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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淩晨四五點,林煜堂和葉素影已經不在包廂裏了。壯漢和猴子依次醒過來,迷迷糊糊地拿起麥克風繼續唱歌。這個時間不僅沒有人同他們搶麥,而且還可以随心所欲唱自己喜歡的歌。

壯漢和猴子是不同屬性的人,但懷揣着同個夢想,都夢想找到心愛的女孩陪自己唱《今天你要嫁給我》。從大一等到大三快結束,夢想從未改變,尤其看到對面沙發相擁入睡的老大和沈美人。

最後壯漢點了這首歌,對猴子說:“要不,咱們先練練吧。”

猴子怎麽說也是一個矜傲的富二代,他問:“那誰唱女的?”

壯漢:“你?”

猴子搖搖頭:“那我不唱了。”

兩人劃拳決定誰唱女聲這個問題,用公平的方式定下來後,才甜蜜蜜地唱起了《今天你要嫁給我》,一首不夠,又接着唱起《夫妻雙雙把家還》等等黃金合唱曲目。

KTV外頭天還是蒙蒙亮,晨光熹微。

林煜堂送了葉素影一段路,葉素影身體素質好,通宵一晚走出來還能腳步飛快。走了一段,她不讓林煜堂繼續送下去,開口說:“別送了,就算遇上壞人,也是壞人吃的虧。”

林煜堂抿唇笑了笑,站在路邊給葉素影攔車。

葉素影拍了拍林煜堂肩膀:“堂啊,我能給你提個建議嗎?”

林煜堂回過身:“你說。”

葉素影頓了頓,開口說:“其實我大一軍訓就發現這個問題,當初跟你也不熟,一直沒給你指出來。現在我就不客氣了啊——我覺得你這人性格很冷淡,偏偏有時候對女孩又挺好的,這讓我們女生很容易誤會的,特別容易亂想。”

林煜堂還真感到意外,但他有點不明白:“我對女生好?”

葉素影瞧林煜堂還一副不信的模樣,就給他舉起例子:“就說大一軍訓吧,只要你起來倒水喝,身後就有女生讓你幫忙一起倒水,對不對?”

林煜堂無法接受這樣的理由,不說話,間接體現出他的不服氣。

葉素影又舉了一例子:“後來有個女生中暑了,你才認識她幾天啊,你就買藥給她送去?後來我到女生宿舍慰問,她們正讨論你是不是喜歡她呢。”

卧槽!林煜堂更嘔血了:“那是何之洲讓我帶的!我……”

事實已這樣,林煜堂再“卧槽”也沒用了。葉素影攤手,一副明白人的樣子:“對啊,當時我明明打電話給何之洲的啊,他怎麽就不幫忙呢,你看何之洲多會撇清男女暧昧問題!”

林煜堂:“……”他已經說不出話來。

林煜堂氣噎。大一剛剛軍訓的時候,別說他跟班裏女生不熟,跟宿舍那三人也不熟。整個宿舍兩個神經病,一個更是愛理不理。四個男人宿舍沒水喝,所以下午他出門買水。半路上,他就接到了何之洲的電話,何之洲在電話裏是怎麽說的——“林煜堂,你到西校區買水的時候,順便到校醫務室買點藥吧,班裏有個女生中暑挺嚴重的,你買好就直接送過去,別耽誤時間,我也只是給葉教官傳個話而已……”

我也只是傳個話而已!

呵呵。時隔三年知道真相,林煜堂只想呵呵。

——

包廂裏,左邊沙發是猴子和壯漢忘情地情歌對唱中。右邊是十分安靜的畫面,何之洲靠在沙發抱着沈熹。一個窩在舒服的懷裏睡相沉沉,一個半睡半醒地撐着身子,盡量讓懷裏的人睡得更舒服點。

何之洲全身發麻,他這一夜幾乎都沒睡着,覺得可以眯會眼睛時,壯漢和猴子又開始唱歌了,飽受摧殘。中間無聊的時候,他低頭給沈熹扣扣眼淚結成的眼屎。

他覺得自己也快成為一個神經病了,居然給女朋友扣眼屎也能扣得心底柔軟又潮濕。

還有就是希望沈熹醒來,忘記昨晚的一些話吧。

沈熹昨晚是帶着心事睡着的。關于她和何之洲合不合适這個大問題,她又怎麽忘得掉。更坑爹是,她還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一個惡魔在挖她眼珠子,幸好她眼珠子長得結實,沒有被惡魔得逞……

好可怕的夢!沈熹迷迷茫茫醒過來,就看到何之洲手朝她眼睛伸過來。她心有餘悸,聲音都不利索了,楚楚可憐地發問:“何之洲,你是要挖我眼珠子麽……”

“什麽?”摳眼屎的何之洲跟不上沈熹的思維,他想到情話的重要性,安撫說,“那麽漂亮那麽大的眼睛,我怎麽舍得。”

嗚嗚嗚……沈熹立馬閉上眼睛,她也有自己的思維說:“惡魔都是挖漂亮挖大的,誰挖小的醜的呀!”

何之洲沒辦法繼續對話下去。他站起來,從茶幾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沈熹,天生的冷氣場讓他溫柔神色又冷下來:“昨晚的酒還沒有醒麽?喝杯水給我清醒一點。”

沈熹沒有接過何之洲遞來的水,而是有節操地“哼”了一聲。

何之洲心虛,自己喝起水來:“哼什麽?”

沈熹轉了下頭:“我不喜歡老給我氣受的男朋友。”

何之洲放下水杯,籲了口氣。既然沈熹沒說出那句不合适,一切的建議批評都有回轉的餘地。他看向沈熹:“我接受你的批評,這個問題以後不會出現了。”

诶……那麽好說話!?那她還怎麽說出不适合這句啊。沈熹打算繼續說下去,何之洲轉過身,直接對壯漢說:“周辰,幫我點首歌。”

壯漢放下麥克風:“好嘞,什麽歌?”

“剛剛你和猴子唱過的那首。”何之洲根本不知道歌名,所以把歌詞念了出來,“手牽手,一起創造美好生活……”

壯漢明白過來,立馬把《今天你要嫁給我》再次頂了上來。何之洲遞給沈熹一個麥克風:“還有力氣唱嗎?先唱完歌再說吧。”

“……”

沈熹接過麥克風,原先還有點不情願。等音樂響起,她立馬盤坐在沙發,與何之洲對唱起了首——婚禮現場首選背景音樂。

“……手牽手,我們一起走,把你一生交給我……”

《今天你要嫁給我》,何之洲第一次唱,旋律還從壯漢和猴子那裏學來的,所以剛剛猴子跑調的地方,他學猴子,自然也跑調。

“我就在此刻突然見到你……今天你要嫁給我……”何之洲跑調地唱完這句,轉頭看沈熹,眼神認真又嚴肅。

沈熹眨了下眼睛,臉頰燒得厲害。想不到何之洲跑調那麽厲害,她還是心動了。怎麽會這樣子呢?十分鐘前,她還在考慮自己與何之洲合不合适這個大問題。此時此刻,她又心花怒放地想嫁給他了……不管怎麽說,他畢業就有年薪五十萬,是不是?

沈熹和何之洲情歌對唱結束,猴子和壯漢抱在一起彼此安慰。早上七點,四人一塊在肯德基吃早餐。

中間,沈熹收到兩條短信,第一條——“熹熹,昨晚你睡着之後,我跟何之洲聊了天。說真的,何之洲這人又冷又傲,有點難相處。大學這幾年,別說女生接近不了她,男生也困難。他有他的缺點,也有很多你喜歡的優點。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歡他,但我希望這份喜歡是讓你開心快樂的,而不是傷心難過。另外昨晚的事是我做的不妥,我跟你道歉,還有淩潮汐的事,雖然過去了,還是對不起。”

“最後,如果這場戀愛讓你不開心了,別委屈自己,你還有我。”

兩條短信都來着“來自星星的堂堂”,這是她手機裏林煜堂的備注。來自星星的堂堂,來自星星的青梅竹馬。

……

沈熹把手機放回包裏,繼續咬手中的火腿堡。何之洲看她,她盯了眼手中的火腿堡,以為何之洲想吃,瞅着他說:“味道不好的。”

何之洲不說話。最後她還是遞給了他。何之洲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謝謝。”

——

回去學校之前,沈熹順便帶何之洲、猴子和壯漢買表演的服裝。這種演出服裝她最清楚哪裏有買,從這裏過去的服貿中心六樓不要太多。

沈熹意氣風發地帶他們上服貿六樓,整個感覺跟遛狗似的。她來到自己常來的一家,老板拿出好幾套男款舞臺服裝出來:“這幾套最适合跳爵士的。”

沈熹拿起一件小馬甲在何之洲身前比了比,問他:“喜歡嗎?”

何之洲不直接發表意見:“你覺得呢?”

沈熹:“喜歡?”

何之洲:“不喜歡。”

哼哼,非要她問兩遍!沈熹把小馬甲還給老板,然後詢問壯漢和猴子的意見,兩人只有一個要求:“要夠帥!”

沈熹想啊想,問老板:“老板,有亮片的西裝嗎?”她要他們都帥得閃閃發亮!

亮片的西裝?Yeah!壯漢和猴子各自想象了一下,興奮擊掌——他們喜歡亮片!

當猴子和壯漢一塊沉浸到自己穿上亮片西裝走上人生巅峰的YY世界裏,只有何之洲頭疼這些金光閃閃的亮片,還不如剛剛的小馬甲呢。

沈熹拉了拉何之洲的手,跟他保證:“我是你女朋友,我會坑你嗎?”

何之洲深吸一口氣:“随你。”

壯漢喜歡紅色,猴子喜歡藍色,兩人很快選好顏色。沈熹拿起一件黃色的,問何之洲:“要不要這件土豪金?”

何之洲高冷地搖搖頭,目光落在這一堆塑料片似的東西,最後嫌棄地選了一件黑色的。

好吧,沒想到上臺也要裝逼色。接着,沈熹又給猴子和壯漢挑選了兩頂帽子,以及何之洲的國王面具。最後付錢,加起來一共是495大洋。

何之洲付的錢,老板找回5塊大洋,他随手塞進了她手裏。

五塊錢……沈熹擡眼看着何之洲,何之洲回望她,黑幽的眼睛不自然地轉了下,特意哄她開心似的:“給你買糖吃。”

只有五塊錢,買不了車買不了房!何之洲卻說出了包養的氣勢。沈熹默默地把錢揣進口袋裏,沈建國含辛茹苦富養她,結果就養出了一個五塊錢?

沈熹低下頭,檢讨之後安慰自己:她一定是一個不注重物質的好女孩!才會因為這五塊錢甜蜜起來。

事情辦完了,喜氣洋洋打道回府。沈熹迫不及待想看何之洲穿上亮片西裝的模樣,何之洲不答應,沈熹只好湊過頭在他臉頰親了一口:“這樣可以嗎?”

“……等會發你照片。”何之洲妥協了,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

下午,沈熹在舞蹈房收到了何之洲發來的照片,他第一張衛生間自拍張。沈熹偷偷給豆豆看,豆豆求她:“傳我一張,傳我一張!”

沈熹挑眉:“你要我男朋友照片做什麽?”

“能做什麽啊!”豆豆搖着沈熹的胳膊,“吃不着天鵝肉,看看也行嘛!”

好吧。沈熹把自家的“天鵝”照片傳給豆豆,然後莊重地囑咐說:“每天只能看兩眼,超過三眼,我怕你愛上他……”

豆豆連連點頭,舉手發誓保證每天只看兩眼。

沈熹和豆豆坐在一起打鬧,另一邊是陳寒和夏維葉,突然,角落的陳寒撿起一顆紐扣,問出聲:“這裏怎麽會有一顆男人的紐扣!”

男人的紐扣!!!

沈熹立馬想到那晚何之洲襯衫紐扣掉落的聲音。她朝陳寒看去,然後有模有樣地站起來:“陳寒,你把紐扣給我吧,我交給輔導員去。”

一顆紐扣而已,至于麽?陳寒不可思議地把紐扣遞到了沈熹手裏,同時夏維葉輕哼一聲:“愛表現!”

沈熹擡起下巴,她就是愛表現,等會她就跟何之洲表現去!

何之洲送她一張照片,沈熹也自拍了一張照片發送給何之洲。她身上的練舞服是貼肉的,領口很低,不小心就多拍了胸前的風景。

沈熹照片發來,何之洲正在圖書館上網。他打開照片,照片裏的沈熹笑容晏晏,他将照片設置成了手機屏幕保護。

然後,男人的本性,他再次看了看漂亮的弧線,不過……她又往胸衣裏加海綿了?

何之洲哭笑不得,他手握在鼠标上,腦裏冒出某個意識。他手心朝上,五根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成碗狀——好像是這個大小?

何之洲揉了揉額頭,他已經沒任何情緒工作了!

作者有話要說:給大家送了分,有收到麽?留言25字一分~~真心鼓勵勤工

說真的,最近評論好虐,不敢看,又忍不住不看~,當作者的痛苦和甜蜜~乃們造麽?

這文不長~之前大珠貌似說過,故事的主題是夢醒了,愛情來了。這樣子吧~

關于林煜堂的一些想法~很多童鞋評論都寫得好~大珠之前就截去了一段~你們看看~不過不希望影響你們的判斷,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很正常,但林煜堂雖然冷淡,卻是善良的~從他給女同學帶藥就可以看出,當然何之洲不能不說他不善良,他比較怕麻煩。

随侯珠

第 44 章

“一個女孩,正追着。”

“真的假的?”猴子問。

林煜堂嘴角又是一勾,玩起了太極:“假的。”

“逗咱們玩呢。”猴子和壯漢雙雙拍拍林煜堂的肩膀,“蔫壞蔫壞啊!”

沈熹拿紙巾擦擦油膩的手指,将每根手指都擦得油光發亮。林煜堂一句“假的”,她反而覺得更像一回事了。林煜堂從小到大沒追過什麽女孩,他和女性朋友走得最近的也是高中那一撥,大學他讀的是純正理工科專業,整個班就只有6個女生。林煜堂跟女同學關系好不假,但他幾乎沒有真正的女性朋友。

她知道的只有淩潮汐一人。

“今晚,真不要回宿舍嗎?”她東想西想的時候,何之洲又問了她一遍,聲音平穩得不帶情緒,好像只是一種簡單的提醒。

沈熹看向何之洲,她在何之洲深不見底的眼裏看到了一抹涼意。她有點不開心,犯倔地說:“不回了,都跟豆豆打招呼,宿舍也都鎖門了。”其實距離宿舍鎖門還有半個小時。

“行!”何之洲不再說什麽。

他也生氣了麽?

幾分鐘後,沈熹用餘光偷偷看了眼何之洲:他怎麽不跟她說話了,他快跟她說話啊,如果再不理她,她也不要理他了!

另一邊,壯漢把林煜堂話裏的重點問了出來:“到底誰啊?”

“你們都認識的,葉素影。”林煜堂簡單說了一個名字,沒有任何介紹。因為除了沈熹,大家都認識她。

原來是葉素影啊!921宿舍基本都知道這個人,不過沈熹就不知道了。猴子這屆大一軍訓,校方特意從大二體育部抽選了優秀學生,專門到部隊訓練結束回來擔任教官,葉素影就是其中一員。當時壯漢在教官名單上看到那麽美妙清新的名字,整個人都興奮了,結果當天就被葉素影罰跑操場10圈,從此再也興奮不起來。

葉素影身高173,同時是校籃球女隊,打得一手好籃球,軍訓期間,沒有不服她的學生,全部被她馴得服服帖帖,之後軍訓結束,大家見到她都乖乖上前叫一聲學姐。

葉素影不是畢業實習了麽?對于葉素影會來,猴子和壯漢都很驚訝。

五分鐘之後,葉素影過來了。林煜堂重新叫了五斤龍蝦,葉素影大大方方地在林煜堂身邊的空位坐下來,坐下來就哎呀一聲:“你們都吃完了?”

