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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有男人的圖片嗎?”

老護士一張老臉直接刷成了豬肝色,她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指着沈熹冒出一句:“你……變态啊!”

沈熹知道老護士誤會了自己什麽,她趕緊解釋起來:“你別誤會,我是特殊原因……”

還有什麽特殊原因,不就是那個原因嗎?

老護士思想保守,難以接受這樣的事情,但為了盡快完成自己的工作,她深吸一口氣,還是滿足了沈熹的特殊要求。她從另一個抽屜裏取出了一疊肌肉男的圖片,嫌惡地丢給沈熹:“就這些了,沒其他了。”

“這些就夠了。”沈熹連忙接手過來,然後在醫療椅坐下來,認真地挑選起了照片。照片幾乎都是肌肉男的類型,沈熹蹙起了眉頭。她喜歡清俊幹淨的男生類型,比如林煜堂那種,何之洲也行,就是氣場太冷,看着讓人讨厭。

如果只是這些照片,她還不如拿一面鏡子照着呢……沈熹挑剔地将一疊圖片翻來翻去,找不出一張滿意的。

想到可能要對鏡自撸,沈熹一張臉騰地就紅起來,然後繼續低頭挑着照片,另一邊老護士已經看不下去了,一雙魚泡眼眯成了一條縫兒,冷飕飕地看着她。

沈熹也覺得很委屈,無奈之下,她從裏面選了一張最有眼緣的。突然,身邊傳來一道涼涼的聲線:“你在挑什麽?”

沈熹轉過頭,就看到了坐在她身邊的何之洲。

他什麽時候過來的?!

沈熹一陣心虛,連忙把照片收了起來,何之洲只是用冷眼看着她。過了會他站起來,指着沈熹對護士說:“抱歉,她不是何之洲。”

“什麽?”老護士睜大了眼睛,就在這時,一個帥氣的年輕人背着一個包沖進來,指着自己的鼻子說:“護士阿姨,我才是何之洲,對不起啊,我來晚了。”

老護士:“……”

沈熹:“……”她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打算走上去搞清楚怎麽回事,她又感覺後背一疼,身後真正的何之洲已經對她下重手了。沈熹眨了下眼睛,猛地反應過來,她走上前拍了拍這個趕來救場“小年輕”的肩膀:“早知道你能趕過來,我就不需要過來嘛,行了,既然你自己來了,我就走了,回頭別忘了請我吃飯,就這樣啊,你慢慢來,再見!”

沈熹說完,快速逃出了檢測中心。她順利逃出一劫,心情high到爆,只是那個男孩到底是誰?沈熹轉過頭,看向身後的何之洲:“何大哥,你有桃僵李代的辦法,為什麽還要我過來啊?”

何之洲冷笑兩聲:“我也真想不到,如果我不過來,你是不是真要拿着那些男人的圖片進去了?”

哼哼!沈熹瞅了何之洲一眼:“你以為我想啊,我才不喜歡做這種事情呢!”

何之洲不跟沈熹争執下去,安靜地立在路邊的一棵梧桐樹下。

附屬醫院的測驗中心位于鬧市裏的靜區,大門對面就是一條有着民國建築風格的梧桐大道,一片綠葉成陰的光景。傍晚時分,密密層層的巴掌葉擋住了最後的餘晖,蟬鳴喧鬧,一葉障目。

沈熹把對準視線的梧桐葉拿開,問何之洲:“裏面的到底是誰啊?”

何之洲懶散靠着梧桐花白的樹幹上:“我表弟。”

難怪長得有點像!沈熹又問:“他知道了?”

何之洲輕點了頭,說出來的話十分嗆人:“要不然你以為呢,我們家的男人能随随便便過來做這種事。”

去!貌似其他家的男人就能随随便便做這種事了……沈熹想到這,突然膝蓋一疼,她趕緊用梧桐葉扇風。

何之洲以為她熱,很自然地走到她左邊站着,擋住了投在她身上的最後一道陽光。結果沈熹轉頭看見了,連忙拉了下他一下:“你站過來點啊,別曬黑了。”

何之洲氣噎。

突然,何之洲帶過來的那個少年終于走出來了,臉上沒有一絲疲憊,還格外的意氣風發。果然年輕人身體就是好。沈熹瞧着他一身裝扮都是大牌,但樣子有點中二。

莫非是有着中二病的富二代?

不管如何,沈熹還是非常感謝他的,她愉快地與他打招呼:“嗨,你好快哦。”

少年意氣風的一張臉倏地白了。他真想不到自己辛苦辦事,沒有贊揚就算了,還是一句——好快?!

少年看向表哥,希望表哥能給自己出氣。

何之洲扯了下嘴,笑容難得小壞:“的确快了點。”

啊啊啊啊啊,純潔的少年快要瘋掉了!他氣呼呼地看着表哥,但他又無法面對表哥現在的臉,最後精神錯亂地對着天空說:“你還有沒有人性了,讓一個高三生來做這種事。”

他已經無法面對這個世界了。

“哇,你才高三啊?”沈熹搭腔說。

少年點點頭:“是啊。”

“高三就會撸了嗎?”沈熹小心翼翼問。

高三怎麽就不能撸了!少年氣得咬牙切齒,不過心裏終于肯定了一點:這個長得跟自己表哥一樣的人,真不是他的表哥。

沈熹以為少年生氣是因為何之洲,她看少年不說話,安慰了幾句:“你表哥是有點不厚道,不過呢……做都做了,你就當做放松減壓,對吧?”

少年生氣地轉過頭:“你到底是誰?”

沈熹指向何之洲:“我原本是他,現在是你表哥,快叫聲哥哥聽聽。”

啊啊啊啊啊!少年望了望兩張臉,再次錯亂了,他對何之洲說:“那你們怎麽辦啊,總不能一直這樣吧?”

何之洲拍了下少年的肩膀:“這事你別操心了,操心也沒用,回去準備考試吧。”

被用完就扔掉的少年表示非常不爽,甚至連個名也沒留下,他對沈熹說:“我叫鐘毓。”

“什麽玉,碧玉的玉嗎?”沈熹不知道是什麽字。

鐘毓一直很喜歡自己的名字,無法接受沈熹對他名字的玷污,他正要開口告訴沈熹是“鐘靈毓秀”的“鐘毓”時,沈熹已經先開口了:“哦,我知道了,是毓婷的毓對吧?”

“毓婷你個頭啊!”鐘毓吼完,默默轉過身攔下一輛出租車,他現在只想回家讓外公給他換個名字……

沈熹看鐘毓郁悶離去的背影,朝他揮手:“加油啊,鐘毓。”說完,咧着嘴笑起來,她真覺着鐘毓挺好玩的。

何之洲看了眼沈熹,對她說:“走吧。”

沈熹愉快地同意了,前面就有地鐵站,她對何之洲說:“我們做地鐵回去吧。”

何之洲沒意見。

梧桐路走過來,就是S市老城鬧區,十字路口車來人往,何之洲走在了沈熹的左邊,如果有人橫沖直闖,就将她拉到自己身邊,動作細微得沈熹并沒有察覺到任何怪異。

何之洲想:既然她和他交往,人家男朋友能做的,他也不能少了她。

“要喝水嗎?”前面的冰冷店有不少男人排着隊,給女朋友買飲料。何之洲看了眼沈熹額頭上的細汗,就停下來問她。

沈熹手裏拿着一張小姑娘發給她的傳單,不遠處一家新開張燒烤店的宣傳單。她不想喝水,她想喝冰啤吃燒烤。

沈熹把燒烤店宣傳單遞給何之洲:“你看,只要66塊一個人,全自助,還送冰啤酒。”

何之洲最讨厭的食物就是燒烤了,聞到味兒就不舒服,只是他看到沈熹眼巴巴的眼睛,嘴巴雖然沒答應,人已經朝燒烤店的方向走過去。

太棒了!

沈熹心裏高興啊,快樂地走過去把何之洲抱起來,轉了個圈兒。猝不及防的何之洲一口氣血直接沖上大腦,他真恨不得掐死她。

——

燒烤店今天做活動,生意爆滿,裏面已經沒有什麽好位子,只剩下過道還有兩個位子。沈熹一個箭步上前,随後貼心地給何之洲拉開了椅子。

何之洲勉強地坐下來,過了會。他還是扮演起男人的角色,問沈熹:“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拿。”

沈熹哪需要何之洲給她拿啊,轉身就跑向食材區了,五分鐘之後,一個人端了兩個大盤子燒烤食物回來。

沈熹是燒烤小能手,她把燒烤架的食物擺好,對何之洲說:“這是我發明的菱形燒烤,格外入味。”

呵,何之洲伸手幫忙。

沈熹低頭有模有樣地制作調料,蚝油、麥芽糖、海鮮醬、五香粉、蒜泥、料酒……調好自己的,她又根據何之洲清淡的口吻,給他調制了一份輕口味的。

身旁有一只吃貨,何之洲也慢慢地融進了燒烤的氣氛中。

沈熹拿了一些雞心,她用鉗子将它們一個個串起來,美食在前,她心情很悠哉,不經意哼出一首小虎隊的老歌兒來。她一邊串着雞心,一邊哼唱着:“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串一串,燒一燒……

何之洲放下手中的串燒,頓時失去了胃口,當看到沈熹手中串號的雞心,開始反胃了。

“等會這個烤給你。”沈熹說。

“別了,你自己留着吧。”何之洲喝了一口果汁,正要站起來去衛生間,身後就傳來一道親切的呼叫:“沈美人!”

沈熹和何之洲紛紛轉身。

只見猴子、壯漢和林煜堂三人全立在五米外的地方,猴子收了收嘴角:“老大,你也在啊?”

沈熹有點不樂意:“我在很奇怪麽,我不在才奇怪好嗎?”

好吧,猴子看向林煜堂,又把壯漢推到了中間,希望能擋着點。結果林煜堂根本不需要壯漢擋,這一次他連瞧都瞧一眼,直接轉身離開。

“诶,老三……”壯漢看着掉頭就走的林煜堂,作為老大和老三兩人的室友,他好為難啊。他原本偏向老三的,最讨厭男人挖牆腳,只是有時候看老大萌萌噠挖牆角的模樣,他又有點不忍心責備。

果然賣萌是王道啊!連挖牆角都會變得情有可原,難道這只是老大的策略之一?

猴子又何嘗不是跟壯漢一樣的想法,最後嘆嘆氣:“老大,我們吃好先回去了,你跟沈美人注意安全,老三那邊有我們呢,你們吃得開心點!”當室友當得如此兩面插刀,猴子也覺得自己太不容易了。

沈熹也不再挽留,揮揮手:“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接下來,沈熹雖然依舊吃得很開心,她的心情還是被林煜堂影響到,她喝了兩杯啤酒,一張臉喝得紅通通的,她對何之洲說:“其實我這人有個壞毛病,你知道是什麽嗎?”

何之洲冷靜地看着沈熹:“毛病太多,猜不着。”

沈熹吸了一口氣,委屈地趴在桌上,像一條大狗。

何之洲拿刀叉戳了戳沈熹的胳膊,淡淡發問:“怎麽了?”

沈熹挪開一點,就是不說話。何之洲見慣了沈熹話多的樣子,她這樣真讓他不自在了。他拿過一串沈熹最愛的大蝦,沉默地烤起來。

過了會,聞到香味的沈熹終于開口說話了:“何大哥,是不是男生都喜歡讀書好的女孩啊?”

何之洲翻了翻燒烤架上的蝦:“不,看臉。”

沈熹一下子被治愈了,心滿意足地說了一句:“謝謝何大哥。”

“……”何之洲就沒見過那麽自戀的女人,他把烤好的大蝦放到沈熹的餐盤裏:“你先吃吧,吃了帶你回學校。”

沈熹吃好了,何之洲順手遞給了她一包濕巾;當沈熹像大爺一樣坐着擦嘴時,又是何之洲去買的單……這一幕,全落進了不遠處一位幫女友拎包的大男孩眼裏,他不由辛酸地嘆了氣:“什麽是別人家的女朋友,這就是啊!”

——

晚上,沈熹回到921宿舍,林煜堂又不在。

猴子簽到的時候給林煜堂打了一個勾,沈熹問猴子:“林煜堂去哪兒?”

“他有個朋友過生,到酒吧慶祝。”

沈熹端了一盆子髒衣服到洗衣房,嘩嘩啦啦的自來水濺濕了她的T恤。對于一些事,她心裏沒有難過是假的。

以前林煜堂從來不愛熱鬧的,他讨厭沒有意義的社交。

只是人都會變,變好或變壞,變成熟或清醒。

沈熹想起了她一個在國外生活的堂姐,堂姐因為情傷出國。原因是幾年前跟談了十年的男朋友勞燕分飛了。兩人彼此是初戀,初中開始的戀愛,相遇太早,愛得太早。談戀愛的時候男友各種不懂愛,分分合合十年後,心累了,最後分手告終。

今年新春,堂姐回國,前男友有了新女朋友。堂姐抱着她就哭了,她說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我在他最不懂事最不懂愛的時候愛上了他,一愛就是十年。我陪伴了他十年,陪伴他慢慢變得成熟優秀。十年的分分合合,他也終于懂得了如何照顧女孩子的情緒,懂得了浪漫和體貼。然而等他終于長成為一棵大樹之後,另一個女人過來坐享其成了。”

“熹熹,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樣。”

……

沈熹搓着洗衣板上的臭襪子,心情不是一點難過。

——

第二天中午,林煜堂才回來,回來就癱在了床上。

沈熹吃了午飯上來,宿舍只有她和林煜堂。她看到躺在床上的林煜堂,走過去摸了摸他額頭,确定他是否發燒。

林煜堂什麽都沒察覺,依舊熟睡。

外面烏雲密布,是打雷下雨的節奏,她連忙到露臺收衣服。當她收好一半衣服時,外面傳來了兩道敲門聲。

她本要進去開門,想到門根本沒有關上,就擡起頭看誰進來。

然後她就看到了淩潮汐。

露臺和宿舍房間隔着推門和窗簾,淩潮汐看不到外面,但她看得到裏面。同時,林煜堂也醒來了,他似乎非常驚訝淩潮汐會出現在他宿舍裏。

淩潮汐立在林煜堂的床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有點自嘲也有點認真,她說:“昨天大丁打電話過來說你不開心,我整個人就不正常了,我沖動地買了火車票過來,全程無座。林煜堂,我知道你肯定會感到很突兀,但我還是想過來看看你,看看你好不好……”

随侯珠

第 24 章

沈熹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壯漢口中刷機是什麽意思,她還以為壯漢躲在裏頭刷手機呢,結果是人體刷機!

