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7 章 離得越遠越好
第898章 離得越遠越好
時念走過去,在鍵盤上輕輕地按了按,屏幕亮了起來。
然後,時念看到一個已經發送完畢的郵件,是用她的郵箱賬號發的。
她蹙了蹙眉,手指在鍵盤輕輕滑動,調出已發郵件的內容,郵箱是一個她陌生的,但附件內容一打開她再清楚不過。
是宮歐燒禮物的兩段視頻。
他把這視頻發給誰?
時念思考了幾秒恍過神來,是千初嗎?是了,也只可能是他。
為什麽要再去刺激慕千初一回?
時念在床邊坐下來,手擡起僵了幾秒,然後點着這個郵箱繼續發送,輸入下幾個文字。
【離開,離得越遠越好。】
她不知道慕千初身邊現在有沒有一個人為他讀這些內容,如果看到了,應該會走的吧?
希望宮歐的醋意只是一時被情景所激,很快就會過去的。
時念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點下發送,然後關掉電腦,呆在老房子裏默默地等宮歐回來。
一個時又一個時過去,時念始終沒有等到宮歐回來,卻等到封德的來電。
她接起電話,“義父。”
“念,少爺怎麽不接電話?我這裏有點急事。”封德有些焦急地問道。
時念站在門口往遠處眺望着,沒有看到宮歐回來的身影,只好道,“他在做事,可能沒聽到電話響,什麽急事我去找他告訴他吧。”
“這……”
封德有些遲疑。
“義父,是不是現在有事還要對我保密啊?”時念說道,封德在電話那邊道,“我哪有這個意思,我和少爺都是不想讓你太過擔憂。”
“到底怎麽了?”
時念問道。
“是蘭開斯特,他們上次收了李清研半假半真的文件後開始大面積向進攻了,少爺現在是控制着局面,但他一直遲遲沒有具體的行動,我很擔心。”封德有些擔憂地說道,任何事情都講究一個先下手為強。
可一向行事幹脆利落的少爺這一次卻在遲疑。
“這個你沒早和他說嗎?”時念問道,其實她也覺得奇怪過,宮歐把李清研派出去了,棋盤上的棋他已經開始下了,卻丢下棋盤陪她來老家。
“說過了,可是少爺說……”
“說什麽?”
“他說,他想陪你再走走。”封德說道,輕輕地嘆了口氣。
聞言,時念的手不由自主地按上身旁的門,目光黯了下去,再陪她走走,就因為這樣丢下了一盤很重要的棋局。
真傻。
“義父。”時念說道,“我不懂那些商場的爾虞我詐,也不懂家族之間的明争暗鬥,但我想知道,和蘭開斯特的這場戰争宮歐的贏面有多大?”
“念,你要相信少爺……”
“義父,我只聽你的判斷。”時念打斷他的話,她不懂的東西太多了,她一次次完全是憑着從宮歐身上的感覺判斷這件事嚴不嚴重。
封德在那邊沉默了,好久,時念聽到封德的一聲嘆息,他說,“念,老實講,我不知道,那是幾百年的老家族,能撐到今天依舊有如此天地,蘭開斯特先生絕非是吃阻蔭的人,但少爺向來行事不拘,又是聰穎睿智,最近幾次的交鋒中少爺幾乎是全勝的。”
“……”
“所以,念,這最後一戰不好說。”封德說到這裏便停止了,将一句“但可以預見這一定是場鮮血滿地的惡戰”咽進肚子裏,不去刺激她。
“我明白了,義父,我會勸宮歐早點回去的。”
時念說道,然後挂了電話,她一個人靠在門上,雙眸空洞地望向遠處。
她一直覺這場惡戰會來得很晚,她和宮歐還有很多的時間,可現在她發現,蘭開斯特已經不願意給他們時間了。
時念伸手撫上自己隆起的肚子,就不能再等等麽,等到宮歐陪着她一起看孩子的出世。
她不想再讓宮歐留下遺憾了。
……
黃昏,金色的碎光落在這一座區。
宮歐找到時念的時候,她在區的健身器材區域,她一個人坐在按摩背部和鍛煉手臂的器材上,卻沒有鍛煉的動作,将冰冷的器材當成了椅子。
碎光打在她的臉上,染色她的長發,看起來格外柔和。
“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宮歐邁開長腿走向她。
聽到她的聲音,時念也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我在想事情。”
想很多很多的事情。
“什麽事情?”
宮歐走到她身邊站定。
她在他翻飛起的衣角上聞到一絲焦味,看來他今天收獲頗豐,燒的禮物也不少。
“亂七八糟地想。”時念擡起臉,擠出一絲笑容看向他,“找到多少份禮物了?”
“八份。”
宮歐答道,身體虛靠着她身後的器材。
“真快,燒過瘾了嗎?”時念淡淡地問道,沒有責怪,只有縱容。
“心疼了?”
宮歐目光銳利地看向她。
時念沒有接他的話,只道,“義父打過電話來了,他說蘭開斯特已經開始行動,要你回去坐陣。”
“封德這老頭子跟你說這個幹什麽?”
宮歐不悅地擰眉,語氣間隐隐透着一絲怒氣,轉過身在她背面的器材椅上坐下來。
夕陽下,兩個人就隔着健身器材冰涼的柱子背對背地坐着。
“回去吧。”
時念說道,聲音柔得像是一陣風,沒有任何傷害力的風。
“不回去,我還差四份禮物沒有找到。”宮歐冷冷地說道,語氣偏執得厲害。
“找全了又怎麽樣呢?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時念無奈地說道,她不懂這一次宮歐為什麽會生氣吃醋成這樣。
宮歐背對着她坐着,時念聽到他冷漠陰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我就是看他不爽,不行麽?”
是這樣麽?
就非要盯着慕千初不放是嗎?
時念忍不住道,“當初千初遠走的時候,我們說好了的,不去尋找,不去聽消息。”
他們那時候就決定好所有的恩恩怨怨都随風散去,不是嗎?
她以為他們早就達成了共識。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
宮歐冷冷地道,一副我願意改主意就改主意,誰也管不住的狂傲。
毫不容置喙的态度。
聞言,時念不由得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中是一片黯淡和落寞,她望着遠處漸漸下落的夕陽,最後道,“第九份的線索是什麽?”
“幹嘛?”
宮歐反問,語氣帶着戒備。
“以你的脾氣,要是順利肯定會一口氣把十二份禮物都找出來的,你應該是碰上難解的線索了吧。”時念說道,帶着一絲妥協的意思,“我幫你。”
“幫我?”
宮歐側着身體而坐,一雙黑眸灼灼地看向她,她的側臉的,鍍着一層夕陽的金色。
時念也學着他的樣子側過身體,目光溫柔地看向他,“對啊,早點找到剩下的四份禮物,你就可以早點回去了。”
蘭開斯特已經行動了,他再不做些什麽會毀了自己手上之前抓到的好牌。
“你要幫着我找出來,然後看我燒掉?”
宮歐盯着她問道。
時念的眼中掠過一抹黯然,但很快,她便堅定地點了點頭,“嗯。”
“時念你真是有病!”
宮歐直接罵她,這已經完全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時念了。
時念坐在那裏,看着他英俊的臉道,“你不就喜歡你做什麽,我陪你做什麽嗎?”
“可一般這種時候你會罵我!”
宮歐盯着她道,語氣幽幽的。
時念笑出聲來,“你這麽欠罵啊?好啦,說線索吧,可能有些啞謎你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我知道。”
聽到這話,宮歐的臉一下子陰郁下來,聲音透着滿滿的醋意,“你現在是在和我炫耀你們曾經有過我不知道的秘密麽?”
又醋上了麽?
時念無可奈何地看向他,一字一字淡淡地從柔軟的唇間說出,“宮歐,我和千初之間別人不知道,你是全程了解的一個人,發生過那麽多事情之後,你覺得我還會炫耀和他之間的秘密麽?”
她的親生父母都死了,她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個家沒了。
她不提也不揭那些傷疤,但不代表她不會痛。
“……”
宮歐沉默了,眼中的戾氣漸漸消去,薄唇動了動,好久才道,“我不是指責你忘了那些事。”
他從來都舍不得責怪她,任何事都舍不得。
“我知道。”
時念注視着他,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醋意對麽?
沒關系,她不在意的。
“……”
宮歐再一次陷入了沉默,黑眸定定地盯着面前的地,身體微微向前傾去,擱在膝蓋上的手不斷握緊。
“早點找完,早點回去吧。”
時念再一次說了這一句話,縱容的味道明顯過夕陽的顏色。
宮歐轉眸看了她一眼,薄唇抿緊,問道,“玻璃紙是什麽東西?”
“玻璃紙就是糖紙,把糖剝掉後的糖紙,四四方方的一塊,我時候很喜歡收集糖紙,用糖紙看陽光是七彩的。這是第8份禮物的線索?”
時念問道,見宮歐颌首便站起來道,“你跟來,我知道禮物在哪裏。”
第 896 章 兩個人的心事重重
第897章 兩個人的心事重重
“有查到他最後用的聯系方式?”宮歐問道。
“已經找到了,現在給您發過去麽?”
對方恭敬地答道。
“馬上發過來。”宮歐冷聲吩咐,“另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給我繼續找!”
“是。”
宮歐挂了電話,再一次翻到視頻檔,看着裏邊焚燒禮物的畫面,黑眸越來越深。
時念被何伯熱情地按坐到餐桌前,何嬸往桌上端菜,時念坐在那裏望着,道,“何伯伯,何嬸嬸你們家一點變化都沒有啊。”
“都老頭子老太太了,要什麽變化,連女兒也去大城市發展,很少回來。”何嬸感慨着說道。
何伯在一旁坐下來,看着時念道,“我說念,你家那位怎麽回事啊?”
“……”
時念僵硬地坐在那裏,扯出一絲略顯尴尬的笑容,“對不起啊,何伯伯,把你家百年大樹都挖了個洞。”
“那是事,我們老倆個看到有年輕人陪着就開心,才不管那些。”何伯說着扶了扶老花眼鏡,“倒是你家那位燒的東西可都是當時千初埋的,這是怎麽了啊?”
“我離開家鄉後發生過很多事情,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一會看到我老公別在他面前提千初了。”時念想宮歐對慕千初的醋意已經深入骨髓,她不想再惹他煩心。
“好吧好吧。”何伯點頭,“來來,吃飯,吃何伯伯腌的醬瓜,你和笛時候最喜歡吃這個了。”
“謝謝何伯伯。”
時念微笑,拿起筷子正要動筷子,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擋住了陽光的方向。
“念老公,快來,碗筷都擺好了,過來吃吧。”
何伯連忙站起來招呼宮歐。
時念坐在那裏卻是很擔心,她太清楚宮歐的脾氣秉性,他怎麽會吃別人家做的菜,看着宮歐冷漠的臉龐,她的眸子飛快地轉起來,琢磨着是讓宮歐陪她吃完,還是她主動告辭。
還沒想好,宮歐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放進嘴裏。
“……”
時念錯愕地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身旁的人,以為自己的視覺出現錯誤了。
“怎麽這麽看着我?”