壯漢和猴子連連點頭,下一秒又搖搖頭,都敬畏得厲害。

沈熹坐在何之洲身邊,聚會時候什麽最尴尬?就是新來的朋友大家都認識,只有她是不熟悉的那一個,無意間被劃了一道界限出來。

葉素影很高,大概有170以上,長發燙成了卷發,臉上化了淡淡的妝,不漂亮,但有一種自信的魅力。

不像她,只是是自戀。沈熹打量了葉素影,葉素影也看向她:“怎麽稱呼?”

沈熹細聲細語:“沈熹,喜字下面四點水的熹,你叫我阿熹就可以了。”

氣場問題,從來都是遇弱則強,遇強則弱。沈熹在葉素影面前無形軟下來,何之洲就在她自我介紹加了一句:“我女朋友。”

何之洲聲音不輕不重,卻格外有氣勢。沈熹終于有下臺階的機會,立馬拉上何之洲的手,點了點頭。

“原來遇上美人,咱們何神也會動心啊。”葉素影揶揄,口吻不屬于讨厭的那種。

何之洲擡了下眼:“緣分來了,躲不開。”

葉素影點贊。

五斤小龍蝦又上來了,大家都做好了再次陪吃的準備,不過葉素影倒爽快站起來:“打包到KTV吧,咱們邊唱邊吃。不然讓你們這樣陪着,我也不好意思,對吧,煜堂?”

“可以。”林煜堂讓老板打包。

——

六個人,出發市中心的彩虹KTV,攔下兩輛出租車,沈熹跟着何之洲上車,加一只猴子。壯漢、葉素影和林煜堂一輛,

出租車裏,沈熹有點提不起勁來。她知道自己今晚做得不對,但她已經主動下臺階好幾次了……她又用餘光掃了兩眼何之洲,何之洲回視她,陳述某個事實:“你看了我好幾次了。”

沈熹氣呼呼,又委屈又難過;“好不容易有個男朋友,看看都不行麽?”

何之洲一時噎住,他将手放在沈熹肩膀,将她整個人抱在懷裏,低下頭:“當然可以,是我小氣了,對不起……”

沈熹趴在何之洲懷裏點着頭。

卧槽,還能更肉麻麽!坐在前面的猴子心中嘔血,打開車窗感受外頭的習習涼風,司機小哥感同身受,輕飄飄地對猴子說:“習慣就好,看看我多淡定。”

猴子:“……”

後面跟着的出租車裏,壯漢坐在前面,林煜堂和葉素影坐在一起。葉素影是一個能聊的人,一路吐槽自己的實習老板,最後總結一句:“太他媽累了!”

林煜堂聽着,中間回了一句:“哪有你說得那麽可怕。”

“就是那麽可怕!”

前頭的壯漢,也是心情複雜地籲了一口氣,這年頭做一只炮灰太難了,他對左邊的司機大叔說:“叔,可以放點歌麽?”

司機播放了一首《小蘋果》,然後一路就在“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的旋律中,順利到達KTV。

——

KTV裏,經過單曲摧殘的壯漢已經找不到一點樂感,他連續點了兩首歌,都将它們唱成《小蘋果》的調調。最後放棄,到角落與猴子劃拳。

葉素影很會調節氣氛,唱歌又能挑戰高音,能把一曲《青藏高原》不喘氣地唱下來,沈熹都開始敬佩她了。沈熹有點犯困,不小心在何之洲面前打了一個哈欠,何之洲看她的眼神,全是一副她自找的樣子。

沈熹受挫,打起精神加入壯漢的游戲中。游戲很老套,誰是卧底,輸了的人真心話大冒險。因為有葉教官在,剛開始問題基本中規中矩,最後才越來越過分。

沈熹輸得厲害,老底都被盤問出來,大家都喝了酒,神經興奮但大腦糊塗。何之洲跟着玩了幾局,贏得沒意思,最後懶懶地靠在沙發看沈熹不停輸着,不停地被大家輪流盤問老底。

“你現在的閨蜜是誰?”壯漢先問沈熹,粗粗的眉毛抖了抖。他要放長線釣大魚!

沈熹:“豆豆。”

葉素影接着問,問題繼續引入:“如果豆豆和你男朋友何神一塊兒掉進水裏,你先救誰呢?”

沈熹舉起手來發問:“為什麽我男朋友和豆豆會在一起?”

好吧,葉素影放棄問答。

有人笑起來,何之洲也抿了下唇。沈熹背過身打了個哈欠,總之不能給何之洲看到。

輸了的人,真心話是一個個問過去,輪到林煜堂問沈熹了。林煜堂看着沈熹,用一種十分玩笑的口吻開口:“如果我和何之洲掉進水裏,你先救誰?”

林煜堂話音落下,何之洲嘴角直接扯了扯。林煜堂問得十分玩笑,臉上笑容把握得太高超,在大家眼裏,他自動退到青梅竹馬的位子,問問這樣的問題很正常。

只是游戲而已。

怎麽是這個問題呢?沈熹又困又醉,她靠在沙發上委屈發問:“太過分了,為什麽都讓我救,我只能游三米,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煜堂笑:“必須選一個,假設性問題,現實因素不用考慮。”他不給沈熹插科打诨的機會。

好吧,不過好難回答。沈熹大腦越迷糊,反而越較真。她真的開始思考何之洲和林煜堂掉進水裏,她只能救一個的話,她救誰?這個問題反應的不就是哪個更重要嗎?她偷看了眼何之洲,結果何之洲把臉轉向另一邊,又拽又冷。

沈熹哼哼兩聲,把手指向林煜堂:“當然是救堂堂!”

林煜堂十分開心的笑了,視線無意瞥過何之洲;而何之洲只是眼尾輕擡,他手放在沈熹背後,真想狠狠揍她一頓。

猴子和壯漢都有點醉了,沈熹回答完畢,猴子大膽地拍拍何之洲的肩膀:“老大,活該啊!”

壯漢醉得更離譜,拿起麥克風,搖頭晃腦地問:“老大,快點發表發表你此時心酸的心情吧!”

何之洲一點話也不想說,他面無表情地撥開壯漢的麥克風,從沙發站起來:“我出去一下,你們先玩。”

沈熹大腦昏昏沉沉,她之所以能坐直,完全是何之洲撐着她,現在何之洲離開,她順勢倒在了沙發上。

猴子和壯漢喝完最後的酒,也跟着倒下來了,雙雙橫躺在沙發睡覺。

KTV只剩下音樂的聲音,是一首老歌的伴唱。這是沈熹點的歌,雙人合唱一首歌。

葉素影走過來,将沈熹腦袋挪正,給她換了一個舒服的睡姿。然後她走到林煜堂身邊,抱怨他一句:“你今晚過了啊!”

沈熹真快要睡着了,她腦袋不清楚,但心比大腦要敏感,已經酸酸楚楚地皺成一團。她有點清醒過來,然後猛地坐起來對林煜堂喊道:“林煜堂,你去把何之洲給我找回來,不然我們就絕交!”

林煜堂放下手中一杯兌了汽水的紅酒,他走到沈熹面前蹲下來,人終于恢複了正常:“好,我現在就去找。”

沈熹眼淚掉了出來。

林煜堂與她強調:“熹熹,剛剛只是一個游戲,游戲知道麽,不會有人當真的。”

沈熹眼睛紅紅的,不說話。

林煜堂:“對不起。”

沈熹擦擦眼淚:“那你現在就去找他。”

林煜堂望着沈熹,眼睛黑幽深邃,仿佛是冬日的湖水,所有的波濤洶湧都藏在裏面。然後他點點頭答應下來。

林煜堂也離開了,沈熹盤坐在沙發小聲啜泣着。何之洲氣她,林煜堂也氣她。她想自己真應該找一個跟她性格差不多的人談戀愛,她和何之洲一點都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

沈熹是哭睡過去,睡着的時候胸膛還一抽一抽的。然後整個包廂裏清醒的人只有葉素影,她走過來把沈熹挂下來的左腿放回沙發,将音響聲音調成安靜。

——

林煜堂在KTV大堂遇上何之洲。何之洲正走回來,手裏拿着一袋從便利藥店買回來的醒酒藥。彩虹KTV占據新世界大廈七八兩樓,7樓有靜吧和夜宵自助餐點,現在正是夜宵時間,7樓比8樓要熱鬧許多。

“要談談嗎?”何之洲開口。

KTV的靜吧人少,只有一對正在翻滾打啵的情侶,女孩衣服已經被掀開一大半。何之洲強大到可以視而不見,在靠窗的沙發坐下來。

林煜堂在何之洲對面坐下來,他裝了一個晚上,現在也累了,側頭看向玻璃窗外的夜景,遠處高架上的車流緩緩流淌,猶如一條會發亮的綢帶落在城市中央。

林煜堂和何之洲彼此坐着的時候,另一邊沙發的情侶只能轉移陣地,男人臨走前特不爽地罵了一句:“基佬!”

呵呵。

何之洲淡淡瞥了眼這對男女離開的背影,整個人躺進沙發裏,良久問一句:“她呢?”

林煜堂平靜開口:“你離開之後,哭着讓我下來找你,說找不到人就跟我絕交,現在估計哭睡過去了。”

何之洲笑了兩聲,腦裏浮現沈熹哭泣的樣子,一滴滴眼淚仿佛會落到他心裏,可以撫平了他今晚發皺的心髒。

“沈熹的事,作為室友,我感到很抱歉。”何之洲開口,“不過你不應該這樣逼她,三心二意的人并不是她。”

林煜堂擡眸,這個問題他能拎得清楚,他問出最大的疑惑:“何之洲,你跟沈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何之洲一時沒說話。

林煜堂拿出手機,打開一個視頻遞給何之洲。何之洲拿過來,看着裏面的“自己”又是天鵝舞,又是太空漫步,看得頭疼又好笑。他關掉視頻,把手機遞換給林煜堂:“你心裏已經有明确的猜測,我針對你的猜測,答案是YES。”

果然是這樣……林煜堂揉着額頭,回顧前面所有的荒唐,猜測得到真正的落實,心情只有操蛋能形容。他平靜了良久情緒說:“真像是一個惡作劇。”

何之洲默認林煜堂惡作劇的說法。

林煜堂笑起來,無奈又慘淡,過了會他開口:“雖然這樣,沈熹也選擇跟你在一起。我與沈熹某種關系,并不會改變。”

何之洲神色明白,直接問:“煜堂,你這話是炫耀還是提醒?”

林煜堂攤手:“沒必要炫耀,純粹的提醒,包括今晚的事。”

何之洲不說話,身體往後仰,左手搭在茶幾面上,他壓了壓滿腔的情緒,問:“提醒什麽?”

林煜堂再次望了眼玻璃窗外五光十色的夜燈,聲音比夜色還要涼:“我跟沈熹的關系不會改變,就算你承不承認,你在沈熹心中分量不會比我重要。何之洲,我知道你性格,你有你的驕傲。有些事你不說不代表你不會介意,就像今晚,你已經很介意了,你介意的結果是什麽,又是誰最受傷害?”

何之洲看向林煜堂,眼神淡淡的,裏面仿佛藏一條會流動的河流,沉靜又洶湧。

林煜堂站起來,一字一句道:“我今天最想說的一句話就是,別用你的驕傲傷害她。你覺得沈熹不懂事,如果真那麽介意,何必自讨苦吃呢,對吧!”

林煜堂說完,轉身就走出了靜吧。何之洲看看手機裏的時間,已經淩晨2點了,他帶上藥店買來的藥,回到了KTV包廂。

包廂裏,已經由熱鬧變成了安靜。一閃一閃的LED大屏幕還在無聲放映着某首歌曲的MV,燈光晦暗,沈熹已經縮在沙發睡着了。何之洲走過去,然後将沈熹抱在懷裏,給她弄了一個舒服的睡姿。

突然被人抱進懷裏,沈熹迷迷糊糊醒過來,她眼角濕潤着,都快要結成眼屎了。她眯着眼看到何之洲,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何之洲,我覺得我們兩不合适!”

何之洲眨了下眼睛。她在說什麽?!

沈熹困得不行,躺在懷裏睡覺好舒服,很快又進入了睡眠。

何之洲閉上眼睛,他要想個辦法,好讓明天的沈熹忘記這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免費送番外的分割線——————————————————————————————

番外一

依舊是何之洲和未來岳父的飯桌上,何之洲正被沈父一句句批評時。菜上來了,盤盤都是廚房最拿手的好菜。

微博美食控的沈建國,輕咳一聲:“可以發微博麽?”

何之洲:“……歡迎。”

沈建國拿起手機立馬對着桌子一拍,發了一個微博上來。

第二天,沈熹看“風中的雄獅”微博,最上面一條微博就是:“有一只臭小子要來啃我家水靈靈的小白菜了,不過今晚臭小子請吃飯,味道還不錯!”

晚上沈熹逛微博,樂倒在床上。

番外二

某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壯漢偷偷把漏氣的娃娃丢進湖裏,神不知鬼不覺。第二天,沈熹和何之洲約在湖畔見面,何之洲剛過來,沈熹就急了:“何大哥,你快看,有個女孩掉進水裏了。”

何之洲有很輕微的近視,他感覺不對勁,無奈沈熹已經急得團團轉。何之洲英勇跳下水救人,結果撈回一個娃娃上來。

沈熹瞧着娃娃眼熟,而何之洲已經不理她了。沈熹只能把氣發到壯漢身上,把娃娃徹底放了氣給壯漢送回去,第一句就是:“周辰,我把你抛屍的女朋友撈回來了!!!”

随侯珠

第 43 章

林煜堂是不速之客,他的突然出現,讓整個舞蹈房陷入一種怪異的氣氛裏。前一秒的吵鬧,後一秒的寂靜。

看着門口的林煜堂,猴子和壯漢善良又敏感的神經再次被觸動,他們居然殘忍地把老三一個人留在宿舍裏,不跟他打招呼就算了,還要他過來找他們,想必強顏歡笑的老三一定是想通過請客讨好他們,怎麽辦,好自責!

林煜堂沒有立馬走進來,只是靠在門側等着,倒有一股渾然天成的矜持,架在鼻梁上的鏡片透着淡淡的光,裏面是一雙比女孩還要秀氣的眼睛。

何之洲是第一個開口說話,口吻十分自然磊落:“上哪兒吃?”

“你們決定吧。”林煜堂一步步走過來,最後來到沈熹跟前,看了她一眼,“想吃什麽?”

沈熹擡眸,小聲開口:“小龍蝦可以嗎?”

林煜堂看向猴子和壯漢,包括何之洲,用眼神詢問他們的意見。

猴子和壯漢很明白自己只是陪吃角色,立馬配合地點點頭:“沒問題,我們都愛小龍蝦!”