沈熹惱羞成怒地踢了下門面,一張清俊逼人的臉冒出可疑的紅暈,她氣呼呼說:“刷個毛線啊,蘋果4能刷出蘋果5的配置麽?”

壯漢轉過頭,一臉認真地說:“可是我就有蘋果5的配置啊。”

“無恥!”

沈熹回到書桌,打開電腦上網。她想起了晚上還要加風中雄獅微博的事,可是何之洲根本沒有微博啊。她打算給何之洲注冊一個,ID就叫“在河之洲”吧。

注冊成功!她用“在河之洲”號關注了“風中的雄獅”,順便逛了逛雄獅的微博,雄獅的個人說明是:“愛老婆,愛女兒,我是風中雄獅,行走在歲月如風的春花秋月裏。”

雄獅先生有一千多粉絲,他轉發了女兒“晨光熹微”的每一條微博,有陣子“晨光熹微”喜歡一位男明星,天天轉發男明星的動态,然後雄獅先生的頁面裏也全是這位男明星的動态。除此之外,雄獅先生微博轉發的都是一些體育新聞。

雄獅先生還是美食控,原創微博都是一些吃吃喝喝內容,典型的拉仇恨類型。

……

沈熹逛完沈建國的微博,心裏暖洋洋的,她打算寫點評論給雄獅先生時,發現剛注冊的“在河之洲”已經被雄獅拉黑了。

“……”

沈建國拉黑“在河之洲”的原因很簡單,他覺得現在年輕人真太不懂事了。這位“在河之洲”是在追自己女兒吧,居然用一個小號關注自己!他見過不會來事的,沒見過這麽不會來事的。所以雄獅先生看到“在河之洲”關注了他,立馬生氣地拉黑了他……

沈熹那個郁悶啊,她隐隐察覺到是粉絲太少的原因,所以她先用自己“晨光熹微”的號關注了“在河之洲”,随後她轉過頭對猴子和壯漢說:“我有微博了,你們快來粉我!”

猴子是微博控啊,立馬過來粉老大了,不過嘴上也有點疑惑:“老大,你怎麽突然注冊微博了?”

沈熹漫不經心地回答:“應全校女生的要求啊。”

好吧,當他沒問,猴子默默走開了。

沈熹又讓壯漢來粉她,壯漢勉為其難地粉了一下。

Yeah!有兩個粉絲了,沈熹又将視線放在了林煜堂身上,她是知道他有微博的。她對靠在床頭看書的林煜堂說:“林煜堂,我注冊微博了,你來粉我一下,我的ID叫在河之洲。”

粉個屁!林煜堂繼續看書,他就沒見過臉皮那麽厚的人了。

沈熹見林煜堂不為所動,直直地瞅着他:“互粉啊,我又不占你便宜。”

林煜堂被弄得煩了:“我沒微博號。”

“騙人,你叫微博就叫來自星星的堂堂,別以為我不知道。”

來自星星的堂堂……壯漢全身粗神經,都被惡心了一把,他問林煜堂:“老三,你這名自己整的?”

林煜堂站起來,微博名是沈熹幫忙取的,剛開始他并不想用,後來用着用着就習慣了,直至順眼起來,容不得別人質疑。很多事,他習慣被動。

沈熹磨着林煜堂,林煜堂只能登陸微博粉了“在河之洲”,結果他就在共同關注那裏看到了“晨光熹微”。林煜堂氣得恨不得要把手機摔了,心裏罵自己太賤了!

“在河之洲”終于三個粉絲了!沈熹琢磨着怎麽增加粉絲數量呢,她自拍了一張帥照,正打算發上去時,發現照片還多了一條碩壯的腿,壯漢的。

這個實在太影響照片的質感了,沈熹揮手讓壯漢走開點,壯漢郁悶地換了地方吃西瓜。

一個晚上,沈熹憑着這張帥氣逼人的側臉照片,一下子獲得了五百的粉絲,而且粉絲數還以等比數列遞增着。

這是要紅的節奏麽?沈熹怕何之洲知道打她,又趕緊删除了照片。又在個人說明那裏寫上“不是本人”。

但誰會相信呢,921宿舍裏成員包括林煜堂和師範學院的“晨光熹微”都關注了“在河之洲”,怎麽會不是本人?逗人玩的吧。

結果大家又被“何之洲”的反差萌給萌住了,再次湧來一波瘋狂的女粉絲。

沈熹只求何之洲不要知道此事。

——

早晨,921宿舍全部早起,等待專車将他們像小白鼠一樣送到醫科院做實驗。專車沒有來之前,壯漢和猴子在相互劃拳做運動,他們已經做好了為校争光的準備。沈熹在喝奶,一罐1500ML的牛奶已經喝完半瓶,希望到時候能多産點。

只有林煜堂照樣沒事人一樣,坐在書桌上背雅思詞彙。

猴子問林煜堂:“老三,你要出國麽?”

林煜堂要出國?沈熹一愣,擡起頭看向林煜堂,心裏有一種好突然的感覺。

林煜堂擡起頭,回答猴子:“有可能吧。”

壯漢走過來:“你出去了,你家沈美人怎麽辦?”壯漢話一問出口,就發覺自己真是沒記性,沈美人現在不是老三家的,而是老大家啊。

林煜堂扯扯嘴角,不再說話。

沈熹一邊喝奶一邊舉起了手,表明自己還沒有死。

壯漢幹笑兩聲,猴子直接嘆了口氣,他就沒有見過挖牆腳挖得那麽正大光明、理所當然的。不過這事老三也有錯,不然老大能挖得那麽順利?

“到底什麽時候輪到我們啊?”漫長的等待之後,壯漢不停地問猴子,催促他打電話詢問一下。

猴子撥了一個電話給院方負責這事的人,負責人充滿歉意地告他,因為第一波“小白鼠”進展不順利,第二波“小白鼠”也不怎麽順利,所以時間就拖久了,輪到他們估計就要下午了。

沈熹籲了一口氣。

壯漢十分不滿:“怎麽會不順利呢?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男人!”

“周辰,你先別說大話行不,讓你在宿舍撸和在實驗室裏撸是一回事嗎?”猴子潑了壯漢一盆冷水。

壯漢哼哼唧唧表示不服。

中午,猴子打電話定外賣,問沈熹要吃什麽時,沈熹對猴子說:“我要吃牛鞭——”

壯漢點點頭:“我也要!”

猴子撂下手機:“我給你們哪裏去弄牛鞭啊!!!”

最後沈熹吃了一份牛肉土豆蓋澆飯。飯後,何之洲給她發來一條短信,內容簡單到只有一個“?”。

沈熹不懂什麽意思,也回了他一個:“?”

何之洲終于發來一句完整的話:“什麽時候出發?”

沈熹背着猴子壯漢他們,給何之洲回複了一個時間,良久,何之洲回她:“有問題嗎?”

沈熹沉默了片刻,打了一個比方給何之洲,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她說:“我現在就像是高考,按照正常發揮是絕對考不進S大的,我就指望在考場有個超超超超長發揮了。”

何之洲:“……”

三點半,猴子接到了聯絡人的電話,終于可以出發了。壯漢往褲袋裏塞了一本小黃書,做了一個前進的手勢:“朝着宇宙直男的方向出發吧!”

全宇宙最彎的沈熹心虛地低下頭,她偷偷看了眼林煜堂,他手裏還拿着一本圖書館借來的專業書。最近她覺得林煜堂已經裝逼到令人發指了,這個時候就應該帶一本小黃書啊,帶本專業書除了裝逼還有什麽用處!

林煜堂察覺自己被誤會了,無奈解釋了句:“等會經過圖書館,我順便還書。”

原來這樣子,沈熹不再看林煜堂,直至“暖男”猴子貼心地給她發了一包濕巾。沈熹如同接過燙手山芋一樣,趕緊将這包濕巾放到了褲袋裏。然後她趕緊彎下腰,可憐兮兮對大夥說:“完蛋了,我肚子疼。”

猴子:“……”

沈熹眨了眨眼:“要不你們先去,我等會自己打車出發吧。”

寝室長猴子只能同意了:“老大,你到了後就與我們聯系。”

“必須的!”沈熹保證說,然後目送猴子、壯漢和林煜堂走出了921宿舍,随後她最快速度給何之洲打了電話:“何大哥,接下來怎麽辦?”

何之洲只有一句涼薄的話:“我什麽時候跟你說我有辦法了?”

——

沈熹足足比猴子他們晚了一個小時才來到醫科院。他們已經完成任務到附近商場吃頓好的,她才慢悠悠出現在測驗中心。

“何之洲,對麽?”一位老護士直接給她一張表格,“在這裏簽個名。”

沈熹彎下腰簽名。

“怎麽那麽晚才來啊?”老護士問了幾句,然後就開始交代注意事項,沈熹聽得很認真,差點要做筆記了,沒想到這個世界處處存在知識,連這事都那麽講究。

老護士是個壞脾氣,看沈熹一臉懵懂的模樣,皺着眉問:“懂了麽?”

沈熹點點頭,又搖搖頭,她趴在護士臺上,環視了一圈四周,小聲又忐忑地詢問:“那個……可以尋求幫助嗎?”

“你……”老護士四五十歲,也被大帥哥這句幫助問得老臉燒起來,她轉身從櫃子裏取了一疊圖片過來,一臉嫌棄地說:“拿去,拿去吧……”

沈熹翻了翻圖片,卧槽,她看女人的圖片有毛用!她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了,對老護士說:“……有男人的圖片嗎?”

随侯珠

第 23 章

——“嗨,猜猜我現在在哪裏?”

——“你在……猜你個大頭鬼啊!”一道極為不爽的中年男子聲音從手機聽筒裏傳出來。

這是誰的聲音?沈熹懵住了,過了會,她本能開口:“……爸。”

“你叫誰爸呢,你打我女兒電話做什麽?!騷擾她嗎?你是哪個年紀哪個班的……”

沈熹欲哭無淚,幸好她反應能力還算快,立馬改變了稱呼:“不……是伯伯,沈伯伯好。”

“伯伯……請問你父親今年貴庚啊?”

沈建國果然在意這個,她一定要編個小的……沈熹清清口氣說:“我父親今年四十出頭了。”

沈建國沉默了下來,幾秒後開口:“……那的确是叫伯伯。”

哈哈,誰叫他老來得女呢!沈熹捂着嘴巴笑啊笑,歡騰起來了。

另一邊的何之洲揉着額頭,冰冷冷地坐在一樓休息廳的皮質沙發上,目光涼涼地掃向沈父手中的那只手機。沈父看了眼“女兒”一臉“不怒自威”的模樣,心都抖了下,深怕自己做的太過分,趕緊把手機遞了過去:“爸爸也是關心你嘛,貌似是男同學打來的,聽口吻不像是好男孩……”

何之洲面無表情地拿過手機,走到遠處接聽了電話。

“……”沈父看着女兒接電話還故意避開自己,一顆老玻璃心立馬碎成了渣渣。

——

“你在哪?”何之洲把手機放在耳邊,直接開門見山地問沈熹。

沈熹還沉浸在自己一口子爬完28層樓梯的光輝成績裏,聲音有點飄起來,帶着一絲女孩子得意洋洋的口吻:“你猜猜看?”

何之洲冷哼一聲:“那我先挂電話了。”

“不要——”沈熹狼嚎了兩聲,趕緊交代說,“我就在二十八樓的樓梯間,我偷偷溜上來的,你現在從餐廳出來就能看到我了。”

何之洲:“……你爬上去的?”

沈熹有點無奈;“我沒卡上不來啊,二十八樓呢,爬個半死。”

“……”何之洲突然有點不忍心了,不忍心告訴沈熹,他現在在一樓的休息廳了。

沈熹催促他:“總之你快出來見我。”

“怎麽見?我在一樓大廳了。”何之洲淡淡道,“你——慢慢走下來吧。”

“什麽?”沈熹徹底愣住了,然後一屁股在階梯上坐下來,長腿一蹬:“不——”

一道清脆有力的“不”,用的是男人清冽的聲線,卻帶着少女嬌憨語氣,何之洲聽了耳朵直疼,但他腦裏卻浮現了一張紅潤白皙的臉蛋……他清清口氣:“走下來比爬上去會省力。”

沈熹想不到何之洲如此殘忍,但是按照他的尿性,如果真放她不管,他根本不會再跟她扯這些有的沒的。沈熹開始示軟了,差點要滿地打滾了:“何大哥,你就上來接我一下,求求你了,我的腿已經快廢掉了……它不只是我的腿,它也是你的腿啊……”

“啪——”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響,沈熹轉回頭:一位酒店保潔阿姨正瞪着眼睛看她,拖把不小心掉了下來,随即一臉蒼白地轉身往回跑。

沈熹看看自己的樣子,她在樓梯上爬了幾步:“阿姨,你聽我解釋……”

保潔阿姨根本不想聽什麽解釋啊,一直噔噔噔就往上跑着,邊跑邊說:“你別追我呀,別追我呀……”

沈熹伸出手:“阿姨,你聽我解釋好嗎?!”

保潔阿姨被吓跑了,沈熹引以為戒。為了不吓着第二個人,她找了樓梯的最角落坐下來,安靜地低着頭,順便心裏數着數。不知道數到多少,何之洲就會上來。

同時逃到樓上的保潔阿姨要拿回落下的清潔工具,她小心翼翼走下來,發覺根本沒有自己看到的“東西”,不由呼了一口氣。她正打算彎腰撿起清潔工具時,一道聲音在她後背響起:“阿姨,你是下來聽我解釋的麽?”

“啊——”保潔阿姨再次跑上了樓,噔噔噔……

沈熹郁悶了,繼續數着數:“1,2,3,4,5,6……100。”她将1到100輪完了一遍,然後怕麻煩又從頭開始數起:“1,2,3……”

越數越低落,她想何之洲可能不會來了。她要站起來打算自己走下去時,樓道的安全通道門被推開了,她仰頭,就看到了何之洲——被盛裝打扮的何之洲。

沈熹想笑。何之洲一步步朝她走過來,高高在上地看着她:“起來。”

她朝何之洲伸出手:“拉我。”

何之洲不打算理她,半秒後還是伸出了手,開口道:“怎麽折騰成這樣子?”

