話來是……什麽事啊?”
兩人隔着細微的電波,何之洲嚴肅低沉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裏傳來:“剛剛你爸爸打電話來,我挂斷了,需要回個短信過去嗎?”
沈熹還在倒抽冷氣,她對何之洲說:“你直接跟他說,我正在學習……”
何之洲答應下來,然後就挂了電話。其實他本想問問沈熹因為什麽而哭,不過稍微想想也能整理出個頭緒,她會有什麽煩惱,唯一的煩惱大概就是“堂堂愛不愛自己啊”“堂堂為什麽不愛自己啊”……
何之洲按照沈熹說的,給沈父回了一個“正在學習中”的短信。很快,沈父回複了短信:“熹熹加油!熹熹最棒!”
何之洲對着短信,唇角輕輕扯了下。
——
沈熹在S大校園晃蕩了一圈才回到921宿舍,她憑着“何之洲”的高人氣,一路過去都有人與她打招呼。其中有倆女生提着水果與她路過,還停下來問她要不要吃一個。
倆女孩似乎鼓足勇氣才敢過來搭讪,沈熹不忍心拒絕了,伸手從水果袋裏挑了一個最大的,然後“甜甜”地對她們說了一句:“謝謝。”
倆女孩興奮地跑了。
沈熹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心情有點回溫了,捧着梨慢悠悠地回到了男宿舍。
林煜堂已經回來,正洗好澡走出來,雙手拿着毛巾擦拭頭發。沈熹心中有氣,看準林煜堂的後背,一拳“如來神掌”就打了過去。林煜堂沒有防備,整個人往前踉跄了好幾步,然後憤怒地轉過頭:“何之洲,你有病啊!”
沈熹斜着眼看林煜堂,咬了一口梨說:“對啊,狂犬病,你過來咬我啊!”
宿舍突如其來的戰火,讓正愉悅看片的壯漢和猴子裏面飛奔過來了,一人攔住一個。猴子抱着林煜堂:“老三,動什麽怒呢?”
壯漢是抱着沈熹的腰,語重心長道:“老大,有話好好說啊,你有什麽不痛快沖着我來!”
沈熹撇了下嘴巴,相當無辜道:“我跟老三打招呼呢,不小心用力過猛,他以為我打他……”
猴子:“……”
壯漢:“……”
林煜堂:“……”有人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沈熹把咬了幾口的梨遞給林煜堂,主動下臺階:“要吃梨嗎?”
林煜堂轉過頭。
“原來是誤會啊。”猴子連忙拍拍林煜堂的肩膀,“天幹易燥,我們吃西瓜啊,老大傍晚剛買回來的。”
林煜堂沒有吃西瓜,不過也不再說什麽,甩開猴子的手,自己去洗衣房洗衣服了。
一場寝室風波就這樣平息了。猴子和壯漢繼續興致勃勃地觀看“愛情動作片”,沈熹走過去瞅了幾眼,然後再也沒有離開,一邊看一邊還發出“哎呀”“哇塞”“我靠”等聲音,嚴重影響了猴子和壯漢的觀看質量。
壯漢轉過頭:“老大,你是故意的吧?”
沈熹道歉:“對不起啊,我不常看,所以有點大驚小怪了……”
壯漢理解性地點點頭。的确,何老大不常看這些片子。
林煜堂洗衣服回來,猴子邀請林煜堂也一塊兒來看,林煜堂禮貌性走過去看了幾眼,然後折了回來。
距離睡覺還有一段時間,沈熹拿着手機玩游戲,猴子奔着求教的心态看老大玩游戲,結果看到的是俄羅斯方塊時,不由有點奇怪:“老大,你怎麽玩這個啊?”
沈熹交疊着長腿放在在椅子上,回答猴子的疑問:“返璞歸真,追求簡單。”
猴子想了想,最近老大整個人也有點返璞歸真了。
這幾天,921宿舍裏的人對“何之洲”都有點意見了,第二天中午下課結束,壯漢就對猴子說:“我想孤立何老大,最近他太過分了!”
猴子同意地點點頭:“要不你先孤立?”
壯漢搖搖頭:“我一介草民,哪敢啊!”
猴子嘆嘆氣:“那我就敢啊,我家做生意的,做事都講關系呢……”
兩人長嘆短籲地往從食堂回宿舍,走到一半,壯漢想到今天快遞到了,便要猴子陪他一塊兒去。壯漢買的是一件“好東西”,他只偷偷告訴猴子。結果來到收發室,發現快遞已經被人簽收。
快遞是沈熹幫忙簽收的,她在淘寶買來的男裝到了,簽收快遞的時候看到有壯漢的東西,就幫忙一塊兒拿過來了。
壯漢的東西特別大,沈熹花了功夫才搬回宿舍,因為手癢了一下,又把箱子也拆了……
十幾分鐘之後,壯漢和猴子回來了,沈熹正坐在地上吹氣,娃娃有點大,一張清俊的臉頰吹得紅彤彤的。
畫面太有刺激性,壯漢的心頭血都差點吐出來,他吱吱咕咕開口:“這是誰的東西啊……”
沈熹擡起頭:“難道……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壯漢瘋了!
第二天晚上,壯漢把沈熹好不容易吹好的娃娃給放氣了,一邊折回去一邊說:“其實我就是……買來看看,男人嘛,都有點好奇心。”
沈熹蹲在地上看壯漢:“你為什麽要退貨啊,我買東西從來不退貨的,除非店家給我寄一塊磚頭過來,人家做點生意多不容易呀。”
壯漢悲憤地娃娃塞回箱子裏,随便找了一個理由:“質量不好。“
沈熹更不支持壯漢退貨了:“你都沒用過,怎麽知道質量不好。”
壯漢又瘋了。
沈熹笑得合不攏嘴。突然,她收到何之洲發來的短信,只有一句話——“我來了。”
何之洲來了?沈熹立馬飛奔出宿舍樓,但是她左看右望找不到何之洲。她給何之洲打電話:“你來了,你到底在哪兒呢?”
何之洲接通電話不說話,過了很一會,才說:“是我……你例假來了。”
第 10 章
何之洲吸了煙,沈熹也想吃冰激淩了。他抽一根煙,她吃一個冰激淩,貌似挺公平的。
自行車路過一家甜品站,沈熹跳下車買了一個雙色脆皮冰激淩回來,然後心滿意足地舔了起來。何之洲不忍直視,蹙着眉頭發問:“你能別這樣子舔麽”
沈熹換做咬的方式。
何之洲依舊受不了的樣子:“不行。”
沈熹試着用……啃的。
何之洲直接把臉轉到另一邊。
“……要不你教教我怎麽吃”沈熹也有點來氣,吃個冰激淩意見也那麽大,她都沒有說他吸煙污染了她的肺呢。
何之洲直接說:“我從不吃冰激淩。”
真是……裝的一手好逼。
路上有人路過,每個都要停下來瞧了幾眼再走,沈熹大概知道這些不知情的路人在想什麽……她轉過身,背對着這些好奇的人類,繼續吃着冰激淩。
沈熹吃得很快,吃得肚子冰冰涼的。她再次坐上單車後座,讓何之洲出發的時候,何之洲轉過頭看她,脾氣臭得可以,冷哼冷氣地說:“你先把嘴巴擦幹淨。”
沈熹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香噴噴的紙巾,仔細地擦了擦嘴角,中間不小心将蘭花指翹了起來。何之洲瞧見了,重重地踢了下車板,差點沒把沈熹震下去。
沈熹根本不知道何之洲到底在耍什麽脾氣,一路賴着他來到了校園路。因為不能讓其他人看出什麽貓膩,她和他很快分道揚镳。她怕何之洲忘記四六級模拟考的事,臨走前又提醒了他好幾遍。
何之洲不耐煩地走了。
四六級模拟考,是師範學校為了迎接今年六月份CET考試特意組織一次模拟考。模拟考不是真的考試,但模拟成績會計算到平時成績裏。這也是沈熹拜托何之洲一定要參加測試的原因。
何之洲登陸沈熹的學習賬號查看她各門基礎課的成績,看到分數時,嘴巴都扯了起來。
呵呵,好可愛的成績。
沈熹宿舍裏,成績最好的應該是陳寒,不過大概也只好那麽一點,不然陳寒這一次考的不是四級,而是六級了。
何之洲回到636女宿舍,豆豆正埋頭做着小炒,不停地奮筆疾書,一張巴掌大的白紙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四級詞彙。
陳寒也在背單詞,只有夏維葉在化妝。夏維葉描好眉,對陳寒說:“寒,等會我就靠你了,我們前後座呢。”
豆豆咧着嘴,狗腿十足:“陳寒女王,等會你把選擇題答案傳我一份好嗎?”