沈熹有幾天沒有看到林煜堂了,那次她說不想嫁給他之後,她和他就沒有見過面。之後林煜堂不找她,她也不知道怎麽開口跟他說話,他和她之間已經沒有以前那種随心所欲了。

林煜堂何嘗不明白沈熹的心思,所以才有晚上這一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他再不來找沈熹,他和她只會漸行漸遠,她是他的青梅竹馬,他性情再薄涼,也不想沈熹徹底走出自己的生命裏,最終成為她成長歲月裏某個符號。

S大東門出來,走兩站的路旁,有一家特別好的夜宵攤,那裏的小龍蝦尤其一絕,現殺現燒。晚上8點出來,這個時候出來吃宵夜的,大多是社會人士。當然也有幾桌是大學裏的學生。

其中一桌的人,何之洲和林煜堂與他們都認識,路過的時候還打了招呼。他們中間有一個人,長得特成熟的,沈熹以為是老師,何之洲告訴她,他是一位在讀的博士生,論文連續三年都沒有過,現在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人聲沸鼎,劃拳的劃拳,吹牛的吹牛,大號的落地風扇呼呼地吹着,熱鬧又清涼。

富二代猴子是這裏的熟客,沈熹知道這家攤子就是猴子介紹的。上個月,她用何之洲的身份在這裏總計打包了二十斤小龍蝦,所以何之洲一出現這裏,老板就跟他打招呼,笑容熱情:“洲洲,好久不見呀!”

洲洲……

何之洲一時無語,看了眼身邊的沈熹,對老板點點頭,加了一句:“老板,等會便宜點。”

老板:“那是當然!”

沈熹看何之洲假裝和老板很熟的樣子,心裏就好笑。她坐下來大手一揮:“堂堂小土豪請客,老板,我們要5瓶啤酒,6斤小龍蝦。”

“不,10瓶啤酒!”壯漢把啤酒數翻了一倍,然後找了一張最幹淨的桌子坐下來。

沈熹第二個坐下來,與壯漢隔着兩個位子。然後林煜堂過來了,他沒有在沈熹身邊坐下,而是坐在壯漢身邊,與她恰好隔着一個空位,好像特意留給何之洲一樣。何之洲看了眼那個空位,也沒有坐下來,不動聲色地走到沈熹另一邊坐下來。

沈熹看看自己左邊的空位,眨眨眼睛。幸好猴子機靈地插了她和林煜堂的中間,避免即将出現的尴尬。

猴子轉頭看壯漢:“兩打啤酒,你喝得光麽,提前說好了,如果喝不完,全部你解決。”

壯漢笑笑:“大家不醉不歸嘛!”

何之洲拒絕壯漢的提議:“不行,沈熹還要回宿舍。”

壯漢有點遺憾。既然出來了,他就不想回去了。而且好久沒有通宵唱歌了,他再次建議吃完宵夜後通宵唱歌去。

猴子有點心動,現在他們是大三最後一個學期,S大男宿舍管理不是特別嚴格。晚歸或者不回去,打個電話給宿管阿姨說一聲就行。

只是沈熹……

所以壯漢的建議只能聽聽而已。

結果倒是林煜堂問沈熹:“晚上可以不回宿舍嗎?”

沈熹望了眼林煜堂,她看林煜堂認真的樣子,點點頭,其實不回宿舍也沒關系,她只要給豆豆發個短信而已。

林煜堂抿了下唇:“那晚上接着唱歌吧。”

沈熹不好駁林煜堂面子,立馬笑起來,語氣輕快:“行啊!”

何之洲把視線落在遠方,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有。

龍蝦還沒有上來,沈熹已經聞到了香味,中間她頻頻回頭看老板炒龍蝦的高大身影,眼巴巴的模樣。何之洲不忍直視,伸手将她腦袋扳過來。

沈熹只好雙手抵在餐桌上,托着下巴幹等着。啤酒上來了,她轉過頭看林煜堂,開口詢問:“堂堂,你怎麽突然要請客啊?”

林煜堂開了兩瓶酒:“沒什麽,就是之前借出去的錢拿回來了。”

沈熹腦子愣了愣,明白林煜堂說的是什麽錢。她有點不好接口,林煜堂主動交代起來;“上個學期淩潮汐爸爸出車禍,肇事者跑了,我借了她一部分錢急用,現在保險那邊報銷回來了。”

“原來這樣子。”猴子拍拍林煜堂的肩膀,“理解理解啊。”

沈熹低下頭:“那現在呢,她爸爸沒事麽?”

林煜堂看着她,眼神淡淡的:“不是很清楚。”

沈熹擠了擠嘴角,然後伸手抓了抓小腿,露天吃宵夜,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蚊子多。她撓小腿時,何之洲突然站起來,向老板那邊走去。很快,何之洲回來,手裏多了兩盤蚊香。

沈熹感動了,眼睛眨巴眨巴。

何之洲從褲袋裏掏出一個金屬打火機,将兩盤蚊香分別點燃,一盤就放在沈熹椅子旁,另一盤放在中間的地方。

男朋友如此貼心,沈熹捂着微燙的臉,安安靜靜地坐在何之洲身邊,立馬化身小女人了。以前她從表姐說過一句話,女人在不同男人面前扮演不同的角色。在小男人面前會不知覺扮演女強人,在有些男人面前,只要做一只賣乖的小貓就可以了。

現在,她覺得自己在何之洲面前,只要做一只小貓就可以了,喵喵喵……

龍蝦上來了,除了龍蝦還有好幾個開胃的小菜,有吃有喝,談天說地。因為猴子他們都臨近人生最重要的轉折口,話題扯到了明年的安排上。

每個人安排不一樣,但是唯一的共同點,各奔前程。

猴子和壯漢都是能喝的,酒蓋一個個落地。沈熹給他們開酒,她每開一個酒瓶就看一眼酒蓋,可恨的是,全都是謝謝惠顧。

第六瓶啤酒,她再次翻開酒蓋子,在壯士期盼的眼神裏,滿臉笑容:“哇塞,居然是再來一瓶!”

“什麽!”壯漢立馬伸出手:“快給我,快給我!”

“算了,咱們不稀罕!”沈熹說,然後将酒蓋一抛。

卧槽!太作了!壯漢視線跟着酒蓋從空中落到地上,他離開座位跑出去,心疼地将瓶蓋撿回來,然後對着露天燈看了看瓶蓋裏的小字——謝謝惠顧。

整人成功的沈熹跟猴子擊掌:“猴子,我幫你報仇了!”

猴子立馬舉杯敬了她一杯,沈熹端起酒就要喝,酒杯還沒有碰到嘴,就被何之洲攔下來:“有沒有沒有分寸了?”

沈熹撅嘴。

猴子當然不會勉強,坐下來推推旁邊人的手肘:“你看,護成這樣子。”

林煜堂:“呵呵,當然要護着。”

怎麽是林煜堂?猴子摸了下頭,他推錯人了,他本要推壯漢的。

林煜堂只是笑,突然他手機響了,他站起來接聽電話,他立在一盞路燈下打電話,嘴角帶着笑容,眼角有着令人心動的細致溫柔。

林煜堂打了五分鐘電話回來,沈熹一邊吃着小龍蝦一邊對他說:“你再不回來,我們都吃光了,瞧,你碗裏那一只,還是我給你搶來的。”

林煜堂低頭,他跟前的白色碗裏果然有一只紅通通的小龍蝦。他笑着開口:“沒關系,等會再叫幾斤。”

“都吃好了,不用叫了吧。”最能吃的壯漢也擺起胖嘟嘟的手。

林煜堂将白色手機放在桌上:“不是,等會我還有個朋友過來。”

猴子:“啊?什麽朋友?”

林煜堂背靠椅背,嘴角挂着笑,最後攤攤手:“一個女孩,我正追着。”

随侯珠

第 42 章

“雙性戀”是怎麽來的呢?當時沈熹注冊了“在河之洲”這個微博,一方面她覺得自己才是“在河之洲”,另一方面“在河之洲”代表的也是何之洲本人,他和她性取向各不相同,所以她看到有“雙性戀”的選項,立馬解決了她考慮的問題。她選上“雙性戀”後,還開心地給自己的智商點了一個贊。

有時候她沈熹就是那麽機智!

現在,“雙性戀”三個字讓壯漢虎軀一震,他對着微博哆嗦了一會,忐忑地走到何之洲身邊,試探着發問:“老大,你怎麽是……雙性戀啊?”

何之洲靠着椅背看電腦屏幕,正想着一個量子力學的數量問題,壯漢剛問完,他涼飕飕地掃了他一眼,然後涼涼地回答了問題:“不,我只喜歡女人。”

只喜歡女人……壯漢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叽叽咕咕地念叨:“那你微博寫什麽雙性戀,大騙紙!”

何之洲不用想也知道雙性戀烏龍從哪裏來。他深吸一口氣,要出去透透氣!他站起來,向寝室露臺走去時,不忘狠狠瞪了眼壯漢:“我樂意!”

何之洲在露臺吹着風,林煜堂走出來,露臺的推門一拉,頓時隔絕了宿舍裏的喧鬧,外頭的空氣清冽又靜默。

夜已深,整個大學城只有一兩處地方還亮着燈。晚風送寒,林煜堂手搭在欄杆上,良久,開口問:“你暑假有什麽打算?”

打算?何之洲整個人靠在欄杆上,想了想林煜堂這個問題:他在沒認識沈熹之前,他大概會接受美國一家知名研究院提供的學習機會,一個月前,他寫的論文也得到了他們的肯定,他也走在已經方向的道路上;另一方面,雖然他與父母感情不親厚,但他們畢竟都在那邊,父親也強烈要求他這個暑假就去美國。

可是現在?那天他和沈熹看完電影,他告訴沈熹的未來計劃是在國內發展……

何之洲吸了一口深夜的冷空氣,看向林煜堂:“你有什麽安排?”

林煜堂看向夜色朦胧的遠處,秀挺的鼻梁架着一副金絲眼鏡,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堅定:“本打算考雅思出國讀研,現在沒這個打算了,按部就班的實習和工作吧,我們這個專業,國內好機會也不少,又何必繞個圈子,麻煩。”

何之洲半天沒說話,良久才點了點頭。

他和林煜堂這個專業,憑林煜堂的成績和能力,拿到好的offer輕而易舉,他和沈熹家都在H市,距離S市只有兩小時車程,可以選擇在S市工作,或者回H市也行,那邊的電子業正屬于朝陽行業……

何之洲有點羨慕起林煜堂了。

“你的打算呢?”林煜堂又問了一遍何之洲,“別說沒想好,這不是你的性格。”

何之洲轉過頭:“知道S&N嗎?我以技術入股加入他們。”

S&N,林煜堂不會沒聽說過,一家非常年輕化的電子科技公司,它的優點是新,不過缺點也是新。林煜堂轉過頭:“知道我剛剛的想什麽麽?真希望你選擇去美國,有多遠去多遠。”

“彼此彼此。”何之洲也不客氣了,淡淡地勾了勾嘴角,“我也非常支持你出國讀研。”

6月,又是一場畢業季。畢業季是告別和結束,也是未來和夢想的開始。夢想是什麽,是一個與男人身上的血性和責任相連的問題。這個學期即将結束,林煜堂他們就要進入大四,大四課少,有計劃有準備的人,已經開始規劃道路了。這幾天,很多知名企業也來S大招實習生,各種顏色的招聘橫幅挂滿了校園。

就算對人生最沒有規劃的壯漢,這兩天也說到了這個問題。

中午,何之洲,猴子和壯漢一塊兒吃午飯,林煜堂因為跟教授讨論一個問題,暫時還沒出現在食堂裏。

壯漢頗認真地說:“如果我在淘寶開一家情趣用品店,你們會捧場嗎?”

猴子比較講人情:“有需要再說吧。”

太敷衍了吧!壯漢祝猴子這輩子都沒有需要。從猴子那裏要不到滿意的結果,壯漢又把視線放在何之洲這裏:“老大,你呢?”

何之洲正用筷子把餐盤裏的菜撥了撥,他習慣跟沈熹一塊兒吃飯,今天沈熹要跟豆豆一塊吃,他還習慣剩下沈熹愛吃的菜。吃飽了,擡頭回答壯漢:“不會,因為我有女朋友。”

壯漢吐血,受傷中。

何之洲說到女朋友時,猴子認真地問了句:“老大,你跟沈美人是認真的?”

何之洲放下筷子:“很認真。”

挖牆腳事件過去了,921宿舍最終還是恢複了和諧。當然腦補帝猴子覺得這只是表面的和平,說不準老三正蓄勢待發,轉守為攻呢。不過感情的事也說不準,老三從來沒有承認過他和沈美人的關系,說不準他和沈美人真的只是青梅竹馬關系。這不,林煜堂端着盤子過來,還能照常在何之洲對面坐下。

林煜堂掰開合并在一起的一次性筷子,低頭吃了口午飯。過了會,他擡頭:“猴子,你看我做什麽?”

猴子趕緊搖搖頭:“看你長得帥!”

林煜堂嘴角輕扯:“神經!”

師範學院的校慶就要開始了,舞蹈系忙起來了。尤其是陳寒,恨不得把所有時間花在舞蹈訓練上。陳寒拿到了重點節目的機會,消息完全下來時,她請636所有人吃飯,沈熹也去了,請客地點是學校對面的一家江南菜館。

餐館裏,陳寒一直點菜,口味遷就着夏維葉。夏維葉這人有點霸道,面對這樣的陳寒也沒有話說了。

沈熹埋頭吃着,她話不多。最近整個宿舍,就她和豆豆最空閑了。豆豆對舞蹈本身不感興趣,為了讀本科才來這家師範學院,畢業後也不會繼續跳舞,更無心争什麽校慶表演的機會,更不得溫老師把她當透視人對待。

“沈熹,這次溫老師能把機會給我,我還要多謝你呢。”吃着吃着,陳寒舉起一杯橙汁,對她說,“這樣吧,我以橙汁代酒,敬你一杯。”

沈熹擡眸,不說什麽就拿起橙汁與陳寒碰了碰。她一口氣喝完,坦蕩蕩地接受了陳寒的謝意:“不用謝。”

“謝謝”本是客氣話,沒想到沈熹還真收下來。陳寒輕扯嘴角,語氣有點酸了:“我還以為你會在意呢,沒想到是我小人了。”

呵呵。沈熹不想搞壞氣氛,一聲不吭地吃着碗裏的飯。這一次,她的舞被擠下來,她誰也怪不了,更不會怪在陳寒身上,只是陳寒不停提這事,她還是難受上了。那支紅綢舞,她練了三個月呢。排練的時候,她花進去的時間也不比陳寒現在少。

沈熹覺得要給自己找點事做一做,才能沖淡心裏的負面情緒,所以回到宿舍,她立馬給猴子、壯漢和何之洲都打了電話,她要給他們再排練一下舞蹈。

猴子和壯漢接到沈熹電話,雖然心裏詫異,但各自梳洗一番,屁颠屁颠赴約。

何之洲不知道今晚的訓練多了兩人,他來到練舞房時,看到沈熹跟猴子和壯漢聊得開心,不爽地咳嗽了兩聲。

沈熹在聽猴子和壯漢相互吐槽鬥嘴,心裏回溫呆在921的快樂時光,根本沒管門外幽怨的男人。

因為沒有人過來“迎接”自己,何之洲只能自己走進去,他很自然地走到沈熹身邊:“我來了。”

沈熹轉過頭,笑着說:“我知道啊,剛剛就看到你站在門口不進來,都懷疑你走錯門了呢。”

何之洲撇過頭。

“青年杯”在這個星期四舉辦,比師範學院的校慶還早三四天。三人舞,壯漢、猴子都練習得不錯,何之洲也差不多,就是臉上表情沒有猴子和壯漢到位。

跳爵士,就應該像壯漢這樣嘛,熱情裏帶着自在,自在裏透着兩分妖嬈;或者像猴子也是可以的,動作流暢,表情暢快。

何之洲長得好,每個動作也很好看,帥氣不失陽剛。不過呢,沈熹歪着頭看何之洲臉上的表情,覺得她可以給他買一張國王面具,戴上跳舞一定會很帥。

沈熹腦裏想象何之洲戴上面具的樣子,看何之洲的眼神更小白兔了,滿滿都是喜歡。她給猴子和壯漢分別改了兩個動作,一不注意,熟悉的稱呼就從嘴裏冒出來:“壯壯,你把手再往後甩過去。”

壯漢先甩手,然後回過神後眨眨眼:“熹熹,你叫我什麽?”