“沒卡不能上來嘛!”沈熹笑成了一朵燦爛的花兒,她做了一個手勢,口吻有着孩子似的炫耀,“所以我就爬上來了,一口氣爬上來的……”

何之洲看着朝自己比劃的沈熹,一個瞬間,心情複雜到了極點。過了會,他嘴角輕扯:“你不會早點給我打電話麽?”

沈熹有點委屈:“我不是怕你出不來,所以才趕着過來救你……”

何之洲拉沈熹上來,沈熹拍拍屁股站起來,她低頭就看到了何之洲腳下的高跟鞋,視線立即就被吸引了:“好漂亮!”

何之洲立馬拉下了臉。

沈熹知道何之洲一定是被迫穿上高跟鞋,她拉了下他的手:“對不起,您受委屈了。”

何之洲緩了緩臉,當沈熹拉上他手時,他很自然地牽上了她,之間帶着她來到了電梯間,由電梯裏的侍者安排下樓。

“為什麽你那麽慢?”電梯裏,沈熹問何之洲。為什麽那麽慢才上來。

何之洲解釋了一句:“上來時人多。”

沈熹聽完舒服多了,電梯緩緩降落中,她又問了何之洲一些問題:比如她爸爸在哪裏了。

何之洲一一回答她,還算有耐性。

“其實我爸爸很容易相處的。”

“看得出來。”

沈熹笑笑,她低下頭,不小心就看了她和何之洲拉在一起的手,小心翼翼地抽開了手。

掌心突然空落了,何之洲不當一回事地要把手放進口袋裏,結果插了半天,衣服根本沒有口袋。他罵了一句操蛋,擡起下巴看電梯跳動的字數。

電梯到達酒店一樓了,沈熹跟着何之洲走出來,她遠遠就看到了父親,心裏有點惶惶然。她有點怕沈建國會打她。

沈建國看着自己女兒和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孩一塊兒下來,真有沖動揍一頓後面的臭小子。結果他想不到這臭小子的嘴巴那麽甜啊。

“您就是沈伯伯吧,好年輕啊,我應該叫你沈叔叔的……”

沈父:“……這個不太好吧。”

沈熹笑嘻嘻:“誰讓您長得年輕呢。”

沈父擺了擺臉:“少溜須拍馬,為什麽跟蹤我女兒?”

“誤會啊。”沈熹心裏有點急,然後指向何之洲,“是您女兒讓我過來的,當時我還在圖書館看書,她說如果我要追她,就從一樓爬上二十八樓…”

何之洲轉過身,深吸一口氣,随便她怎麽扯吧。

沈建國被“臭小子”的解釋噎住了。原來是自己的女兒無理取鬧,但……

沈熹見爸爸還不放過她,用最後一招了:“叔叔,我聽沈熹說你有微博,在網上還挺紅的,我可以跟你粉一個麽?”

沈建國很猶豫,過了一會開口:“……風中的雄獅,你搜索風中的雄獅就行了。”

——

沈熹順利帶走了何之洲。她這輩子難得體驗了一把英雄救美,雖然最後累成了狗熊,心裏滿滿都是化不開的激動。

出租車停在師範學院的西側門,她興奮跳下車,然後給何之洲打開了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何之洲刮了她一眼,邁着腿下車,結果一不留神,被自己腳下的高跟鞋絆了一下。

“操!”他罵人了。

前頭的司機蹙起了眉,搖搖頭想:現在的女人一點也不溫柔,還大學生呢。

沈熹連忙扶着何之洲下來,無奈何大神的自尊和驕傲不容許他被人扶着,他推開了沈熹的手,一步步地朝前走着。

何之洲走得筆挺又堅定,沈熹追上去,與他并排。夜晚的涼風徐徐吹來,帶來了一陣若隐若現的果香。

師範學院的西側門是師範學院最冷情的一個門,外面的這條公路可以說是S市的城郊分界線,公路過去就是一大片果園,所以現在空氣裏才會有果香。

但西側門距離女生宿舍近,沈熹才讓司機開這條路。不過就算最近,也有五六分鐘的路程。沈熹看着何之洲的腳,雖然他走得很穩,将高跟鞋走出了“男人的味道”,她還是看到紅腫的腳背……

“何之洲,我背你吧。”沈熹突然在何之洲前面蹲下了身子,回過頭說道。

何之洲沒理沈熹,邁着腿往左走,沈熹又像青蛙一樣跳到了左邊,他往右邊,沈熹又跳到了右邊。

何之洲:“沈熹!”

沈熹轉過頭,挑着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何之洲:“就讓我背你嘛,不然我會良心不安的”

何之洲真是又氣又好笑,結果一不留神的功夫,沈熹已經強制性将他背了起來。他直接趴上了“自己”的後背。

沈家人,都有強迫症麽?!

說起來,沈熹還是第一次背人,小時候她特別想要個妹妹,因為可以背着妹妹玩,後來沈建國給她弄了一條狗讓她背着玩……

沈熹彎了彎腰,她一定要背得何之洲舒舒服服的。

何之洲雙手按在沈熹的肩膀上,保持兩人的距離,他真的一點也不舒服。

沈熹現在是男人身體,有着使不完的力氣,她掂了掂後背上的“自己”,對何之洲說:“沒想到我那麽輕。”說完,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很輕,她疾走了好幾步,那個健步如飛。

何之洲被震得身心都是煎熬,他對沈熹說:“你慢點!”

“好嘞!”沈熹爽快地答應下來,她慢慢悠悠地停下來,然後走三步,往後退一步,走三步,再往後退一步……就像她小時候看奶奶走秧歌一樣。

何之洲深吸一口氣:“沈熹,你真夠了!”

“好吧,停!”沈熹自己喊了一聲,然後停了下來,恢複正常繼續往前走。何之洲揉了揉額頭,想發脾氣又發不出,他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還會讓一個女人背着自己走路。

但在路人眼裏呢,就是大帥哥背着女朋友溜達校園了,屬于秀恩愛分得開的惡劣行為了。

沈熹今天心情真挺不錯,不知道是夜色太美,星星又多又亮;還是她終于當了一回英雄。這段時間裏,她跟何之洲一起走過來,她和他藏着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共同秘密,由陌生變熟悉,一起面對了一個個問題,仿佛一起走上了一條探險的道路,一塊兒劈荊斬棘,解決困境。

校園路,一路繁星相伴。

“何大哥,你回去後,記得用熱水泡泡腳。”沈熹背着何之洲囑咐說。

何之洲面色沉靜,輕“嗯”了一聲。

從師範學院的西北門到女生6號宿舍樓,需要繞過一個體育館,沈熹走了林蔭小路,兩邊灌木叢叢,有幾對情侶躲在裏面擁抱接吻。

月色明而暗,風吹葉子沙沙作響。

何之洲由沈熹背着,他的視野變得高了,就很容易看到一些不該看的畫面。不由的,他心底竄起一股燥熱。此時此刻,他和沈熹又是如此緊密的貼在一起,沈熹每走一步,他就能感受到“胸前的柔軟”往“自己”削瘦的後背貼一下。

何之洲閉上眼睛,如果現在他是一個男人,這樣的夜色裏,他也不介意犯一次錯。在夏夜的萬花灌木叢裏,營造一份屬于他和她的“怦然心動”。

……

沈熹突然哼起了小曲,曲調活潑輕快,十分可愛。何之洲認真聽了一會,感覺不錯,不過這調子怎麽這麽熟悉?突然,他太陽穴一跳——這不是西游記裏豬八戒背媳婦的背景音樂麽?

何之洲深吸一口氣,心底燥熱和纏綿立即散盡了。

——

“老豬俺今天喜洋洋,背着俺的新媳婦,一邊走一邊唱,一呀一邊唱……一路好風光呀……”

沈熹哼着歌兒回到了921宿舍。她出了一身汗,打算先洗個涼水澡。現在當男人就是好呀,沖個涼水澡多舒服啊!

她推開衛生間的門,發現壯漢又不關門地在使用衛生間了。而且還背對着她蹲在裏面,不知道在做什麽事……

沈熹打算走過去瞧一瞧:“周辰,你在做什麽啊?”

“別過來!”壯漢阻止沈熹的參觀,轉過頭,神秘兮兮地說:“老大,我在刷機呢。”

刷機……

壯漢說,為了迎接明天最嚴峻的測驗,他要先做好個人衛生工作!

随侯珠

第 22 章

“呵呵。”何之洲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憤怒到了極點,也不可思議到了極點。難怪沈熹一眨眼就有三個辦法,他怎麽不知道,她原來這麽有能耐呢。

沈熹小心翼翼地看着何之洲,看他氣咻咻的樣子,腦袋好像都要冒出熱氣了,眉毛好看地蹙在一起,嘴角卻向上翹着。

“你覺得不行嗎?”她問。

“呵呵,那你打算怎麽跟他們要?怎麽——分點過來呢?”何之洲扯着嘴反問沈熹。然後他發現自己的節操又突破了一個層次,居然可以把這種問題問得如此雲淡風輕。

沈熹瞅着他:“還能怎麽要啊,只能拜托他們多撸點了。”

何之洲還是破功了,他雙手握拳,真怕自己會出理智外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個字:“撸?”

沈熹以為何之洲覺得“撸”這個字不雅,她想了下,再次開口征求意見:“……擠嗎?”

何之洲直接黑了臉,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沈熹看何之洲一副要打她的樣子,立馬軟下來了。她自小就是會服軟的一個人,她拍了拍何之洲的肩膀,細長的眼眸挑起三分秋水,鼓勵說:“何大哥,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度過這一關的,既然我們這樣子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有些事已經無法容許咱們拘泥男女之別,是不是?”

真是好心态啊……何之洲眼底透着涼涼的光,面無表情地發問:“那你什麽意思呢?”

沈熹還是臉紅了,有着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過了會,水蓮花又惱羞成怒了。明明她給他想辦法,他還各種奚落她算什麽,難道他以為她很想當男人嗎?

臭男人!沈熹擡起頭,擺着臉說:“我有辦法四了。”

何之洲看向她,認真開口:“你可以不用說。”

沈熹壞壞地咧着嘴,有着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很簡單啊,我直接跟院方說我不舉,院方總不會再為難我了,說不定還能拿個殘疾證,學費減半呢!”

不舉……學費減半……每個男人對這種有關身心人格的問題都是格外在意的,不管是*絲還是大神,就算那事物小得就像早春的豆莢般也容不得半點挑釁。別說何之洲這種各方面都自視甚高的男人了。

沈熹敏感地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她還沒來得急撇過頭逃避一下,何之洲已經噙着凜冽的笑容,直直地看着她,連續反問着她:“我不舉?你不是已經親自嘗試過麽?你忘了自己每天早上如何把它按下去了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沈熹掩面逃離何之洲一米外,心想原來何之洲也是會耍流氓的。

何之洲嘴角微微翹起,果然男女相處之道,永遠是臉皮厚的占上風。

沈熹揉着燒起來的臉,然後轉過頭看何之洲,何之洲像是知道她在看他,同樣轉過頭來。四目相對,清晨的陽光從蔥蔥攏攏的枝葉抖落下來,瀉在了他的頭頂,看上去溫暖又靜雅。

多奇怪,她明明看的是“自己”的臉,落進眼底的也是“自己”的樣子,但她腦裏和心裏呈現的卻是何之洲的模樣,清隽內斂,風采卓然。

沈熹生硬地轉過頭,睫毛輕輕眨了下,仿佛灼了眼睛。

因為自己的反常,沈熹尴尬上了,她快速跳下臺階,朝何之洲揮揮手:“我先回去琢磨了,你吃早飯吧,有問題再問你。”

何之洲:“……”

沈熹說完已經跑了老遠,速度快得他根本沒辦法阻止。一溜煙的功夫,已經跑出了籃球場。

她剛剛說什麽?

……回去琢磨琢磨?!

何之洲右手不小心抖了下,他打開沈熹帶給他的酸奶,打開看了一眼,白白的濃稠物讓他一下子就沒了胃口……

——

一整天,何之洲都是在提心吊膽中度過。一下子左眼皮跳了,一下子右眼皮跳了。

今天是周末,夏維葉和陳寒全部出門逛街了。他拒絕了豆豆一塊兒出門的邀請,留在宿舍寫程序。對着電腦,他寫寫停停,腦子裏時而閃過“沈熹認真琢磨”的畫面,他就要被自己逼瘋了。

偏偏整個上午,沈熹一個電話也沒有進來。何之洲不由有點胡思亂想了,他猜測了各種可能性,不停地自虐着。

難道她琢磨得很順利?無師自通了麽?還是已經玩壞了,她不敢打電話過來告訴他?

……

何之洲手握着手機,不停地撥電話又挂電話。最後他放下手機,揉了下額頭,算了,他打電話過去算什麽,問她進展?還是要指導她啊!

作罷作罷!

何之洲痛苦萬分地扣了扣額頭,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他離開座位,走過去打開了門,靠在門框看着外面的中年男人,蹙起了眉頭。

外面的中年男人也蹙起了眉頭,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何之洲試着開口:“您是……”話音未落,他的腦袋已經被中年男人從左邊戳到了右邊:“沈小熹,你再給我裝模作樣,信不信下個月我只給你三分之一生活費!”

何之洲真的呆愣住了,沈熹她爸……來了!

沈父故意虎着臉,希望能震懾住自己不懂事的女兒,可惜一點效果也沒有。今天他來S市開會,順便參加一個朋友的酒會。他想到了女兒,怕這孩子因為少了她生活費心理受傷害,所以特意帶着她最愛的水果和烤鴨過來看她。

結果……女兒真不要爸爸了嗎?

寶貝女兒硬的不吃,沈建國只能來軟的,他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本想誇誇她又長可愛了,然後他發現自己誇不出口啊。

“熹熹……你怎麽變醜了……”沈建國難以接受女兒新的發型啊,他總覺得好像一個明星來着。叫啥來着?

……高曉松?

對,就是高曉松!

何之洲生硬地将腦袋轉到另一邊,最後忍不住了,半吼一句:“……夠了!”