宮歐冷冷地瞥向她。
他不是不吃除她以外做的食物麽?居然不用她吼不用她勸,就這樣坐下來吃早餐了,這實在太奇怪。
宮歐說這次回老家,她變了,可她覺得,他才是變了的那個人。
“沒什麽。”
當着何伯何嬸的面,時念也不好說什麽,笑笑便繼續喝粥吃菜。
“這是街上李廚子家的包子油條,你們來嘗嘗。”
何伯熱情地給他們的粥碗裏夾包子油條,好好的油條沉進粥裏,連白粥上都多出一層油。
時念緊張地看向宮歐,可意料之中的暴怒卻沒有,宮歐面無表情地夾着油條吃了一口,時念看着,有些弄不明白,但也不能說,只能跟着吃早餐。
“看到你們回來我是真高興,看着你們幾個孩子一起長大,一起去外面了,這個區裏老人是越來越多,哪有以前那種開心。”何伯嘆着氣說道。
“慕千初回來過麽?”
宮歐忽然冷冷地開口,向何伯詢問。
何伯立刻看向時念,等待她的示意,時念皺了皺眉,化成一聲淡淡的喟嘆。
見狀,何伯只好說道,“這倒沒有見他回來過,已經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倒是你們兩個我還在電視上見到。”
都是有大出息的。
宮歐将筷子上最後一塊油條吃下,擱下筷子,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燙金名片擱到何伯的面前,又拿出筆在上面快速寫下一串號碼,嗓音冰冷,“如果見到慕千初,打電話給我,我會給你一幢好房子。”
“……”
何伯夫妻全愣在那裏。
時念怔在那裏,宮歐從來不會把自己的私人號碼給旁人的。
他就這麽急着找到千初不可麽?
找到了又怎麽樣呢,像對待那些陳年舊物一樣全燒了?可是不對啊,他如果要動千初,不會等到現在。
時念不明白宮歐究竟在想什麽。
從何伯家出來時,太陽大了一些,保镖正在大樹下填土。
時念一直沉默地觀察着宮歐,順着他走路的痕跡一點一點往前走去,雙手插在校服口袋裏,遠遠看去,像是一只宮歐的跟屁蟲。
宮歐徑自往前走去,時念想了好久,終于決定上前問清楚,“宮……”
“嘔。”
宮歐猛地扶住路旁的一棵樹,彎腰就吐了出來,将早餐吐得幹幹淨淨。
“怎麽回事?”
時念緊張地沖向前,扶住宮歐的一只胳膊。
“我不喜歡吃油條。”宮歐冷冷地道,擡起手擦了擦嘴角,強硬地将她轉過身去,不讓她看自己吐的那堆穢物。
時念背對他站着轉不過身來,只能問道,“你不喜歡吃還吃了兩根?”
“你不是吃得挺香的,你不是就喜歡這種所謂的人情味麽?”
宮歐從後推着她往前走去。
“可你不喜歡啊。”
時念蹙眉,其實在她看來宮歐根本不挑食,只要她做的,不管生了還是熟了,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更沒有過吐出來的時候。
“我試試。”
宮歐的嗓音帶着一絲喑啞低沉。
“……”
時念被震住,人像個機器一般被宮歐推着往前,迎着漫天的陽光,低聲道,“以後還是我做飯給你吃吧,不去別人家蹭吃了。”
至少她做的,他都吃得下去,從來沒有厭惡過。
“嗯。”
宮歐應的這一聲低沉極了,像是喉嚨深處發出來的。
“回去我給你再煮點粥吃吧。”
時念又道,有些擔心他的身體。
“嗯。”
宮歐又應了一聲,比剛才更加低沉。
時念咬唇,為什麽她都從宮歐的語氣聽出了心事重重,一定是她的錯覺吧?
……
午後的陽光溫暖極了,照得人格外慵懶想睡。
時念站在陽臺上接電話,人無意識地在陽臺上走來走去,電話那邊是她的好友夏雨,夏雨正激動地道,“宮大總裁心眼好啊,醋勁好大啊,居然把那麽多年以前的禮物都給燒了。”
“……”
時念沉默地聽着,她也是無處傾訴了,正好夏雨打電話過來,便說了一些。
“這醋怡情,吃成這樣就過份了吧,你帶他來看看你成長的地方,多唯美浪漫的一趟回歸之旅啊,結果他卻是只想着燒慕千初的禮物。”夏雨為她氣憤,随後又感慨道,“诶,有時候碰上宮總裁這樣的人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我覺得燒禮物這種行為實在是太可怕了。”
想想那畫面都讓人瘆得慌。
聞言,時念在陽臺上停住了腳步,認真地道,“認識宮歐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如果不是認識了宮歐,她在很久以前就徹底倒下,不會有今天。
“啧,你也是着魔了。”夏雨揶揄她,“行行行,你們一個願意發瘋,一個願意縱容,我一個旁觀者能說什麽。”
時念有些無奈,“雨,我不是那意思。”
夏雨笑了,“我知道你沒那意思,就是想和我抱怨抱怨,放心吧,我會是最好的垃圾桶。”
時念轉頭望了一眼空空蕩蕩的床,她午覺睡醒就不見宮歐,打電話一問又在找禮物,好像已經找到第六宮。
不對,是燒到第六宮了吧。
“雨,你說宮歐非要找千初出來是什麽意思?”時念說道,轉眸望向遠處,“當初,千初遠走,我和宮歐都是不再去追尋他的下落,我不懂這個時候為什麽又要找。”
在她看來,該吃的醋早就吃過了。
那個時候,宮歐吃醋吃得太狠,現在他已經是擁有她全部的人,何必呢。
“是不是你帶他回老房子把他刺激着了?所以他還是不甘心當初就這樣放過千初,決定找回來再虐一頓?”夏雨猜測道,“以宮總裁的性格絕對做得出來哦。”
或許吧。
時念垂眸,“也許,我真的不該帶他來這一趟回歸之旅。”
什麽都偏離了。
“那你呢?”夏雨忽然問道。
“我什麽?”
時念被問得一愣。
“要是宮總裁把人找到了,你會繼續縱容他把慕千初再虐個一回?”夏雨不是個容易抓到重點的人,這一次她卻清楚地抓到了,“你不是說過,慕千初已經是你最徹底的過去式,沒有愛也不想再恨,但現在這種情況……你要怎麽辦?慕千初現在可是一無所有了,還盲了。”
繼續縱容嗎?
時念僵硬地站在那裏,完全回答不上來,一陣風吹過她略顯蒼白的臉,她自責地想,一切都是她的錯,她不該想着回這裏一趟。
她錯了。
“我需要好好想想。”
時念說完挂了電話,轉身往裏走去,将床上的被子鋪好。
她要怎麽辦?
事到如今,她還能怎麽辦,只能希望慕千初不會被宮歐找到吧,這段過去真得不需要再被提及了,也不需要再有人受到傷害。
她看了一眼時間,估計宮歐這會還在找禮物燒禮物。
她走向自己的卧室,只見單人床上擺放着一臺筆記本電腦。
第 895 章 宮歐非找慕千初不可
第896章 宮歐非找慕千初不可
連帶着那些信紙一起燒起來。
最後在鐵皮盒子裏只剩下一堆灰燼。
宮歐看着那些灰燼,滿意地勾唇,擡眸看向時念,時念站在那裏沖他淡淡地笑着,沒有半分怪責的樣子。
“燒完了,走吧,下去看看床。”
時念淡淡地道,伸手拉過他往外走去。
宮歐多看了她一眼,“你怎麽回事?”
“什麽?”
時念拉着他一邊下樓一邊反問。
“怎麽這次來你老家,你脾氣變得這麽好,以前你肯定會說我的。”宮歐盯着她道,她的個性是靜的,但還沒有軟到這個地步。
似乎随便他做什麽,她都一一奉陪,不會說上半個不字。
“只要你開心就好了。”
時念笑笑說道,并不在意。
“我把慕千初的東西全燒了你也不在意?”
宮歐問道。
“你就是把老房子都燒了,我也不會說什麽。”時念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他,擡起雙手捧上他的臉,目光溫柔,“只要你開心,我什麽都可以。”
“幹嘛對我這麽好?”
宮歐盯着她道,語氣有些沉。
“因為我希望你開心啊。”
怎麽開心怎麽來。
宮歐拿下她的手,“怎麽說的我好像得了絕症一樣。”
他是沒有得絕症,可他馬上就要面臨和蘭開斯特的惡戰,以前,她總是認為他是無人能敵的,幾次交鋒下來他也都是大獲全勝。
可他受的傷太多了,多到她無法承受。
她不是故意把事情全部往壞的方面,但往壞的方面想想,至少她現在不會讓自己留下遺憾。
宮歐寵了她那麽多年,現在換她無條件無理由地寵寵他,不也挺好的麽?
“胡說什麽,我希望你開心還不好?”
時念說道,拉着他走向客廳。
“不是不好,只是你變得太快了。”都不像他認識的那個時念了。
“女人本來就是善變的。”時念不再持續這個話題,把他拉到床邊,“你看看,怎麽樣?”
宮歐瞥一眼,毫無瑕疵,“嗯。”
她是越來越了解他了。
“那宮先生、宮太太我們先出去了。”
保镖們朝他們告辭,幾雙眼睛瞄到時念身上的校服時都差點失笑,個個憋着笑離去。
有錢人就是會玩。
時念一臉尴尬地站在那裏。
……
翌日。
時念還躲在宮歐的懷裏昏昏欲睡,忽然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音樂聲,驚得她直接從床上坐起來。
“怎麽回事?”
宮歐不悅地擰眉。
“不知道啊。”
時念也是一頭霧水,掀開被子下床,拿起宮歐的一件外套披上,走向陽臺,雙手按在陽臺上往外望去。
宮歐走近,從後摟住她,一雙黑眸掃向聲音的來源處。
只見遠處的區空地上擺着幾個大音響,嘈雜勁爆的音樂從裏邊咚咚咚地傳出來,一群老大爺老太太排成幾排拿着扇子在那裏熱舞。
時念笑出聲來,“是廣場舞。”
以前她自己租房子的時候也經常看到廣場舞,自從和宮歐住一起後,就再沒看到這些了。
她望着那邊熱烈舞蹈的人群,“何伯伯何嬸嬸也在跳呢,老人家就是起得早。”
讓她天天這麽早起肯定會崩潰的。
時念站在宮歐的懷裏,笑着轉眸看向宮歐,見宮歐冷着一張臉,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冷卻下來,道,“嫌吵是不是?我讓保镖和他們去商談,讓他們這兩天先別跳了。”
聞言,宮歐用見鬼似的眼神瞪着她,“你幹什麽?”
“我幹什麽了?”
時念被瞪得一臉莫名。
“以前這話是我說的!”她只會在那邊說不要打擾別人,她只會說看大爺大嬸跳舞也好玩。
“噗。”時念笑出聲來,“那我急你所急、想你所想還不好啊?”
“不好。我不需要這樣的時念!”
宮歐沉聲說道,将外套在她身上攏緊,然後轉身往屋裏走去,開始穿衣服。
“你這就起床了?”
時念詫異地看向他。
“嗯,我出趟門。”
宮歐穿上衣服走進浴室洗漱。
時念連忙也換上衣服,走到浴室門口看向他,“去哪裏,我陪你一起去。”
這是她的老家,是她的地盤,去哪裏她都能指路。
“不用。”宮歐漱着口含糊地說了一句,擡眸睨她一眼,“去換校服!”