“壯漢啊!”沈熹很快反應過來。

壯漢抱頭:天哪,他都出現了幻覺了!壯漢想繼續問下去,在何之洲一劑眼神下,乖乖閉上了嘴巴。

中間休息,沈熹把面具的想法說出來,她立在何之洲跟前,将漂亮的國王面具描繪一番,然後仰着頭,一副求表揚的樣子看何之洲:“你覺得怎麽樣?”

何之洲喝了口水,沈熹的笑容讓他變得很好商量:“随你。”

壯漢也想要面具:“熹熹,我也要!”

猴子直接打擊壯漢:“你臉那麽大,上哪兒找蓋得下你臉的面具啊,戴上特大號口罩差不多。”

壯漢抗打擊能力一向很強:“國字臉才是男人最帥的臉。”

沈熹湊熱鬧說:“對啊對啊,壯漢你那麽帥,必須在廣大學妹學姐露出你英俊的小臉蛋啊!不然,你還怎麽能在走進社會之前,在S大留下你潇灑的傳說呢,對不對?”

沈熹一段話說得軟綿綿,甜滋滋,句句正中壯漢的心髒,他連連點頭說:“好吧,我不戴面具了,不過我覺得我、老大,猴子中間,最需要戴面具的不是老大,應該是猴子啊!”

卧槽!賤人啊!

突然,門口傳來兩道敲門聲,舞蹈房兩邊門都開着,沈熹擡頭,就看到林煜堂出現在門口,他臉上挂着恰當的笑,右手放在門面敲了兩下:“我請客,要一塊吃宵夜。”

随侯珠

第 41 章

啊啊啊啊啊啊!

沈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人像小雞一樣拎起來,何之洲在空中一舉,她立即失重三秒,最後被降落到了白色把杆上——不準她動!

“別鬧……”何之洲開口說,看她的眼神有無奈,明顯也有故意欺負的成分。

舞蹈房四周都是壓腿用的把杆,距離地面一米二高。把杆只有一根鋼管,與落地鏡距離40厘米。屁股落在這樣的圓杆上,沈熹即使從小練舞也坐不住,雙手本能地抓住何之洲的肩膀。

同時,何之洲的手也放在沈熹腰上,穩住她,也是控制她。

呵呵,他以為逮小貓小狗啊!沈熹擡起頭,繼續義憤填膺地看着何之洲;然而,何之洲看她的眼神卻格外清隽如水,她在他黑幽沉靜的眼瞳,看到一個炸毛之後、急需順毛的女人。

她和他對望了兩秒,之後的一個瞬間裏,空氣都仿佛安靜下來。

最後還是沈熹敗下陣來,撇過頭去。

暧昧的氣氛即将轉瞬即逝,何之洲默默地轉了下頭。他面容看起來沉靜而從容,一副清風雅月、人品高潔的模樣,心裏卻有個聲音不停叫嚣着:“吻下去,吻下去,吻下去……”

談戀愛這事講究時機,同樣的事情,如果氣氛好會事半功倍。現在,如果他再不吻下去,好氣氛就錯過了……何之洲有點急了,心裏不停地催促自己,但還是沒表示,依舊紋絲不動站立着。

舞蹈房十六排格栅燈散發出的耀目光線将他心裏灼熱的念頭,照得“噼裏啪啦”作響。他也是第一次談戀愛,有些事并沒有那麽信手捏來,想來就來。

這次不比上一次,沒有大海遮掩他的臆想,潮聲掩蓋他的心跳……

“何之洲,我要下去……”沈熹坐在把杆上搖了搖何之洲,耳邊的紅暈已經完全褪去。

暧昧氣氛也徹底煙消雲散了。

何之洲把一切看進眼底,心裏埋怨自己措施了良機,然後他遺憾地松開沈熹,松開了沈熹,松開了沈熹……

真的松開了!

沈熹真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她太相信何之洲,覺得他再過分也不會這樣耍她,導致何之洲松開她時,她沒有任何準備,整個身子往前一傾,就要往下摔去——“嗚嗚!”

她驚慌失措地抓住面前的人,“啪啦”一聲,何之洲胸前兩顆襯衫扣子被她扯下來,掉落到地上,就在她幾乎跟着紐扣一塊兒落地時,何之洲快速穩住她,然後将她整個人抱進懷裏。

這一慌一亂,沈熹只覺得有一只兔子在同一時間鑽進了她的心裏,在裏面不停地活蹦亂跳。她先心跳加快,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正被何之洲欺負……

“在河之洲!”她這樣叫他,用四個字表達生氣之情,氣呼呼地嬌嗔着。

“我在。”何之洲這樣回應,然後狠狠地看了沈熹一眼,低下頭,直接封住了她的嘴。這一回,他沒有一秒的思考。

這一回,也才是真正的初吻……

何之洲吻得很認真,這是他一貫做事原則,他還有點強迫症,自己認真就算了,還要沈熹跟着他認真——不準她推開,不準她亂動,不準她心猿意馬。

只準沈熹抱他,回應他,腦裏想着他……

有風從舞蹈房的大窗戶灌入,吹起大片大片的黃色窗簾,窗簾卷着風,像一只搖搖欲飛的金色蝴蝶。外面星光雖少,月明如水。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啪嗒”一聲,10點一刻,舞蹈房統一關閘,室內的十六排燈驟然熄滅,沈熹再次推了推何之洲,這一次何之洲穩穩地将她抱下來。

前一秒還在接吻,後一秒要面對被熄燈的突發情況,沈熹開口第一句話是:“你剛剛是不是掉了兩顆紐扣?”

“嗯。”何之洲摸了下襯衫,從上往下數第二顆和三顆紐扣全沒了。

沈熹打開手機電筒:“我們找找。”

“好。”人被他吻到了,何之洲很聽沈熹的話,沈熹要找他就找。

沈熹找了好久,只找到了一顆,淡黃色的紐扣乖乖躺在她手心裏,在手機電筒的光照下,反射着淡淡的光。

沈熹遞還何之洲:“只找到這一顆。”她之所以如此積極主動地找紐扣,很大原因是襯衫紐扣是被她扯落下來,她怕何之洲讓她賠。

“沒關系。”何之洲說,然後握上沈熹的手,兩人掌心放着一顆紐扣,如果兩只手不緊緊握在一起,紐扣就會掉落下來。

黑燈瞎火的舞蹈樓,從三樓到大門出來,紐扣完好躲在裏面,不僅沒有掉下來,連挪動的機會都沒有。

何之洲送沈熹回6號宿舍樓下,沈熹因為心裏有問題要問何之洲,走得很慢,何之洲配合沈熹,閑暇從容地邁着腳步。

沈熹心裏糾結,放在胸前的一雙手糾結地交纏在一起,直到走到宿舍大門,她停下腳步,破罐子破摔地開口:“何之洲,你剛剛為什麽吻我!”

沈熹鼓起勇氣發問,所以問得氣勢洶洶,聽着就像是幹架一般。

何之洲被問得皺起了眉頭,這一路他猜到沈熹會有話問她,不過真沒想到是這個問題,他猝不及防地轉了下頭,開口:“男人吻女人,原因有很多麽?”

他的意思是,這個只有一個答案的問題,還需要說出來嗎?何必分分秒秒秀恩愛,煩不煩!

結果沈熹還真點頭:“很多啊。”

“比如呢?”

沈熹瞅瞅何之洲,把自己的猜測大膽說出來:“比如禮貌性接吻啊,比如你被刺激到了啊,比如你覺得我很漂亮,比如你餓了,比如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比如你腦子壞了……”

何之洲擡頭望着前方:“5和3。”

“什麽5和3?”沈熹擡起頭,有點想不起來剛剛自己說話的順序,她弱弱開口問:“那個……剛剛我說的3和5是什麽?”

何之洲伸手搭在沈熹肩膀,不想再說話。

沈熹怕問太多暴露自己智商不好的缺點,不再問下去,她拍拍何之洲的手臂:“我知道了,剛剛開玩笑的。”

何之洲寡淡地瞥了沈熹一眼,他看她就不像知道的樣子。宿舍樓到了,沈熹揮手與他告別,他雙手插在褲袋裏,點點頭,然後目送她。

真沒誠意,沈熹正要轉過身,又被叫住了。她扭過頭,就看到夏維葉和陳寒提着好幾個購物袋,從路中心走過來。

招呼是陳寒對她打的。夏維葉則是看向還沒有離去的何之洲,神色複雜,不過女人基本能看懂的複雜。

四人打了照面。沈熹整個人貼在宿舍樓大門,陳寒好有熱情,她都不知道怎麽回應了。

然後她就被何之洲拉到他身邊,理由是:“貼着門做什麽,你讓別人怎麽走路!”

沈熹:“……”

“嗨,阿熹,你也那麽晚回來啊,我跟維葉到外面逛街,今天泰中商場周年慶,買五千送五千呢……”陳寒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沈熹立在她們倆跟前,真心不明白陳寒跟自己說那麽多的原因,以前豆豆回家,她們偷偷落下她都沒解釋那麽多。

陳寒說完,把視線落在何之洲身上,開玩笑地問:“你們是?剛秀玩恩愛回來?”

沈熹眨了眨眼睛:“……逛逛而已。”

夏維葉臉上有明顯的失落,她不想聽陳寒繼續聊下去,不過還是忍下來,不好發作。

一直沒說話的何之洲,将夏維葉和陳寒都掃了一遍,開口說:“剛剛沈熹跟我鬧脾氣呢,你們幫我開導開導她。”

“沒問題啊。”陳寒說,笑容親切。

夏維葉卻撇過頭去。

何之洲也笑,繼續說:“沈熹她沒什麽心眼,腦筋不帶轉彎,你們對她說話盡量直接點,不然我怕她理解不了。”

這是什麽意思?陳寒不再說話,剛上揚的嘴角止住了。

何之洲望了眼沈熹,又扯嘴笑了笑,再次開口的聲音比剛剛多了一種漫不經心的提醒意味:“你們都是一個年齡的女孩,雖然沈熹是我女朋友,我也不好意思拜托你們多照顧她,這個也不合适。不過,如果她不小心給你們添麻煩,你們就直接跟我說,我會仔細提醒她。”

陳寒一張臉都僵住了,悻悻地說了兩個字:“……好的。”

——

何之洲回到宿舍,立馬脫掉了身上這件少兩個紐扣的襯衫。猴子好奇問:“怎麽掉紐扣了?”

何之洲換上一件白色背心,回答:“被一只貓抓的。”

“什麽貓?”壯漢毫無心機的問。

“沒仔細看,不過挺可愛的。”何之洲敷衍壯漢,他走到書桌,拉開放煙的抽屜,打算抽一根,只是想到某個問題,閉上眼睛,狠狠心推回了抽屜。

林煜堂路過何之洲,冷淡開口:“給我一根吧。”

“哦。”何之洲再次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包煙,他正要遞給林煜堂,左手換成右手拍了下林煜堂的肩膀,将整包煙丢進垃圾桶,開口說:“算了,它不是好東西,我們都不抽吧。”

林煜堂呵呵笑了兩聲,沒什麽意見。

結果,有意見的壯漢像大熊一樣蹿過來,他嗷嗷了兩聲:“沒良心,你們不抽就丢掉,作死啊,當我跟猴子死了,死了啊!說完,伸手從垃圾桶裏撿回了整包煙,然後憤憤不平地離去。

……

深夜,毫無睡意的沈熹給何之洲發短信聊天,她想到回宿舍樓四人碰面的場景,賣萌發問:“在河之洲,你到底有什麽要仔細提醒我啊?”

何之洲一邊同沈熹發短信,一邊對着電腦工作,桌前放着一杯咖啡,有些事原本上個月就應該做完的。

沈熹最新的短信進來,他回複:“沒什麽,早點睡覺,晚安。”

921宿舍,自從沈熹和何之洲換回來之後,熄燈時間又從晚上10點變成淩晨2點。以前每到10點,坐在床上的沈熹就不停問猴子和壯漢:“壯壯,你可以睡了嗎?別忘了早睡對皮膚好啊。”或者對猴子說:“小猴猴,玩游戲傷眼睛,早睡早起身體棒。”

總之催的一手好床!

現在沒有那個關心他們睡眠問題的老大,猴子和壯漢又自暴自棄起來,上網的上網,撸管的撸管,林煜堂也靠在床上看書,床頭挂着一盞輕巧的小臺燈,是沈熹以前送他的。

這樣的921,就是最原始的921風貌。壯漢望了眼何之洲,在老大身上他已經完全找不到那麽軟綿綿的靈魂了。

為什麽會這樣?莫非老大有雙重人格麽?

他真的好想好想那個陪他生活了二十多天的可愛靈魂啊……壯漢心如刀絞趴在桌面抽了一大把紙巾,打算到露臺傷感一番。

猴子受不了地看他:“你不是剛撸過嗎?”

誰說他要撸啊!壯漢悲憤地吼:“不行啊,犯罪啊!”

猴子笑個不停,繼續擠兌說:“難怪上次老大會這樣說你。”

“上次老大?”壯漢眼睛亮了亮,“他怎麽說我滴?”

“說你是射手座啊。”猴子想到就笑起來,“老大說你是射手座的佼佼者呢,射手,哈哈……”

卧槽!

射手座還可以這樣黑!壯漢拍桌,質問何之洲:“老大,你居然侮辱我大射手!”

何之洲從頭到尾聽完了猴子和壯漢的對話,揉了揉額頭,他覺得他要跟沈熹好好談談。他深吸一口氣,哪有女孩子知道那麽多的!