沈建國立馬收回自己的手,然後興高采烈地把帶來的好吃的拎進女兒的宿舍,順便參觀了女兒的宿舍,他十分滿意說,“比我上次來整齊很多,有進步,爸爸要表揚你。”

“謝謝您。”何之洲洗了沈熹之前的杯子,到飲水機那裏給沈父倒了一杯水。

沈父坐在女兒的書桌前,接過水杯,笑容十分欣慰:“頭發短了,但孝順了……”

何之洲:“……”

沈父再次環視四周,又一次表揚了“女兒”疊的被子:“非常好啊,有爸爸年輕時候疊的水準,你以前是故意犯懶不疊對吧。”

何之洲呵呵呵呵。

沈父突然站起來:“對了,熹熹,晚飯爸爸帶你去吃好的,順便多認識幾個叔叔伯伯。”

何之洲心中有不好的預感,連忙開口拒絕,結果他還沒來得急開口,已經被沈父拽出了636宿舍,然後是6號女生宿舍樓,直到拽着來到了校門口,被塞進了一輛黑色轎車。

瘋了!沈家人有正常的麽?而且力氣怎麽都那麽大……何之洲恨自己女兒身!

這一天,沈熹都在刻苦的專研,導致沒有第一時間看到何之洲發來的短信。可惜結果是慘敗的。

半個小時前,她還挫敗地趴在桌面,腦子浮現了小時候爸爸媽媽帶她參觀農場的場景,她記得她當時是所有小朋友裏擠奶厲害的,嘩啦啦的白色牛奶就跟流水一樣從奶牛身體裏流下來……

沈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然後就看到了何之洲發來的短信,以及一個未接電話。

——沈建國來了!

——

沈熹是狂奔出S大的,天色已暗,校門口出租車不多,她着急萬分地攔下好幾輛,結果都是已經載着人,不順路。

她要去的地方是淮江路,那裏有着S市最貴的酒店和飯莊。何之洲就是被爸爸帶到那裏參加酒會去了……

十幾分鐘,她終于成功攔下一輛車,出租車司機很給面子,一路油門。到達目的地,沈熹感激地甩了他一張五十塊:“不用找了!”

司機大叔拉住她:“帥哥,做人要厚道,一共是五十八塊呢。”

沈熹憤憤然,又抽了一張十塊錢遞過去:“不用找!”說完,火速奔向不遠處的豪華酒店。

小洲洲,姐姐來送溫暖啦!

結果是出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沈熹悲催得連電梯都上不來。五星級的大酒店,連進電梯都需要房卡。可惜她身上的錢,連個鐘點房都開不起。

沈熹心一橫,打算走樓梯。

1樓,2樓,3樓,4樓,5樓,7樓……沈熹癱在樓梯上喘不過氣來,她拿着手機看了眼何之洲發來的地址——28樓6號總餐廳。

嗚嗚,她不想爬了,一雙長腿在地面亂蹬了一下,然後重新爬起來繼續走。

20樓,21樓,23樓……28樓,終于到了。沈熹幾乎癱在了地上,她在大理石面坐下來,然後給何之洲撥了一個電話,何之洲剛接聽電話,她就忍不住咧嘴笑了:“嗨,猜猜我現在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麽沒有寫撸啊撸的劇情呢,因為中間要插一段讓兩只感情噼裏啪啦發展的戲份~不多~會很浪漫~

為什麽要那麽浪漫的~~因為後面面對的就是最沒節操的內容了~~

然後送個小劇場吧~~雖然劇場內容文裏應該不會發生。

沈熹:“壯漢,可以分我點嗎?”

壯漢拿着自己撸出來的1,猛地藏到了後面:“不——”

沈熹:“猴子哥哥,可以分我一點嗎?”說話,把試管遞過去。

猴子很為難:“老大,這個不太好吧。”

沈熹:“堂堂,能分我一點麽,我今天狀态不是很好。”

林煜堂狼狽轉身。

神經病啊!

随侯珠

第 21 章

“啪啦”一聲,有人洗腳盆打翻了,嘩啦啦的洗腳水頃刻間從921宿舍的最左邊流到了最右邊。不知不覺,林煜堂、猴子和壯漢的腳下都多了一灘水,林煜堂的腳旁還有兩片嬌豔欲滴的玫瑰花瓣。

對,沈熹買的是玫瑰精油,女老板看她長得帥,又送給她一包玫瑰幹花瓣。

突如其來的小情況,讓宿舍陷入了片刻的混亂中,随後在沈熹一道道“對不起”中,猴子主動去拿掃把和簸箕,壯漢也利索地拿起了拖把。不知道為什麽,最近他們特別喜歡幫老大做點小事,可能是可以收到老大感激又可愛的眼神吧,不知不覺,已經被順服成了小綿羊。

林煜堂不好意思站着不做事,走到了露臺上。要他給“情敵”拖洗腳水,他做不到!

沈熹真感到很抱歉,趿拉着拖鞋跟猴子和壯漢一塊兒掃地、拖地。不到五分鐘,地面變得光潔如鏡,因為洗腳水裏的那些玫瑰精油,現在整個地面都散發着若有若無的芬芳。

“真香呀!”壯漢深深吸了一口,握着拖把感慨出聲。

沈熹一時站不住,整個人往前傾了傾。

林煜堂剛從露臺走進來,壯漢又文藝兮兮地感慨了一番:“這個世間大概只有老大的洗腳水是香的吧。”

林煜堂不小心被惡心得隔夜飯都要出來了。

晚上,四人陸續爬上床睡覺。猴子最後一個熄燈,燈關了,伸手看不見五指的男宿舍,卧談會也就開始了。壯漢第一個發言,內容緊緊圍繞今晚的大事。

“那個精|液健康檢測到底鬧哪樣啊,猴子你再仔細說說,我還不是特別清楚。”

平躺在床上的沈熹也插話了:“我也不清楚呢,猴子你再說點,還有你們打算怎麽辦?都覺得很OK嗎?”

“暫時還OK的。”壯漢說,“就當身體檢查嘛,還免費的。”

沈熹:“……”

猴子清清口氣,開始說了。沈熹趕緊豎起耳朵認真聽,她要全部記下來,明天可以告訴何之洲。

事情具體是這樣的,精|液健康抽查這個活動是S大附屬醫科大學組織起來的,但數據卻要上交到國家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下面的科學技術研究所,質量标準直接參照世界衛生組織(WHO)的數據。

“對象呢?”林煜堂開口問了,“抽查對象是全校還是我們院系?”

猴子有點心虛:“就10個男宿舍,40號人,我們有幸被選中了……”

“靠!”壯漢又不爽了,“憑什麽我們被抽到啊!”

猴子慚愧啊,幹巴巴地解釋起來:“我也這樣問輔導員啊,但輔導員說了,前段時間已經有學校男生進行了這樣子的抽查,結果是質量普遍不高啊!現在輪到我們學校了,院方直接擇優選擇抽查對象了。我們這40人被選中絕對不是偶然,而是實力的代表啊。另外院方希望我們這兩天注意作息,争取個個都是優良水準,一方面可以給院裏争争光,另一方面,可以給全國男大學生樹立起标杆啊!”

猴子幾乎把輔導員說服他的話,一字不差地轉達出來。

擇優選擇……樹立起标杆……

三言兩語,健康抽查這事立馬就變得高大上,普通*絲們連觊觎的機會都沒有了。這頂高帽一戴,壯漢輕輕吐出一口氣:“真是這樣子嗎?”

“當然啊,不然我能答應下來麽?我保證書都簽了,輔導員說這事代表咱們院方的最高榮譽啊,而且我跟你們說啊,廖輔導員會在院裏給我們争取一些好處,給我們每人加素拓2分!”

太喪心病狂了!誰會用這事加素拓分啊,還2分呢!沈熹聽不下去了,她以前捐一次血才0.3分呢。

“這是賣子求榮啊!”沈熹嚴肅道,她要阻止這群瘋掉的人。

“有嗎?”猴子弱弱問。

“當然了,你們怎麽能那麽随便呢!”沈熹繼續說,她聲音铿锵有力,希望能帶動整個宿舍反抗情緒,“對于這種沒節操的事,我們要堅決抵抗呀,同志們!”

賣子求榮……随便……

全宿舍慢慢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爆發出來一陣陣的笑聲,連下鋪的林煜堂也忍不住輕笑出聲,然後堅決憋住。

壯漢翻了個身:“沒關系啊,賣子求榮怎麽了,反正我兒子多。”

“無恥!”猴子罵他。

“沒良心!”沈熹也罵道。

“其實吧……”壯漢倒有另一個擔心,他直接說了出來:“就算其他學校男生檢測結果不如意了點,院系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把我們推到風口浪尖去啊!雖說我們四個是優秀了那麽一丁點,但怎麽能讓我們輕易地代表全國男人的水準呢,這根本就是弄虛作假啊!”

沈熹支持壯漢說:“對啊,我們堅決不能去。”

猴子也覺得有點道理。

壯漢又是一番深思熟慮,他“嘿嘿”笑了兩聲繼續說:“而且我說如果——如果我們中間有人檢測出來不達标了,咱們怎麽辦,比如猴子你不達标了,你會不會痛不欲生呢,從而影響了你做男人的驕傲呢?”

“你妹妹才不達标呢!”猴子踢了下壯漢的床板,壯漢差點被震下來,但他還不忘犯賤,“我妹妹當然不達标了,她拿什麽達标啊,對吧,老三?”

“滾犢子!”林煜堂罵了一句壯漢。

這事讨論到這裏,大家雖然不滿,但也不打算反抗了。過了一會,一道弱弱的聲音響起來:“其實……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

宿舍三人紛紛望向扯後腿的老大,詢問:“……老大,難道你會覺得自己不達标?”

“去!我怎麽可能啊!”沈熹連忙否認,“我的質量別說有多好了,每一只小蝌蚪都是活潑又聰明,調皮又靈敏……”她說完還不忘扯扯嘴,遮掩自己的內心的捉急和忐忑。

好吧,老大贏了。壯漢打算讓賢了。

卧談會結束,沈熹把空調被一卷,将自己整個人包起來。嗚嗚,根本沒有人懂得她的悲傷……

明天的何之洲,他會懂嗎?

嗚嗚……

——

何之洲昨晚基本一宿沒睡,上半夜是夏維葉在打電話,下半夜是豆豆磨牙。直到熬到了淩晨四五點,打算合上眼休息一會,手機裏就進來一條短信,是沈熹發來的,又是一條情緒崩潰了的短信——“嗚嗚嗚嗚嗚嗚嗚……明天我有一件國家級別的大事告訴你,早上就來找你……”

國家級別的大事,她能有什麽國家級別的大事?何之洲暫時當做沒看到。

第二天清早,何之洲從衛生間洗漱出來。夏維葉已經起床了,正趴在書桌一抽一抽地哭着,她身邊站着安慰她的陳寒。

豆豆朝他擠擠眼睛,用唇語告訴他,夏維葉哭的原因是有人搶了她的“何之洲”。

何之洲平靜地回到自己座位,然後他每天“遵某人的醫囑”往臉上塗了點美容液,神色淡漠、動作生硬,就像在給機器擦防生鏽的保護油一樣。

除了最後手指不小心碰到嘴唇,柔軟細膩的觸感讓他心頭一動。

另一邊夏維葉哭着哭着,突然擡起頭吼道:“沈熹,你怎麽那麽賤啊,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何之洲,就故意去搶對不對啊!”

夏維葉吼完,又是一陣哭,陳寒又是一陣安慰。

何之洲根本不搭理她,他坐下來在紙上寫計劃。

夏維葉更氣惱了,又是一番連續的吼叫。

豆豆看不順眼了,她也對夏維葉說:“又不是阿熹主動喜歡何之洲,何之洲自己要喜歡阿熹,我們阿熹有什麽辦法呀……”

這護短護的……

何之洲冷着臉開口:“夏維葉,你發脾氣之前先搞清楚對象,你現在站在什麽立場生氣,你跟何之洲有什麽關系?”

夏維葉氣呼呼,正要開口說話,又被何之洲搶先了,他看着她說:“我想何之洲除了只知道你名字以外,跟你是沒任何關系的,他喜歡誰,跟你有直接關系麽?”

夏維葉堵得說不出話來:“……你別以為他是真喜歡你!”

何之洲并不想跟女人吵架,話題還是如此幼稚。但夏維葉前面那個“賤”字讓他心情十分不暢快,他一步步走到夏維葉跟前,認真地看了她一眼:“不,他喜歡我。”

“憑什麽!”夏維葉站起來,氣得要抓臉了。

何之洲微微彎下腰,夏維葉桌前的歐式大鏡子裏就多了兩張女孩的臉。一張夏維葉的,一張“沈熹”的。何之洲眼裏有藏着的戾色和脾氣,跟他說話一樣絲毫不留情:“憑什麽?憑沈熹比你長得好。”

憑什麽?

憑沈熹長得比你好……

“啪!”夏維葉推倒了鏡子,再次趴着桌上哭起來了。

“哇——”豆豆突然一道嗷嗷大叫,她從露臺跑出來喊道,“阿熹,何之洲又過來給你送早飯啦!”

夏維葉捂着臉,更加悲傷得不能自抑。

何之洲步風沉穩地走到露臺,果然看到了立在操場上的沈熹,她手裏還拿着酸奶和面包。但如果他沒有看錯,今天的沈熹有點不對勁。

何之洲轉身下樓。

夏維葉站起來生氣地踢掉了“沈熹”的椅子。陳寒試着開口說:“我覺得最近的沈熹太過分了,哪有她這樣子的。”

豆豆泡了一杯米糊吃,邊吃邊護短:“明明是何之洲纏着咱們阿熹嘛,這有什麽不對呢,如果何之洲來追你,你還不答應嘛?”

陳寒無視豆豆的反問。她心裏想如果何之洲真來追自己,她也不會像沈熹這樣有恃無恐,不然像何之洲那樣的男人能喜歡自己多久?

夏維葉還在發脾氣,陳寒瞧了她一眼,心裏也有點煩了,收拾一下自己跳舞了。

最近陳寒心情其實不錯,溫老師昨天找她了,說要把屬于沈熹校慶的節目安排給她。這是校慶最重要的節目,當時夏維葉就是因為這事跟沈熹關系不好了,沈熹還傻乎乎以為是熱水問題。

所以有些事不是最後公布出來,她陳寒是不會說出來的。

——

沈熹現在心裏哪還有什麽舞蹈什麽重點節目,只剩下三個字——撸啊撸。

何之洲還沒有下來的時候,她百感交集地坐在籃球場的石階上,初晨的太陽還十分溫和,她手腳同時出了汗,最後她痛苦地将頭埋到掌心裏。

怎麽辦呢?