“換校服我就沒臉出門晃了。”
時念尴尬地道,都是以前的一些老鄰居,看她穿個校服紮個雙馬尾,還不把她當弱智啊?
宮歐盯着她漱口。
時念很快就妥協,“K,我換校服,在老房子這幾天我天天穿校服,給你扮初中生。”
說完時念便走了出去。
宮歐咬着牙刷站在那裏,看着時念的背影,這次回到她的老房子,她真是變了太多,有必要這麽聽話麽?
他開心的話殺人放火她也不阻止?
時念洗漱的時候,宮歐已經出門了,她本想去找,但想想自己這一身的校服,實在沒那個臉出門招搖,只好老老實實地呆在老房子裏做早餐。
做到一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念啊?念在嗎?”
“何伯伯,我在。”時念聽出何伯的聲音,連忙關了火走出去,“何伯伯找我有事嗎?”
“哦這個……”何伯剛想說話就看到時念穿着的校服和雙馬尾,傻站在那裏,指着她道,“這……”
時念窘得不行,強行找理由解釋,“懷舊,懷舊。”
她不是神經病。
她不是弱智。
“哦、哦。”何伯半懂不懂地點點頭,道,“我是叫你過來去我們家吃早飯的,你家老公我拉了半天,他不肯吃,我就來找你了。”
“宮歐,你見到宮歐了?”
時念錯愕。
“是啊。”何伯點頭,“你不知道嗎?大早上就問我家是不是長了一棵上百年的樹,我一說是,他就要跟我回家,這會正讓人在樹下挖着什麽呢,我讓他吃早飯他還不願意。”
“挖東西?”
時念愕然。
“對啊,走啦走啦,你這都大肚子了還煮什麽飯,去伯伯家吃,走走走。”何伯熱情地拉着她離開。
時念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只能頂着一個幼稚的發型和一身幼稚的服裝跟着他離去。
匆匆走到何伯家,時念就看到宮歐蹲在大樹下手上提着一個布娃娃在燒,他腳邊的地上被翻出一個大坑,大坑邊上是一個熟悉的鐵皮盒子。
一個保镖在旁邊給宮歐焚燒的行為拍攝。
不用說,又是慕千初當年給她送的禮物,原來是埋到何伯伯家的大樹下了,她沒找到,卻被宮歐找到了。
她不懂宮歐是什麽意思,既然看不爽禮物不搭理就好了,為什麽還要從慕千初留下的啞謎猜下一個禮物的所在,非找出來燒掉不可。
“啊。”何伯站在時念身旁忽然恍然大悟地道,“我想起來,這是千初那孩子那個時候在我家埋的,神秘兮兮的。”
時念沒想過慕千初那個時候還做了這些事情。
她走向宮歐,看着那只被燒得越來旺的布娃娃,柳眉微微蹙了蹙,“你是不是要把十二宮的禮物都找出來,然後全部燒掉。”
早晨的光線并不亮,但火光映紅了宮歐面無表情的臉。
他将快燒完的布娃娃扔進鐵皮盒子裏,轉眸看向她,“答對了。”
“我不明白你這麽做的用意。”
時念說道。
“怎麽,還是心疼了?”宮歐睨她一眼,語氣陰陽怪氣起來,“這個布娃娃的提示是下一個禮物被放在鳥巢裏,當年的鳥巢肯定不在了,但你應該記得,你可以在我之前把禮物保護起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時念看着他道,“那些禮物我不想找,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找。”
“我樂意。”
宮歐低下眸,看着那只布娃娃被燒幹淨,才轉眸看向一旁拍攝的保镖,“拍好了?”
“拍好了。”
保镖遞上手機,宮歐回看了一遍焚燒的整個過程,滿意地勾唇。
“你把這過程拍下來又是為什麽?”
時念發覺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宮歐了,完全不懂他的所作所為。
“你不用管。”宮歐收起手機,轉眸看向她,“鳥巢在哪裏?”
時念回憶着。
“不想說?開始怕我繼續燒了?”
宮歐站在樹下冷幽幽地道,薄唇抿出一抹蒼白。
何伯一臉莫名地看着他們。
時念仔細地回憶着,但回憶又雜又亂,“我不太記得了,可……可能是指以前千初做的一個工藝品吧,做得就是鳥巢的形狀,現在不知道在哪裏了。”
聞言,宮歐立刻看向一旁的保镖。
保镖立刻點頭,“我們現在就去老房子找。”
“嗯。”
宮歐颌首。
“……”
時念看向宮歐,他還真準備把所有的禮物都找出來燒掉,這是有多大的仇。
“念,念老公,進我家吃個早飯吧,走吧走吧。”何伯熱情地道,時念還想和宮歐說什麽就被何伯拉了進去。
宮歐踢了一下腳邊的鐵盒子,正要跟進去,手機鈴聲響起來,他拿起手機,冷聲開口,“怎麽樣?”
“沒有找到慕千初的蹤影。”對方答道,“不過我們查了慕千初最後到的那個國家,也失去下落,他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第 894 章 宮歐找到慕的禮物
第895章 宮歐找到慕的禮物
r宮将菜一盤盤端上來,時念等了這麽久已經很餓,于是拿起筷子就要吃,宮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是寄養在你家的,不要先等我吃麽?”
真演上瘾了。
時念看向他,“家裏又不是請了尊佛回來,都是平等的,就算是千初眼盲也只有一開始我才……”
話說到一半,時念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抿緊嘴唇。
但宮歐是什麽人,豈會讓她把話就這麽截住,目光當即就冷了下來,“才什麽?”
“端飯給他吃。”
時念的反應還算快的。
“是喂給他吃吧。”
宮歐的反應比她更快。
“……”
被拆穿的時念只能拿着筷子默默地戳着碗中的白米飯,不去看宮歐也知道他的臉一定是瞬間黑得不像話了。
“喂着吃是吧,時念你好樣的!”宮歐從薄唇間涼涼地吐出一句。
“那時候只是一時措施而已。”
時念低聲說道。
“他沒手嗎,要你喂?”
宮歐咬牙。
時念實在不想頂撞他,但聽到這裏還是忍不住聲地嘀咕了一句,“那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眼沒盲都讓我喂呢。”
“那不一樣!他配跟我相提并論!”宮歐把自己面前的碗筷往前一推,冷冷地看着她。
時念看向他,“幹什麽?”
甩臉不吃飯了?
“從今天起,我不會再自己動手吃一口飯,喝一口湯!”宮歐冷冷地道。
“……”
時念無語了。
“……”
宮歐目光陰沉沉地盯着她。
“……”時念摸摸自己的馬尾,诶,他真是不用扮都像初中生啊,永遠能那麽無理取鬧。
不過細想一下,他還能心情和她胡鬧,她也就不用那麽擔心他是不是?
這麽一想,時念的心情好了一點,對宮歐的行為方式寬容許多。
“這麽盯着我幹什麽?”
宮歐冷哼一聲。
“我喂你不是問題啊,初中生宮歐。”時念不在意地笑笑,端起他面前的碗,拿起一個勺子盛出一勺飯遞到他唇邊,“請用,歡迎和我一起生活。”
“算你識相。”
宮歐一口咬下所有的飯,“初中生是什麽意思?按年齡我也得是高中生。”
“是是,高中生宮歐,歡迎你來我家,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時念看着他,目光溫柔如水,分分鐘能柔化一個男人。
“……”
宮歐盯着她笑顏如花的樣子,有再多的醋意和怒意都發不出來了,她似乎也越來越懂怎麽控制他。
時念一勺一勺喂着他吃,宮歐便當個廢手閑人,盯着她把一頓飯吃完。
終于伺候宮祖宗把飯吃完,時念開始自己吃,宮歐單手撐着臉凝視她,全程盯着她吃飯,眼中的寵溺未化去一星半點。
她穿着土土的校服,紮着兩條雙馬尾,一下子年輕了許多,他透過她能猜到她時候的樣子。
時念吃着吃着忽然聽到宮歐低沉地道,“要是真能和你從一起生活就好了。”
“……”
時念喝着湯看向他,淡淡地笑了。
“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你的目光曾經留在別人的身上。”宮歐一字一字說道,目光幽深。
時念笑着點頭,“嗯,要是那樣就好了。”
就算宮歐從就是個偏執狂,但她想,她一定會很幸福的吧。
因為,他只偏執她一個人。
吃過晚餐,時念困得不行,然後就犯了難,她的房間只擺得下一張單人床,不夠兩人睡的。
可睡其它房間全被宮歐拒絕,這個嫌棄那個嫌棄,好像住一晚會長一身的細菌。
時念無可奈何,老房子,除了四個房間再沒有客房之類的,到最後,她只好請保镖們臨時在樓上客廳裏搭一張雙人床,鋪上被子。
簡直就是在大動幹戈。
“擺這裏就好了。辛苦你們。”
時念劃了一塊地方,讓保镖開始拼裝雙人床,她站在那裏盯着。
宮歐站在她身旁,四下環視一眼,指着一個樓道問道,“那是哪裏?”
時念順着他指的方向望過去,怔了下,“閣樓。”
以前她和慕千初在家裏最喜歡的兩個地方就是陽臺和閣樓,一個對千初來說是有風有光卻安全的地方;一個是對千初來說可以逃避其它聲音,享受安靜的地方。
“哦。”
宮歐邁開腿往前走去。
時念想跟上去,一旁的保镖發問,“宮太太,是在這個地方麽?會不會不好走路?”
時念的視線從宮歐身上收回來,只好停下來解釋道,“沒關系,一會幫我把這個舊櫃子什麽的都搬到另一個房間吧,宮歐不喜歡房間太滿。”
不然今晚宮歐就睡不着,光在那裏不舒服了。
“好的。”
保镖點頭。
宮歐一個人走進樓道,擡起手将牆上的燈開了,一步步往樓上走去,伸手推開門,一股悶熱的風從裏邊撲出。
他的人沒在這裏收拾過。
宮歐只一眼便确定了這件事,推開門往裏走去,按亮燈,只見封閉的閣樓裏不少紙張在空中翻飛,再一一落到地上。
這裏俨然是個堆雜物的所在,還是不屬于時念堆的。
他随便掃一眼都是慕千初和時笛以前的書籍,時念的房間那麽還要堆自己的用過的書。
一想到時念在時家受的委屈,宮歐就氣不打一處來,擡起腳踢翻一疊書。
堆高的書塌倒下來。
意外的,一個巧克力鐵皮盒子落入他的眼中,這個盒子被插放在厚厚的書籍中央,還是将厚厚的書籍挖出一個空洞擺放,要不是踹這一腳,根本不會看出來。
放得這麽有心機?
宮歐冷冷地瞥上一眼,蹲下身來拿起盒子打開,裏邊放着一堆堆卡片,全是些二次元的動漫人物卡片。
擺在角落裏的是一封厚厚的信,宮歐直接将信打開,卻看一張紙上寫着一個大而潦草的字:終。
筆畫很不連貫。
不能再醜了。
宮歐繼續往後翻,每張紙上只有一個字,連起來是一句話——
【終于被你找到第二宮啦,這回的禮物是你想收集的卡片,念真聰明。】
這語氣……
這潦草不堪又僵硬的筆跡……
慕千初!