陳寒有點不樂意:“我時間來不及的。”
豆豆只能放棄,又回去準備自己的小抄,求人不如靠己。
夏維葉要換衣服了,她将窗簾随手一拉,直接脫掉了上衣……動作太快,何之洲措手不及,他猛地從座位站起來,快步走進了衛生間,直至夏維葉換好衣服,才走了出來。
夏維葉換上了一件淺米色連衣裙,頭發紮着清新的碎花發箍。她對陳寒說:“晚上我想約何之洲一塊兒吃個飯。”
陳寒慫恿她:“好啊好啊,我真覺得何之洲會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夏維葉眉歡眼笑:“你怎麽知道的?”
“男人不都喜歡你這樣麽”陳寒反問,口吻裏有奉承也有揶揄。
這個夏維葉真被人當槍使了。何之洲按按額頭,心情有點煩躁:在這些人眼裏,他的品位是喜歡花瓶?他拉開抽屜,從裏面找出一根筆,看看時間,直接出門去考試了,走了幾步,豆豆追上他,挽上了他的手,要跟他一塊兒去考場。
何之洲不露痕跡地把豆豆的手拿開。
豆豆神經粗,再次挽了上來。
何之洲只能加快了腳步。
——
兩點,四六級模拟考正式開始,沈熹的位子在最前面,何之洲坐下來的時候,坐在他身邊一個男的過來獻殷勤:“沈熹,等會我把答案傳給你哦,我英語挺好的。”
呵,何之洲轉過臉,神色淡淡地拒絕了男生的好意:“多謝,不用。”
想要趁機獻殷勤的男生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笑了笑。
老師發試卷,從聽力部分到筆試,何之洲一路做過來沒有任何阻礙,尤其是做選擇題,因為動作太快,監考老師都以為“她”胡做一通,特意走過來提醒;“這位女同學,雖然這是模拟考,你也要認真對待。”
“……”
何之洲很快做完了整份試卷,他想了下,非常有良心地用水筆劃掉了幾個正确答案,然後把前面幾個選擇選項故意做了調換。
何之洲提早了一個小時出來,走出來的時候,順手将一個小紙團丢到了豆豆的眼前。豆豆先是震驚,然後小心翼翼地展開,居然是選擇題的答案。
豆豆很猶豫,然後經過一翻深思熟慮,決定不用!
阿熹上次英語考得還沒有自己好呢,哼哼~~
何之洲從考場出來,又去了圖書館寫一篇關于數字無線通信的論文,這是他在美國就開始做的一個研究課題,這篇論文會在中國的科技報上發表。不過他之前整理出的數據和資料都在原先的電腦裏。
他給沈熹打電話,說了這件事。
沈熹接到何之洲電話的時候,正在男宿舍上網逛淘寶,她逛了半天的女裝,看了看自己一米八多的身材,又看起了男裝,然後下了好幾個單子,買了好幾套潮牌男裝,什麽雅痞風,歐美英倫風啊。
沈熹問何之洲:“需要我把電腦給你送來嗎?”
何之洲拒絕了,跟沈熹說步驟:“不用,你現在打開F盤,然後在裏面找到一個FCT的文件夾……”
沈熹按照何之洲說的,将所有的資料做成一個壓縮包,然後在線發給了他。接收完畢後,何之洲回了她一個“好的”。
過了會,他問她:“你在做什麽?”
沈熹把自己在淘寶下好訂單的三套男裝照片發給他看,帶着炫耀的口吻問:“好看嗎?”
何之洲快速發來一句話——“你別亂穿。”
沈熹不再理會何之洲。過了一會,有一條短信進來,是夏維葉發來的,沈熹當做沒看到。
飯點到了,沈熹走出男生宿舍去食堂吃飯。天氣是一天比一天熱,男生宿舍不少漢子,已經裸着上半身在走廊勾肩搭背。
真是好基友,一輩子呀。沈熹哼着歌下樓,她路過宿舍樓和食堂中間的一個籃球場,正愉快穿過時,一位不認識的男生朝她招手,然後快速丢了一個球給她:“何神,來一個。”
沈熹抱着球,一動不動。
男生身穿紅色9號球衣,朝她招手:“你進攻。”
沈熹看了看籃球架的位置,想到自己三步上籃還可以,那麽就來一個吧。她帥氣拍了兩下籃球,開始了!
三步上籃,一,二,三……沈熹數着自己的腳步數,然後停在籃球架下将籃球輕輕往上一抛,動作溫柔地像是在跳舞。
牛皮籃球在框裏打了個圈兒,順利從中間落了下來。
歐耶!進球了!沈熹興奮地跳了起來,然後轉過身與目瞪口呆的9號球友擊掌慶祝勝利:“Give me five!”
“Give me five……”9號球友整個人還處于強烈的震驚中,弱弱地伸出雙手,慶祝“何神”剛剛抛了一個“繡花球”。
沈熹離開籃球場奔向食堂,但9號球友的大腦還停留在剛剛的一幕走不出來:他的男神何之洲的三步上籃是這樣子的,他先數了三下,然後“溫柔”地将籃球往上一抛,第三步不僅走步了,而且左腳還“傲嬌”地往後翹了下……動作倒是十分優美。
不,怎麽可能?!他一定是看錯了。
——
飯後,沈熹抱了一個大西瓜回921宿舍。結果剛來到宿舍樓下,就看見了亭亭玉立在男宿舍樓下的夏維葉。
夏維葉笑着走過來:“嗨,之洲。”
沈熹:“嗨……”
夏維葉站着不動,微微歪着腦袋,眼眸帶笑。
沈熹商量道:“可以讓一讓嗎?”
夏維葉臉頰微紅:“我是專門來找你的,我們可以聊聊嗎?”
沈熹面有難色,理由是:“可是我要回宿舍吃西瓜。”
夏維葉:“……”
“再見。”沈熹趁着夏維葉說不出話的功夫,最快速度反應過來,抱着瓜一口氣跑回了宿舍。
風一樣的男紙。
夏維葉瞅着男神消失的背影,突然覺得何之洲有那麽點可愛呢。果然她喜歡的男人就是不一樣,他有着大男人般的成熟和冷靜,原來還有如此男孩子氣的一面……
她想起一句在書上看到的話:任何一個男人,身體裏都住着一個小孩子的靈魂,永遠有着長不大的一面。
“長不大的男紙”抱着西瓜一路回到宿舍,直接招呼宿舍的猴子和壯漢過來吃。她見林煜堂不在宿舍,便問猴子:“我們的老三呢?”