壯漢上微博逛“在河之洲”的微博,微博依舊有前老大的影子,他像是找到了慰藉,把每一條微博都看了一遍。他看完了微博看個人資料,然後在性取向說明這裏,看到了“雙性戀”三個字。

突然,壯壯覺得自己又活了回來。

随侯珠

第 40 章

“沈熹,你到底跟我客氣什麽?一共六十三塊錢,你也要給我?”林煜堂又質問了一遍,聲音除了不可置信還有一絲冷淡。過了會,他好像也發現自己語氣不對,懊惱地轉過頭,像跟自己生氣一樣。同時,涼涼的夜風從教學樓方向刮來,吹得他身上的格子襯衫窸窸作響。

沈熹低下頭,她也不想跟林煜堂鬧得不愉快。她和他認識十幾年了,十幾年是什麽概念,她到現在總共才活上二十年,可以說林煜堂幾乎拿走了她全部的光陰和歲月。從小,是林煜堂帶她玩,輔導她寫作業,她被男生攔住不讓回家,是他沖過來拉着她手回家。

林煜堂小時候特秀氣,常常被人說成女孩子,但他在她面前,都是一個小小男子漢。

她至今記得一件事,她小學一年級和班裏某小女生鬥嘴,小女生是班裏的女霸王,因為她有一個五年級念書的哥哥,打架還特別厲害。

班裏基本都是獨生子女,有哥哥是一件特別了不起的事。而五年級,也是讓一年級小朋友害怕又敬畏的存在。那時堂堂只有三年級,她很擔心地跑去問堂堂怎麽辦,堂堂讓她不要怕。

“可是她哥哥是五年級诶,你打不過的,你只有三年級……”

堂堂那時也不高,胸前戴着紅豔豔的紅領巾和三條杠的袖标,他擡起小下巴告訴她:“沒關系,五年級也不怕。”

當時她看着林煜堂胸前的紅領巾,真是好紅好紅,這也是後來她還沒有資格加入少先隊,自己先買了一條紅領巾戴起來的原因。

……

“沈熹,你不用我的錢,是因為讨厭我?”林煜堂沉默了很久,再次開口。當他問出“讨厭”兩個字,發現自己有點吃不消這個可能性。

沈熹低着頭走路,林煜堂連續的質問讓她十分尴尬,她不是故意想跟他偏清關系,更沒有讨厭他。就算她曾經因為他借淩潮汐錢的事生氣,但生氣歸生氣。她會生氣是因為把他當作自己未來最親近的人。

只是現在,她和堂堂可能成不了最親近的人了。但堂堂還是堂堂啊,他還是她兒時最好的夥伴。就算他真喜歡上淩潮汐,他一定要跟淩潮汐在一起,她生氣之後還是會原諒他。

歲月太過溫柔,所以總能輕易相信和原諒一個人。

“堂堂,你別這樣說。”沈熹輕輕開口,“我怎麽會讨厭你呢。”她永遠不會讨厭他,就算讨厭自己也不會讨厭他。

“好吧,是我小題大做了。”林煜堂舒了一口氣,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主動下臺階,話鋒一轉地問她,“今天心情不好嗎?”

“不是……”沈熹擡眸看林煜堂,不知道怎麽說出口。不過她一向不會瞞人,一番猶豫之後,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堂堂,我以前花你的錢,是把你當做我未來老公,所以提前享受權利了。”

林煜堂一時不說話,面色十分平靜,等她說下去。

沈熹走了兩步:“這段時間我想了好多,覺得我自己真不像話,沒輕沒重的……總之我覺得我以前行為很不對,現在要改改……”

她再這樣發展下去,說不準以後林煜堂結婚了,他老婆就在論壇開一個帖子,名字就是“818我老公的極品青梅竹馬!!!”

結果她說完了,林煜堂還是不說話。

沈熹低下頭,眨了下眼睛,她敏感察覺氣氛不太對,所以她立馬伸手拍了拍林煜堂,笑起來:“哈哈,就這樣啊,你肯定懂的,對吧?!”

林煜堂望着她,眼睛仿佛是一汪清潭,沉靜如水。過了會,他說:“如果你是因為上面原因的話,這個很容易解決。”

沈熹腦袋短路,“诶”了一聲。

林煜堂手裏提着一個超市購物袋,另一只手拿着黑色皮夾,他直接把黑色皮夾放到沈熹手裏,認真地開口:“今年你滿20周歲了,我也22周歲,咱們可以登記結婚了。”

沈熹又“诶”了一聲,“結婚”兩字讓她大腦充血,然後她徹底失言了。

——

何之洲在露臺抽煙,修長雅致的指尖纏繞着幾縷白煙。

一個人抽得無聊了,他不厚道地邀請裏面兩只,不過猴子和壯漢紛紛拒絕,繼續苦練舞蹈。宿舍音樂震耳欲聾,何之洲聽得更加暴躁。

壯漢跳得最歡樂,一邊跳一邊對露臺的何之洲喊:“老大,你看我這個動作可以嗎?”

何之洲擡眸,就看見壯漢對着他扭了兩下屁股。

何之洲一點興趣也沒地靠在圍欄上,直到他手機響了。他接聽電話,裏面傳來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何之洲,你是不是到處跟人說我到外面跳廣場舞!”

何之洲撫額,想起事情經過,解釋說:“爺爺,這是個誤會。”

“什麽誤會,王會長親自打電話給我,問我腿是不是好了,說我親孫子跟人說,說什麽我瘋狂迷戀江南舞……”

江南舞……江南style?

何之洲深吸一口氣,只能道歉:“對不起,是我開的玩笑。”

“開玩笑,開到你爺爺頭上,你這個混球啊,真氣死我了!”何老真的上火了,發完脾氣後,來了一句更狠的話,“就算你這個星期來看我,我也不會原諒你!”

“好吧。”何之洲挂上了手機,邁步走進宿舍。他進來,猴子跳舞停下來,随口問:“老大,你剛剛跟誰打電話啊?”

“我爺爺。”何之洲說。

猴子立馬堆滿笑臉,說起一件事:“前幾天我爸想拜訪何老,問我送什麽禮物好,我出了一個主意,讓他送一套廣場舞曲過去,你爺爺剛學跳廣場舞,準喜歡。”

呵呵,何之洲放下手機,終于明白謠言怎麽飄到爺爺耳朵裏了。他可以想象爺爺收到廣場舞曲光碟的表情。

壯漢忘我地投入跳舞,音樂放完,他用手做槍,朝何之洲方向打了一槍:“I want nobody nobody but you!”

何之洲真想丢一本書到壯漢臉上,讓他好好清醒過來。

壯漢最近是有點不點清醒,他一邊臆想“青年杯”結束,他可以憑着超高的舞技吸引一批小學妹的眼球,一邊又打心裏認為:三千學妹比不上一個軟綿綿的老大。

注:一定要軟綿綿的老大。

何之洲在921宿舍呆着,耳邊全是壯漢和猴子讨論即将到來的“青年杯”表演,他越聽越不對勁,然後他登陸聊天賬號給沈熹留言,內容十分簡單:“解釋一下青年杯跳舞的事吧。”

可惜晚上心情難過的沈熹根本沒有上網,別說看到何之洲的留言了。她早早爬上床睡覺,636宿舍沒有空調,就把小企鵝電風扇抱上床,對着扇面吹着風。

過不了多久,她就打了一個噴嚏。她想起回來的時候,她對林煜堂說:“堂堂,可是我已經不想嫁給你了。”

她說不想嫁給他,林煜堂沒有任何指責的話,只問她一個問題:“那你還想讓我當你的堂堂哥哥嗎?”

她點頭。

林煜堂走一步說一句:“熹熹,我們都是獨生子女。這十幾年,我先把你當妹妹疼愛,然後才把你當女孩喜歡。”

“剛剛我的女孩說不再喜歡我,不想嫁給我……我不難過是假的。”

“不過我慶幸我還是你的哥哥。”

“所以熹熹,別改變我們的關系,原來如何就如何,我失去了我的女孩,不想再失去我的妹妹。”

……

林煜堂說完,也恰好送她來到宿舍樓下。沈熹眼圈通紅,她不想讓林煜堂看到她快冒出來的眼淚,連忙朝他揮揮手,快速跑回了宿舍。

我的妹妹。

我的女孩……

她想起那年她跟着林煜堂全班看電影,林煜堂把她介紹他同班同學,他說的是“我的女孩”,而不是“我的妹妹”……

沈熹在床上翻了一個身,眼睛澀澀的。深夜,豆豆爬上她的床,趴在她耳邊問:“熹熹,我們好久沒有講心裏話了。”

一個晚上,她和豆豆細細碎碎地說着女孩之間的小秘密,最後豆豆問她:“熹熹,那你喜歡何之洲嗎?”

沈熹實誠地回答:“有點。”有點喜歡吧。她會不自覺想到他的臉、他走路的樣子、他笑拍打她腦袋的畫面;她沾沾自喜她和何之洲有着一個共同的秘密,也難過何之洲對她冷冰冰的樣子。

如果這種心情還不是叫喜歡,那就太自欺欺人了。

現在,她對何之洲”應該還是“有點喜歡”,過不了多久,“有點”會變成“許多”,“許多”變成“深深”。

最後難以自拔,就像開了閘的自來水,嘩嘩啦啦,全是她對何之洲的喜歡和迷戀。

好可怕。

——

沈熹昨晚睡很晚,第二天自然醒得很晚。她校慶節目泡湯了,也不用跟陳寒一樣那麽辛苦訓練,還不如每天悠哉悠哉躺在床上伸伸腿呢。

結果她在自己的小天地裏伸自己的腿,也讓夏維葉看不順眼,一邊化妝一邊說:“哎呀,今天怎麽沒有人來送早飯啊!”

沈熹心裏有數,何之洲不會再來送早飯了。不過她還是打腫臉充胖子,挺着後背盤坐在床上,慢悠悠地将左腿舉起來,一番呼氣吸氣之後開口:“不管何大哥送不送早飯,關你什麽事呢,你又吃不上!”

夏維葉正在畫眉,氣得将柳葉眉化成了一條毛毛蟲。

沈熹放下左腿,換右腿,雖然說話逞強,心裏面也有點傷感。前段時間,她每天風雨無阻地給何之洲送早飯,每次都是營養搭配。他呢,連個饅頭都不給她送。

突然,她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響,她慢動作地打開手機看了眼,只見一條短信進來——

“下來拿早飯吧。”

短信來自何之洲。

啊!想早飯早飯就來了,比曹操還快。

沈熹穿上拖鞋,正要狂奔而下時,看到自己穿着的字母短袖和睡褲,急了。然後她花三分鐘找衣服,三分鐘洗臉梳頭,最後照了照鏡子問夏維葉:“我這樣穿可以麽?”

夏維葉被沈熹問懵了:“你要去幹嘛啊”

“何之洲送早飯過來了,我去拿呀!”沈熹笑得跟花兒一樣,然後拿着手機轉身飛奔下樓。留下夏維葉眨了兩下眼,她就沒見過像沈熹那麽賤的人!

何之洲送來了一罐牛奶,兩個灌湯包,以及一袋土司和一些水果。滿滿一大袋,沈熹都看呆了。她穿着深紅色襯衫和高腰碎花裙子,低着頭說:“何大哥,你怎麽送那麽多吃的過來啊?”

莫非,想一次性送光,然後就不來送了?她預感不好地擡起頭。

何之洲對上沈熹眼睛,雲淡風輕地說:“因為不知道你真實的胃口有多少,多買了點,免得以後讓你抱怨,連早飯都不讓你吃飽。”

這人怎麽這樣說話啊!沈熹歡歡喜喜地接過早飯,拿出一個灌湯包啃了起來。

何之洲望了望沈熹,想起自己昨晚失眠的痛苦,他一直等她上線,等她回複。

“關于青年杯,921宿舍要跳集體舞,可以解釋一下嗎?”他還是開口問了。

舞舞舞舞……

沈熹心虛地低下頭:“這個壯漢不是想跳舞麽,但是他又沒辦法獨舞,所以……”

何之洲不相信。

沈熹“哎呀”一聲,眼巴巴地看向何之洲,坦白從寬了:“我不是故意的……”

何之洲是打算質問一番,他冷冰冰地瞪了沈熹一眼,說:“兩個解決辦法,一是猴子和壯漢兩個人上臺,二是節目取消。”

看樣子,何之洲是鐵定心不會上臺了。沈熹有點可惜地嘆嘆氣,她想到“青年杯”文藝彙演,因為堂堂是提前說不參加節目,所以她排的是男生三人舞。現在何之洲本尊不願意去,她是不是可以磨着堂堂參加呢?想到這,她遺憾地對何之洲說:“如果你真不想去,我求求堂堂吧,讓他救個急,他幼兒園常被老師拉去跳舞呢。”

何之洲:“……”

清晨,陽光仿佛都帶着淡淡的霧氣,薄薄地在她眼角眉梢鍍上了一層金色。何之洲的驕傲讓他堅持了56秒,然後他面無表情地開口:“那個舞怎麽跳?”

——

沈熹從溫老師那裏拿到了舞蹈房的鑰匙,連續給何之洲上了兩個晚上的舞蹈課。她喜歡跳舞,她也喜歡何之洲。所以這兩個晚上,她像個小老師一樣指揮着何之洲做舞蹈動作。

第一個晚上,何之洲還有很強烈的負面情緒,舞蹈學到一半,自己跟自己發起了脾氣。最後像機器人一樣記住了所有的動作。

第二個晚上,何之洲幾乎能流暢地跳完所有動作,學習天賦強的人,不管學什麽都是最快的。不過何之洲有個大問題,就是沒有表情。

“你笑笑嘛。”沈熹歪着腦袋看何之洲,做了一個表情讓他學,何之洲不肯學。她較真地解釋給他聽:“爵士是一種外放型舞蹈,它是熱情、愉快的,你要把這種感覺放出來,又不是跳機器舞。”

放出來?呵呵。何之洲轉過身,直接拿起地上的礦泉水,打開瓶蓋喝水,不理會沈熹。

“學生”如此不聽話,“老師”就自己跟自己生起了悶氣。沈熹走到舞蹈房某個角落,她也不想跟何之洲說話了。

何之洲喝完水,看向沈熹,詢問說:“要喝水麽?”

沈熹不說話。

何之洲:“等會要吃宵夜嗎?”

沈熹還是不說話。

何之洲有點頭疼了。男人和女人存在某種差異,沈熹鬧上別扭了,他還不清楚發生什麽情況,不明白好端端怎麽就不對勁了。

“到底怎麽了?”何之洲再次開口問。

沈熹真傲嬌上了,她每天辛辛苦苦抽時間教何之洲跳舞,還要受他冷臉看,心裏委屈和火氣一塊兒冒上來。她先彎下腰撿起自己那瓶水,然後走到最前面拿起放在道具椅上的小香包,最後朝門口走去……

何之洲眨了下眼睛,他看完沈熹一氣呵成帥的發脾氣模樣,反應過來後,一個箭步上前,直接将沈熹面對面地抱起來,同樣一氣呵成地把她丢在壓腿的把杆上:“別鬧……”

随侯珠

第 39 章

“我找沈熹去。”

這句挑釁十足,帶着宣戰和獨特男人味的話,居然還有人耳背,聽成了“我告老師去!”

聽錯的人來自922宿舍,調皮又膽小。“我告老師去”這句話從他一年級上學到現在,一直是他的緊箍咒。盡管上了大學後他已經好久沒聽到了,當他誤以為林煜堂說出這樣的話,還是急了。

他不就是在搶籃板時打手了麽,林煜堂有必要告老師嗎?他立在猴子和壯漢的中間,顫巍巍對前頭的林煜堂喊道:“林煜堂,大家玩得好好的,你告什麽老師啊,你給我回來……”

話音剛落,壯漢和猴子一起用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位隔壁室友,然後雙雙按住他腦袋:“告你妹的老師啊!”

誰他媽要告老師啊!已經走出一段路的林煜堂,原本走得沉穩又堅實,面色也十分淡漠,結果聽到這句話,左腳不小心崴了崴,最後還是收回來,繼續走着,不回頭地消失在大家的視線裏。

林煜堂就這樣走了,留下類似宣戰的語言。猴子和壯漢回過神後,雙雙來到老大的身邊,猴子糾結着說不出話;壯漢支支吾吾地勸導說:“老大,要不收手吧,畢竟老三和沈美人好多年了……”

何之洲只瞥了眼壯漢不說話,然後重重地拍了拍壯漢後背,向前面走去。結果剛走了兩步,他又被壯漢拉住了——“老大,不要去!”