“砰!”
宮歐一把将鐵盒子摔在地上,還真會玩。
“宮歐,床已經安裝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時念走進來,面對一室關了太久有着怪氣味的閣樓不禁捂上鼻子。
話落,她就看到地上的鐵盒子,“诶,這是什麽?”
“你不知道?”
宮歐睨她一眼。
時念茫然地搖搖頭,朝他走過去,将那一疊信紙拿起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眼裏露出怔愕,“原來真的有第二宮。”
“不要在我面前陷入你的回憶!”
宮歐咬牙。
時念站在那裏,淡淡地一笑,“沒什麽,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千初說要送我禮物,我找到第一份的時候看到什麽第一宮,就問他是不是還有第二宮、第十二宮啊,他光笑又不說,神秘兮兮的,我也沒放在心上。”
“什麽十二宮?”
宮歐不悅地問道。
“我時候喜歡看一個動畫片,裏邊主角有那個黃金十二宮,我看得都着魔了。”時念看着手中的信紙說道,盯着那些字跡不由得苦笑一聲,“沒想到真得有第二宮的禮物,我卻沒有找下去。”
也許,她和千初之間從很早以前就注定了這樣的結局,總是差了點什麽。
要是她早找到這份禮物,也許算得上一份證據,失憶的慕千初會早點記得這裏吧,只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
“第一宮送你的什麽?”
宮歐冷冷地問道。
“我忘了。”時念不太記得那時候收到的什麽禮物,把信紙遞回給他,想了想道,“可能是書之類的東西吧,他挺喜歡送那個的,怎麽了?”
書。
所以第二宮的禮物塞在書裏邊。
“沒什麽。”宮歐冷冷地道,翻着鐵皮盒子裏的那些卡片,目光犀利。
時念看着那些漂亮的卡片,從現在來看,她已經不怎麽喜歡這些東西了,不管是什麽,只要錯過一瞬間,就再找不回當初的感覺。
宮歐看着那些卡片,越看目光越深,忽然揚聲,“來個活人!”
“……”
時念不解地看着他。
不一會兒,一個保镖匆匆跑上來,恭敬地低頭,“宮先生,有什麽吩咐?”
“打火機。”
宮歐朝他伸出手。
“是。”
保镖雙手奉上打火機,換回來的是宮歐的手機,宮歐冷冷地看向他,“拍攝。”
“明白,宮先生。”
保镖飛快地調到拍攝視頻模式。
宮歐一手拿着打火機點火,一手拿起兩張卡片,時念見狀才明白他要做什麽,下意識地想要阻止,“宮歐……”
“……”
宮歐沉默地睨她一眼,眼神冷到極致。
時念想說,千初早已不是他的情敵,他犯不着這樣,那只是一段過往而已,但一想,只要他開心,別說是燒了她的過往,就算是燒了她又如何。
時念想自己也是沒救了。
她沒再阻止,就這麽看着宮歐将慕千初當年送的卡片一點點焚燒,然後扔進鐵皮盒子裏,卡片常年放在盒子裏幹燥至極,接觸到火苗一下子就狂熱的燃燒起來。
第 893 章 :宮歐為她編頭發
第894章:宮歐為她編頭發
一想到蘭開斯特的事情,時念的頭都大了,想到宮歐一路上執着的那些問題,不禁道,“r宮,我很擔心宮歐。”
“宮先生很平安很健康。”
r宮停下播報的聲音,寬慰着她道。
“不是這樣。”
時念輕聲嘆了一口氣。
“主人在擔心什麽?”
時念将手中的番茄切完放到盤子裏待用,道,“我擔心他在我面前強裝沒事,強裝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強裝他一個人能處理所有的一切。”
回到老房子,宮歐一直在跟她計較着些過去的事情,看似完全沒有把蘭開斯特的事情放在心上,但也許,他只是把一切都壓在心底,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出來。
如果是那樣,她真得很擔心。
因為,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解決,該怎麽分擔。
“宮先生是無所不能的。”r宮說道,掃瞄着時念的臉。
時念苦澀地笑了笑,看着它道,“之前覺得你有了自主意識不是什麽好事,現在想想如果你真有就好了,你比我厲害,也許你能幫上宮歐的忙呢。”
“主人說得嚴重了。”
r宮低頭,然後繼續幫忙處理食材。
時念也沒再說什麽,繼續做食物,腦海中盤旋着一個想法,她能怎麽為宮歐分憂呢?
做完五菜兩湯,時念和r宮端着走向外面,就見保镖們推着一個衣架從外面走進來。
衣架上挂着一排排的衣服、裙子,還有校服,好熟悉的校服,诶,這不是她以前初中的校服麽?還是運動服式的,不過這衣架上的校服大了好多碼。
“這是什麽?”
時念不解地問道。
“這是宮先生要我們準備的,剛剛從成衣店運過來。”
保镖們朝她低了低頭,便轉身離去。
“……”
時念愕然地扯了扯上面綠白相間的運動款校服,轉眸去尋找宮歐,只見宮歐從樓下原本慕千初的房間裏走出來,他掃了一眼衣架,道,“吃飯。”
“這是怎麽回事?”
時念指着校服問道。
宮歐看着那套校服,“你們校服真醜。”
“我不是問這個。”時念一頭黑線,指着那些衣服道,“你怎麽把校服做成放大版了,诶?這些衣服不都是我時候穿的麽?怎麽全被改得放大了。”
怪不得她覺得這些衣服都有那麽一點眼熟。
“我把你衣櫃裏所有的衣服都拿去放大重做了,效率不錯。”宮歐輕描淡寫地道,睨一眼衣架上的衣服,“就是太土了。”
“……”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衣服了,當然土。
她看向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宮歐走到餐桌前,将風衣脫下擱在椅背上,慵懶地坐下來,伸手帥氣地解開襯衫的袖扣,黑眸望着她,食指從自己的下巴上抵過,薄唇微掀,一字一字道,“我就是想告訴你,你想回到什麽時候都可以,包括時候。”
如此不可一世的語氣。
時念愣在那裏,看着那些放大版的衣服忽然明白過來,就因為她在回來的路上和他說了那些話,他就要幫她回到時候,讓她做回時候的時念?
可是,她回去了,以前的那些人也回不去啊。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 ,宮歐霸道的聲音傳來,“不過,這一次,你的時候只能有我的存在!”
“……”
時念無語地看着他,他真是花招百出,蘭開斯特的事情還不夠他煩麽,竟然還想着幫她回到時候。
如果他覺得這樣開心的話,她願意配合。
這麽想着,時念朝他走過去,在他左手邊坐下來,問道,“那你在我的時候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寄養在你家的。”
宮歐早給自己找好了定位。
“啊,你要演千初嗎?”
時念錯愕地問道。
“誰要演那個瞎子!”宮歐不悅地瞪向她,臉色說變陰沉就變陰沉,“我是寄養在你家的宮歐,你也要照顧我。”
“我本來就照顧你的三餐了啊。”
她都跟個廚娘一樣了,還不夠?
“要像你照顧姓慕的那樣照顧我!懂了麽?”宮歐趾高氣昂地道,轉眸看向一旁站着的r宮,“把這些菜都先拿下去熱着,等下再端上來。”
“好的,宮先生。”
r宮照做。
“為什麽?不先吃飯嗎?”時念茫然地看向他,宮歐指指那些衣架上的衣服,“去把你的校服換了。”
“又要換裝啊?”
時念抿唇,上次她才扮過秘書,現在又扮初中生,這年齡跨度是不是大了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神經病呢。
“你不是要回到時候?”宮歐睨向她,眼中慢慢聚起一抹危險的光,“怎麽,能穿給慕千初看,就不能穿給我看?”
“那時候都這麽穿,而且……千初也看不到啊。”
慕千初那時候還是個盲人好不好。
“所以呢?”
宮歐涼涼地看着她,怎麽她的那段時候記憶很寶貴是不是?都不能穿給他看。
時念看他似乎較真了,便站起來,“所以我去換衣服。”
“乖。”
宮歐這才滿意地颌首。
時念将校服穿到身上,這校服被做得寬大了,連肚子都不顯,綠白相間的大校服,胸口還繡着中學的名字。
有那麽一瞬間,時念還真感覺自己穿越回去了。
她将一頭長發從領子撥出來,散在肩側,往外走去,只見宮歐站在餐桌前,手上拿着一把梳子,桌上擺着化妝鏡、橡皮筋、頭發箍一類的東西。
看她出來,宮歐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眼,朝她勾了勾手,“還不夠,過來坐下。”
“你要幹什麽?”
時念戒備地看着他,一走近就被宮歐拉到餐桌前坐下來,他拿着梳子就開始替她梳頭。
梳子尖觸及她頭皮的時候,她整個人渾身一麻,從鏡子裏看着身後的宮歐,呆呆地問道,“宮歐你這是要做什麽呀?”
“替你梳頭。”
宮歐理所當然地道。
“……”
時念呆了呆,宮歐替她吹過頭發,卻唯獨沒給她梳過頭,這是第一次。
宮歐将她一頭烏黑的長發梳直,一只修長的手托着發梢,時念呆呆地坐在那裏,從鏡子裏只看到宮歐梳頭的動作,那只手指骨分明,握着梳子一點一點從發間梳下。
她的長發從他指間穿過。
她忽然想起了以前讀過的一首詩詞,怎麽寫的她忘了,只記得那是古代一個男子寫給妻子的,說是能每日為妻子挽發畫眉,便是江山放于眼前也顧不上。
那是一種細水長流的感情,她沒想到宮歐也有一天會主動為她梳發。
時念低眸,臉上的笑意怎麽掩都掩飾不住。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宮歐不止要給她梳發,還要給她紮頭發,拿着一根不懂哪裏來的竹簽給她開頭縫,開來開去都是歪的。
然後,宮歐就怒上了,不斷地替她開頭縫。
簽子從她頭皮上磨過,雖然很輕,但一遍一遍地磨着她的頭皮,誰也吃不消。
“宮歐,你想我編什麽樣的頭發,我自己來吧。”
時念弱弱地說道。
“不行,我不信我分個發都分不了!”
宮歐怒視着她一頭烏黑的長發。
“……”
時念欲哭無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時念無力地趴到餐桌上,看着鏡中自己生無可戀的臉,任由宮歐磨着她的頭發。
兩個時過去,時念的肚子已經空空如也,宮歐這個偏執終于給她分出一條筆直的頭縫。
他還拍了張照片給她看。
果然很筆直,直到沒有一毫的誤差,直尺放上去也是水平的。
“你是要讓我編雙馬尾是不是?我自己來。”時念有氣無力地說道。
“不,我來編!”
宮歐一句話打破了她最後一點美好的幻想,他居然對編頭發上瘾了。
時念再一次趴倒在桌上,宮歐興致勃勃地開始編發,一如時念所料,他連個橡皮筋都綁不好,但又很較勁,于是一遍遍地練習綁橡皮筋。
好不容易将橡皮筋學着綁會了,又開始嫌編的不好,紮緊、松開、紮緊、松開。
“……”
時念趴在桌上直接睡着了,腦袋是被宮歐給強行攥起坐直,她疲倦地揉了揉眼睛,看着鏡中的自己。
兩個馬尾綁得确實不錯,就是好蘿莉的感覺,她感覺自己像個變态。
“怎麽樣?”