猴子聳了聳肩:“大概去找沈美人吧。”
壯漢湊過頭,說出自己的感覺:“我覺得老三最近跟熹熹感覺不對。”
沈熹笑着問:“胡說,你怎麽知道的?”
“這還用想啊,之前熹熹一天來S大好幾趟,這兩天我們連個影兒也沒有,還有老三這兩天的心情,非常糟糕啊。”
“靠!”猴子突然罵了一句,“不會是沈美人已經知道那件事了吧?”
“什麽事?”
“哪件事?”
沈熹跟壯漢雙雙問出聲。
第 9 章
沒有老師會拒絕一個要主動回答問題的學生,王教授欣慰地看着林煜堂,給了他一個鼓勵和期盼的笑容。
“……”
而林煜堂只是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瞥向身邊的人,他第一次認識到,原來人可以這般無恥。
什麽是他很想站起來回答?林煜堂一時間竟憤怒地說不出話來。
他就是不站起來。
沈熹看了眼紋絲不動的林煜堂,他怎麽可以辜負教授,辜負了她呢。沈熹想了想,打算給堂堂一點掌聲。她拍拍手,帶頭鼓起了掌,借着“何之洲”的號召力,全班的掌聲很快響起來,經久不息。
好賤!林煜堂為了平息如雷的掌聲,只能站了起來。
沈熹托着下巴撇過頭。不用謝!
林煜堂被迫站起來,他大腦一片嗡嗡聲,即使氣得不行,也要平靜下來思考題目了。他把PPT上的問題重新看了一遍,整了整思路,開始回答教授這個非平衡載流子問題,這個題目的确很麻煩,而且涉及到新知識。林煜堂一邊思考一邊回答,從複合率到穩定時額外載流子密度,最後到複雜的電阻率……
“很好,林煜堂……和何之洲兩人的思路非常好。”林煜堂回答完畢後,王教授給予贊揚,還帶上了“何之洲”。
沈熹臉上有光,可是林煜堂沒有好臉色,她用手肘推推他:“表現不錯!”
林煜堂嗤笑一聲,淡淡反問:“我什麽時候說想站起來回答了?”
沈熹瞎扯說:“我是從你眼神裏看出來的。”
整整一節課,沈熹找林煜堂說話,他都沒有理過她。
第三節課和第四節是連着上的,沈熹已經有點坐不住了,她突然覺得跳舞也挺好的。
課間,沈熹又将橘子遞給了林煜堂,林煜堂暴躁了:“我不吃!”
沈熹得寸進尺:“不是,你幫我剝開,我沒指甲。”
林煜堂氣咻咻。
林煜堂從小就是根正苗紅的好學生,直至在父母的殷切希望下長成了有為青年,他心中有理想有抱負,還有着嚴格家教下培養出的優良修養和道德感。
他最近對何之洲意見太大,但又不能像女孩子一樣跟人計較,只能盡量眼不見為淨。然而此時此刻面對“何之洲”這樣理直氣壯的要求,他都震驚到難以拒絕了。
沈熹吃了林煜堂剝好的橘子,還做了一會筆記,為了不讓林煜堂看到她的字,她做筆記的時候就用手捂着筆記本。一副防止被人偷看的模樣。
林煜堂掃了一眼,氣結。他上小學後就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人了。他走出教室去透氣,手機被他丢在桌板底下。
沈熹繼續抄筆記,她也不知道什麽是重點,只好照着感覺來抄。突然林煜堂桌板下方的手機屏幕一亮,一條消息進來。
她停下來抄筆記,瞅了一眼消息內容,随即只感覺心被微微揪了一下,仿佛一只蜜蜂飛在她心上,猛地朝她蟄了一口。
——“生病了,好難受,可是又要考試了,好怕考砸了。”
沈熹合上課本,心情一落千丈。
不一會,林煜堂回來了。他看到了消息,拿起了手機。他還沒有回複消息,那邊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是一張打着點滴的手背照片,柔和的光線襯得皮膚白嫩白嫩的……
沈熹特別想看林煜堂怎麽回複,她湊過頭,林煜堂卻把手機按掉了。
林煜堂驀地轉過頭看她。
沈熹眨了眨眼睛,毫不在意地問:“這誰啊?”
“一個朋友。”他說。
下半堂課,沈熹基本趴在課桌睡覺。王教授看見了也沒說什麽,只覺得何同學大概是昨晚溫書溫晚了。結果下課鈴聲一響,沈熹立馬醒過來,捧着專業書和筆記本就沖出了教室,動作快得王教授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沈熹直接沖到走廊盡頭的廁所,然後是關門脫褲子,突然,隔壁傳來一道女孩子商量口吻的聲音:“隔壁有人麽?可以給我點紙嗎?我等了半節課,終于有人了……”
上廁所都可以忘記帶紙,這是什麽記性啊!沈熹抱着雷鋒精神,抽了三張香噴噴的紙巾遞到隔壁,說:“省點用,我也不多了……”
話音剛落,沈熹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一秒兩秒三秒,女廁一下子陷入了一種怪異的安靜中。過了很久,隔壁女孩再次弱弱開口問:“那個……是你走錯了,還是我走錯了”
嗚嗚……
沈熹捂着臉,差點哽咽出聲,女孩沒有錯,是她走錯了,是她習慣性進了女廁所。
在她懊惱不已時,隔壁傳來兩道開門和關門的聲音,女孩已經狂奔離去。沈熹穿好褲子,打算趁着沒有人快點離開女廁時,女廁的人一下子多了,上廁所的高峰期來了。
沈熹躲在單間不敢出去,感受到外面絡繹不絕的人流,欲哭無淚着。她等着五分鐘,廁所的人流量卻只多不少,由此可以看出S大的老師多麽愛拖課。
“這裏怎麽回事啊,那麽久還沒有出來。”外面有女生這樣說。
“可能門壞了,你推一推。”另外一個女生建議說。
沈熹趕緊拉住門,防止有人真的推門進來,同時給何之洲發了一條信息:“我進錯女廁所了,現在沒辦法出來,我怕丢你的人,你可以過來救我麽?還是我直接走出去?”
沈熹給何之洲發完短信,也覺得自己好麻煩,但她又不是故意的,十幾年習慣也不是朝夕能改過來的。
不一會兒,何之洲回複她短信了。只有一句話——“你可以去死了。”
沈熹回複:“問題是……就算我死在廁所,第二天還是會被發現啊。”
……
何之洲剛從醫院回來,眼皮就跳了起來,然後就收到了沈熹的求助短信,看到短信內容時,手勁幾乎可以把手機捏碎。可是能怎麽辦呢,他還是騎着自行車沖進了S大的教學樓,将沈熹從“女廁所”接出來。
兩人都沒有吃午飯,沈熹跳上了何之洲的單車後座,何之洲載着她騎了一會,覺得吃力,停下來說:“要不換你在前面?”
沈熹握着“自己”的細腰:“我從小就不會騎車。”
何之洲冷哼一聲,加大馬力直接騎出了S大,他繞過了校園路,輕車熟路來到一家人跡稀少的西餐廳。
這是一家位于新開發區的連鎖半自助西餐廳,現在已經過了午餐的時間點,裏面人更少得可憐。沈熹快步找了一個座位,就開始點餐了。
何之洲點了牛排和意大利面,外加一份洋蔥濃湯。沈熹瞧着熱量實在太高,勸說何之洲把濃湯換成全麥面包。
何之洲擡了下眼皮:“你呢,點那麽多給誰吃呢?”