“周辰,你放手。”他對壯漢說。

壯漢不放手,試圖用賣萌的方式阻止老大,他湊到何之洲耳邊說着誘餌:“老大,你別去,我把我家娃娃借你玩好不好?”

卧槽!何之洲猛地甩開壯漢。

何之洲這一路想了很多,他從來不是一個對感情狂熱的人,只是好不容易出現一個想好好愛的人,卻發現這條路不好走。壯漢告訴他“沈熹與林煜堂認識很多年了”,他又何嘗沒有想到這個問題:青梅竹馬,沈熹和林煜堂之間有着他插不進的歲月和牽纏。林煜堂曾陪沈熹走過的日子,它們都與他無關,甚至他和沈熹慢慢失去某種聯系。

還有,林煜堂是他室友、同學,甚至還是關系不錯的朋友,有句話是朋友妻不可欺……

何之洲越想越發現自己走進了死胡同裏,随後他又換了一個方向思考:好像林煜堂和沈熹也沒有确定關系,真正确定關系的明明是他和沈熹。現在林煜堂要做什麽,他去找他女朋友做什麽……

這樣一想,何之洲也加快了腳步。

林煜堂去師範學院找沈熹,沈熹還在宿舍裏面拆何之洲弄起來的挂簾。整個過程,夏維葉一直說着風涼話,涼得她差點罵人。

“當初不是嫌棄我們才挂上去麽,怎麽又拆下來了?沈熹,我發現你做事還真沒有一點原則。”

“你前陣子不是裝得挺好的麽,繼續裝下去啊!”

“……”

煩不煩啊!沈熹轉過身,焦躁地把挂簾扔到地上。她當了一段時間的男人,好久沒有體會如此磨磨唧唧的宿舍糾紛,肝火一下子冒出來,她狠狠地拍了下桌面:“說夠了沒,小心我揍你啊!”

夏維葉:“……”

“安靜點,知道麽?不然真打你!”沈熹瞪着夏維葉說完了恐吓話,繼續氣呼呼地從地上撿起挂簾,将它裝到袋子裏,她動作都帶着風,看得夏維葉目瞪口呆,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熹前一秒發完脾氣,後一秒林煜堂來找她。她走下樓時,嘴巴還是撅着,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樣。不愉快的寝室氛圍,她以前都不當做一回事,認為女孩子之間總存在吵吵鬧鬧,大概有了對比才會知曉,宿舍氛圍真是影響心情的頭號殺手。

她擡頭瞅了眼立在自己跟前的林煜堂,注意到了他的黑眼圈。她有片刻的荒神,都不知道叫他林煜堂、堂堂還是老三了。現在她以真正的自己面對林煜堂,心情也是複雜又委屈,外加夏維葉這個導火線……她抿着唇,拼命地壓抑着快崩潰的情緒。

如果林煜堂再問她一句話,她估計就要徹底爆發了。有時候面對太過熟悉的人,會不自覺将他當做吐槽的垃圾桶和發洩委屈的毛絨玩具。

“熹熹?”林煜堂聲音也顫抖,他彎下腰看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開口,“怎麽了,心情不好嗎?”

沈熹擡頭對上林煜堂眼睛,叫了一聲:“堂堂……”

堂堂……

林煜堂第一次覺得堂堂兩字是那麽好聽。從小到大他最讨厭別人叫他堂堂,因為像叫女孩子名字“糖糖”一樣。偏偏沈熹特別喜歡叫,從“堂堂哥哥”叫到了“堂堂”,直到現在。

林煜堂看着沈熹,傻笑兩聲,仿佛什麽東西失而複得,一種圓滿的情緒在他胸膛一圈圈地激蕩,數日的抑郁和糾結頃刻間煙消雲散。他伸出手,沒有任何語言,直接将沈熹攬入了懷裏,緊緊抱住他。

真好啊!

晚上七八點的女生宿舍樓下,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時候,林煜堂在大庭廣衆下擁抱了沈熹,圍觀人群立馬像蜜蜂一樣湧了過來,大家自覺地繞成一個圈圈,像小白兔一樣純情又好奇的眼神看圓圈中心裏擁抱的人。

何之洲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甚至更誇張一點,他還看到不少人鼓掌稱贊。他人高,立在遠處也能看到裏面的沈熹,她貼在林煜堂的懷裏,長長的眼睫毛輕輕顫抖,眼角眉梢,有着一絲脆弱的委屈。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沈熹,應該這樣的沈熹也只會在林煜堂這裏出現。何之洲把手□□褲袋裏,突然沒有了上前的勇氣。

“熹熹,我的噩夢終于結束了……”林煜堂在沈熹耳邊說,語氣是難以形容的沉重。

沈熹心中百感交集,她伸手拍了拍林煜堂的後背,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開口:“堂堂,我不敢擡頭了,你把人都招過來了。”

她在說一個嚴肅的問題。

林煜堂卻笑了,他直接拉上她的手,将她快速拉出了人群,直接從宿舍樓的後面繞出去。然後拉着她走過了一盞又一盞的路燈,夜霧來襲,幽幽藍光變成朦胧的輕紗挂在她眼前……沈熹感覺自己有點看不清了。

大晚上出去溜一圈,她小腿已經被蚊子咬了兩口,她彎下腰抓了抓,苦不堪言。正巧她和林煜堂經過學校超市,林煜堂開口:“進去買點水果吧。”

走進超市,她到水果區挑選水果,林煜堂到日化區拿了一瓶驅蚊水回來,是她從小用到大的牌子。然後林煜堂還沒有結賬就先拆了花露水,蹲□直接給她小腿擦起來。

“堂堂,我自己來吧。”沈熹感到了一絲不自在。

林煜堂站起來,把花露水遞給沈熹,然後就看着她。沈熹抓抓頭發,轉移尴尬:“我新發型好看麽?”

“很醜。”林煜堂說,低頭給沈熹繼續挑水果,一邊挑一邊說,“忍好久了。”

林煜堂故意的玩笑話,沈熹也配合地搗了他一拳,林煜堂不僅沒有還手,還面帶笑容地領着她,到收銀處把花露水和水果的錢結了。

沈熹沒帶錢包,只能用林煜堂的錢。從超市走出來,她走在林煜堂的左邊,開口說:“堂堂,我明天再把超市的錢給你吧。”

林煜堂一下子停住了腳步,他用一種震驚又難以接受的眼神看她:“你跟我客氣什麽?”

對啊,客氣什麽,她以前花林煜堂的錢從來不手軟。六歲的時候,她喜歡套圈圈,零花錢全套沒了,林煜堂把家裏的小豬儲蓄罐捧給她,毫不心疼就砸在地上。

嘩啦啦的鋼镚鋪滿了一地,然後以一種小土豪的氣勢對他說:“熹熹,全給你。”

那年她在電視看到一句話——“無以為報,以身相許”,覺得形容她對堂堂的感情,再合适不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比較少~原因很多,不解釋了~明天會把今天少的量,全補上~

然後呢,感情戲都有一段迷霧階段~大珠盡量把這段寫短~如果直接跳過~感情又會很突兀~~

不管如何~送個小番外給大家。

某日何神叫熹熹學英語,最後學到這種程度,如果熹熹求他辦事,必須用英語表達。

熹熹讓何神剝橘子給她吃,她說:“peel an orange for me,快快快!”

何之洲剝了。

沈熹讓何神給她拿小說看,勉勉強強表達出來。何之洲也勉強拿了。

橘子吃到一半,沈熹想把它榨成果汁,可是這句她真不會說。

何之洲十分無情:“你再想想。”

沈熹撅嘴。

何之洲轉身就要站起來。

沈熹拉住他的衣角,萌噠噠地開口:“I love you ,可以咩?”

作孽作孽!何之洲回頭,快速拿過沈熹半個橘子,去将它榨了半杯果汁!

随侯珠

第 38 章

沈熹收到何之洲發來的短信,只有一句話——“晚上到老地方吃飯。”

他和她都有老地方了。沈熹沒怎麽思考就回了一個“好”字,然後她擡頭,看向眼前落地鏡裏的自己,感覺習慣真是強大的東西。

她都有點不習慣看這樣的自己了。

她來的理發店是上次何之洲剪短的那家,理發師也是上次的理發師。她坐下來時,理發小哥盯了她許久,她以為他會說認識她,結果吐出來的卻是:“美女,你的發型咋那麽村兒?”

“村兒?”沈熹狐疑地念了念這個詞,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理發師拿起她一绺頭發,酷酷地解釋給她聽:“村兒就是土炮、土鼈、山炮兒、村炮……”

“啊啊啊啊啊啊……”沈熹瘋了!還能不能好好理發了!她憤怒地轉過頭:“老板,我要換理發師!”

結果,一個與眼前理發師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走出來,熱情地跟她打招呼:“嗨,你不是上次那高圓圓嗎?”

不是高圓圓,是剪了高圓圓發型,最後變成高曉松!沈熹看向這兩人,卧槽,居然是雙胞胎!

最後她欽點原來的理發師給她做頭發,技術不重要,關鍵要嘴甜。

然後,她沒想到頭發做到一半,何之洲出現了。她正在燙傳說中的空氣卷中,腦袋全是燙發用的彩色圈圈,她不想讓何之洲看到自己包租婆的樣子,拿着一本《瑞麗》雜志擋臉。何之洲瞧見了也不說什麽,直接走到店裏的沙發坐下來,一副是誰誰誰的男朋友的姿态。

沈熹終于放下雜志,轉過頭對何之洲笑了笑:“嗨,好巧,你也過來剪發?”

何之洲翻了翻手中的時尚女刊,然後沒有任何興趣地将它放置一旁,擡起頭言簡意赅地回答:“不,我來等你。”

我來等你……

沈熹對着鏡子眨眨眼睛,長那麽大第一次有一種被當女朋友的感覺,心裏百感交集。她從落地鏡看身後的何之洲,他背靠沙發,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也沒有任何不耐。

她頭發一共做了三小時,最後完工的時候,理發師哥哥對着她新發型又是一番贊嘆:“美呀美呀。”然後他還讓不遠處的何之洲發表意見:“男朋友,你覺得呢?”

何之洲站起來,走過來看了看說:“湊合吧。”其實他有點心疼被自己沖動剪掉的長發,沈熹黑發如綢的模樣,他都沒有仔細看過。

不過她現在也漂亮。

新發型對沈熹來說,因為前面對比物是高曉松,導致她現在怎麽看都是好漂亮。依舊是半短不長的頭發,發尾燙了個內卷,她立在鏡子對何之洲說:“一般人撐不起這個發型,要脖子跟我一樣長的才行。”

真是坦蕩蕩的自戀。何之洲伸過手,撿起一根還留在她肩頭的頭發,直接說:“走吧。”

——

何之洲騎着車過來,沈熹很自然地跳上後座。坐上去之後,她又有了重做女孩的矜持,雙手不再環上何之洲的腰,只是抓着他衣角。

突然,自行車車輪滾上路面的一塊碎石,她整個人一彈,同時前面的人也發話了:“抓緊了。”

沈熹乖乖地貼上了何之洲的腰身。前頭的何之洲目視前方,眼尾揚起一抹愉悅。他穿過一條小路。這一路有綠茵茵的草坪、郁郁蒼蒼的灌木叢,還有極具建築風格的白色教堂,全是讓人心情明亮且愉快的風景。

西餐廳裏,何之洲點完正餐後,還讓服務員開一瓶紅酒。他對她解釋說:“我們慶祝一下。”

沈熹點頭,的确有慶祝的必要。大餐還沒有上來,她心緒又飄到了四級身上。她從服務員那裏要來紙和筆,開始算分。

“何大哥,你前面能全對嗎?”算到最後,她緊張發問,

何之洲望着沈熹,說出一個殘酷的事實:“不會,只有7成的正确率。”

沈熹懵了,她重新把分數打了一個七折,然後不死心地問:“為什麽不能全對?”

“難道不是你的意思麽?”何之洲反問,“如果全對,你會被請去喝茶。”

沈熹要捶桌了,不過這事也不能怪何之洲,只能說天意弄人。只是想到明年還要面對四級,她心都揪成一團。

服務員端着大餐、水果和紅酒上來,何之洲拿起刀叉,邊割邊說:“大不了下次再考一次,自己考出來才有意義,不是麽?”

學霸跟學渣講意義都是空扯淡!不過沈熹還是點點頭,沒有情緒地開口:“是。”

何之洲掃了眼沈熹表情,輕飄飄地将重點扔出來:“放心,我會幫你的。”

是麽?沈熹一下子精神了,她拉上何之洲的手:“你的意思是,我們還會換回來嗎?”

想得美,何之洲将話裏意思重新表達一次:“不,監督你學英語而已。”

沈熹低頭吃牛排,他在兩只杯子裏各倒一些紅酒。

沈熹主動端起一杯酒,四級估分結果讓她暫時不愉快,不過,成績不好真會影響她心情,她從小到大都要得抑郁症了。她舉杯與何之洲碰了碰:“何大哥,祝我們終于各回各位,各找各媽。”

何之洲點點頭,加了一句:“祝你永遠開心。”

真是好俗好實在的祝福,沈熹卻被何之洲認真的樣子弄得不好意思起來,然後把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

晚飯時間到點了,老大不在宿舍,壯漢和猴子決定下館子吃小炒,他們邀請林煜堂遭受拒絕。原因是林煜堂根本沒心情到外面吃飯,只想叫個外賣了事。

情緒是會傳染的,林煜堂傳染給壯漢,壯漢又傳染給猴子。最後這三人分別叫了一份外賣吃起來。

學校外賣一向都是姍姍來遲。

何之洲回到921宿舍,他們的外賣還沒有到。壯漢“不怕死”地對何之洲賣萌:“老大,壯壯肚子餓。”

如果之前,沈熹肯定會喂兩片曲奇到壯漢嘴裏,喂好之後說一句:“滾吧。”然後壯漢就格外心滿意足地滾了。

結果這一次,這招不好用了。何之洲不可思議地擡了下眼:“壯壯?”

壯漢沒聽清何之洲的反問的語氣,以為老大真叫他壯壯,一顆心萌成了一灘水,他蹭過身:“叫辰辰也行啊。”

何之洲阻止壯漢的靠近:“周辰,我們得談談。”

壯漢眨眨眼:“好呀好呀!”

何之洲深吸一口氣,突然連談話的心情都沒有了,為什麽他有一種921宿舍集體犯病的感覺。

猴子看老大回來,心情也微妙地好起來,他關心地問了一句:“老大,你吃了麽,我們都叫了外賣,需要給你一份麽?”

何之洲拒絕:“不用,我在外面吃過了。”

“那就不叫了吧。”猴子很自然地接話,“到時候你想吃的話,我再分你點。”

分你點……何之洲默默轉過身,左手撐着額頭按了按,他從小到大就沒有從別人那裏分東西吃的習慣!

宿舍裏,從頭到尾沒有表露過度熱情的只是林煜堂,他面無表情地看着一切,過了會,直接開口說:“何之洲,晚上打球吧。”

說起來,921宿舍真好久沒有打球了。壯漢和猴子聽完林煜堂的建議,紛紛點贊。有時候,人的記憶真是微妙的東西,沈熹跟921宿舍的人相處不到一個月,導致壯漢他們都差點忘了老大是會打籃球,而且打得很好。

壯漢望着冰冷冷的老大,腦裏想象的卻是軟綿綿的老大在籃球場拍着皮球的模樣:“one,two,three……”

真是不能更贊的場景了!