宮歐一副得意地俯下身貼到她的臉旁問道。
“特別完美。”
時念拿起一旁的手機看了一眼,他給她綁馬尾居然又綁了兩個時。
“那當然,我做什麽不完美,以後我天天給你編頭發。”
“……”
她可以收回自己的話麽。
“r宮,把菜端上來。”宮歐說道,洗過手在餐桌前坐下來,時念撥着自己的馬尾,問道,“你不換衣服?”
“不換。”宮歐一口拒絕。
“為什麽?”
“太蠢了。”
“……”
時念想掀桌,嫌蠢就讓她一個人換?還要不要臉了!
宮歐伸手捏捏她的臉,看向她的眼裏滿是寵溺,“好可愛!”
“……”
飽受四個時摧殘的時念此刻只想哭。
第 892 章 :淡淡的平靜
第89章:淡淡的平靜
一排車在墓園前停下來,司機下車殷勤地打開車門,時念低頭走下來,手上抱着幾個相框,宮歐從另一邊走下來,随手提着一束花,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墓園的入口。
墓園的風都是蕭索莊重的。
時念往裏走去,保镖率先往裏跑去,将一路上的枝枝絆絆都給踢到一旁,清出一條路來。
“在0號。”
一個保镖提醒時念。
“謝謝。”
時念點了點頭,看着墓碑旁邊的號碼牌往裏找去,很容易找到屬于時笛的那塊碑,碑上時笛的照片笑得甜美大方,一雙眼睛大大地直視着前方。
好久未見的笑容。
“笛,我來看你了。”
時念看着時笛的照片微微一笑,準備将相框擺到碑前,卻意外地看到墓碑前已經擺了一束花。
花像是放了有幾天的樣子,花瓣已有些枯萎,還被雨水打過的痕跡。
時念愣在那裏,“怎麽會有花?”
宮歐站在她旁邊,低眸掃了一眼,淡漠地道,“有人來祭拜過就有花了。”
“可是我把笛的碑立在這裏誰都沒有告訴啊。”時念訝異地說道,“不可能會有人來掃墓的,是不是風大從別的碑前吹來的。”
宮歐看她一眼,慢慢俯下身,将一塊方方正正的扁石從花束上面拿起,“不好意思,你的猜測錯了。”
來祭拜的人為了避免花被吹走,還壓了塊石頭,已經壓出痕跡。
“……”
時念愣在那裏,低眸看着那束花,“會是誰來過?養父養母?千初?”
難道是他們回來了?
養父養母已經知道時笛去世的消息了?還是慕千初回來過了?
“不知道。”
宮歐的目光冷了幾分。
慕千初回來了?
時念蹙了蹙眉,有些不太方便彎腰便讓宮歐将花和相框都擺到墓碑前,她看着這塊碑和其它碑的差別,很顯然,這塊碑是最近才被人打掃過的,連一點青苔都沒有。
會是誰呢?
時家的那些親戚肯定不可能的,時笛逝世的消息沒有公開過,也不可能是粉絲聞訊而來。
是養父母嗎?已經好久沒有他們的消息了,可他們如果回來應該會住老房子吧,可老房子裏沒有一點他們回來過的跡象。
剩下的可能就只有一個。
慕千初。
他回來了。
他回來至少說他現在是平安的,挺好的。
時念這麽想着,轉眸看向宮歐,只見宮歐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墓碑,薄唇抿緊,片刻過後,他豎起手。
一個保镖立刻走上前來,“宮先生有什麽吩咐?”
“去查一下是不是慕千初回來了。”
宮歐冷冷地道。
“是,宮先生。”
保镖退了下去。
時念看着他冷峻的側臉,忍不住道,“不用查了吧,他回不回來都是他的自由。”
“怎麽,怕我對付他?”
宮歐冷哼一聲,語氣要多酸就有多酸。
“你要對付他的話早就會對付了,何必等到現在。”時念太了解宮歐,她側着臉看向他,帶着一絲揶揄的意思,“你是怕他來找我吧?”
被揭穿的宮歐冷冷地瞪她一眼,“我是那麽沒有底氣的人麽?”
他宮歐是什麽人?
那姓慕的又算是個什麽東西,能讓他緊張?開玩笑。
時念笑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一副你自己說吧,我懶得替你找借口。
“時念!”
宮歐瞪她。
時念沒有回他的話,轉眸看向面前墓碑,淡淡一笑,溫柔地開口,“笛,是不是千初回來過了?那你一定很開心吧。”
面對她和個死人自言自語,宮歐的眉頭擰得緊緊的,低眸盯着那束花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你的消息我還沒有告訴過養父養母,我也沒去找過他們,我想,他們不知道的話更好一點對嗎?至少,他們會覺得你一直活着,他們也能健康地活下去。”時念輕聲說道,然後道,“老房子我回去過了,其實空得已經不剩什麽,不過,我還是能找到時候的回憶。”
她想起來的時候,她抓着藤從樓上爬下去,時笛也有樣學樣抓着藤爬下來,還摔了一下,哭也顧不上就要她帶着去玩。
那個時候年紀,太天真,也不太懂大人之間的那些偏心,其實她們姐妹還是有那麽開心的時光。
“那老藤還在,就是不能再爬了,再爬你一定會摔的。”
時念看着時笛的照片說道,時笛甜美的笑容是對她最好的回應。
一陣風吹過,帶着陽光中的暖意。
“走吧。”
宮歐冷冷地道,強忍着把那束花踢到一旁的沖動。
時念點了點頭,用紙巾擦拭墓碑上的照片,擦幹淨後才轉過身跟着宮歐離開,伸手握上他的。
一行人慢慢走出墓園,風聲蕭索。
一路走回去,時念又帶着宮歐去自己以前常玩的幾處地方閑逛,“那時候放學我就一直走這條路,現在都修路了,那時候這路還是石子鋪的呢,一到下雨天就坑坑窪窪的,踩一腳的泥。”
“回家要自己走路?”
宮歐表示不理解。
“我們家又不是高高在上的宮家,怎麽可能進出都是豪車呢。”時念說道。
水泥路不寬,兩邊是高高的大樹,枝繁葉茂地遮着天空,陽光從葉子的空隙間落下光亮,斑駁地映在路面上,遠遠看去整條路就像一個長長的遂道。
時念抱着宮歐的手臂慢悠悠地從路邊走過,宮歐低眸瞥她一眼,“那你應該早點來找我,我家傭人都過得比你好。”
“早點找你,你就會對我好嗎?”時念問道。
“為什麽不會?”宮歐盯着她,一雙黑眸深邃,英俊的臉上神情格外嚴肅,“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時念對上他的眼,有一點光落在他的眉梢,性感到懾人心魄。
她凝視着他好久才回過神來,抱着他的手臂繼續往前走,忽然笑出聲來。
“笑什麽?”
宮歐問。
“我只是想象不出我們要是時候都生活在一起會是什麽樣子。”時念笑着說道,“一定是雞飛狗跳的吧。”
他那麽容易炸毛,她時候的性子又沒磨得像現在一般沉靜,兩個人在一起還不天天打架?
恐怕房頂都會被他們給掀了。
“不可能!”宮歐瞪向她,“如果時候我們就生活在一起,你壓根不會看上姓慕的!”
哪來的自信。
時念笑笑不說話。
“你又笑什麽?”宮歐猛地一把轉過她的身體,“你想說你時候就喜歡姓慕的那種是吧?你時候的品味怎麽就這麽差?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又人身攻擊?
“認識宮大總裁,我哪是見了世面,簡直是大開眼界。”
時念站在宮歐面前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這是在誇我麽?”
宮歐擰眉。
怎麽聽都不是誇獎的意思。
一部車從她身後飛快地駛過,刮過一陣風,宮歐的衣角揚起,風衣展開一個弧度向是為她打開一個懷抱。
時念低眸看着他翻飛而起的衣角,拉着他轉身,繼續往前走,“好啦好啦,說這些又沒用,不可能再回到時候。”
“……”
宮歐沉默地跟着她往前走,擡眸望向遠方。
很長很長的一條路,像是永遠也走不完似的。
“那邊以前還有個賣部,現在都拆得只剩下一堆木頭了。”時念指着一處說道,繼續給宮歐介紹自己時候的一切。
“你到底是怎麽照顧慕千初的?”
宮歐幽幽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傳來。
“……”
時念對宮歐拜服,這都過多少個彎了,他還沒忘記這個事情。
她不是不想說,是說了怕他腦補太多,然後又吃醋不舒服。
一直回到老房子,宮歐還在跟她糾結這個問題,時念不想說謊,就只能支支吾吾地挑着他能接受的那些範圍告訴他,但宮歐明顯不信。
她也沒辦法。
兩人坐在老房子的門口曬太陽聊天,如果略去大門外的那些門神保镖,他們就像一對平凡的退休夫婦。
太陽西斜的時候,時念終于還是受不了宮歐的問題攻擊,不等太陽下山便道,“我去做晚飯了。”
說完,她逃也似地溜進廚房。
看來這次回老家的旅程得早點結束,宮歐和她完全不是抱着同一個目的來的,對她來說這裏是成長的地方,對宮歐來說,這裏只算得上一個地方:情敵所在!情敵所在!情敵所在!
時念搖搖頭,開始在流理臺前忙碌開來,r宮進來幫忙,她便道,“r宮,播放點最新的國際新聞來聽聽吧。”
“是,主人。”
r宮搜索極快,電子音很快便響起,一點一點播報給她聽。
在新聞中,時念聽到不少關于蘭開斯特的周邊新聞,雖然看似都是一些家族外擴的經營新聞,但足可以證明,蘭開斯特的動作多了很多。
這個家族一向是低調于人前的,可最近連她都感覺到蘭開斯特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媒體視線中,抹黑宮歐更是從未停止過。
宮歐不能行差踏錯半步,否則就會被蘭開斯特趁虛而入。
第 891 章 :他回來了?
第89章:他回來了?
“試試你那個寶貝妹妹要的話,他們買不買!”
“……”
時念沉默了,其實這次回來她并不想回憶那麽多難過的事情,的時候,她也習慣了這樣模式的生活,還是能找到一點屬于自己的快樂。
宮歐站在她的房間裏,這個抽屜打開那個櫃門打開,把書一本本都快速翻過去,時念見狀問道,“你是在找什麽嗎?”
“找你和那姓慕有關的!”
看起來沒有。
宮歐的臉色稍霁。
時念坐在床上,聞言不禁笑出來,“你別找啦,不可能有的,當初千初手術以後,有次我回到家,我的那些日記啊、一些和千初有關的東西,包括照片都被搜刮得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找不到了。”
“……”
宮歐冷冷地睨向她。
“那時候全家都在千初面前營造他和時笛關系比較好的假相,我的那些東西全沒了。”時念抱着洋娃娃說道。
“那是他們時家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宮歐冷聲說道,把手邊的一個抽屜關上。
“……”
時念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這在宮歐眼裏居然還成了一件好事,當初她可被這事給折磨得死去活來。
當你想喚醒一個人的記憶時,卻發現所有能證明記憶的東西都像風一樣不知道飄去了哪裏,那種絕望感她現在還記得。
雖然,這些事在她心中已經成了徹底的過去式。
可它發生過就是發生過,她一直記得。
“那你們以前都做了什麽?”宮歐朝她跨出長腿,在她身邊坐下來,黑眸盯緊着她。
“你要自虐啊?”