沈熹羞愧了一下,沒想到何之洲也那麽在乎身材,她去掉了一半的食物,開口說:“我也不知道啊,換了身體後特別容易餓,只能說原來的你胃口太大了。”
何之洲輕哼,繼續慢條斯理地吃着東西。
沈熹岔開話題,問他:“你病歷單拿到了嗎?”
何之洲拿出病歷單給沈熹看:“你看下,有沒有問題?”
沈熹認真看起來了病歷單,并将它念了出來:“尾椎骨突兀……但我尾椎骨不突出啊。”
“我找了一個熟人,随便弄的。”何之洲說,食物上來了,他動作優雅娴熟地切割起了牛排,一邊切一邊說,“總不能給你開內分泌失調對吧?”
這人真是越來越毒舌了,沈熹不跟他計較,直接問:“你告訴他實情啦?”
“沒,我去醫院的時候用自己手機給他發了信息,然後直接去醫院取回來。”何之洲解釋說。
沈熹打開手機,果然有一條何之洲發出去的短信。應該就是在情人坡手機互換時,他發的短信。
果然學霸做事情,就是比較有計劃。
沈熹突然想到一件事,為了迎接四六級,學院下午就有一場四六級模拟考。沈熹低頭又擡頭,看何之洲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秋水。
“那個……有緣人。”沈熹突然這樣稱呼何之洲。
何之洲提醒她:“能正常叫人名麽?”
沈熹雙手合十:“何之洲……那個我下午有一場模拟考試,四六級模拟考……”
何之洲倒也沒為難她:“幾點?”
沈熹想了想時間說:“兩點就開始了。”
“我兩點要午睡。”何之洲又一口拒絕。
沈熹瞅着何之洲:“我身體沒有午睡的習慣,我幼兒園午睡都睡不着……”
何之洲還真服了這個沈熹,他把午餐解決好,想想四級模拟考也花費不了時間,點頭答應了。
沈熹對着何之洲拜了又拜,謝了又謝,然後把今天早上做的筆記邀功似的拿了出來給他看。何之洲拿過筆記,看着裏面這些照葫蘆畫瓢的符號和公式,直接對沈熹說:“你以後不用抄了。”
沈熹有點受傷,沒吭聲。
何之洲把筆記本合上:“不用抄,因為這些我都知道。”
“哦。”沈熹自尊心又有點回來了。
中飯結束,結賬付錢出來,路過一家煙酒超市。何之洲揉了揉有點犯困的額頭,想不到換了身體居然還有煙瘾。他轉過頭問沈熹,口吻裏有點商量的成分:“可以抽支煙麽?”
沈熹愣了下,想到何之洲這兩天的“水深火熱”就同意了:“你抽吧,回頭記得漱口。”
何之洲沒有喜怒地點點頭,他邁步往超市方向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對身後的沈熹說:“你去買吧。”
沈熹想了想,買煙這事的确作為“男人”的她比較合适。說起來,她還沒有買過煙呢,想到這,她帥氣走進了超市,對裏面的收銀員說:“一包中華,一個打火機。”
沈熹想到了各種考試,整個人就變得狗腿無比。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在阿谀奉承,但言語上還是格外遷就着何之洲,比如她買好了煙和打火機,立馬屁颠屁颠地給了何之洲:“你抽下這個牌子吧,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何之洲倒是笑了,唇角輕揚,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沈熹還第一次瞧見何之洲笑了,有點新奇。何之洲從她手中接過煙和打火機,行雲流水般地拆開了包裝,抽出一根,夾在嘴裏,低頭點燃,深吸一口,白煙瞬間從他嘴鼻裏溢了出來。
沈熹收回視線,推着自行車往前走着,她和何之洲走在一條沒有人的小道,左邊是新開發區,右邊是S市的老城區,左邊陳舊的石灰牆潮濕剝落,角落有不知名的小花靠牆生長,勢頭繁茂。
何之洲停下來,立在牆邊吸煙,她坐在自行車旁百無聊賴地瞅着他。天氣不好不壞,但是頭頂的天很藍,瓦藍瓦藍的。
有風從路口吹來,她聞到了順風飄來的煙草氣味。
何之洲擡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澄澈帶着少許貴氣。
沈熹坐在自行車上把玩着上面的鈴聲,何之洲的眼神讓她有點不自然,她笑笑說:“以前我都是在照片和鏡子裏看自己,沒想到面對面看我自己,更漂亮啊。”
“呵呵。”何之洲嗆了口煙,掃向她,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沈熹覺得吧,掌握點技巧,何之洲并不難相處。
第 8 章
按不下去……
按你妹啊!
按不下去就不要按啊!
哪有男人會把那什麽的強制性按下去麽?不,她不是男人……
何之洲心中如同萬馬奔騰,呼嘯着踐踏而過,但他面上依舊沉着而平靜,只是長睫毛下方的一雙眼眸早積滿了郁色。
他手握着手機,一個字一個字地回複說:“你不用管它。”
不用管它……沈熹躺在床上,幽黑細致的眼睑輕輕眨了下,她輸入:“不用管?那我怎麽穿褲子?”
真是的。那麽鼓,她怎麽把褲子套進去?難道要把它掰彎……
怎麽穿褲子?看着手機屏幕的問號,何之洲終于破功了,他手握拳頭,用力捶了一下床板,然後掀開被子就起床了。
何之洲捶床板的動作依然有着男人的血氣,導致聲音偏重,一下子就吵醒了夏維葉,夏維葉用力地踢了下床,嘟囔了一句:“大早上還要不要睡了。”然後翻了個身。
何之洲沒有說話,直接到衛生間洗漱。洗漱結束後是換衣,何之洲揉了揉太陽穴,倚靠牆面站了好一會,然後打開沈熹的衣櫃,衣櫃早挂上了夏裝,裏頭有各種款式,各種質地,有蕾絲、雪紡、真絲、莫代爾……
顏色大多是粉的、黃的、煙灰色的、嫩綠的……
何之洲下不了手,整個過程他的太陽穴一直“突突突”地往外跳着。衣櫃最下方是一個獨立的小盒子,他打開一開,修長的指尖微微輕顫,掌心燥熱。
小盒子裏頭的東西顏色更齊全,紅橙黃綠青藍紫,這些都是沈熹最私密的東西……何之洲閉上眼睛,他肯定是上輩子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所以現在才會如此作孽。
翻遍了整個衣櫃,何之洲終于在裏面找出一套運動服,然後他在衛生間呆了“半個多小時”,才順利換好衣服。他走出來的時候,臉頰有一抹不正常的潮紅。
他已經是二十出頭的男人,女性的身體早已經在壯漢的硬盤裏看過,除了燕肥環瘦之外,各種膚色都有,只是他沒想到,他還會以這種方式看一個女人的身體,感受了這副身體的柔軟和細膩。
作為男人,像他這樣耍流氓耍得如此天經地義,大概也只有他了。何之洲深吸一口氣,把心底的雜念收了起來。
女宿舍裏的陳寒、夏維葉和豆豆陸陸續續都起床了。
何之洲換好衣服在書桌旁整理課程表,然後上網找沈熹各門課的任課老師資料,他要做一個詳細的計劃表。
另外他想:他要盡快弄一張病歷單出來,如果沈熹的專業是理商類,他應付一下還沒有問題。
只是舞蹈……
何之洲按了按額頭。他整理好自己的,又給沈熹整理了一份自己的行程表,包括一些注意事項,事無巨細。
這兩天,他徹底明白了一件事,一切只能靠自己。
夏維葉大早晨被吵醒,起床後一直擺着個臉。結果她看肇事者臉上一點歉意也沒有,更是滿肚子火:“沈熹,你起床的時候能不能顧忌點別人啊,你媽媽沒有教你嗎?”