其實……她是不是可以先練習一下?

但是怎麽練習呢?

何之洲會允許她随便玩麽……

沈熹沒有節操地想着,導致何之洲走到她跟前,她都看不到,擡起頭時還被狠狠吓了一跳。

“你怎麽一點聲音也沒有啊?”她把早餐遞給何之洲。

何之洲在沈熹身邊坐下來,看她一張臉格外紅,詢問她:“到底怎麽了?”

“事情是這樣子的……”沈熹臉一紅,然後開始說了,她基本是轉述猴子的話,比如這事關系到什麽國家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啊,比如院方高度重視代表學校的榮譽啊,比如還可以加素質拓展分——2分哦。

何之洲聽完,第一次有罵爹罵娘的沖動。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怎麽辦啊?”

“嗚嗚嗚,我肯定出不來的!”

“不出來的……”

沈熹越說越崩潰。

何之洲面上還是比沈熹淡定很多,這時候了還不忘挖苦一句:“怎麽,你已經試過了?”

“怎麽可能……”沈熹臉紅了,然後雙手托着下巴,像一朵小太陽花一樣地轉着腦袋。突然,她轉過頭,臉色興奮地告訴何之洲,“我想到三個辦法了,你要不要聽?”

三個辦法?一眨眼時間就有三個辦法?何之洲有點不信,不過也願意聽聽。他對沈熹說:“你說吧。”

沈熹停頓了一下,然後伸出三根修長的指頭,開始說了:“辦法一,檢測的時候,我讓壯漢分點給我。”

分點她?何之洲太陽穴一跳,等待辦法二。

“辦法二,我讓猴子分點我。”

何之洲聽不下去了,擺手讓沈熹停下來,他已經知道方法三是什麽了。沈熹還是弱弱地把辦法三說出來了:“辦法三,只能讓……林煜堂分我點了……”

随侯珠

第 20 章

如雷的掌聲,一波連着一波,連綿不絕。不少人都沉浸在剛剛那句擲地有聲的“因為我就是男人,我了解男人”的話裏,尤其是場內的女孩子,幾乎都沸騰了。

何之洲實在無語,沈熹還真有臉說自己是男人啊!她了解男人麽?哪有純正的男人會說這樣子的話,又不是标榜婦女之友的娘炮?!

真正的男人明明在這裏……好嗎?何之洲看着面色十分平靜,內心已經是一片翻江倒海。

“我好喜歡何之洲哦。”

“是啊,沒想到他對感情也有研究,說話犀利又幽默,以前還覺得他很冷呢,其實蠻可愛的。”

“對啊,真沒想到他還是一個小調皮呢。”

“……”

小調皮……何之洲背靠椅背,嘴角發出兩道凜冽的“呵呵”聲,然後一張臉再沒有其他的表情了。直到猴子突然碰了下他的手臂,遞過來一條巧克力:“沈美人,吃嗎?”

何之洲無情地拒絕了:“不用,多謝。”

猴子碰碰自己的鼻子,壯漢說最近的沈美人有點讓人疼不下去,他完全同意壯漢的說法,最近的沈美人,還不如他的老大惹人疼愛呢。

——

因為沈熹的關系,W科技隊沒有順利晉級。淩潮汐比賽結束就跑去了廁所,直至她的隊友來找林煜堂。

下午要換評委,沈熹順順利利地從評委席功成身退,她邁着優雅的步子走下來,結果剛走下來,W科技隊的四辯正一臉不爽地看着她。

沈熹熟視無睹。

“汐汐還在哭呢。”四辯對林煜堂說。

熹熹……汐汐……沈熹對自己和淩潮汐撞了小名這事十分不開心,她一把拉過了何之洲,對大家說:“熹熹明明在這裏,他哪有哭……”

突然被拉過來的何之洲憤怒地瞪了眼沈熹,不過倒是沒有把沈熹的手拂去。

沈熹繼續對這位四辯說:“你不是說淩潮汐在廁所哭麽,那你快點去安慰她啊,跑過來跟林煜堂說什麽,難道淩潮汐跑男廁所哭麽?”

四辯被沈熹說得噎住了。

沈熹又看向林煜堂:“還是……林煜堂,你想去女廁所嗎?”

去個頭啊!林煜堂現在哪有什麽心思,他直直盯着沈熹和何之洲抓在一起的手,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機靈的猴子連忙把壯漢推到中間,擋住林煜堂的視線。他對這對肆無忌憚的男女已經沒辦法了,只能讓老三委屈點了。

中午,大夥一塊兒從圖書館的報告廳出來,淩潮汐也終于從女廁出來了,她眼眶紅紅的,但臉上還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林煜堂安慰了她兩句:“勝在參與。”

淩潮汐欲言又止,忍住不計較。

沈熹和何之洲一起走下來,一個氣定神閑,一個腳步輕快。

壯漢在林煜堂身邊小聲說着:“老三,絕對是演戲!”

猴子也拍了拍林煜堂的肩膀:“老三,我總覺得沈美人和老大非常怪異,我們先穩住,很有可能是他們故意氣你,感情不都是這樣一回事麽,在乎你就氣氣你。”

林煜堂輕輕“嗯”了一聲,雖然沉默不語,心裏已經将猴子的話聽進去了。他也覺得沈熹和何之洲演戲的可能性居多,這樣想想倒是能讓自己淡定一些。

不然他能怎麽辦,再沖上去幹架?如果何之洲又擺出拳王的POSE,他怎麽辦?

淩潮汐明天回W市了。

猴子和壯漢安排了晚飯,晚飯結束又在學校旁的KTV定了房間,一方面感謝淩潮汐帶來的麻辣鴨,另一方面,921宿舍聚一聚,融洽老三和老大的關系。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是也。不管怎麽說,沈美人跟老三談,還是跟老大談,不都是921宿舍的人談麽?壯漢覺得兩者并沒有明顯區別,反正沒跟他談。

921宿舍聚會,沈熹當然要跟去,何之洲把她拉住:“不能去!”

沈熹苦着臉說:“當然要去,我代表的是你,不然大家會覺得你不合群的。”

何之洲态度很堅決:“我寧願讓大家覺得我不合群。”

“好吧。”沈熹對何之洲說,“那我回宿舍哭一哭。”

何之洲拉住沈熹的手,又妥協了。以前他不輕易改變自己的原則,現在,他已經沒有原則了。

——

沈熹和何之洲的晚飯沒有跟猴子他們在一塊,因為沈熹對着淩潮汐吃不下飯。她跟何之洲在老地方吃了西餐,結束之後,她坐在何之洲的自行車出發去KTV。

自行車上,她抱着“自己”的腰身,問前面的何之洲:“何大哥,你說我今天表現好嗎?”

何之洲不說話,連回答的意思都沒有了。

沈熹猶豫了下,伸出手在“自己”後背一下一下地劃了起來,她知道“自己”這裏從小就特別怕癢。

何之洲哪受得了這樣的挑逗,紅着臉吼出了一句:“好……好!”

沈熹這才停下來,快速回應:“謝謝!”

何之洲冷哼一聲。

沈熹得寸進尺:“何大哥,經過我剛剛的測驗,你屬于屈打成招的類型。”

“……閉嘴!”

何之洲騎車來到路口,因為人多了,沈熹很自覺跳下車。何之洲也下車,自行車由沈熹推着。初夏的街頭有很多賣瓜的大卡車,沈熹有點想買。她對何之洲說:“你先去KTV吧,我要先買個東西……”

“不行。”何之洲無情地開口,“想買瓜對吧。”

居然被猜中了!沈熹反問何之洲,“為什麽不答應啊,我買來你也可以吃啊。”

何之洲眼皮都不眨一下:“因為我不想被人看到——何之洲抱着大西瓜闖進KTV,跟名聲比起來,吃丁點西瓜對我沒有任何誘惑力。”

沈熹嘟着嘴,不開心。

7點半,她跟着何之洲來到了這家大學城附近最熱鬧的KTV,然後一路來到猴子定的包廂房。

包廂裏有猴子、壯漢、林煜堂、淩潮汐,以及壯漢叫來的張然。五光十色的氣氛燈光下,張然和淩潮汐正在對唱範玮琪的《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沈熹帶着何之洲,無恥地擠進了中間。坐下之後,她突然就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西瓜出來:“來,大家把它切了。”

何之洲不可思議地眨了下眼睛,完全震驚了,他問沈熹:“你什麽時候買來的!?”

沈熹回答:“剛剛你去停車的時候啊……”

對話太美,猴子和壯漢都不敢聽太多,更別說是林煜堂了。他坐在壯漢身邊,心情郁結地看着大屏幕。壯漢湊過去安慰他說:“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猴子讓“沈美人”點歌,何之洲擺手拒絕了。他看着大理石上的西瓜,想不明白沈熹到底是如何在他眼皮底下把西瓜藏進來的……

沈美人不唱歌,猴子就邀請老大來一首,沈熹爽快地答應下來,然後對壯漢說:“快去幫我點一首《女人花》,我要梅豔芳的……”

壯漢:“啥?”

沈熹打算重複說一遍,正要開口,她只覺得後背被人一擰,她看向何之洲,好疼!

921男宿舍麥霸特別多,但今晚林煜堂不唱了,老大不唱,就連沈美人也不唱了。猴子和壯漢屬于典型的賤格,如果有人跟他們搶麥,就會唱得特別嗨,如果沒有搶着,興致也就淡下來了。

最後大家一塊兒玩起了牌。輸了的人就說一件人生中做過最惡心的事,如果大家都說不惡心,就要連喝三杯啤酒。

這種猥瑣又能活躍氣氛的游戲,明顯是壯漢想出來的,結果第一輪輸了的人也是壯漢。

壯漢因為張然在場,玩起了小清新,弱弱地開口說:“吃榴蓮算不算?”

壯漢被罰了三杯。

第二局挂掉的是猴子,他從來就是個誠實的好孩子,他說:“我玩過鼻屎。”

好吧,夠惡心!猴子順利過關。

沈熹的第一局和第二句都在何之洲的幫助下,贏了個滿盆彩,結果第三局何之洲去了一趟洗手間,她就被林煜堂陷害了。

何之洲剛回來,沈熹正被大家逼問——從小到大做過最惡心的事是什麽。

“老大,別說你沒有啊。”壯漢嘿嘿地笑了兩聲。

沈熹看着何之洲,何之洲也看了她一眼,意思都寫在眼裏了:“你直接喝酒吧。”

可她不甘心啊!

林煜堂背靠沙發,非常有興趣地等着“情敵”的惡心事。

沈熹想啊想,她本來想說個吃鼻屎的,猴子玩鼻屎能過,她吃鼻屎肯定沒問題的……只是她實在沒辦法在何之洲強大冷氣壓下說出“吃鼻屎”三個字。她腦子轉啊轉啊,然後端起兩杯酒,一杯遞給林煜堂,一杯自己端着,頗認真地開口:“我這輩子做過最惡心的事就是挖了老三的牆角,老三,對不住了!”

“……”林煜堂真想澆他一臉酒啊!

沈熹順利過關,她轉過頭看向何之洲,何之洲坐在沙發的最角落,手裏玩着骰子,他本要生氣的,一團氣都在胸口繞了個圈,結果氣沒出來,嘴角先勾起來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這輩子還可以如此耍賤!

——

晚上10點,除了何之洲,沈熹、猴子、壯漢和林煜堂都已經回到了921宿舍裏。沈熹已經累趴了,但她不忘泡腳和腿部按摩。壯漢已經完全習慣老大那麽講究,他有點讨好地拿過沈熹桌上的瓶子,開口說:“老大,這個精油給我來點,可以嗎?”

“好吧,別用太多。”沈熹有點舍不得地把精油遞給壯漢,強調說,“這個很貴的。”

“謝謝老大。”壯漢說,然後一把奪了過來。

“猴子呢?”沈熹泡腳泡得無聊了,問洗襪子回來的林煜堂。

林煜堂沒好氣地回答:“被叫走開會了。”

沈熹“哦”了一聲,這才想起921的寝室長是猴子大人啊。

半個小時,猴子回來了,手裏還拿着一本書和一支筆。他環視了整個宿舍一眼,對裏面的三只說:“今天會議內容非常重要,有一件大事需要跟你們傳達一下。”

“什麽大事啊,猴子快說。”沈熹最捧場了,端坐在椅子看猴子,然後鼓起了掌。

猴子輕咳一聲,開始說了:“就是……我們宿舍被選中男大學生精—液—健—康—抽—查啦。”

啦啦啦……

猴子和林煜堂紛紛轉過頭,雖然有點驚訝,不過畢竟都是真男人,過了會,也都淡然接受了。不就是撸一撸的事嗎?

只有沈熹這只假男人,哆嗦地打翻了泡腳水,要哭暈在廁所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裏哭暈是一句表示悲傷的話~不是真哭哈~~

沈熹:“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我撸不出來的……嗚嗚嗚……”

何之洲:“難道你已經撸過了……”

沈熹:“……”

随侯珠

第 19 章

沈熹還在移動着腳步,順便察言觀色,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她太了解林煜堂了,他越是不出手,就越是耍花腔,好來一個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林煜堂看着不停出招的“何之洲”,已經從目瞪口呆的狀态裏回來了。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何之洲已經瘋了,他不能跟着瘋。

他以為這是鬥雞鬥牛,還是打拳擊啊!林煜堂轉過身,在自己的位子坐了下來,徹底離開了戰場。

沈熹又看了一眼林煜堂,再看自己,确定林煜堂不會再打自己了,連忙站了起來,大方地擺擺手說:“本打算跟你切磋切磋的,既然你不打了,那就算了。”

沈熹話音落下,猴子趕緊附和:“對啊,以和為貴啊!”

壯漢連連點頭:“是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是不是?”