時念脫口而出。
“讓你說就說!”宮歐咬牙切齒地道。
心眼的男人。
時念知道不能和他說得太具體,想了想便道,“其實也沒什麽,那時候才十幾歲,每天都要上課,哪做得了什麽,大家只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互相照顧而已。”
“照顧,怎麽照顧的?”
宮歐很會抓重點。
“呃……”時念語塞,“就、就是照顧盲人的那些事,也沒別的。啊,對了,我給你看我從到大的成績單吧,我保存得可好了。”
時念跑到牆邊,從一堆書中抱出一個紙盒子打開,裏邊全是她時候的那些借書證、獎狀、學生證,以及一堆的成績單。
“還是個好學生,這麽厚的一疊獎狀。”
宮歐拿起那疊獎狀。
“那當然,我成績很好的。”時念得意地說道,獻寶似的把自己的成績單遞到他面前,“你看,老師們給我的評語都特別好,你看看。”
“……”
宮歐翻開手中的成績單,就看到門門功課的優,一份份成績單翻過,能看到每一份上都有同一句話:該生文靜聰穎、誠懇好學。
幾乎許多老師都是嫌她太安靜了,沒有什麽話。
這就是以前的時念,他不認識的時念。
宮歐看看成績單,又看看她,時念往他身邊坐了坐,眼睛睜得大大的,靜靜地凝視着他,“怎麽樣,我以前可是個德、智、體全面發展的好學生,可想而知,大學時候吃到的那個大過我有多崩潰。”
那個大過是他做的。
宮歐睨向她,“有多崩潰?”
“很絕望啊,明明你沒做過這樣的事,卻被栽贓了,所有人都在取笑你,人言可畏你知道嗎?”時念有些感慨地說道。
仔細想想,她也算是堅強的那種人了吧,經歷過慕千初失憶、學校記大過、宮歐栽贓孩子的事,她居然沒有走上反社會反人類的道路,簡直就是個奇跡。
宮歐盯着她,從口袋裏拿起手機。
時念不解地看着他,就聽電話通了,宮歐冰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封德,去查一下時念大學時嘲笑過她的人,把名單列一份給我。如果查不到就把當時在校的人從老師到學生列一份名單。”
說完,宮歐挂了電話。
時念錯愕地看着他,“你幹什麽?”
“算賬。”
宮歐面無表情地道,繼續翻着紙盒子裏的東西,他記得他所有的證書都是由專人收藏起來的,可她所有的證書都是她自己整理。
“算賬?”時念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宮大總裁,好像那個大過的罪魁禍首就是你?”
“你可以在床上向我讨回來。”
宮歐把成績單放回她的盒子裏。
“……”
時念被他的話嗆到了,這算什麽算賬方式,怎麽看都是她吃虧吧?
“可以讓你在上一段時間。”宮歐完全明白她在想什麽,嗓音低沉地說道,眼中掠過一抹欲望。
“當我什麽都沒說。”
時念默默地理着盒子。
“話題轉移夠了,現在是不是可以回到正題了?”宮歐盯着她道,“你是怎麽照顧那姓慕的?”
“……”
他居然還沒忘了這個事。
她怕她說出來任何一個細節,他都會炸毛。
“怎麽照顧的?”宮歐一點一點靠近她,幾乎貼上她的鼻子,“天天給他做飯?天天給他洗衣服?”
他越來越逼近她。
時念的鼻尖上沁出一點汗珠,眼珠子在眼眶裏游移着,她伸手抓上他的手站起來,幹笑兩聲,“別在這個房間呆着了,走,我再帶你去別的地方看看。”
“你很難以啓齒麽?”
宮歐的眼睛眯起一抹危險。
“走啦走啦。”
時念強攥着他離開,不是她難以啓齒,畢竟是過去的事了,她是怕他炸毛。
宮歐臭着臉被她拉出去,為避免他在一個問題上打轉,時念不停地向他介紹這是什麽,那是什麽,把自己能想到的那些快樂都說了出來。
“這邊是做作業的地方,诶,宮歐你看,現在的電視機都沒有這種大腦袋的了,你恐怕都沒見過吧?”
“這是我養父母的房間,不過那個時候我養父經常不在家的,他在給慕家當司機。”
“對了,這邊的牆上全是爬山虎,還有一根很長很長的藤,偷偷告訴你,我以前從這邊的窗口抓着藤爬下去,然後偷溜出去玩。”
時念扒在窗口往下望去,那根藤還長,只是已經幹枯了,就這麽搭在滿牆的爬山虎綠葉上。
“你一個人?”
宮歐再次抓住了重點。
“我七八歲的時候就會抓着藤往下爬了。”時念一臉驕傲地說道。
“你找死!”
宮歐按上她的腦袋,走過去學她的樣子靠在窗口探頭往外望去,牆上鋪着滿滿的綠葉,風一吹,葉子随風浮動起來,那根幹枯的藤也在随風擺動,要掉不掉的樣子。
宮歐幾乎可以想象一個看似文靜,骨子卻全是叛逆的女孩爬過窗戶,趁着夜深人靜抓着藤一個人溜下去偷跑去玩。
也許,落地的時候,她還會狡黠地沖上面眨眨眼睛。
嗯。
還挺可愛的。
早點認識就好了。
宮歐的薄唇抿起一絲弧度,漆黑的眼裏充斥着寵溺,低眸看着下面的地,時念歪頭看他,“在想什麽呢?”
宮歐唇角的笑意一秒斂盡,盯着她道,“你怎麽照顧那姓慕的?除了給他做飯是不是還有別的?”
他還沒忘了呢。
“走,我帶你去看時笛的方間。”
時念拉着他就走。
宮歐皺眉,“我看那個女人的房間幹什麽?”
那女人跟他有什麽關系。
時念不管不顧地将他拉進時笛的房間,宮歐一腳踩下去就不滿了,“怎麽她的房間比你的大那麽多!”
這時忠夫婦真是把偏心寫得比什麽都大。
夠惡心的。
時笛的房間還是一張雙人床,有書桌、電視櫃,基本上該有的都有了,還是顯得比時念的房間大。
宮歐瞪了她一眼,“沒出息,都被人欺負到什麽地步了。”
“……”
時念默。
宮歐往裏走去,只見電視櫃、書桌、床頭擺了許許多多的相框,全是時笛和慕千初的合影,有牽手照、擁抱照、接吻照,看起來甜蜜無比。
他立刻看向時念,只見時念看着那些照片若有所思,目光黯淡,伸手拿起一個相框看着。
“……”
宮歐的臉沉下來,一邊卷袖子一邊看向周圍,是時候該摔點東西了。
“宮歐,我們去祭拜下笛吧。”
時念淡淡的聲音忽然飄進他的耳朵裏。
宮歐看過去,這才發現時念的視線落在了照片中時笛的方向,他把卷起的袖子又放下來,“走吧。”
她想做的事情,他都要替她完成。
也許很快,她要等他等上很長的一段時間。
“嗯。”
時念點點頭,拿了幾個相框抱在懷裏,這些照片都是慕千初失憶以後和時笛戀愛時拍的,對時笛來說那應該是她最快樂的一段時間。
人死了,談什麽恩怨對錯都顯得很假。
有過快樂就好。
“拿這個做什麽?”
宮歐看着她道。
“我想笛應該想看到。”時念淡淡地道,“走吧。”
時念讓人把時笛的墓安置到了老家,她還沒有過來拜祭過。
墓園周圍種植着不少的樹木,葉子随風浮動,墓園的碑一塊塊被陽光照得明亮,一張張照片被照得鮮活。
第 890 章 :要知道她的過去
第891章:要知道她的過去
何伯對上他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交待出來,“诶,都是孩子的戲言,那時候他們才十三四歲,哪做得了數。”
“他們戲言了什麽?”
宮歐追根問底。
何伯抓抓頭發,有些坐立不安,但想想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于是說道,“就是孩子随口胡謅的話,那時千初總說要娶念,看他們也确實是兩無猜,感情真的好,所以我後來怎麽都不信這千初要和笛結婚吶。現在想起來,都是孩子,哪做得了數……”
“砰。”
宮歐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将杯子給捏破了。
碎片掉了一地。
玻璃刮過他的手指,鮮紅的血順着指尖淌下來。
何伯吓傻了,呆呆地看着他,“念老公,你這是……”
“沒事,你繼續說。”
宮歐甩了甩手,輕描淡寫地拿起一旁的紙巾裹住手。
何伯哪還能說下去,腳已經瞬間邁到大門口,“那什麽,我家裏還有點事,菜你們煮着吃啊,我先回了。”
說完,何伯逃也似的跑走。
這念老公是不是腦子不太正常啊?啧啧,看着長得五官挺端正的。
宮歐坐在那裏,低眸看着地上的一堆碎片,擡起腿一腳狠狠地碾上去,牙關咬得極緊。
r宮從廚房走出來收拾餐桌,把椅子一張一張拉開,身體裏還播放着輕音樂。
“把這裏掃掉。”
宮歐冷冷地開口。
“是,宮先生。”
r宮轉頭,掃瞄着屋內可以清掃的工具。
宮歐站起來,黑眸掃過屋內的擺設,拉開一個個抽屜,當年時家去S市發展的時候都把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抽屜裏都幹幹淨淨的,只剩下一些沒用的零碎。
時念端着菜走出來的時候就見宮歐在東看西看,不禁笑着問道,“在看什麽呢?”
“哪個是你的房間?”
宮歐冷冷地問道。
“吃完午餐帶你去看。”時念說道,朝宮歐走過去,便看到他手上包着的紙巾,紙巾都染血了,她頓時大驚,“怎麽受傷了?”
“不心碰到的。”
宮歐一句帶過。
“老房子肯定比較破,刮到木刺了是不是?”時念說道,并沒有放在心上,伸手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一盒醫用創可貼,膠貼比一般的創可貼大上一些,可以用于一些大傷口緊急處理。
宮歐低眸盯着她,“你怎麽還帶了這個?”
“你老是受傷,帶這個是最基本的。”時念理所當然地道,低頭抓過他的手替他擦了擦周圍的血,然後将創可貼貼了上去。
嗯,這樣就好了。
“……”
宮歐低眸看着她心翼翼的樣子,胸口的窒悶舒開了一些。
“在老房子裏走你一定要心知道嗎?”時念說道,擡眸對上宮歐的目光,他今天的眼神總讓她覺得怪怪的,“怎麽了?”
“沒什麽。”宮歐道,“吃飯。”
“嗯。”
時念正要跟過去,忽然見到一旁堆着一些菜,有些訝異,“這是誰買的菜?”
r宮不都把新鮮的食材放到廚房裏了麽?