夏維葉話音未落,何之洲一個眼神便掃了過去,夏維葉一時被這冷冽的神色吓住,沒繼續發作。
何之洲瞧了眼整個宿舍,對豆豆說:“今天我有事不能去上課,你幫我請假下。”
豆豆面有難色:“可是阿熹,溫老師的課很難請呢,而且她又最喜歡你,上課肯定要找你啊。”
“知道了。”
何之洲不想在女生宿舍多做停留,他往口袋裏放了手機和錢就要出門,走到門口,豆豆朝他喊道:“阿熹,你忘記帶包了!”
“不用了。”何之洲拒絕了。
——
“得意什麽啊?不就是有個男朋友麽?”夏維葉在“沈熹”離去後,嘟着嘴抱怨說,“還不是整天追在林煜堂後面跑。”
陳寒笑望着夏維葉:“所以你抓緊時間把何之洲追上啊,倒時候咱們宿舍可是把S大最好的兩個工科男都拿下了。”
夏維葉抿唇笑了下,然後沖陳寒揚了揚手中的手機,甜蜜地說:“我跟你們說,昨晚何之洲給我回複短信了!”
“哇,真的麽,快點瞧瞧!”
如此勁爆的消息,陳寒和豆豆都湊了過去,夏維葉把昨晚的短信特意保存了下,她找出來給陳寒看,手機裏的确有一條何之洲號碼發來的信息——“晚安。”
陳寒慫恿夏維葉:“男生對女生說晚安,就是變相的我愛你呢。”
“什麽啊,怎麽可能……”夏維葉假裝不明白,心裏卻跟吃了蜜一樣甜。
昨晚沈熹是回複夏維葉短信了,她可不是故意回複的。從她拿到何之洲手機之後,她前前後後收到了十多條夏維葉發來的短信,直到要睡覺了還不得安寧,所以她給夏維葉回了一個晚安。
意思是洗洗睡吧。
另外,早起的沈熹也翻起了何之洲的衣櫃,可惜裏面幾乎只有黑白灰三個色,她嫌棄地從裏面找出了一套稍微洋氣點的POLO衫,配上了一條簡單牛仔褲湊合着。
可是還是有點土。她彎腰将牛仔褲卷到腳踝,長褲立馬變成了帥氣逼人的九分褲。
沈熹穿戴完畢,立馬成為了整個宿舍最亮眼的一道風景線。惹得幾位男室友頻頻打量,壯漢忍不住驚嘆說:“老大,你這是要逼死S大全體男性的節奏啊。”
“還行吧。”沈熹對着鏡子照了照,仔細研究了一翻:同樣的長相啊,她之前看何之洲只有一般水平的帥,怎麽到她這裏,就變成了高水準的帥呢。
想必,應該是氣質這東西導致的吧……
沈熹從衛生間出來,她收到了何之洲發來的短信,內容是提醒她今天要上的課程,寫得清楚明白。沈熹對照着內容,發現自己昨天整理的課程表全弄錯了。
但是她抄的是猴子的呀,為什麽會錯呢?
昨天,沈熹抄猴子課程表被猴子瞧見了,猴子也納悶了好久,老大抄自己挂科的課程表做什麽……
S大921宿舍有兩學霸,也有倆學渣。大清早猴子和壯漢雙雙去上課了,林煜堂也要出門,沈熹坐在床邊喝着牛奶問他:“老三,你不是也沒課麽?”
林煜堂神色恹恹:“我去圖書館。”林煜堂心情不好是有理由的。早上起來,他給沈熹發了一個短信,可惜還沒有得到回複,跟着手機屏幕一塊兒暗下去的還有他的心情。
林煜堂也走了,全宿舍就剩沈熹一個人了。她早上一兩節沒有課,只有第三節有課。她翻了翻何之洲專業課的書,打算惡補一下。
然後她大致看了看,發現自己連專業課程名稱都看不懂,只能放棄了。
——
何之洲覺得自己跟沈熹換了身體,連運氣都變差了。
舞蹈系早上都有基礎功訓練課,他原本要翹課的,結果倒黴得被溫老師當場抓住,然後強制性被抓回了練舞房。
來到舞蹈房,何之洲就被四周都是玻璃的練舞室晃得頭暈,裏面的女生下腰的下腰,劈叉的劈叉,拉腿的拉腿。
何之洲第一次感到了想“退縮”是一種什麽感覺。他去衛生間,給沈熹撥了一個電話,剛結束電話,又被沈熹的同學叫回去了。
“溫老師讓你過去,要統一訓練了,快點啊。”
何之洲閉上眼睛,緊抿着雙唇,絕望在心底逆流成河。
他在換衣間換上舞蹈鞋走出去,外面的女孩已經站成了一排,每個都是擡頭挺胸。他面無表情地走到最角落。
很抱歉,他實在沒辦法把胸挺起來。
一共十六個女生,何之洲最後一個,在溫老師的號令下,依次做小腿踢。這個動作不難,他應付過去了。
然後是大腿踢,何之洲從小學習能力強,這個動作也馬馬虎虎應付過去了,不過被溫老師點名批評了,說不用心,天知道他做這個動作已用盡了全部的尊嚴和驕傲。
之後是空中轉體360°,何之洲真覺得自己必須要走了。他沉着臉看前面女生輪流做完了空中轉體360°,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然後是第十五個了。
第十五個順利結束了。
輪到他了!不少人轉過頭看他。
大家為什麽看“沈熹”呢,因為沈熹的空中轉體360°是班裏做得最好的,大家想學習她的動作要領。
何之洲蹙着眉頭,就是立着不動。
溫老師提醒道:“沈熹,開始了。”
何之洲深吸一口,死豬不怕開水燙吧,他直接走人算了。就在他要邁步離開,舞蹈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真的沈熹來了。
沈熹是氣喘籲籲趕過來救場的,她瞧了眼裏面熟悉的同學們,還有何之洲,咧着嘴就來到了溫老師跟前:“溫老師,你好你好……”
溫老師尴尬地伸出手:“同學你好,你是?”
沈熹自報家門:“S大,何之洲。”
何之洲!!!!!
舞蹈室的女生不知覺心裏蕩漾了一下,尤其是夏維葉,已經走到了“何之洲”的身邊,自來熟打起了招呼。
溫老師聽過何之洲的大名,面上笑容很親切:“何同學過來是因為?”
沈熹把手指向何之洲:“那個……沈熹,你媽媽過來了……”
——
何之洲換了舞蹈鞋走出練舞房,沈熹跟在後面,她心中有愧,一直在後面安撫。何之洲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兩人從樓梯走下來,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你能把褲子放下來麽?”
沈熹看着自己自制的九分褲,問:“不好嗎?”
“很不好。”何之洲看向前方,連看一眼都難受。
沈熹連忙蹲下,将卷着的褲腳放下來。
兩人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這個時候大家基本上課,所以最安靜的地方倒是學校的情人坡了。沈熹和何之洲在上面将一些事明确地進行商量和決策。
俊男美女,總是紮眼的,有人路過,總要回頭瞧個不停。
時間一下子跳到了十點多,何之洲把沈熹送到S大上第三節課——《半導體物理》,沈熹看着何之洲,好心建議說:“你真不進去上麽?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啊,你可以坐我身邊啊。”
何之洲忽然冷笑,扯了下嘴巴,開口道:“如果萬不得已,我不想被人覺得我在挖室友牆角。”
哼哼~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想堂堂認為我紅杏出牆。”沈熹拿着專業書就奔向了教學樓。
沈熹找到教室,她在外面探頭探腦,看到林煜堂之後,立馬幸福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她跟林煜堂打招呼,然後笑着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橘子遞給他:“要吃麽”
林煜堂拒絕了。
沈熹無聊地翻開書,書的第一頁寫着“何之洲”的大名,字跡瘦勁清峻,沈熹想到了一句話“關關雎鸠,在河之洲”。
上課了,她趴在課桌上瞅着林煜堂,詢問他:“煜堂,你都聽得懂麽?”