壯漢說錯話了,林煜堂捶了下桌板,震得上面的筆記本電腦跳了一下,發出一聲厚重的“啪”聲。不過林煜堂也不再說什麽,開機做自己的作業了。

沈熹皺了皺鼻子,繼續回到座位啃剩下的半個蘋果,又化身小倉鼠了。

猴子和壯漢來到洗衣房洗自己的四角內褲。壯漢從猴子那裏拿洗衣粉用,不小心放多了,臉盆裏都是白色泡沫,怎麽都沖不幹淨。

猴子看不怪壯漢每次都用洗臉盆洗內褲,不忍直視地轉過頭。

“我發現老大最近內褲都穿三角的啊,我還問他怎麽不穿四角的,他居然說不習慣了,以前他可是都穿四角的。”壯漢對猴子說,他糙漢子外表一直有一顆觀察細微的心。

猴子沒搭理壯漢。

壯漢又“喂”了猴子一聲:“你說,我們這樣走出來,老大和老三會不會打起來啊?”

“不會吧,都和解了啊。”猴子說。

壯漢突然湊過頭說:“老大剛剛那招真是太絕了有木有,如果我是老三,也下不了手啊。”壯漢說完,學着京劇裏武生的樣子,在洗衣房中間走了一個圈子,還自帶敲鑼打鼓的背景音樂“咚咚锵咚咚锵”。

“咚咚锵咚咚锵……”猴子看了一會,心裏只覺得老大化解危機能力太不錯了。不然老三和老大真打架了,宿舍就永無寧日了。老大又不是真打不過老三,他可是學過跆拳道和劍術的。

現在作為一個男人,最重要的已經不是血氣,而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幽默有木有,以及一顆以和為貴的心有木有!!!

——

沈熹買了好多蘋果,現在只有她和林煜堂兩個人呆在宿舍裏,她有點尴尬。她想,她雖然跟林煜堂分手了,但是宿舍關系可不弄僵了。

所以她請林煜堂吃蘋果了,還好心地把蘋果皮一塊兒削了。

“請你吃蘋果……”沈熹把削好蘋果遞給林煜堂,态度真誠。

林煜堂不說話,其實他特別想問問何之洲:作為情敵,他還能不能有點節操了!

過了會,林煜堂還是轉過頭看了眼遞上來的這只蘋果。他心裏又想到了沈熹:這個世上能把大蘋果削得那麽小,也只有沈熹了……但事實是,這個蘋果又是何之洲遞給他的。

最近到底怎麽了?難道是他的精神出問題了?

猴子和壯漢都感受不到麽?!林煜堂痛苦地趴在了桌面上。

沈熹以為林煜堂不好意思,她就把蘋果放在了他的書桌上,然後到露臺把曬幹的衣服收下來,洗澡睡覺了。

林煜堂擡起頭,瞅了眼放在他眼前的蘋果,這個蘋果不能吃不能丢,心裏更是煩躁。如果何之洲能跟他打一架就好了,偏偏還送他蘋果。

他真要瘋掉了!

最後這個愛心蘋果,是被壯漢吃掉了。回來的壯漢看到林煜堂桌前有個削好卻不吃的蘋果,立馬問林煜堂要了。

林煜堂巴不得,趕緊揮手讓壯漢拿走。

晚上入睡前,林煜堂躺在床上看沈熹的微博、朋友網和個人空間,上面全部她的分手宣言。底下一票人評論,內容都是差不多,祝福她新的不去,舊的不來。

然後沈熹在下面回複說——“謝謝你的祝福,我很快就會有新戀情的。”

林煜堂最後一口心血都要吐出來了。

——

第二天,沈熹早起跑完了五千米,就到食堂買了早餐,然後愉快地給何之洲送過去了。她疑惑這一路人怎麽那麽少,想到今天原來又周六了。

周六有什麽事?沈熹想到了淩潮汐的辯論賽。

沈熹在宿舍六號樓的籃球場給何之洲打電話,過了一會,何之洲走出了露臺。沈熹揚了揚手中的早餐,示意他下來拿。

剛起床的何之洲冷眼看着樓下的沈熹的歡樂逗比樣,沒有起床氣都要生出起床氣了。過了一會,他握着的手機響了,是沈熹發來的“傻愣着幹什麽,快下來拿早餐啊。”

她還說他傻愣着……何之洲吸上一口清晨最新鮮的空氣,平息情緒。

636宿舍裏的夏維葉也醒來了,她看“沈熹”走出去,本打算問她去哪兒,不過最近她有點忌憚她,忍忍就不問了。陳寒起床了,走到露臺壓壓腿,結果她看到了什麽?

——S大的何之洲給沈熹送早飯來了!

陳寒是軟着腿回到宿舍的,然後用十分不可思議的聲音跟夏維葉說:“何之洲給沈熹送早飯,就在剛剛……”

“什麽!”

“什麽……”

636宿舍沸騰了。

——

何之洲沒想到沈熹真送早飯過來,他本打算訓斥她一頓,只是看她笑得那麽開心,還是忍住了。

“以後不要送了。”

沈熹知道何之洲猶豫什麽,她有點耍寶,也有點可愛地對何之洲說:“你希望我保持什麽男友形象啊,是冷酷多才型男友,溫柔多金男友,還是花心壞壞型呢”

何之洲沒別的想法,以上幾種都太需要智商了。他把自己唯一的要求說出來:“別太傻就行了。”

沈熹保證道:“必須的!”

何之洲坐在籃球場的石階上吃早飯,打開一看,全麥饅頭、黑米粥、玉米棒……全部都是美容養顏和減肥瘦身的食物,他沒有食欲地把食物蓋了回去。

故意的吧!

沈熹提醒何之洲:“不能浪費糧食哦。”

何之洲冷不丁地提醒她說話語氣:“請別‘哦’好嗎?”

“好的好的。”沈熹應付着說,然後她手機響了,不,是何之洲的手機響了。她按了接聽鍵,一道着急的聲音便進來了:“何學長,辯論賽就要快開始了,你怎麽還不來當評委啊!”

沈熹看着何之洲。

何之洲撫額,他都忘了這事了。

沈熹眼睛都亮了,評委?真的麽?!如果她是評委的話,她就可以給淩潮汐打負分了……沈熹興奮了,蹭蹭蹭地從石階跳了下去,一邊跑一邊回頭說:“你先吃早飯,我去當評委啦!”

“……”

何之洲被沈熹的“積極性”震懾得說不出話,但他又有點擔心她會出岔子,還是站起來跟了過去。

——

全國大學生辯論賽在S大最大圖書館的六樓報告廳舉行。

沈熹憑着工作人給她的評委牌進場,她沒有立馬到評委席,而是精神氣十足地走到辯手團那裏,在裏頭轉了幾個圈子。

毫無疑問,淩潮汐看到她了,揚着好看的笑容走了過來:“嗨,何神,真想不到你是評委呢。”

淩潮汐居然還知道何之洲的名號……沈熹擡了擡下巴,十分有格調的樣子。她視線無意瞥到了淩潮汐今天穿的鞋子,這雙鞋子她之前在商場看到過,不打折兩千多,林煜堂以前告訴她,淩潮汐家境不是很好,她還真一點也看不出呢。

淩潮汐繼續笑,眉眼彎彎的:“等會就拜托何神照顧照顧啦。”

沈熹冷眼看着淩潮汐臉上俏皮的笑容,呵呵,美人計對她沒效果!沈熹将臉一擺,十分嚴厲地開口道:“淩潮汐,既然你認識林煜堂,他應該也告訴過你我的為人,我這人非常讨厭歪風邪氣,比賽是各拼實力的事情,你怎麽能抱着讨好評委的想法呢!”

沈熹聲音不輕不重,來自其他校區的辯手紛紛看向淩潮汐。

淩潮汐臉一紅:“何神,我只是開玩笑……”

沈熹根本不聽解釋,拂袖而去。突然被坑了的淩潮汐只能跺腳了。

辯論開始了,大學生代表慷慨激昂。沈熹托着下巴津津有味,評分全靠感覺。另外評委除了打分還要當場評價。

沈熹不按常理評價,坐在最後一排的何之洲聽得太陽穴突突突往外跳。

林煜堂、猴子和壯漢全部過來,自然在“沈美人”身邊坐下來。以前沈美人都是跟林煜堂坐在一起。現在坐在中間、把兩人隔開的猴子和壯漢,心情都有點微妙。

終于輪到淩潮汐了。

W科技隊VS國際外國語隊,淩潮汐是W科技隊的。沈熹在辯論單看了眼淩潮汐這組的辯論題目——《男女之間是否存在真正的友誼》,啧啧,這是什麽緣分啊!

淩潮汐又是正辯——男女之間存在真正的友誼。

沈熹優雅抱胸,整個比賽只看淩潮汐。她身邊坐着S大的一位英語老師,也是評委之一,她擠兌說:“何之洲,你對W科技隊的三辯有意思?”

沈熹搖搖頭,嘆氣一聲:“不,我覺得這三辯思想有問題。”然後她對英語老師說,“等會讓我來評價她吧。”

英語老師又豈會拒絕大帥哥學生的要求:“沒問題。”

淩潮汐是正三辯,口才了得,而且每次開口之前都把反方捧一遍,然後再重重地反擊,蔫壞蔫壞的。反方的二辯三辯都是兩男生,看淩潮汐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辯論結束,評委開始打分,沈熹毫不留情地打了一個最低分。

猴子蹲在前面攝影,回頭看到老大打的分數,靠了一聲:“夠狠!”

老大這是給沈美人出氣麽?!

猴子就像個小小通訊員,偷偷回到了原來的座位,對林煜堂說:“老三,老大給你的女同學打了最低分。”

林煜堂已經不關心這事了,整個比賽他只是忍不住看了“沈熹”好幾眼,雖然隔着兩個座位。

頂着“沈熹”身份的何之洲左手撐着腦袋,看着十分慵懶,心裏卻十分煩躁:沈熹還能表現得更明顯點麽?還有她之前評價辯手的話,她每說一句,他太陽穴就跳一下。

現在,她又搶過了麥克風,又要借機報仇了麽?

何之洲喝了一口水,先給自己壓壓驚,然後他換了一只手撐腦袋,斜着眼看向沈熹方向。

沈熹清清嗓子,點評說:“我之所以會給那麽低的分數呢,是因為無法茍同W科技隊三辯的一句話,她說‘只要把握住尺度,就會有純潔友誼’,我這裏不明白尺度是什麽概念?我問你,是不是只要不上床,就算是把握住尺度呢?”

場下一片嘩然,場下的何之洲按住頭疼欲裂的額頭。

淩潮汐拿過話筒,正要解釋。

沈熹擺擺手:“算了,不用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淩潮汐:“……”

沈熹停頓了幾分鐘,猶如領導發言,過了會她才繼續點評道:“而且三辯把男女生之所以沒有純潔友誼怪罪給情侶缺少安全感,我覺得安全感真是太委屈了。好比插足的小三,卻把要原因怪在原配夫妻之間沒有信任,這不是無稽之談麽?”

淩潮汐:“……”

“總之,我認為純潔之于男女,按照三辯的說法根本就是一種臆想。你所謂的純潔友情,僅僅只是一個打死不說,一個裝傻到底!”

場下連續有掌聲。

有一位女評委提出意見了:“何評委為什麽如此确定呢?”

沈熹轉過頭回視女評委,說:“因為我就是男人,我了解男人!”

全場鼓掌,經久不息。

何之洲看着四周都在熱烈鼓掌的同學,心裏如同被萬馬踐踏,他們都瘋了嗎!沈熹到底哪裏說得好了?

随侯珠

第 18 章

林煜堂緩緩地在書桌前坐下來,整個人再度清醒過來,他仔細想想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昨天他陪淩潮汐找了一家賓館,開好了房間之後,淩潮汐說無聊,然後她把在S市讀書的同學全部叫了出來。

淩潮汐以前在班裏就很有號召力,她一個個打電話過去,沒有不過來的老同學,所以昨晚就成了變相的同學聚會。

淩潮汐在市中心的KTV包了一個房間,黃金段加包夜并不便宜。他知道淩潮汐家裏的經濟情況,想把包房的錢結了,淩潮汐跟他搶着付錢,他就留下來給大家買宵夜。

吃吃喝喝,一宿未眠。

清早,他和淩潮汐一塊兒回來,之後帶她逛了一圈S大,直到下午,他打起精神去實驗室做了一個實驗……

林煜堂按了按太陽穴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給沈熹回複說——“是不是支付寶沒錢了?”

林煜堂剛發完短信,“嘀嗒”一聲,宿舍裏立馬有短信鈴聲響起來。他轉過頭看向自己的上鋪,是“何之洲”的短信進來了。

他有點郁悶。

其實林煜堂的短信還真發到了沈熹這裏,因為沈熹暫時從何之洲那裏拿回來了自己的手機。這一天,她一直在等林煜堂的短信,然而她也想不到林煜堂會這個時候發短信過來了。所以她只能偷偷轉過身,背對着林煜堂看短信。

結果短信內容讓她氣血都上來,真是雞同鴨講,她氣呼呼地用腳敲了下床板,給林煜堂發了一個“滾”。

一眨眼的功夫,林煜堂就收到了了沈熹的回複,當然也只有一個字——“滾”。

林煜堂對着短信苦苦凝神,他回複說:“你在哪?我過來找你。”

他剛按了發送,“嘀嗒”一聲,上鋪又響起了短信鈴聲,幾乎是同步時間。林煜堂只覺得自己被夢魇了。他真的不能在這個房間呆下去了,不然他都要以為自己是在和何之洲發短信。

林煜堂站起來扣上了襯衫扣,他現在就去找沈熹。

出門之前,他先到衛生間洗了一把臉,要刷牙的時候,發現牙刷又找不到了。

What a fucking Day!

——

林煜堂來到了沈熹的宿舍樓下,他給沈熹打電話,沈熹根本不接。之後他又去了圖書館、教學樓,甚至是練舞室。

他遇上了溫老師。溫老師告訴他:“沈熹已經好幾天沒有練舞了,上次她給我開了一張病歷單呢,說是尾椎突出了。”

“什麽?”林煜堂有點不可思。

林煜堂又回到6號宿舍樓下等沈熹,夜□□臨,校園裏的路燈次第亮了下來,增加了一份溫情和靜寂。

沈熹宿舍樓下的籃球場旁有兩排石階,林煜堂就坐在那裏繼續等着,後面是郁郁蒼蒼的梧桐樹,偶爾有鳥兒撲翅的聲音。

林煜堂心想,他真是太過分了。沈熹尾椎突兀了,他居然還是從她老師那裏知道的。但她為什麽不告訴他呢?她不再相信他了?