“那老保安送過來的。”
宮歐沒什麽好氣地道,洗手走到餐桌前,r宮已經将菜一一端上桌,時念走過來坐下,笑着道,“何伯伯是個很好的人,特別喜歡孩子,時候我還經常去他家蹭飯吃呢。”
宮歐咬住一塊排骨,陰陽怪氣地睨她一眼,忽然覺得食之無味。
“我做得不好吃嗎?”
時念再一次發覺他的異樣。
宮歐咬肉優雅地咀嚼咽下,低眸看着碗中的白米飯,道,“沒有,很好吃。”
時念觀察着他的表情,嚼了幾口白飯後便将筷子放下來,問道,“宮歐,其實蘭開斯特的事很棘手是不是?你總是在我面前說得雲淡風輕的,但越是面臨你們正面交鋒,你越是忐忑對嗎?”
“沒有的事。”
宮歐直接否認。
“宮歐,不要為我耽誤你本來該有的行程。”時念看着他英俊的臉龐,認真地說道,“大事上我幫不了你任何的忙,但是等我還可以做到,真的,你陪我回來過了,吃完飯我們就走吧。”
她不想他一路心事重重地陪着她,那不是她要的結果。
“這就回去?”宮歐黑眸睨向她,像在看一個騙子,“那你帶我來是為了什麽?”
“讓你看看我成長的地方啊。”時念說道。
“就這樣?”
他本來也覺得該是這樣,可越接近她的老家,他越發現全是她和慕千初的那些破回憶。
他承認,他很不爽。
“不然還能是哪樣?”時念失笑,“你看,你帶我去過英國,我知道了你成長的地方,所以我想讓你也看看我的,雖然,這裏的回憶愉快部分并不多。”
但來這裏,算是讓宮歐多了解一點她的過去吧。
“真是這樣?”宮歐懷疑地盯着她,“可你的成長都跟那姓慕的有關!”
姓慕的。
時念一下子陷入深思,“千初,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時念!”
宮歐瞪她,語氣一下子跋扈起來,貼着創可貼的手指猛地捏上她的耳朵。
時念被捏痛,推開他的手,看到他快炸毛的樣子不禁笑起來,“哎呀,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你還在吃這醋啊。”
“我就吃!我願意!”
宮歐狠狠地瞪着她。
“……”
吃醋吃得這麽咬牙切齒的。
時念無奈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麽,“你這一路上都陰陽怪氣的,該不會就是把這裏認為是我和千初的過去吧?”
“難道不是?”
“是,也是,可這裏是我成長的地方。”時念笑笑說道,“你不喜歡的話那我們吃完飯就走呗。”
在這上面也很好說話的。
“不走!”宮歐又和她較上勁了。
時念不解地看着他,“這又是為什麽?”
“我本來不想了解的,現在想了解了!”宮歐坐在那裏,盯着她一字一字說道,牙齒幾乎咬進肉裏。
時念笑起來,“你是說你想通要了解我的成長環境了?”
“不是!我要了解你和慕千初的過去!”
宮歐厲聲說道。
結婚吧。
十幾歲的人談結婚談到鄰居都知道,呵呵!
“……”
時念的笑容僵在唇角。
“吃飯,吃完帶我去你房間。”
宮歐說完便将一盤盤菜、一道道湯往自己面前拉,菜圍着他都快成衆星拱月了。
相比之前,時念的白飯面前是白板一塊。
“宮歐,我懷着孕呢。”
還是你的。
時念說道。
宮歐瞥她一眼,然後撥出一盤炒西蘭花放到她面前,時念無語地看着他,“你對我可真好啊。”
這個男人的心眼果真是比針尖還。
“還行。”宮歐厚顏無恥地接話了。
“……”
時念默默地吃着面前的西蘭花,好半晌,宮歐才又推了一碗湯到她面前。
她想,要不是她自己會做菜,一定會被宮歐給活活餓死的吧?
……
用過午餐,宮歐便盯着她要去她的房間,時念只好把他往樓上帶去,推開一扇房門,“這裏就是我以前住的房間。”
宮歐一腳踩過去,差點被頭頂上方的門框給打到,他往裏掃了一眼,眉頭擰住,“這還沒有家裏的浴室大。”
就一張的單人床,一個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櫃,沒有書桌,有張椅子,牆邊的地上堆着一疊又一疊的書,從封面上一眼掠過便能看到上面全是畫着人畫。
這畫畫的愛好還真是從就有的。
“本來房子也啊。”
時念往裏走去,單人床上鋪着嶄新的被子床單,還擺放着兩個大大的洋娃娃,看起來點綴了不少。
她走向窗口,将窗簾拉開,打開窗,讓陽光和新鮮空氣進來,明亮整個房間。
宮歐站在那裏,一臉嫌棄地四處打量,無法理解這種地方怎麽住人的,他睨她一眼,“難怪長得這麽矮,這麽的地方長得高才怪了。”
“……”
時念一頭黑線。
她帶他來看她的成長環境,他還帶人身攻擊的?好過份。
宮歐看向陳舊卻還算幹淨的牆,道,“你這麽喜歡畫畫,怎麽牆上沒給你塗個滿?”
她不是很喜歡在牆上畫畫的麽?
“那我養父養母會說的。”
房間太,宮歐一跨出腿時念就沒什麽太多的活動空間了,她在床上坐下來,抱過一個洋娃娃。
“呵,自己親生的就能畫,收養的就不準。”宮歐冷笑一聲,“他們還真是不偏心。”
“……”
時念想說什麽,最後發現自己是無言以對。
的确是這樣,從的時候她就知道很多事時笛可以做,她不能做,時笛有的,她不能有。
她已經習慣了。
宮歐在牆邊拿起一本數學書,從頭翻到尾,發現所有的空白處全被畫上了各種各樣的畫,他睨她,時念有些尴尬,“我是等一個學期的書不學了才拿來畫的。”
她念書的時候還是很認真的。
“不用說,時家沒給你買畫紙。”
宮歐冷哼一聲,透着濃濃的不悅。
“也不是不買,但你看我畫那麽多,他們畫紙要買那麽多會很貴的。”時念說道,下巴蹭了蹭洋娃娃。
第 889 章 :打聽那些過去的事情
第890章:打聽那些過去的事情
時念一個人站在那裏,望着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地方,有着難以名狀的情緒。
她的身後,宮歐站在那裏冷冷地看着她的身影,牙關咬得緊緊的。
突然就後悔帶她回來了。
不用說,到這個地方,她想的只會是那一群人,尤其是那個男人。
“有什麽好看的,進去,我餓了。”
宮歐看着她細細打量周圍的模樣,一股不悅在他身體裏拼命游走,他幾步沖上前便将別墅的門給打開了。
經過精心的打掃後,裏邊沒有一點年代久遠的黴味,空氣中甚至還帶着一點清香。
“來了。”
時念往裏走去,看着裏邊的一切,家具如舊,只是為了好用,所有的沙發、椅子上都鋪了幹淨嶄新的墊子,倒讓她有種陌生的感覺,好像不是她多年前住的那個家。
“廚房在哪?”
宮歐睨她一眼。
作為一個大胃王,基本的素養就是關心廚房的位置。
“想吃點什麽?”時念一邊卷起衣袖一邊問道,将一頭長發紮起來往裏走去,走到廚房。
裏邊的廚房電器全換了,全是最新的豪華品牌,連碗筷都換了。
以前的估計全被扔了。
“主人。”
r宮從外面走進來,手上拎着兩大袋的食材放到流理臺上,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時念把兩盒新鮮的雞蛋拿出來放到一旁,順口一問,“宮歐,打個蛋湯怎麽樣?你最近補湯也喝夠了,弄點最簡單的。”
說完,她好久沒有得到回應,時念有些詫異地轉頭,發現宮歐并沒有跟着她進廚房。
奇怪。
只要她在,只要他在,她一進廚房他是必跟無疑的,今天居然沒跟進來。
時念有些讷悶的抿唇,今天宮歐真得有些奇奇怪怪的,不開心麽?還是因為和蘭開斯特之間的矛盾一觸即發,他在憂心?
早知道就不來了。
“主人,要我去詢問宮先生麽?”r宮站在一旁問道。
“算了,不用,你幫我打下手就好。”
時念想了想說道,反正她做的菜宮歐都會喜歡的。
外面的客廳裏,宮歐站在那裏,一雙黑眸不屑地掃來掃去。
什麽破地方,還別墅,家裏傭人住的都比這裏好,這麽的破地方居然還能住五個人,怎麽住的?
豈不是天天人貼着人?
一想到那畫面,宮歐的胸口更加窒悶,臉色更差,擡起一條腿這裏踢踢那裏踢踢。
難怪時念最初的品味那麽差,根本是被時家給拖累的,這什麽沙發,這桌子醜成這樣,這燈也是夠難看的。
生活在這裏只會讓人想吐,居然還能發展出兩無猜的感情,呵呵。
“砰。”
宮歐又是一腳将牆邊的一張椅子踢倒,發洩着情緒,目光落在牆上,上面畫着兩個的人,還有幾個寫得歪歪扭扭的字。
時笛。
慕千初。
一看就不是時念畫的,畫功這麽醜,宮歐冷嗤一聲,這個破地方還能俨生出三角戀出來。
呵呵!
宮歐沉着臉将椅子拉起來,門被人從外面敲了幾下。
宮歐轉眸,只見那個戴着老花眼鏡的老保安站在門口,手上提着一些菜,憨笑着看向他們,“念老公啊,念呢?”
“在廚房。”
宮歐冷冰冰地回應,他對這裏的一切都沒有好感,對根草都沒有好感。
“哦,是這樣,我想着你們剛回來肯定不知道市場在哪裏,所以拿了點菜啊油鹽醬醋的給你們。”何伯提着手中的菜笑着說道,“要不,你們跟我回家吃?”
“不必了。”
他可吃不進。
宮歐的冷漠拒人于千裏之外,何伯也感到了尴尬,本想再去找時念,但看宮歐那眼神又有些怕,便把菜放下來,“那我把菜放在這裏了,你們自己煮,都那麽多年的老鄰居了,你們要什麽就和我說。”
他宮歐能缺什麽?
宮歐睨一眼菜,滿眼不屑,他說的不必可是連這些菜都沒打算收,他剛要張嘴,何伯已經望見牆上的人圖,笑了起來,“笛啊,還真是挺想她們的,那個時候時家三個孩子多熱鬧啊,現在都好多年沒看到了。”
“……”
宮歐冷冷地看着他,站在那裏一聲不吭,還不走?
要他趕人不成?
何伯卻是一副唏噓的模樣,看着裏邊的一切,又看看牆上那幼稚的畫,長籲短嘆一聲,“我聽我女兒說,笛和千初談戀愛了,我還奇怪呢,我總感覺這念跟千初感情更好一點啊,不過孩子的事情誰知道呢,今天跟這個好,明天跟那個好。”
念跟千初感情更好一點。
宮歐站在那裏,修長的五指一點一點握緊,指骨發出咔咔的聲音。
何伯這才意識到宮歐的存在,有些尴尬地道,“那都是孩子時候的事了,我聽我女兒說啊,念現在出息了,嫁了個很了不得的人物。”
“那是當然。”
宮歐咬着牙一字一字說道,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陽光傾了一室。
“哦哦。”何伯感覺自己完全是在和一座冰山說話,氣氛詭異無比,本來還想着敘敘舊,這下也說不出來了,只好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管喊我老頭子。”
說完,何伯便踩着一地的光亮往外走去。
宮歐瞪着他的背影,嗓音陰沉,“你知道時家的事情?”