林煜堂耐着性子回答:“你真會開玩笑,難道你聽不懂?”
沈熹把頭轉向另一邊:“我……只是覺得太無聊了。”
結果下一秒,不無聊的事情出現了。
臺上的王教授出了一道難題,他連續抽了三位同學,沒有一個人說對,失望的教授不想再嘗試了,直接叫何之洲回答題目,也就是變相的公布出正确答案。
“之洲啊,你把這道題說一說吧。”
何之洲被點名了,沈熹站起來,原本昏昏欲睡的大腦立馬清醒了。她看向PPT上的題目,她連個符號都看不懂。
沈熹張了張嘴。
班裏的同學見學霸“何之洲”開口了,立馬拿出筆,打算聽着他的思路做個筆記。
沈熹轉了轉眼,都打算說自己不會,可是她看到王教授期待又慈祥的目光,竟然有點不忍心了。她清了清口氣,對王教授說:“這道題我跟林煜堂讨論過了,我們想法達成了一致,剛剛林煜堂告訴我,他很想站起來回答,所以老師讓林煜堂回答吧……”
王教授:“好,林煜堂你來!”
第 7 章
因為飯卡上只有三毛錢,何之洲肝火一下子就冒上來,一動不動地立在打菜的窗口,食堂阿姨瞧着姑娘長得好,好心建議說:“要不讓同學給你刷下?”
何之洲說了一句不用了,轉身要離開時,一只素淨的手已經将一張飯卡遞上:“刷我的吧。”
何之洲轉過頭,只見一個清秀女孩立在自己跟前。何之洲說了一句多謝,端着餐盤找了一個位子坐下來。
陳寒也在何之洲面前坐下來,随意問了一句:“阿熹,你在青島玩得如何?”
何之洲擡了下眸,眼前女孩他是認識的,叫陳寒。在夏維葉的生日會上見過面,所以她也是沈熹的室友。當時他對那個生日會提不起勁兒,隐約也察覺到陳寒和夏維葉跟沈熹有點問題。
女人,就是屁事也能作大!
何之洲緘默。
陳寒扯了兩下嘴巴,然後又說起了夏維葉,何之洲聽了幾句,覺得耳邊聒噪。不過這陳寒說話挺有水平,每句話都能說得富有含義、煽風點火。
何之洲胃口不好,随便吃了點就從食堂出來了。他不想回所謂的女宿舍,他現在大腦煩亂地快要爆炸。他找了一間計算機房,心情糟糕到第一次想要報複社會。
他打開計算機房的一臺電腦,十分鐘之後,他走了出來。
五分鐘之後,師範學院計算機電腦全部癱瘓了。
何之洲是踩着點回到636宿舍,他在門外矜貴地敲了兩下門,敲完之後又罵自己簡直有病。他直接推門進去,裏面三人都到齊了,不過都不在座位上,洗衣服的洗衣服,劈叉的劈叉,還有一個坐在床上啃蘋果。
他座位哪兒?何之洲掃了眼四副桌椅。
1號髒亂,椅子挂了一袋零食,桌面還有餅幹末,他看向坐在床邊吃蘋果的女孩,豆豆。
2號桌椅,幹淨整潔,上面東西少,不過書架上貼着好幾張便利貼。這應該是正在洗衣服的陳寒座位。
3號桌椅,幹淨整齊,但是東西多,各種化妝品罐子一排排整齊陣列着,而且牌子的logo全朝外面顯擺着……這應該是夏維葉的。
何之洲最後看向4號桌椅,真是夠亂!不過雖然亂不至于髒,桌面東西亂七八糟地擺放成一堆,除此之外,最上面還養着一條魚。
林煜堂的書桌上也養着一條魚。所以毫無疑問。4號是沈熹的。何之洲走向4號書桌,坐下。她們毫不在意,看起來是選擇對了。
何之洲開始整理東西,然後整理出一包沒有吃完的牛肉幹,他拿着去丢掉,剛要丢,一雙手阻止了他:“阿熹你不吃了麽?給我吧……”
何之洲受不了,把牛肉幹塞到了豆豆手裏。
豆豆咧嘴笑,心滿意足:“謝謝阿熹。”
何之洲一陣麻。正要回去,壓腿的夏維葉插-進話來,用嫌棄地口吻對豆豆說:“窦一,你有點臉還麽,那都是人家不要的還撿過來吃,你媽媽從小沒有教你麽?”
豆豆被夏維葉說得臉一陣紅:“又沒事,我跟阿熹關系好。”
何之洲無聊,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打開了沈熹的電腦,卻發現她還有腦子設了個密碼。他百無聊賴地破解了密碼,然後他對着破解出來的密碼一陣冷笑,密碼是4個數字——1234。
這是他破解密碼最沒有成就感的一次。
——
林煜堂不知道去了哪兒,晚上9點多還沒有回來。沈熹呆在宿舍也有點無聊了,而猴子和壯漢一直在玩游戲。
沈熹打開電腦看流行的偶像劇,為了防止吵到猴子他們,還特意戴了耳塞。她看得正起勁的時候,猴子一邊操作鍵盤,一邊朝她喊道:“老大,你快進來救場啊,我跟壯漢都要死了!!快!!!”
沈熹摘下耳塞,關掉了偶像劇的視頻,貌似很十萬火急啊,但她能救個屁的場啊。她站起來對猴子和壯漢說:“我去買兩杯冰飲,給你們提提神,你們加油哦!。”沈熹說完,拿着飯卡就溜出門了。
猴子和壯漢對視一眼,雙雙憤怒地罵了一句“卧槽”,何之洲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混蛋!不仁不義!!!!
沈熹到男宿舍樓下面的小賣鋪買來了四杯冰飲,她提上樓時正巧遇上了回來了的林煜堂,她興奮地跟他打招呼,而林煜堂只是不鹹不淡地回應了她一聲,然後自顧走在前面。
沈熹不開心地跟在林煜堂後面走着。
林煜堂是從圖書館回來的,他心情不好,泡了一個晚上的圖書館,回來又開始上網找起了資料。
沈熹回到宿舍,像分糖果一樣把冰飲分到每一位男室友手中,猴子和壯漢跟她道謝,然後捧場地喝了起來。只有林煜堂,雖然跟她說了謝謝,卻不領情地将飲料放在一邊。
哎,她的堂堂這是在耍脾氣了嗎?
沈熹開始打量起床鋪,何之洲告訴她,他睡在林煜堂的上鋪。沈熹咕嚕咕嚕地爬了上去。很好,床鋪整齊又幹淨。她又湊上去嗅了嗅,被子味道清爽,湊合着能睡。
床頭放着一本書,全英文版本的。她将它丢到了一邊。
将床鋪檢查完畢,沈熹坐在床邊,晃蕩着一雙長腿對還在下面的室友們說:“你們要睡了嗎?”
猴子回她:“不會吧,老大,現在才10點呢。”
沈熹:“都10點你們還不睡嗎?”