林煜堂、猴子、壯漢外賣終于送來的時候,何之洲提着沈熹留下的零食和小玩意,包括什麽玫瑰精油、男士爽膚水、蜜蠟紙、眉毛夾等等,去隔壁的師範學院物歸原主。

——

沈熹回到636宿舍,因為沒有人陪她玩,一個人無聊地鬥地主,她将歡樂幣輸得差不多時,露臺曬衣服的豆豆對她說:“阿熹,在河之洲又過來了。”

豆豆為什麽稱呼“在河之洲”,因為她也是“在河之洲”的小粉絲呀!

何之洲?她和他不是剛見過嗎?沈熹從電腦前站起來,走到露臺看到提着大袋東西的何之洲,一下子明白過來。

何之洲咋那麽客氣捏,這些零食和生活物品,他能吃就吃,能用就用呗,居然還給她送回來。

沈熹趿着拖鞋飛奔下樓,身上是一件煙灰色長裙。一分鐘之後,她出現在何之洲眼前,揚着燦爛的笑容,客氣了一把:“何大哥,你真老客氣老客氣的,這些東西你就留着用嘛,不用還給我了。”

留着用?怎麽用!

何之洲對袋子裏面的東西不是一般的有意見,他找到玫瑰精油和玫瑰幹花瓣就算了,居然還找到了好幾包蜜蠟紙!

所以面對沈熹的客氣話,他“呵呵”兩聲,倒也幽默了一把:“留着做什麽,繼續脫毛?”

“好吧。”沈熹接過何之洲手中的袋子,往低頭看了看,“……卡卡呢?”

卡卡……

何之洲不說話。

沈熹對何之洲解釋說:“就是一只很可愛的小熊,我放在床頭的……”

何之洲沉默了兩秒,開口:“那是壯漢的吧,他從我這拿回去了。”

“拿回去了?”沈熹有點驚訝,然後哼哼了一聲,“真小氣,送出去的東西居然還讨回去。”

何之洲點頭,加了一句:“他老樣子了。”

921宿舍正幸福吃着黃金套飯的壯漢,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何之洲出賣。今天套飯裏多了一個鹵蛋,還特意将它留給心中那只軟綿綿的老大呢。

不料真正的老大已經無情地捅了他一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點也不顧及室友之情。

——

何之洲騎着車從師範學院回到921宿舍,壯漢、猴子和林煜堂他們都已經吃好了,差不多消化後,開始換籃球服。

何之洲翻了好久的衣櫃,才找到自己的籃球服,它們已經被沈熹塞到了最裏面。

林煜堂平靜地看着。

921宿舍好久沒一塊兒出門,更別說一塊兒打球了。所以當四人穿上籃球服,紅藍黑白地出現在籃球場,十分紮眼。

正巧隔壁寝室也在打球,所以8人很快進入半場4V4的模式。

壯漢又高又壯,是921宿舍的內線;猴子靠速度傳球和移動,争取突破和跳投;林煜堂和何之洲都是關鍵主力,一會沖刷籃板、一會快速回防。兩人一個長相幹淨,一個清俊得不像凡人,玩起球都帶上了一絲狠味。

十幾分鐘之後,猴子和壯漢終于察覺到了一點問題。壯漢對林煜堂喊道:“老三,傳給我,傳給我!”

林煜堂站在內線被突圍,球玩得越來越狠,心卻越來越明白。最後,他不顧呼叫的壯漢,将球狠狠地砸向三分線外的何之洲。

大家都奇怪了。這個球本應該傳給壯漢。

只有何之洲不意外林煜堂将球砸向自己,他面無波瀾地接過球,一個帥氣的跳投,籃球在空中劃過一個弧線,正中籃框。

“好球!”猴子歡呼。

壯漢看向何之洲,不開心不開心!為什麽老大又變成這樣了,雖然這樣也不是不好,只是相比老大投球,他更想看老大拍皮球……

老大不拍皮球了,不幸福。

突然猴子對直接從內線走出來的林煜堂喊道:“老三,你去哪兒?”

林煜堂中途離隊,不回頭向前走着。

“堂,別鬧!”壯漢回過神,也着急地喊起來,然後他發現自己喊出來的味道,怎麽如此基情四射。

921隊友突然離隊,隔壁922宿舍的男同胞都好迷茫呀,其中一個比黑炭還黑的男生問何之洲:“林煜堂怎麽了?”

何之洲只是沉默。

過了會,林煜堂轉過身,他眼神帶着挑釁,語速平緩又堅定地開口:“我找沈熹去。”

這話對誰說的,922宿舍不知道,921宿舍都是明白的,

作者有話要說:貌似大家對訪談興趣不大呀~~這樣~~把昨天在群裏開玩笑的一個小番外寫給你們~~

某日,已經在床上的,沈熹對着何之洲的大丁丁說:“我好想它,我的大丁丁。”

何之洲:“你的大丁丁?”

沈熹發現自己說錯了,連忙改口:“不,你的大丁丁。”

沈姑娘其實有個壞毛病,用過的東西,就有點小小的占有欲。。。

嗷嗷~~有花咩?

随侯珠

第 37 章

——“老師,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同學,你當然是自己走進來的啊……”

王老師監考多年,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學生。聽力做完就睡着也算了,醒來還問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真想問候她一句:“同學,請問你是猴子請來逗比的麽?”

還是睡傻了,忘了自己在考試?

沈熹只覺得自己一下子從天堂掉下人間,還在地上砸了出了一個大坑。老天爺為什麽要對她如此殘酷……就不能等何之洲考完再換回來麽?

就算等她洗澡洗完也是好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熹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所以她用腦門撞了撞桌面,“嗵嗵嗵……”她不要呆在這裏,她要撞回去!一定要撞回去啊!

王老師:“……”

他看得好心疼啊,真是一枚讓人心疼的學渣啊!以至于他覺得将她叫醒考試都是一種犯罪。還不如讓她沉浸在美夢裏,不用醒來面對“正在考試”的現實呢?

不過她前面做聽力的時候不是挺淡定麽,跟小雞琢磨一樣,一眨眼就一個,難道是亂寫的?

王老師商量說:“同學,如果真的不想考,要不你繼續睡吧……”

繼續睡?嗚嗚……她怎麽還睡得着!

沈熹終于花了五分鐘适應自己突然出現在考場的現實,然後她拿起了筆,堅強勇敢地面對剩下的空白考卷。

聽力已經結束,迎接她的是大片大片的閱讀,但她最讨厭閱讀了!沈熹把眼角的淚花擦幹淨,開始做題。

做着做着,她看到試卷最下面有兩個字,應該是何之洲留下來的,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加油”。

沈熹撅起嘴巴,心裏哼哼唧唧:他有時間給她寫加油,為什麽不多給他做一點呢……雖然這樣想,不知不覺,一種另類的甜蜜悄然爬上她心頭。

好吧,她會加油的……

——

何之洲在聽力做到一半的時候,就出現了注意力無法集中的情況,同時外頭的狂風暴雨拍着窗戶玻璃“啪啪”作響,仿佛要破窗而入。他撐着額頭逼着自己聽清每句英語對話,直到最後,戴着耳塞的耳朵嗡嗡作響,他心裏有産生了某個預感,然後他用最後時間給沈熹留個訊號,寫下兩個字——“加油”。

有個瞬間,他失去了意識,再次睜開眼,他又有點不想面對這樣的自己——就算是自己的身體,但好久不見了、又是光禿禿地呈現他眼前,他真有點接受不了。

還有後腦勺怎麽那麽疼……沈熹對他做了什麽!

何之洲真的是四腳朝天地躺在男澡堂的小小單間裏,頭頂的花灑咕嚕咕嚕地噴灑熱水,他側過頭,身旁還躺着一塊黃色肥皂……他花了幾秒時間思考:難道沈熹是因為撿肥皂滑倒的?

突然,隔壁傳來一道擔心的聲音:“嗨,隔壁浴友,你還好嗎?”

何之洲沒有回他。心裏卻想着另一個問題——沈熹居然跑到公共浴室來洗澡!

過了會,隔壁又飄來一道試探的聲音:“如果你沒事的話,可以把我的肥皂遞過來了麽……”

何之洲看了眼地下的肥皂,嫌髒,不太想撿。他站起來,揉了揉後腦,确定自己眼睛不花呼吸順暢後,對着肥皂就是一腳,直接将肥皂踢了過去。

“嗖——”

調皮的肥皂一下子滑過五六個單間。沈熹沒有完成的事,何之洲幫忙完成了。

“我的肥皂!!!”隔壁只洗了半個澡的東北男生徹底崩潰了,一聲沉痛的呼叫之後,他痛心疾首地質問:“浴友,你踢過頭了!”

何之洲懶得搭理他,關掉熱水,他打開左上方的小衣櫃,取下沈熹帶過來的褲子和衣服——都是一些暖色調的衣褲。然後,他發現一個問題,他可以接受沈熹穿這樣的衣服,現在自己将這條七分小黃褲穿上去時,內心不是一點點糾結。

穿戴完畢,他提着換下的衣服走出了單間,不顧隔壁浴友商量的祈求聲:“親,商量個事呗,你能幫我把肥皂找回來麽?”

……

何之洲走出浴室,外面的雨已經停下來,整個S大仿佛從水裏剛撈出來,每一處都是濕噠噠的,空氣倒十分清新。何之洲立在大門吸好幾口新鮮空氣,嘴角帶着一絲淺淺的笑意。

終于換回來了!

只是不知道沈熹那邊怎麽樣了……

何之洲拿着洗澡臉盆回到921宿舍,宿舍裏只有壯漢和林煜堂,壯漢正雙腿分開地坐在椅子上,對林煜堂說:“老三,今天沈美人考四級,你也應該積極點,老大挖了你的牆角,你再挖回來就是了。”

林煜堂沒說話,眼尾淡淡地瞥向站在門口的人。

壯漢跟林煜堂說話的時候,是還沒發現何之洲已經回來。他看到老大進來,話音一轉,立馬笑得像花兒似的,朝老大招招手說:“老大,你回來啦?”

“嗯。”何之洲放下臉盆,神情清淡地點點頭,他背對着壯漢和林煜堂站在書桌前,稍稍收拾了下亂七八糟的書桌,然後他感受到一道灼熱的視線仿佛要穿透他後背。他轉過頭,看向林煜堂:“老三,我身上有什麽嗎?”

林煜堂一下子被這樣的何之洲噎得說不出話來。

這種又淡又冷的聲線,配上淡漠的神色,徹徹底底一句沒有感情的反問。不可能是沈熹!林煜堂眼瞳縮啊縮,最後縮成一個點,裏面滿滿不可思議。

不止林煜堂不可思議,壯漢聽到老大這樣說話,他又有點不開心。他不要冷冰冰的老大,他要軟綿綿的老大!

壯漢狗腿地問一句:“老大,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沒,挺好的。”何之洲說,然後轉過身,“我出去一趟。”

壯漢無語凝噎:“老大……”

何之洲到師範學院找沈熹,這一路他想了很多事,不過最重要的一件是——沈熹能應付剩下的考試麽?

考試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了,沈熹靠着“加油”兩個字,磕磕碰碰地做完了大半張試卷,結果事實證明,加油對英語是行不通的,看不懂就是看不懂,不是加油就能看懂……

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但她還有很多題目沒有做,她又有點強迫症,閱讀理解沒有看懂就會看很多遍,時間就這樣“嗖嗖嗖”地從她筆尖劃過,直到監考老師說只剩下半個小時,她才從強迫症裏出來,依靠“三短一長就選長,三長一短就選短”快速解決了好多題目。

何之洲從考點教學樓走上來,來到沈熹所在的256教室,他立在外面長廊,透過大窗戶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咬筆杆的沈熹。

仿佛有心電感應一樣,她突然轉過頭,他和她目光交彙。然後,沈熹那是什麽眼神?委屈、幽怨、可憐、絕望……

何之洲轉了下臉,不讓沈熹看到他不經意彎起的嘴角。

沈熹收回視線,在最後時間裏做最後奮戰。考場陸陸續續有人交卷,但他們都影響不了她,就算她什麽都不會,她也要把這張試卷畫滿。

何之洲等得很有耐心,他懶懶地靠在長廊圍欄,時而看一眼裏面的沈熹,時而望一望樓下小花園的風景。雨後初霁,淺淺陽光穿過後雲層抖落下來,地面的水坑亮晶晶的折射出道道水光。

鈴聲響起,考試結束。

監考老師一張張收試卷,沈熹還在塗塗寫寫,直到老師立在她面前,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了筆交了卷子。

哎。她開始收拾桌上的筆、身份證、準考證,動作慢吞吞。

真是好悲傷的人兒……

教室沒什麽人了,何之洲向沈熹走過去,輕飄飄地打了一個招呼:“嗨。”

沈熹站起來,有點不适應看比自己高的何之洲,低着頭說:“何大哥,我們……”我們怎麽就換回來了呢。

“雖然方式有點意外,不過結果總算好的。”何之洲單手插着口袋,望着她說,“對吧?”

不好不好……沈熹不開心,可是她又不能太自私。她擡頭瞅了眼何之洲,還是委屈了,想到從考場醒來那種驚慌失措的感覺,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嘗試了。

“何大哥……後面的我都做不來……”好委屈的聲音。

何之洲很想給沈熹一個擁抱,然後他真抱上了她,直接将她拉進自己懷裏。這是他第一次以男人的身份給她擁抱,然後他才發現她真的好軟。

他拍了拍她的後背,喉嚨發出兩聲不厚道的輕笑,安慰說:“沒關系,瞎貓遇到死耗子,總能碰到幾個對的。”

突然被拉進懷裏,沈熹由委屈變成了懵,她腦袋被貼在何之洲的胸膛,動作算不上多親密,以前她與何之洲擁抱甚至……親吻,但她都沒有此時局促。

她眨巴眨巴眼睛,這一次她真的被何之洲摟在懷裏,她是女人,他是男人。

沈熹趕緊調整情緒,無所謂推開何之洲,笑着說:“何大哥,咱們終于恢複正常了。”

何之洲松開沈熹,很自然地把垂下來的手放進口袋,他點點頭,同意她的話:“嗯,正常了。”

——

沈熹與何之洲一塊兒走出教學樓,她想到自己回歸前發生的事,立馬仰頭問:“何大哥,你後腦勺怎麽樣了?”

何之洲伸手碰了碰後腦勺,放慢腳步說:“還好。”

沈熹想到澡堂的事,臉頰紅撲撲的。她無顏面對何之洲,抓了抓不長不短的頭發:“我真沒想到會在考場換回來呢。”

何之洲附和:“我也沒想到。”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光|裸着身體,四腳朝天地躺在浴室裏。

沈熹笑啊笑,然後她朝何之洲揮揮手:“何大哥,我先回宿舍了,再見!”

何之洲:“……回見。”

沈熹回到636宿舍,心情真是感慨又複雜,她往裏頭張望了一番,有點卻步了。直到裏面的豆豆朝她招手:“嗨,阿熹,你考得如何啊?”

沈熹不想再提四級。不過能看到豆豆心情又好起來,她上前拉住豆豆的手:“豆豆,好久不見了!”