還是……

種種猜測,林煜堂的心越來越沉重。

校園的路燈清藍幽靜,他想起沈熹剛考來這所師範學院的時候。那幾天她每天都在軍訓,穿着寬大的軍裝,他提着她要的冰鎮西瓜過來看她。路燈連綿的校園路上,她突然開口對他說:“堂堂,等走到下一盞路燈,你吻我吧。”

來到下一盞路燈了,他卻還不敢吻她。

然後又是下一盞路燈……

最後來到最後的一盞路燈下,是她踮着腳尖在他臉留下一個飛吻。他心跳漏了半拍,她雙手揮舞,甩着長長的迷彩服袖子,眉眼帶着憨憨的笑意,她說:“堂堂,恭喜你終于有女朋友了喽!”

……

林煜堂面無神色地想:等下,沈熹是不是要恭喜他了——恭喜他終于恢複單身?

“聽說你找我?”一道熟悉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來,是沈熹的,卻讓他熟悉又陌生。

林煜堂連忙擡起頭,果然沈熹就立在了他跟前。

林煜堂覺得自己是熟悉沈熹的,熟悉到他以前能在一片迷彩裏一眼就找到了沈熹。最近,他有點陌生沈熹了。比如她已經站在他面前,他都要認好久,不止是她頭發剪了,更重要是氣質的改變。

還有一種改變,雖然他不想承認,但的确事實。

以前他面對沈熹,心情都是柔軟,甚至回憶她的時候,心裏面也是柔軟而潮濕,帶着青澀歲月裏的美好。只是為什麽最近,他對沈熹有一種……深深地無力感和排斥感。

他甚至有點……不想對她好了。

林煜堂趕緊制止住自己的“情變”,他望向沈熹,開口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發生什麽事了?何之洲平靜地林煜堂身邊坐下來,他最讨厭處理令人生膩的感情問題,而且還是頂着女人的身份。以前他一直不談戀愛,是他看到周圍這些男女談戀愛談得都像小孩過家家似的,一下就斷了他的念想。

他無奈地看着林煜堂,聲音也有點不耐:“短信你收到了吧,就是那個意思。”

林煜堂:“沈熹!”

何之洲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都不看林煜堂,一副要有多無情就有多無情的樣子。

林煜堂還想說點什麽,何之洲已經站起來,貴胄地玉立在石階上,雖然頂着一張女人的臉,身上依舊有一種西山明月般的氣場。

林煜堂的滿懷柔情一點點散盡,只剩下滿肚子的苦楚。

何之洲步伐沉穩地走下石階,林煜堂跟了上前,何之洲往左走一點,林煜堂也往左靠近一點,何之洲加快腳步,林煜堂也加快腳步。

何之洲蹙起了眉頭。

林煜堂看到“沈熹”蹙起了眉頭,驀然發現自己根本不會哄女孩子開心。

面前是一排排別具一格的路燈,幽藍沉靜的燈光迷離地散落了一地,道路中間有大學生陸陸續續走過。

林煜堂想起去年的場景,心情複雜又難受。他視前方,看向五米外的第一盞路燈。他臉頰有點燒,轉過頭開口:“熹熹,走到下一盞路燈,我就吻你。”

吻你……

吻你……

吻你……

何之洲因為林煜堂這句話,整個人變得凜然無比,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裝逼樣。另外為了避免走到下一盞路燈,他直接轉過身,走了反方向回宿舍,絕情寡義得天理難容。

動作快得林煜堂根本反應不過來。

林煜堂慢慢轉過身,看着已經離去的背影,心裏升起的又是那種深深的無力感。

——

沈熹在921宿舍放了太久的《好心分手》 ,導致猴子和壯漢兩人在不停重複的旋律裏中了毒,不知不覺都一塊哼起了這首歌。

如果壯漢是:“曾給你馴服到就像綿羊,何解會反咬你一下你知嗎?”

猴子就是:“回頭望伴你走,從來未曾幸福過。”

如果壯漢是:“好心一早放開我。”

猴子就立馬接了下去:“從頭努力也坎坷,通通不要好過……”

林煜堂回來的時候,迎接他的又是這首《好心分手》。更為過分的是,猴子開了低重音的音響,唱嗨的壯漢還捧着吉他,邊唱邊跳。

一派喧鬧。

林煜堂火了。他很少在室友面前表現情緒,在這一次,他沒辦法忍了,他走進宿舍,一腳就踢掉了椅子,憤怒道:“夠了!”

壯漢和猴子莫名停下來。

沈熹坐在何之洲的書桌前,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蘋果,希望能排出失戀的憂傷,她一邊吃一邊吐蘋果皮,就像一只小倉鼠。

她吃得那麽無辜,還是惹惱了今晚這個被分手的男人。

林煜堂看向坐在椅子上啃蘋果的人,一個箭步上前,一把就拎住了“他”的衣領,怒氣沖沖地喊道:“何之洲,你是不是對沈熹說了什麽!你做人還有沒有底線啊!沈熹是我的女朋友,你惦記個什麽勁兒啊!!!”

“媽呀!”沒有任何防備的沈熹輕易就被林煜堂拎下了椅子。幸好她是何之洲的身體,她稍微使點力氣,林煜堂也拖不走她。

沈熹手臂被林煜堂拽着生疼,心裏的火蹭蹭蹭地上來了,因為林煜堂剛剛那句“沈熹是我的女朋友”,她對林煜堂吼道:“林煜堂,沈熹什麽時候成你女朋友了?你承認過她麽,你根本就沒有!你算哪門子男朋友啊,真是好笑,你他媽說沈熹是你女朋友,還不如是淩潮汐是你女朋友呢,你昨晚徹夜未歸做什麽事大家心知肚明,你還有臉沖我發火!你……”

沈熹話音未落,她又被林煜堂拎了一下。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什麽心知肚明……”林煜堂吼着,聲音更大。

沈熹瞧着林煜堂滾滾的憤怒,她剛冒出來的氣勢又弱下來了,因為她怕林煜堂真的會打她……

林煜堂是真的想揍何之洲一頓,他紅着眼睛就要揮出拳頭。幸好壯漢反應快,連忙把老大抱開了。

另一邊猴子攔着林煜堂:“老三,你又怎麽了?”

猴子和壯漢一邊勸架,一邊腦補出了兄弟間撬牆角的戲碼,心裏都在糾結萬分,又有點小興奮。

林煜堂不說話,他用力剝開猴子的手,依然憤怒地沖過去打人

沈熹往後退了一小步,她現在真怕林煜堂打她啊,她要怎麽辦?

求饒麽?好像太沒有出息了!

躲在壯漢後面?貌似這有損何大神的形象啊……

最操蛋的是,誰能告訴她男人要怎麽幹架啊啊啊!!!!

林煜堂即将沖過來了。好吧,她只能迎戰了!

沈熹連忙吐出嘴裏的蘋果,快速紮了一個馬步,雙手分別握拳,左勾拳,右勾拳,防禦着林煜堂的攻擊。

左勾拳……

右勾拳……

同時,她移動着腳步,一方面減弱被攻擊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她也可以随時進攻。

卧槽!老大好較真啊!猴子和壯漢一塊兒沉默下來,他倆看着老大擺的POSE,又默默轉過頭看向林煜堂,心情都燃起來了,就看老三如何接招了。

“……”

林煜堂看着半米外不斷出拳的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操蛋啊!

為什麽他突然有一種打不下去的無力感……

随侯珠

第 17 章

“就算我們假裝在一起,也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順,有道德有底線有人品……何大哥,你說是不是?”

何之洲披着薄外套站在露臺上,636女宿舍的除了他,全部還在安靜的沉睡。晨光熹微,遠方天際朝霞噴薄紅光。

他覺得沈熹的話沒錯,擲地有聲裏還透着幾分道理。只不過聽完她的話,他怎麽有一種被強迫的感覺呢?

她說要與他交往,雖然是假的,但也是交往對吧,最重要的事情,不應該是他同不同意麽?

就算這不是常識,也應該是一種最基本的禮貌麽?她就篤定他會答應做她男朋友?不……是女朋友。

難道他只是一種道具,還是他給人感覺太Low了,以至于她認為打個招呼就行了的事?!

何之洲皺起眉頭,他心裏非常不舒服,但又不能說出口。

電話裏,沈熹還在繼續說着:“何大哥,雖然我們假裝交往,但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的,每天早上,我給你送早飯,中午吃飯,我去排隊打菜,晚上就親自護送你回女生宿舍,我說到做到……”

“等等。”何之洲阻止沈熹說下去,他覺得有點地方不對。

“哦。”沈熹終于考慮到他了,問:“何大哥,你有什麽意見嗎?”

“我想下。”何之洲在露臺立了很久,他前面的籃球場坐着一對年輕的大學戀人。大清早,女孩就趴在男孩的懷裏哭個不停……

他有點煩躁,理智告訴他,假裝戀人絕對不行。雖然能暫時解決一些小問題,以後卻會面臨更大的問題……不行……他不能答應!

何之洲沉默了一會,深深吐出一口肺中郁氣,淡淡開口說:“你确定是親自去說分手?!”

沈熹反應過來了:“你去說?”

“見面再談吧。”何之洲說,然後挂上了電話。他明白一件事,沈熹要分手不是沖動之舉,而且她比他想象得更理智。為什麽,因為昨天傍晚冷飲店的那個女孩?

何之洲稍微回憶了下那個女孩的長相,白淨的瓜子臉戴着一副黑框眼鏡,五官談不上多漂亮,在勝在皮膚白,屬于外表十分清秀的女孩。

讀書時代,清秀的女孩在男生眼裏,很多時候都要比漂亮女孩更讨喜。

——

沈熹回到宿舍的時候看到了淩潮汐,她現在頂着何之洲的臉,本以為淩潮汐不會認識她,意外的是,淩潮汐居然跟她打招呼了:”嗨,你是不是何之洲?林煜堂的室友?”

沈熹點點頭,不鹹不淡地反問:“有事?”

“我是林煜堂的高中同學,淩潮汐,我在林煜堂那裏看到過你們一塊出去玩的合照,我本擔心會認錯,沒想到真的是你……”

“你眼力真好啊。”沈熹嘴角譏诮,贊嘆了一句。

淩潮汐笑而不語,過了一會,林煜堂走了下來,他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清爽。他走到淩潮汐身邊,直接說:“走吧。”

“要一塊去吃嗎?”淩潮汐對她說。

“不用了……”沈熹搖搖頭,直接與林煜堂擦身而過。

沈熹回到宿舍,直接把林煜堂的牙刷丢進了廁所的紙簍裏。她跟何之洲約了見面,見面之前她穿上衣櫃裏最帥的男裝。分手這事好比幹架,精神面貌很大程度決定了氣勢。

換好衣服出門,她突然想到,露面的不是她啊!

她趕緊給何之洲發了一條短信:“今天你能穿那條煙灰色長裙麽?”

何之洲沒有回她短信。她去找何之洲,他不僅沒有穿那條煙灰色長裙,照舊簡單T恤和運動褲,而且将不長不短的頭發全部綁在了後面,就像後腦勺這裏長出了一條小尾巴。

好醜……沈熹不忍心看這樣的自己。何之洲頂着這樣的“樣子”去跟林煜堂說分手,堂堂肯定感受不到“失去”的悲痛,沒準兒還慶幸呢。

沈熹不開心地打量何之洲,語氣卻不敢造次:“何大哥,我不指望你穿裙子了,但你不能把頭發梳順麽?”

何之洲直接走在前面,他用昨天理發師的話壓沈熹:“理發師不是說這發型像高圓圓麽,你還嫌不夠好?”

沈熹嘟着嘴:“昨天還有點高圓圓的感覺,今天就像高曉松了……”

何之洲輕哼一聲,突然加快腳步。

沈熹追上去:“你要幹嘛。”

何之洲冷冷道:“還是光頭比較好。”

沈熹連忙拉上他,一番求饒讨好,只是嘴巴依舊嘟着。

何之洲轉過頭,提醒她:“把嘴放下。”語氣就像嚴厲的家長阻止小孩做錯事。

沈熹這才把嘴巴放平。

學校的小樹林裏,細碎的陽光透過羽狀的葉子灑落下來,仿佛碎金子堆滿了一地。沈熹拿着手機發短信,良久打不出一個字。

何之洲開口問沈熹一個問題:“你要與林煜堂分手是因為那個女孩?”

沈熹奇怪何之洲為什麽會知道那個女孩。她問何之洲:“你已經看到過了。”

何之洲并不隐瞞:“昨晚見過一面。”

沈熹情緒有點失落下來,不過并沒有表現出來,其實很多時候,她已經習慣不計較某些小問題,習慣到這些小問題變得不那麽重要,無關痛癢。只是她差點忘了,積水成淵。

“何大哥,你覺得她比較漂亮,還是我?”沈熹問何之洲。

何之洲轉過頭看沈熹,結果看的是“自己”的臉,又默默轉回頭。沈熹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一面随身帶的鏡子遞給他:“你仔細瞅瞅。”

何之洲沒有那麽無聊,聲音平實,沒有任何感情地發問:“都要分手了,問這個有意義麽?”

“怎麽會沒有意義呢。”沈熹發表自己的想法,“你太不了解女人,這個問題意義可大了,這決定林煜堂是眼睛壞了,還是腦子壞了。”

呵呵。何之洲默不作聲,過了會他才說:“外貌這東西沒有統一的評定标準,各花入各眼,不過看腦子,應該是那女孩比你好。”

沈熹咬了下唇,憤憤不平地看着何之洲,可事實的确這樣子。然後她又找了一個讓自己“堅強”活下去的理由,她對何之洲說:“書上都說男人喜歡笨女孩,尤其是聰明的男人。”

“呵呵。”何之洲反應像是聽到一個冷笑話,他十分殘酷地反問:“哪本書說呢?我什麽時候又被代表了?”

沈熹不說話了,心裏已經開始哽咽了。

“如果真有男人喜歡笨女孩,大概是笨女孩比較好騙吧。”何之洲以不痛不癢的口吻,又補了一刀。

沈熹膝蓋中了好幾刀,倒地不起,過了很久才鼓足勇氣:“就沒有例外?”