壯漢說:“老大,你忘了我們都是兩點才睡的。”
沈熹又對林煜堂說:“堂堂,你呢?”
林煜堂正對着電腦打字,聽到“堂堂”兩個字,一口血快吐到了鍵盤上。他說:“我還要等會。”
猴子和壯漢紛紛笑起來,都認為老大學沈美人說話。大概覺得“堂堂”這稱呼太逗了。也開始叫林煜堂“堂堂”了。
沈熹坐在床上笑得歡樂。
林煜堂受不了,他起來到衛生間洗澡了。
男生洗澡比女生就是快,沈熹靠在枕頭上胡思亂想一番,林煜堂已經出來了。
沈熹趴在床上瞅着林煜堂,幹淨清俊的男人下身是一條花短褲,上身白色背心。她看着親切,因為這條花短褲是她買給林煜堂的。
沈熹觀望了一翻林煜堂削瘦的後背,又爬下了床,來到上林煜堂的後面,笑眯眯地說:“老三,我給你捏捏後背吧。”
林煜堂連忙套了一件襯衫:“不……不用了。”
猴子沒臉沒皮插—進話來:“老大,你給我揉揉。”沈熹不理會猴子,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認真地想一個大問題——她要不要洗澡呢。
她聞了聞身上的味道,感覺是不用洗。結果猴子倒是催她了:“老大,你先洗吧,洗好了我跟壯漢再洗。”
沈熹被迫地走進了衛生間,關掉門,深呼吸,整個人比做賊還心虛。
壓力好大,要不要穿着衣服沖一沖涼就算了?沈熹還是沒節操地脫掉了上衣。
男生宿舍盥洗臺跟浴室連在一起,盥洗臺有一大面鏡子。沈熹脫掉上衣的某刻,心跳都漏了兩拍,不自覺地發出一聲“哇哦——”
啧啧,原來何之洲身材那麽有料!沈熹壓抑着快要跳出來的心髒,看着鏡子裏的上半身,視線從肩膀到腰線最後來到小胯骨……
真是……太讓人噴血了!沈熹捂上了眼睛,最後狠狠心關了上了衛生間的燈,只是那微聳的鎖骨、細而有力的腰、線條分明的腹肌……全部落進了她眼睛裏、大腦裏。沈熹想:她一定不能讓林煜堂知道的事,她看了別人男人的身體,而且不止看了,還摸了,揉了,捏了……
沈熹洗了澡出來,遺憾地在何之洲桌上找不到一瓶護膚品,連個爽膚水都沒有。湊巧壯漢在塗抹自己的臉。沈熹對壯漢說:“來,給我也來點。”
壯漢在沈熹手裏擠了些百雀羚甘油,沈熹雖然嫌棄,也在臉上抹了起來。對着鏡子先抹勻,然後拍了拍使吸收,最後習慣性按摩起來。
壯漢看得那個目瞪口呆:“老大,看不出你挺講究啊。”
沈熹回答說:“既然擦了,就要讓它們吸收進去,不然只停留在皮膚表面沒效果,而且臉部多按摩,可以促進血液循環,還可以瘦臉。”
壯漢:“……”
沈熹伸過手,指了指壯漢頰骨下方:“這裏有淋巴,你記得多按摩這裏。”
壯漢呆愣了一會,然後也開始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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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S大的男宿舍樓安靜下來了,師範學院女生宿舍裏基本都進入睡眠,而何之洲依舊雙手抱着後腦閉不上眼睛。
想了想,他還是給沈熹發了一條信息——“你那邊怎麽樣?”
信息沒有回應,因為沈熹早抱着被子睡着了,中間還踢了兩次被子。
猴子夜間起床上了一次廁所,中國好室友的他,好心地給老大把踢掉的被子蓋了回去——熱死他!
第二天,沈熹本能地要早起練功,睜開眼思考了一番,又放心地睡了一會。再次醒來,她往下看看睡在下鋪的林煜堂,堂堂還睡着呢。
沈熹睡得早,起得也早。現在新室友們還在睡覺,她已經無聊地躺在床上伸伸腿了,她正要做一個高難度的“空中劈叉”時,她猛地捂着嘴,天哪,她看到了什麽——她的睡褲被高高撐了起來,撐出了一個“小帳篷”。
怎麽會這樣子?沈熹都要哭了,她左手捂着嘴,伸出右手往下按了按“小帳篷”,結果根本壓不住剛醒來的“小朋友”……
嗚嗚……好不堪的自己!沈熹受不了,雙腳胡亂踢着床,釋放着內心複雜的情緒……
林煜堂就睡在下鋪,上鋪不停地踢着床,終于讓他沉着臉起床了。他站起來敲了敲上鋪的床沿,克制着脾氣提醒道:“何之洲,我還在睡。”
沈熹淚眼朦胧地看了眼林煜堂,然後将被子一卷,背對着林煜堂安靜了。
她也不想以這樣子面對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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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之洲昨晚一宿未眠,早上就面無表情地靠着米色蕾絲枕頭,神色格外淡漠。七點一刻,他收到一條信息。
是沈熹給他發來了一張照片,角度看着是躺着拍的,她拍了一張每天早上會出現的“小帳篷”照片發給他,照片下面一行明顯體現着崩潰情緒的字:“嗚嗚嗚嗚嗚嗚嗚……我按不下去……”
何之洲,瘋了!
第 6 章
沈熹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又坐下。終于,坐在她身旁的猴子詢問了一句:“老大,你怎麽了?”
沈熹瞅着猴子:她想尿尿啊!
猴子不知所以,不遠處的何之洲也擡頭看向正在憋尿的沈熹,他覺得自己前半輩子的好脾氣都在這24小時消失殆盡了。
他不想管她,但是……如果她不小心尿在褲子裏……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何之洲站了起來:“我去一趟衛生間。”
沈熹找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連忙站了起來:“我也去一趟衛生間。”
兩人雙雙離去,衆人又是一番複雜情緒,他們看着面無表情的林煜堂,都不知道說點什麽安慰這個被抛下的男人了。
何之洲真的太過分了!哪有那麽光明正大挖兄弟牆角呢,而且之前還各種表示看不上沈姑娘,結果人家要上廁所,就“屁颠屁颠”跟過去了……
虛僞!無良!
沈熹真的憋得不行,來到公共衛生間門口就彎下了腰,她求救地看着何之洲,狹長的眸光格外水漉漉,說:“嗚嗚……要尿出來了……怎麽辦?”
何之洲深吸一口氣:“沈熹,這件事我也很想幫你,但我無能為力,男廁所在左邊,你進去吧。”
沈熹嘟着嘴,犯倔了:“不去!”
何之洲冷笑:“随你,你憋得住就憋!”
沈熹也不是作,她真的有心裏障礙啊。她從小還算有點女流氓屬性,但是她看到幾位男士從男廁走出來,其中一位大叔走出來的時候還提了提褲子。總之畫面太美,她不太敢看……
沈熹不敢不進去,然後她将心比心地給何之洲想了下,她問他:“你呢?”