她們不是天天見嗎?豆豆有點納悶,不過她真好久沒看到阿熹笑臉了,她激動地抱上沈熹的腰,委屈巴巴地說:“嗚嗚……熹熹……你好久沒有對我笑了……”

那是何之洲啦!沈熹拍了下豆豆的肩膀,安撫道歉說:“對不起啊,我以後天天對你笑。”

豆豆趕緊點頭。

沈熹笑呵呵,她逛起了好久沒住宿舍,然後就看到了自己床鋪的挂簾,她拉開挂簾,入眼的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她嘴巴張成了“O”型,指着被子問豆豆:“這……這個是我……疊的?”

難道還是鬼疊的……豆豆真心認為沈熹在炫耀,不就想讓自己誇誇她麽,豆豆說:“對啊,沒想到你還有那麽一手。”

“何止是一手啊,根本就是兩手!”沈熹認真地跟豆豆強調是兩手,她拉豆豆過來,“你看看,這個折角,這個兩點一線,一般人能疊出來嗎?”

豆豆:“……”

沈熹回到座位,第一件事就是照鏡子,好久沒用的鏡子都蒙上了灰塵,她望着裏面酷似高曉松的發型,決定下午就去理發店做個頭發。

從今開始,告別高曉松,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沈熹燙發的時候,何之洲在921宿舍整理東西和大清理。他拉開抽屜,是一大堆零食;掀開被子裏面藏着兩本漫畫書;打開衣櫃全部都是花裏花俏衣服。

還有,他床頭居然放着一只打着蝴蝶結的小熊。

全都是沈熹生活的痕跡。

何之洲把小熊拿下來時,壯漢正從衛生間出來,他見老大把小熊丢進紙箱裏,壯漢一個箭步走上去:“老大,你要對卡卡做什麽!”

卡卡?何之洲看了眼紙箱裏的小熊,居然還有名字。

卡卡是怎麽來的呢,上個星期壯漢在超市買了九包紙巾,參加了一個抽獎活動,他抽了一個三等獎,小熊就是獎品。

他原本想把這只小熊送給張然的,不過拿回宿舍,老大就抱着小熊不撒手了:“它好可愛……”

“喜歡嗎?那就送給你吧。”他非常爽快送給了老大,全然沒有對猴子的小氣,也把張然忘在了腦後了。

結果老大那麽快就不喜歡了?壯漢接受不了,他跟老大提醒某個事實:“老大,小熊是我送你的,卡卡是你取的名字……”

“哦,這樣子。”何之洲将小熊從紙箱裏拿出來,塞回壯漢懷裏,“那還你吧。”

壯漢:“……”

好累,不想愛了。

随侯珠

第 36 章

每一個學渣上輩子都是折翼的小天使。

何之洲曾認為沈熹的考試分數很可愛,但他不知道這已經是她通過各種死記硬背外、小抄以及好心人士們的小紙團綜合發揮後的得分了。

學神有學神的天地,學渣也有學渣的小天地。比如學渣們面對考試時的提心吊膽和開不得絲毫玩笑,也是何之洲這種學神理解不了的。他前一句“要避開所有的正确答案”的玩笑話,直接導致沈熹連飯都吃不香了。

是真的吃不下去。

沈熹扒一口,看他一眼,再扒一口,又看一眼。何之洲受不了這樣的眼神,終于妥協說:“我開玩笑的。”

原來只是開玩笑,不帶這樣吓唬人的!沈熹立馬化悲為喜,“嘿嘿”地笑了兩聲,然後她将餐盤裏最喜歡吃的四喜丸子送到何之洲的餐盤裏:“何大哥,你吃這個。”

何之洲早已經吃好放下筷子,不過他看向餐盤裏的丸子,又重新拿起筷子,低下頭,優雅地将它解決掉。

沈熹以為何之洲喜歡吃,又給了一個。

何之洲繼續吃。

沈熹再給。

何之洲擡眸掃向她,不吃了。

晚上,沈熹陪何之洲到學校商業街的文具店購買2B鉛筆和收音機電池。明天就要考試了,小店擠滿了形色各異的大學生們,他們讨論着今年四六級會出的作文題目,裏面有幾個學霸,仗着豐富的考試經驗,正在口沫橫飛地大膽猜題,旁邊還真圍觀了不少小白兔一樣無知又純真的學渣們。

沈熹瞧着他們,又喜上眉梢了,雖然她也知道這樣子是不對的,可是嘴巴就是繃不住地往上翹。她趕緊低下頭繼續給何之洲挑筆。

沈熹挑筆,何之洲就靠在文具店展臺等着,視線轉了轉,就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好像和自己是一個班的。不過他向沈熹走了過去,并狠狠拍了下她肩膀:“何神,你也在啊。”

誰那麽熱情啊!沈熹吓了一跳,轉過身說:“同學,你手勁有點大啊。”

S大的何之洲,大一的時候就最高分考過了六級,大家沒見過也聽過。大神出現在文具店,圍觀的學渣就多了。眼鏡男也因為自己跟何之洲套上近乎感到很高興,神情激動的帶頭問:“何神,明天考六級了,有考試經驗傳授不?”

考試經驗?沈熹想了想,不知道“三短一長就選長,三長一短就選短”這些算不算,還是做小抄三十六計啊。她看向身邊真正的何之洲,發出求救訊號。

何之洲淡定地玩着手中的筆。無所謂,他已經不怕丢人了。

好吧,她輕咳兩聲,壓住滿腔的心虛,充當起學霸給這些學渣們指點迷津:“首先大家不能緊張,你們面對的不過是一個四六級考試,只有具備藐視它的勇氣才有戰勝它的決心。”

大家齊點頭,有個女生還鼓起了掌。

沈熹眨了下眼睛,有點不可思議,她猶豫要不要繼續說幾點,後背一疼。

何之洲還是阻止了沈熹。

沈熹趕緊收場:“其實沒什麽好說的,靠的是平實的積累。如果一定說我有什麽考試經驗,我考前都會吃一個咱們學校對面的煎餅,加兩雞蛋……”

沈熹徹底被何之洲拽出了文具店。

“怎麽,那山東大媽的煎餅攤還有你的股份?”兩個人的時候,何之洲徹底不客氣了。

“別生氣嘛,剛剛明明是你不幫我的。”沈熹拉了下何之洲一角,開始來軟的,她見何之洲臉色緩和下來,繼續說,“那個山東大媽很可憐的,她沒有丈夫,一個人要供養兩個女兒上大學呢。”

何之洲徹底沒脾氣了,不過聲線依舊涼飕飕的:“你知道的還真多。”

沈熹咧嘴笑:“不就有一次我想跟她學做煎餅,然後就聊上了。”

何之洲拍了下沈熹的後背,沒什麽話說了。

大神效應,學校對面山東煎餅果子攤徹底紅了。晚上,壯漢排了半個小時的隊,才排到一個至尊黃金煎餅,然後一路狂奔回921宿舍,故意在老大面前秀來秀去:“老大,想要嗎?”

沈熹瞅了壯漢殷勤的模樣,摘掉耳塞,勉強地點點頭:“把你沒吃過的那一邊,撕點給我。”

壯漢大方地撕了一大半。

沈熹晚飯已經吃得很飽了,林煜堂進來,她立馬問林煜堂:“老三,你要麽,我有點吃不下,我再分你一半吧。”

林煜堂腳步停下來,猶豫了兩秒,點了下頭:“可以。”

可以……還真是比何之洲還高冷。沈熹撕下二分之一,遞給林煜堂。

卧槽!壯漢看得那個目瞪口呆,最近老大和老三的關系,十分撲朔迷離啊。

921宿舍,明天只有猴子需要參加六級考試。林煜堂和何之洲大一就過了六級,壯漢大二的時候,屁颠屁颠地陪一位大三學姐學英語考六級,結果那位學姐沒過,他過了。

對于這點,猴子還真是羨慕嫉妒恨。

晚上,猴子在宿舍做了一套模拟卷,遇到一篇短文有百分之五十的單詞不認識,他趕緊拿過來讓老大給他翻譯一下。

沈熹愣了愣,對着短文認真地看起來,一個單詞一個單詞掃過去,結果是太神奇了,她居然沒有一個單詞是認識的。

“猴子……我……”幫不上猴子,她也感到好無力。

“猴子,我幫你翻吧。”林煜堂從後面走過來,餘光瞥了眼沈熹,直接拿過猴子手中的模拟卷,一句句地翻譯給猴子聽。

對比921宿舍,636四人都是齊心協力考四級的。晚上,陳寒躺在床上背誦英語範文,豆豆趴在書桌上,正用水筆在明天要穿的裙子上面寫單詞,全部都是一些她覺得會考又記不住的單詞。

至于夏維葉,她已經聯系到了同考場一位會把答案丢給她的男生,現在正陪那位男生打電話。

何之洲路過豆豆,深藍色的裙子已經寫了好幾行單詞,他還真長見識了。

豆豆察覺到一股濃濃的鄙視氣息在四周蔓延,她敏感地擡起頭:“阿熹,這是你去年教我的啊!”

好吧,何之洲沉默地走向露臺,手機短信鈴聲響了,他收到一條沈熹發來的短信:“何大哥,明天記得別考太好哈!”

呵呵,何之洲仰着頭,微風拂面明月狡黠,滿天繁星在潑墨似的夜空一眨一眨,他心情莫名有點好起來,要不考個520給她?

算了,那麽肉麻的事情,只有腦殘才做得出來。何之洲轉身回宿舍,上床,随手将床鋪的藍色挂簾拉上。這是他新買的挂簾,防止自己看到一些不雅的突發情況。

第二天六點,師範學院和S大校園,一前一後開始播放四六級考試紀律的通告,大家的CET終于來了!

四級上午,六級下午。

早上8點40分,樂了一個晚上的沈熹親自送何之洲到考場,考場有不少人手裏捧着考試資料記記背背,打算最後臨時抱佛腳。

如果沒有何之洲,沈熹清楚知曉她也會是其中一員,有過之而無不及,哪像現在那麽潇灑,所以她又偷偷拉了下何之洲的衣角,認真地感謝了一句:“何大哥,謝謝你。”

“沒什麽。”何之洲高冷地轉過頭,過了會,他轉過頭,更高冷地問了一句:“你大概想要多少分?”

真的想要幾分就有幾分麽?幸福來得那麽突然……不過她真好意思再給何之洲壓力,伸手拍拍何之洲的肩膀:“咱們能考幾分就幾分。”

呵~何之洲不理沈熹,直接走上樓梯,準備進考場。他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考了兩次四級。

沈熹深情目送何之洲進上樓,然後萌萌噠地朝他揮揮手。何之洲回頭一次頭,唇角驀起翹了半個弧度。他對代考這樣的行為有點不齒,不過誰讓她是他女朋友呢,縱容一下又如何?

何之洲走進二樓考場,沈熹就在一樓長廊溜了兩圈,自從換了身份之後,她對師範學院教學樓都陌生起來。

天色暗沉,像是馬上要下雨的樣子,沈熹探出腦袋望了望。“嘩啦”一聲,沉悶的天就被兩道一閃而逝的閃電劃破,驟然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哎呀,她沒帶傘!

何之洲座位在教室左邊的最角落,學渣最讨厭的考試座位,他還挺滿意的,桌角貼着準考證,上面是沈熹的各種信息,他指尖摩挲了一番那張小小的證件臉,越看越順眼。

正巧監考老師發放試卷,無意就看到了這一幕,心裏嗤笑一聲,他就沒有見過那麽自戀的人!

角落座位緊靠着窗戶。外面下起了大雨,何之洲看樓下躲雨的沈熹,心情有點煩躁。

同考場的人拿到試卷便開始看作文題,争分奪秒地與時間跑步,只有何之洲背靠椅背看樓下的沈熹。

監考老師:“……”

樓下的沈熹抱着頭,還是決定沖進了大雨裏。

何之洲蹙起了眉頭,雨下得那麽急,她不會再躲一躲嗎?他頭疼地揉了下額頭,收了收心緒,拿起筆在答題卡寫名字,将“沈熹”連個字寫得蒼勁有力、隽秀大氣……

沈熹一路跑回了921宿舍,她淋成了落湯雞,所以打算洗個熱水澡,結果宿舍的熱水器壞了,出不了熱水。為了怕感冒,她收拾了兩件衣服直奔樓下的公共浴室。

她還是第一次進男浴室,走進去才發現男澡堂設計如此喪心病狂,裏面有單間,也有集體浴室,集體浴室只有一排排噴頭,連塊隔板都沒有。

單間不多,只有七八個位子。因為學校百分之五十的男生都參加考試了,所以澡堂洗澡人并不多,沈熹順利找到一個單間,三下五除二就脫掉濕掉的衣服和褲子,然後打開熱水開關,舒服地在中間轉了兩個圈兒。

“真舒服呀!”她喟嘆一句,“我愛洗澡,皮膚好好……”

卧槽!誰發出那麽妖嬈的聲音?哪家男人洗澡洗得如此*?沈熹隔壁是一位來自東北的男生,因為受不了這個刺激,“啪嗒”一聲,他手中的肥皂不小心就掉了下來……

他驚呼一聲:“我的肥皂!”

結果調皮的肥皂不止掉下來,還一路往下滑,滑到了隔壁。

沈熹低下頭,一塊黃色肥皂從隔壁單間滑了過來,滑到了她的腳趾頭前。她動了動腳趾頭,立馬安靜下來,她可不想撿肥皂。

“隔壁的,可以幫我撿下肥皂嗎?”

不管她如何裝死,一道粗犷的男聲還是從白蒙蒙的水汽裏飄了過來。居然讓她撿肥皂!沈熹低着頭,內心十分掙紮,過了會,弱弱開口商量:“我把它踢給你,可以嗎?”

隔壁浴友沒有辦法,澡只洗了一半呢,他說:“好吧,不過你腳幹淨的吧?”

賤男!居然懷疑還她的腳不幹淨,沈熹哼哼唧唧,心裏有了打算:她一定要把這塊肥皂踢得遠遠的,最好踢出好幾個單間,讓他光着身子出去撿!

一、二、三,她伸出腳,還沒開始踢,腳板不小心打滑,“啪”的一聲巨響,她腦袋直接撞在了單間木板。

好疼!她眯了眯眼睛,然後就再也睜不開眼了。

——

“聽力考試到此結束……”

沈熹再次有意識,耳邊只回蕩着這樣一句話。她依稀記得自己腦袋撞上了單板,所以她習慣性地伸過手揉了揉,然後發現也不怎麽痛。

真是夠皮實的,她慶幸地想。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把何之洲腦袋撞傻呢,然後她在心裏出了一個算術給自己算——16加32等于……48……

Yeah,能算出來,還沒傻……

“同學,筆試開始了!”

“同學,醒來考試了!!!”

“這位女同學!”

女同學?!

男澡堂哪裏有女同學啊……

然後考試是什麽?

沈熹是被男監考老師拍醒的,她擡起趴桌面的腦袋,臉上的神色先是迷糊、然後是震驚、最後是驚慌錯亂。她看看自己的手,看看四周的環境,再看看面無表情的監考老師,以及桌前的四級考卷,立馬悲痛地伸手捂着嘴,防止自己會哭出來。

不可能!

怎麽就回來了呢!

怎麽就這個時候回來了呢……

沈熹顫抖着手将試卷翻來翻去,眼淚就蹦出來了,一顆顆地砸落在考卷上,她已經悲傷得不能自己。

“同學,你到底怎麽了?”監考老師也懵了,真是好讓人心疼的學渣啊。

沈熹眼淚巴巴地擡起頭,看向監考老師,連說話語句都不順了:“老師,為什麽……我會在這裏啊……”

随侯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