何之洲:“很少。”

“……”

沈熹想起了淩潮汐,她雖然與她接觸不多,但知道淩潮汐很讨人喜歡,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大家都喜歡跟她做朋友。如果淩潮汐要跟誰交朋友,幾乎沒有她經營不好的關系。

沈熹也想到了自己,直接就是一部血淚史。小學的時候,她體校回來就跟不上課程,成績全班倒數第二,學習太差,大家不屑跟她玩;初中就更倒黴,有一位她不認識的小混混跑來學校,稱她是他女朋友,大家都以為她真是小混混女朋友,疏遠了她。後來這個小混混被林煜堂和沈建國一塊兒打跑了;高中她其實很努力在讀書,以為努力能就能考上S大,努力了之後她才明白一件事——讀書也是需要天賦的……

沈熹對着何之洲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在個人空間、微博等等各種社交賬號寫下“滾吧。帶着我最後的慈悲。”

這是她的分手宣言。之後,她一個字一個字地給林煜堂發短信,她輸入:“林煜堂,我們分手吧。”想了下,改成了:“林煜堂,我不要你了。”

何之洲坐在小樹林的長椅上,一臉漠不關心。良久他淡淡瞥了眼,沈熹突然擡起頭:“他媽的,林煜堂沒有回複我……”

——

林煜堂沒有回複沈熹分手短信,是因為他真的沒有看到短信。他今天課其實特別多,上午抽了點時間陪淩潮汐逛了S大校園,下午就要做自己的事情了,他兩點鐘有一個合作性實驗,以前實驗他都是和何之洲一組,今天何之洲不見了,他就要一個人完成這個複雜的實驗,最坑爹的是,合作人那裏他還必須寫上何之洲的三個字。

表明是兩個人共同完成的。

林煜堂昨晚基本沒有合過眼。今天忙了一天,下午他從實驗室出來,就立馬回宿舍補覺了。宿舍裏只有他和何之洲兩個人。結果他剛睡一會,他的上鋪就開始播放音樂了,一直單曲循環着一首歌——《分手快樂》。

林煜堂把襯衫穿回去,對上鋪的人說:“何之洲,你能換一首歌麽?”

沈熹聽到了林煜堂的話,應他要求,換了一首《好心分手》。

林煜堂瘋了,踢了一下床板。沈熹回踢了兩下,蹬蹬。

下鋪是踢不過上鋪的。

林煜堂沒辦法繼續睡,黑着臉下床,然後走到書桌拔下手機充電機。手機裏多了幾個未接電話和一條未讀短信。

未接電話都是淩潮汐的,他暫時先略過。

短信是沈熹發來的,只有一句話——“林煜堂,我不要你了。”

林煜堂手一抖,随後他揉了揉額頭,讓自己清醒過來。他轉過頭,上鋪的那個人,正抱着筆記本電腦,面無表情地哼唱:“是否很驚訝講不出說話,沒錯我是說你想分手嗎?”

卧槽,這是詛咒嗎?

還是他在做夢根本沒有醒過來!?

随侯珠

第 16 章

“何之洲”版高圓圓出爐了,理發小哥滿意地要與何之洲合照,何之洲煩躁地拒絕了,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樣子是清爽利索了,而且也不用煩惱每早的梳頭問題,不過他看向身後的沈熹,心情有點複雜,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沖動了。

從理發店出來,沈熹邁着長腿走在前面,何之洲拉了下她,輪到他問她:“你去哪兒?”

沈熹轉過頭咬牙切齒地回答:“回去拔腋毛!”

好吧。何之洲剛剛升起的罪惡感全沒了。

師範學院和S大有一條商業街,兩邊大都是餐飲店,不過每到傍晚時候,兩邊幾乎擺滿了各種攤子,很多都是大學生們自己出來賣一些小玩意。

何之洲就在這條街上看到了猴子和壯漢,兩人手裏提着好幾個購物袋,瞧着全是男裝牌子。

猴子跟他招手:“嗨,沈美人!”

何之洲朝他們走過去,打招呼:“好久不見。”

猴子抛了個眉眼:“可不是麽,猴子哥哥可想你了,你不理會老三就算了,怎麽把猴子哥哥都忘了呢。”

何之洲笑笑,真夠谄媚的。

壯漢接着問;“熹熹,你剪短發了?”

何之洲點頭:“天熱。”

猴子理解地點點頭:“我昨天也想去剃個頭發,但老大說我不适合平頭,就放棄了。”

他們口中的“老大”就是沈熹了,何之洲看了眼猴子和壯漢兩人的裝扮,不用想也是出自沈熹之手了。怎麽,她要把921的男人全改造成娘炮麽?

何之洲視線停在猴子和壯漢的七分褲上,以前他們跟着自己從不穿七分褲,覺得不男人。現在呢,猴子穿了黃顏色的七分褲,壯漢直接是彩虹色。

沒出息!何之洲怒其不争,不過遇上了就打探點事情。“一塊兒喝一杯吧。”他說,然後直接走在了最前面。

“好呀!”猴子和壯漢很樂意。只不過幾天不見,沈姑娘變女王了啊!兩人互看一眼,連忙跟上腳步。

街邊的一家冷飲店裏,猴子主動請客,他知道沈熹喜歡喝青檸茶,就給了她點了一杯青檸冰茶。

何之洲眼裏劃過一絲痛苦,對服務員道:“不要冰,要溫的。”

壯漢明白緣由,“嘿嘿”笑了兩聲。

何之洲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來,猴子和壯漢跟着坐下來,笑容親切地發問:“沈美人,你跟老三怎麽了?”

何之洲淡淡反問:“怎麽了,你們很關心?”

這口吻……怎麽那麽像之前的老大呢!壯漢又笑了兩聲:“不是關心你嘛。”

“多謝。”何之洲抿了口熱茶,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你們宿舍裏的……何之洲最近如何?”

猴子聽完“沈熹”的問話,心裏直接一個“卧槽”,難道沈美人真對老大上心了?而壯漢沒節操,直接賣友求榮了,喝了一口冰啤說:“沈美人,你別看老大清冷高貴男神樣啊,他也有脫線的時候,而且最近特別多。”

“脫線的時候?”何之洲心裏有不好的預感,淡淡開口,“你說。”

壯漢挑了挑眉毛,有點不自在起來:“就是昨晚老大偷偷躲在被窩裏哭呢……”

“躲在被窩裏哭?!她哭什麽?”何之洲猛地把手裏的青檸茶放下,“啪”的一聲,氣勢立馬就上來了。

猴子解釋了起來:“老大看一本小說,情緒就有點失控了。”

“呵呵。”何之洲冷笑幾聲,已經沒什麽可以說了。他直接站了起來道:“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猴子和壯漢有點反應不過來,轉過頭——沈美人還沒走出去,林煜堂先進來了,而且不止他一個人,身邊還跟着一位戴眼鏡的女孩子。

不會那麽狗血吧?

何之洲看到了林煜堂,他本打算打了個招呼就走,倒是被林煜堂身邊的女孩給拉住了:“嗨,熹熹,好巧呀!”

何之洲扯了下嘴,看向林煜堂。林煜堂也看向他,口吻裏帶着點微微波動的情緒:“沈熹,你把頭發剪了?”

何之洲只是點了下頭。拍了下林煜堂的肩膀,繼續走。

“這頭發你養了八年。”林煜堂突然轉過身,提醒某個事實。

何之洲蹙了下眉,用波瀾不驚的語氣回應林煜堂所說的八年:“八年怎麽了,頭發長了剪掉是常識,以前的剪掉自然會有新的長出來。”

林煜堂說不出話來,他想發脾氣,卻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有勁使不出。他真想不到沈熹會說這樣子的話,而且以這種跟他劃清界限的語氣。

“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去年的沈熹還在他身邊念着這句話呢。林煜堂心情陰翳,還是先給猴子和壯漢介紹身邊的女孩:“這是淩潮汐,我高中同學,這次來S大參加全國大學生辯論賽。”

“哇,歡迎歡迎。”猴子應付了兩句。

壯漢招呼淩潮汐坐下來,禮貌性地幫她點了飲料。

“你們太客氣了。”淩潮汐笑起來,“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吃辣,我帶了一些W市的特産給你們。”

“喜歡喜歡。”猴子和壯漢連連點頭,腦裏卻跳出一句話——這個女孩好厲害。

——

八年,八年有多長?

何之洲沉靜的心情還是被林煜堂“八年”攪亂了,如同一瓶胡椒在他心裏打翻。他給沈熹撥了個電話,沒人接聽。他挂了手機,到一家零食鋪買了幾袋巧克力出來。

最後他是在S大的3號操場找到了沈熹,找到的時候已經月落柳梢了頭。潑墨般的夜幕籠罩着整個環形橡膠操場。四周樹影重重,層層疊疊的喬木葉子仿佛将整個操場圍成了一個靜寂又暗沉的空間。

夜風輕暖暖地吹拂着,空氣裏有木香花的味道。頭頂雲團緩緩移動,月影跟着浮動。

何之洲提着巧克力走到沈熹跟前,打了聲招呼:“跑步?”

有眼睛不會看啊!沈熹慢悠悠地停下腳步,過了會才轉過頭,扯着怪嗓子說:“哎呀,這不是隔壁學院的校花沈熹麽?剪了個頭發都不認識了!”

“哦。”何之洲輕哼一聲,涼涼地反問;“變漂亮還是醜了?”

這人真是!她又不能說自己醜爆了。沈熹不情願地瞥了眼說:“只能說天生麗質難自棄。”

何之洲嘴角不輕易地彎了彎,他想到自己是來道歉的,只是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就把手中的巧克力遞上去:“這個給你。”

“你瘋了吧,這個吃了我晚上全白跑了。”沈熹誇張道。

何之洲平靜道:“沒事,吃吧。”

“好吧,不過等我先跑完,還剩下三圈半。”沈熹說。

何之洲單手插袋:“沒事,不用跑了。”

這人怎麽突然好說話了?沈熹疑惑地看着何之洲,總感覺有點不對勁,然後她伸手拍了下何之洲:“我學習差腦子不好用,但你別忽悠我啊。我可是講信用的人,既然答應你每天一萬米,一厘米都不會少了你……所以你也別忘了護膚……”

說了一大堆,重點還是護膚。何之洲有點不耐:“行了,忘不了。”

沈熹咧嘴笑,然後非常有誠意地邀請何之洲:“要一塊兒跑麽?”

何之洲淡淡拒絕:“我現在不方便運動。”

“對不起!”沈熹趕緊彎下腰,“何大哥,小的讓您受苦了,我這就去跑步謝罪。”說完,已經愉快地跑出了好幾米。

何之洲心裏哂笑,心情有點歡騰起來,結果嘴角還沒有翹起來,就看到跑出十米外的沈熹突然對他扭了兩下屁股,然後做了一個大力士的動作。

何之洲看得那個心火肺火肝火全上來,恨不得一腳踹過去,前面的沈熹大概也想到肯定被打,“嗖嗖嗖”就跑遠了,同時不忘回過頭對他揚了揚手,一副欠打的模樣!

何之洲氣着氣着,反而笑了。

——

操場過去是一排排高高低低的石階,何之洲在上面等沈熹,沈熹跑完了剩下的三圈半已經氣喘籲籲了,她弓着腰爬上石階,沒有立馬坐下,而是又做了一些壓腿之類的放松運動,看得何之洲太陽穴直跳。

“頭發的事,對不起,不知道你養了那麽久。”何之洲道歉了,語氣寡淡,聲音裏還是帶了一絲抱歉。

沈熹愣了下,然後擺了擺手,滿不在乎說:“其實呢,我一直很想嘗試短發造型,但是自己沒舍得下手,你倒是圓了我多年的念想啊。”

她是反過來安慰他麽?何之洲沒說話,只是斂眉看了沈熹一眼,沉靜的心情多了一份悄然的溫柔。

“這個星期,我們先不去青島,下個星期吧。”何之洲開口說,“如果需要下水,的确不方便。”

沈熹看向何之洲:“你有辦法了麽?”

何之洲淡淡道:“辦法都是試出來的,如果實在不行,還有變性手術呢。”

“哈哈哈。”沈熹笑了起來,第一次她能如此愉快跟何之洲聊天呢。操場陸陸續續有人跑過,有人回頭打量着她和何之洲。她嘆了口氣說,“我覺得我們這樣下去也不行,遲早會被發現,倒時候麻煩更大。”

何之洲輕“嗯”了一聲,她終于想到這些問題了。

“不過我有個辦法。”沈熹立馬轉過頭看向何之洲。

何之洲不抱什麽希望,但也願意聽聽。

沈熹挑了挑眉道,不留心思就說出了口:“我們假裝交往啊,這樣我們親密點也沒事。”

何之洲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沒說什麽。

“可惜我有堂堂!”沈熹遺憾說。

何之洲站起來:“行了,先回去吧。”

沈熹拍拍屁股站起來,不忘要過何之洲手中的糖:“把巧克力給我吧。”

——

沈熹提着巧克力回宿舍,推開宿舍的門,立馬對立面的人說:“我請你們吃巧克力——诶,老三呢,又不見了?”

壯漢走過來,撥了一顆巧克力丢進嘴裏:“那個淩潮汐不是過來了麽,老三給她安排住宿去了。”

沈熹嘴裏還有半顆巧克力,不小心就吞了下去,直接堵在了她心口。

“對了,老大,你要吃麻辣鴨麽,這也是那位淩潮汐送給我們宿舍的……”猴子拎着個袋子過來。

沈熹搖搖頭:“不用了。”

晚上9點,沈熹靠在床頭發問:“老三怎麽還不回來?”

10點,沈熹對猴子說:“猴子,你打個電話給林煜堂,他怎麽回事啊,怎麽還不回來,別出什麽事。”

11點,沈熹對壯漢說:“林煜堂到底回不回來?”

壯漢正要爬上床,“嘀嗒”一聲,他手機一條短信進來,他對床上那個無比關心老三回不回來的男人說:“老大,老三發短信過來,說他晚上不回來了。”

“哦。”沈熹面色平靜地應了一聲,她終于可以“安心”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林煜堂回來了。

沈熹熟視無睹,直接出門,她在小樹林裏給何之洲打了個電話:“何大哥,我們假裝在一起吧。”

何之洲:“……”

沈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不過你先等我一個小時,我先去跟林煜堂說分手了,我們就算假裝在一起,也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順,有道德有底線有人品!”

随侯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