何之洲知道沈熹問自己什麽,雖然有些事他早已經想到,但臉還是微微泛紅了,他将臉撇到另一邊,靜如止水地說:“我目前還好。”
目前還好……沈熹都要哭了,最後咬咬牙,還是沖進了男廁所。
這是沈熹人生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參觀男廁,跟女廁不一樣的,裏面還有一排小便池。沈熹挑了一個最順眼的,深吸一口,走了上前。
過了一會,一位年輕男人過來,他幹淨利索地解決了。臨走前看了還立着不動的沈熹,眼裏有好奇。
沈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裝作在打電話。
過了一會,又有兩個人進來,站直對準,慢悠悠地解決之後,臨走前也雙雙看了眼沈熹。沈熹壓力越來越大了。
她手心冒汗,雙腿抖索,她側頭看了看外面,趁着沒有人趕緊解開皮帶。結果皮帶解開的時候,她又回過神來,她解啥子皮帶呢,根本不需要啊。
沈熹又把皮帶扣了回去。
人在着急時腦袋就特別不能轉彎,沈熹立在小便池一番思考,為什麽男人一定要站着撒尿呢?為什麽沒有人是坐着尿呢?肯定是因為沒有人帶頭,而她可以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啊。
想到這,沈熹“滿懷把握”地推開了單間的門……
沈熹出來的時候見何之洲帥氣地靠着外面的牆上,心裏就知道他在等自己。她就像一個圓滿完成任務的小孩,有點興奮地對他做了一個“OK”的手勢。
何之洲見她順利出來,也就放心了。但他心情糟糕,就沒回應沈熹勝利的報喜,直接走在了她的前面。沈熹想到何之洲大概在別扭什麽,她走在他身邊,解釋說:“我什麽也沒有看到……”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何之洲暫時不想跟沈熹說話,連她的聲音都不想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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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上,沈熹跟猴子坐在一起,猴子在玩掌上游戲,沈熹無聊地湊過頭看,看得格外投入。這款游戲是高難度的,她以前也玩過,因為第一關都過不了就放棄了。
沈熹看到猴子在游戲裏如此虎虎生威,由衷地贊嘆了一句:“猴子,你好厲害!”
被誇獎了的猴子沒有高興,反而沒有了玩的興趣了,麻痹!這款游戲他何之洲都玩通關了,結果他現在說他厲害,不是故意找存在感嗎?
猴子雖然是中國好室友,也耍了下脾氣,淡淡回擊了一句:“哪有,沒你厲害呢!”
什麽嘛!沈熹摸了摸鼻子,背對着猴子閉眼假寐了。
一個多小時,終于從青島回到了S市,然後一行人又從S市機場打車回到了S大的南門,也就是師範學院的北門。S大和沈熹讀的師範學院就是兩兩相對,中間隔着一條商業街。
從青島到機場,再回到學校門口。這一路,沈熹想了很多,有想好的,也有壞的,最後她盡量讓自己少想壞處,多想想好處:比如她可以跟林煜堂一個宿舍啦;比如她可以用何之洲的身體胡吃海喝啦;比如她可以知道林煜堂到底有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啦……
沈熹想了很多,結果想到好處有太多,嘴角上翹了。壯漢瞧見了,“老大心情不錯啊。”
“馬馬虎虎啦。”沈熹已經能适應猴子壯漢叫她老大了,她愉悅地跳下車,跑到後備箱拿行李。當她從後備箱把自己行李箱拎出來時,一雙修長的手把她手中粉色行李箱拎了過去。手的主人是林煜堂。
林煜堂還淡漠地對她說了一句:“多謝。”
尼瑪!沈熹看着自己空出來的手,又看看行李箱,她又拎錯了行李箱。
林煜堂對猴子他們說:“我送熹熹回宿舍,你們先進去吧。”說完,他走到了何之洲的身邊。
沈熹:“……”
何之洲:“……”
何之洲看了眼南門,又看了眼左邊小一號的師範學院北門,他盡量讓自己平靜些,只是他看着校門口進進出出的女孩子,心情真沒辦法淡定。
他的噩夢,正式開始了!
對比師範北門出入都是女孩子,沈熹跟着猴子回宿舍的一路上,看到的同學八成都是雄性的。何之洲的行李包有點重,沈熹瞅着壯漢人高馬大的身材,對他笑了下:“嗨,周辰,幫個忙可以嗎?”
周辰默默地接過老大遞過來的背包,嘴上沒說什麽,不過心裏真覺得老大這一路有點過分了,這一路欺負了林煜堂,欺負了猴子,現在又來欺負他。
沈熹心情複雜地走在了校園的槐樹路,頭頂有鳥兒撲翅的聲音。她其實特別喜歡S大,高考的時候做夢也想考上S大,然後跟林煜堂雙宿雙飛。可惜未能如願,最後她靠着藝考分進了跟S大隔壁的師範學院。
她真是萬萬沒想到,今天她居然如願了,她真的要跟林煜堂在S大雙宿雙飛,而且還能親密到同一個宿舍。
所以有時候說人生啊,真的很奇妙!
沈熹這一路心情輕快,腳步走得非常輕巧,她常年學舞蹈,步速得當的,而且幾乎能走在一條直線上,另外還略帶點貓步範兒。
猴子和壯漢跟在沈熹後面,看着走在前面老大,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正疑惑不已的時候,沈熹回眸催促他們說:“你們快點!”
猴子和壯漢紛紛加快腳步,跟上老大的“曼妙”的腳步,心情都妖嬈起來。
另一邊何之洲被林煜堂送回了宿舍樓下,兩人一路都沒有說話。對比以前沈熹叽叽喳喳說個不停,林煜堂很不适應現在的“沈熹”。
林煜堂主動開口:“晚上一塊兒吃飯吧。”
何之洲心裏嘆氣,心裏明白林煜堂的挫敗感,不過他又不是真的沈熹,愛莫能助。他伸手拍了下林煜堂的肩膀:“不用了,等會我還有事,你也忙你的。另外我最近事挺多的,你不用來找我了,就這樣吧,你回吧。”
林煜堂一顆心一點點沉了下去。他扯了下嘴,沒說話。這一路他示軟又讨好,結果一點效果也沒有。除了挫敗之外,他脾氣也有點上來,最後說了一個“行”字,轉身就潇灑離去了。
何之洲看着林煜堂的背影,只有無奈。他低頭看着腳下粉色行李箱,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住幾號宿舍?
沈熹參觀起了林煜堂的宿舍,以前她每次跟林煜堂提出要參觀他的宿舍,他總說是男人的地方,不讓她上去,結果他肯定沒有想到,她現在光明正大地在他宿舍裏晃來晃去。
突然,她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何之洲的手機看了看。在青島,他和她就将手機換了過來。然後相互約定:不能亂接電話、不能亂打電話、不能亂看信息。
沈熹看着屏幕裏的未知號碼,沒有接聽。
過了會,電話又響起來了,依舊是那個電話,沈熹覺得號碼有點熟悉。不過還是非常有節操地沒有接聽。
過了一會,一條短信進來:“接電話!”
哇!沈熹眨眨眼,這個號碼不就是自己的麽?反應過來後,她忙不疊接聽了電話,裏面傳來了何之洲氣急敗壞的聲音:“你的宿舍號是多少?”
沈熹走到衛生間,連忙将宿舍具體幾樓,多少號報給了何之洲。何之洲也沒有立馬挂了電話,他在電話裏又跟她說了一些注意事項,比如室友們的一些習慣問題。
沈熹認真聽着,何之洲說完了,也問了句:“你有什麽要告訴我的?”
沈熹想了下:“我室友挺好相處的。”
何之洲:“……”
沈熹又想起一件事:“還有……夏維葉喜歡你……”
何之洲:“這點,你已經提醒我很多遍了。”
傍晚,沈熹拿着何之洲的飯卡跟猴子他們一塊兒吃晚飯,結果刷卡的時候發現裏面有一千多塊錢,她在心裏覺得何之洲真傻,怎麽會傻到在飯卡裏沖那麽多錢。
傍晚,何之洲在師範學院食堂獨自去吃飯,他随随便便點了幾個菜,刷卡的時候發現飯卡裏餘額只剩下三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