話一出口,宮歐便覺得自己在自虐。
何伯愣住,轉眸看向宮歐,“诶?你不知道嗎?”
“我想多知道一點時念時候的事情。”宮歐面無表情地說道,聞言,何伯立刻在他對面的一張椅子上坐起來,絮絮叨叨地說起來,“這個你問我就問對了,我和時家那是多年的老鄰居啊,念和笛都是我看着長大的。”
“……”
宮歐冷冷地看着他。
“這念的爸爸時忠特別要強,他看不上我們這種地方,每每一喝酒總說自己以後能爬多高多高,家裏都是丢給念和笛的媽媽秋君在顧,秋君可是個好女人啊,一個人照顧三個孩子也沒有絲毫怨言,為人又和善……”
“我不想聽時念養父母的事情!”
宮歐冷冷地打斷他的話,誰跑過來要聽那兩個不負責任的家長。
聞言,何伯有些意外,“啊,你也知道念是被收養的啊,也是,不是什麽秘密。這念吶是個好孩子,和笛各有秋千,笛呢是個開心果,長得漂亮嘴巴還甜,看到她就高興,念不太愛說話,但她從就很懂事,我經常看她做完作業就幫忙做家務,沒自來水的時候還和大家一起去河邊洗衣服呢,跟個大人似的。”
“她做家務?去河邊洗衣服?”
宮歐一下子站起來,狠狠地瞪着何伯。
“對、對啊。”
何伯也吓得站起來,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麽。
“她多大就開始洗衣服了?”
宮歐咬牙切齒地問道。
“那個時候也就十歲左右吧,我也不太記得了,念真的是很懂事啊。”何伯再一次感慨道。
“她那手是用來洗衣服的?”
宮歐不怒反笑了,眼中聚起一抹火光,十歲洗衣服,她那雙手居然用來洗衣服。
很好,真是拿養女不當人。
早知道他當初就該把時家夫婦虐得更厲害些!
“……”
何伯傻傻地看着他,再看不懂也明白宮歐聽到這話很憤怒,于是忙道,“那倒也不是秋君讓她做的,是念願意幫忙。”
願意幫忙就讓孩子去河邊洗衣服?
摔了怎麽辦?
死了怎麽辦?
誰來還他一個時念?
宮歐瞪着他,半晌,他坐下來,從唇齒間擠出兩個字,“繼續。”
“……”
繼續,繼哪的續。
何伯站在那裏,突然覺得宮歐不是個什麽好的唠家長對象,他感覺自己在和什麽國家領導人物在談話一樣。
“說!”
宮歐冷冷地看向他。
“啊,好。”何伯絞盡腦汁地想着從哪裏談起,道,“那千初這孩子你知道不?是時家後來又收養的一個兒子,那孩子長得可真是漂亮,個子高高的,臉粉唇的,完完全全少爺的樣子,就是可惜了,是個瞎子。”
談到慕千初了。
宮歐捏緊沙發旁邊的一個玻璃杯子。
“我為什麽要說千初呢,這千初特別不愛說話,可和念的感情很好啊。”何伯再一次強調時念和慕千初的感情。
“……”
宮歐捏杯子捏得指骨泛白。
“後來啊,大家都說笛和千初的感情更好,可我總不相信,那的時候,明明是念和千初天天牽着手進進出出,說說笑笑的,念還經常帶他來我們家吃飯呢,和我家女兒也算玩得來,對了……”何伯開口想說話,忽然想到宮歐的身份頓時欲言又止。
“怎麽不說了?”
宮歐陰沉地看向他。
“沒什麽說的,都是孩子時候的事了。”何伯覺得自己有些嘴抽。
“說下去。”
宮歐一字一字說道,黑眸陰沉地瞪向他,帶着不容置喙的強勢,薄唇抿緊,一只手将玻璃杯子握得格外緊。
第 888 章 :蜜月第五站
第889章:蜜月第五站
“那是我的事,你不用管。”宮歐沉聲說道,抱着宮葵往前走去,指了指前面的花燈道,“你還要不要花燈?”
“要要要!”宮葵拍手。
“這條街的花燈全給你買了!”
“Dad你好帥!”
宮葵興奮地狂拍手。
“……”
時念提着花燈站在原地望着宮歐的背影,陷入深思。
其實去哪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希望在他的心上,她不會是他的負擔。
這個,他想起來了嗎?
當有一天,她不再是他的負擔,她才放心、也才相信他足夠強大到去對付蘭開斯特。
高高懸挂的花燈燈光迷了時念的眼睛,前面的那個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
全新的一天,時念恍恍惚惚地在車上醒過來,她往外望去,是她有些眼熟又不怎麽熟悉的道路。
這是到哪了?
時念坐在舒适的沙發椅上伸了伸懶腰,轉眸看過去,發現自己是在一部高級私家車上,車身很長,空間很大,一旁的架子上放着紅酒和水。
“主人,您醒了。”
r宮坐在走廊的對面,銀色身軀讓人看了安心。
時念點點頭,左顧右盼,有些奇怪地問道,“宮歐呢?”
除了司機,這車上看來看去都只有她和r宮兩個人,不見宮歐,他人在哪呢?
“宮先生在另一部車上處理公務,怕做事打擾你。”
r宮回答道。
“哦。”時念點了點頭,轉眸看向窗外,只見前面後面都是宮家的車子,還記得剛度蜜月的時候,宮歐說只要二人世界,不要保镖,誰都不要。
他是那麽偏執的一個人,現在卻這麽容易地改變自己。
時念輕聲嘆了一口氣,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哪?”
“主人,這已經是在您的家鄉了,只是還沒到你原來的家。”
r宮說道。
“……”
時念怔了下,原來已經到她的家鄉,還記得上一次來的時候是和慕千初一起來看花田。
千初。
她有多久沒想起這個名字了,時笛死後,他遠走異國他鄉,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其實她說想回家鄉,是想讓宮歐看看她生長過的地方,可仔細想想,在這裏好像只剩下唏噓。
在時家,她一直就像個局外人一樣看着每個人的故事發展,直到遇見宮歐,她開始有了自己的故事。
車子緩緩往前行駛,路邊的風景在不斷往後倒退,樹影投在車窗上,掠過她白皙的臉,将她眼底那一抹情緒映得忽明忽暗。
考慮到她是孕婦的緣故,這一路上車子都停停走走,留下足夠的休息時間給她。
外面的風景她越來越熟悉。
路牌也越來越熟悉。
她知道,離老家是越來越近。
中午時分,車子停在了老家的區前,時念被r宮扶着走下車,活動着身體,擡眸往前望去,臉上的神情有些微妙。
這裏破舊了很多。
也比以前改去很多,以前這裏的圍牆可沒有現在這麽高,區似乎更大了,裏邊的樓層、別墅遠遠望去是有新有舊,看來後來又多了很多的住戶。
她回來了。
物不是,人也再非從前。
時念忽然有些想走,她回過頭,卻見宮歐靠着一輛車而站,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風衣,雙腿筆直修長,雙手抱臂,面無表情地望着她的方向,眼神冷冷的。
一言不發就把熟睡的她弄上車帶走的是宮歐,可現在看起來他不是很高興,一路上還老是躲在另一部車上處理他的公務。
實在是很奇怪啊。
時念朝他走過去,莞爾一笑,“公事都處理完了?”
宮歐低眸看她一眼,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怎麽?”
時念想探究他的眼神。
“什麽怎麽?”
宮歐冷哼一聲。
時念微笑,拉過他的手,“這一路上你都怪怪的,怎麽了?”
“沒怎麽。”宮歐的眉頭擰了擰,很快便舒開來,“大老遠都來了,現在去哪裏?時家那個破房子我已經讓人打掃過了,要去看麽?”
都打掃過了?
時念婉拒不掉他的用心,便點頭,擁着他的手臂往區裏邊走去。
區的保安室裏一個老人戴着老花鏡正在看報紙,只稍一擡頭看一眼便愣在那裏。
這個區什麽時候有過這樣的陣仗,走在最前面的看起來是一對年輕的夫婦,身後跟着無數穿西裝的男人,一看架勢就不。
時念抱着宮歐的胳膊往裏走去,指着裏邊說道,“以前這裏沒有那麽多高樓的,連什麽物業處的都沒有,更別說還有區大門了,現在反而一樣樣似模似樣起來了。”
“……”
宮歐低眸看着她動個不停的唇,眼中明顯帶着一抹緬懷的味道,臉上不由得泛起一抹冷意。
緬懷誰?
慕千初麽?
這麽多年過去,慕千初三個字依舊是橫在宮歐神經上的一根刺。
“念?是念嗎?”
一個疑惑的年邁聲音忽然在他們身後響起。
宮歐轉過頭,就見剛剛還呆在保安室裏的老人站在他們後面,推着老花眼鏡一臉意外地望着他們。
時念愣在那兒,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才認出來,“何伯伯?”
“真的是念啊。”何伯又是意外又是驚喜地走過來,開心地上下打量着她,“知道你現在有大出息了,但突然看到真人還是有點不敢認啊,瞧現在出落得多水靈啊。”
當年離家的時候才十幾歲吧,再後來,時家一家都看不到了。
“何伯伯你打趣我。”時念笑着說道,然後看向身旁一臉冷漠的宮歐,說道,“何伯伯,這是我老公宮歐;宮歐,這是何伯伯,好多年的鄰居了,沒想到他現在在這裏做保安。”
“什麽保安啊。”何伯笑得有些尴尬,“我這把年紀了尋個事做,也只能看看大門。”
“這裏的治安不錯。”
宮歐冷冷地道。
何伯推推眼鏡,笑得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了,“是啊是啊,這裏治安很好的,不過不是我的功勞……”
話沒說完,便被宮歐截了過去,“我知道,治安不好的話,憑你一個老頭子看大門整個區的人都有危險了。”
“……”
何伯站在那裏,笑容和皺紋同時僵在臉上。
時念詫異地看向宮歐,用手肘暗暗推了推他,怎麽說話呢,怎麽這麽不會聊天。
“怎麽,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
宮歐低眸一臉理直氣壯地看向她。
時念一臉尴尬,她不知道宮歐提出要陪她來家鄉走走,又一路不爽的原因是什麽,她不理會他,讪笑着看向何伯,說道,“何伯伯,您身體還好嗎?何嬸的身體好嗎?”
“好啊,都好都好。”何伯也笑得十分尴尬,還是和時念寒喧着,“你爸媽呢?聽說都去S市發展了,托你這個女兒的福肯定在享清福吧。”
“……”
養父、養母。
提起這兩個人,時念的目光黯下來,如果說和養父母從來糾纏都還帶着一點親情的話,自從知道她是被養父母買回來,而掃她出家門時卻不告訴真相那一刻開始,她不止是灰心,更多是絕望。
這麽多年了,她一直回避着養父母的去向,也從來沒去找過。
她總是想着,如果養父母能早點告訴她,她早點找到親生父母的話,她能陪上他們久一點,再久一點。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結局。
“念?念?”
何伯站在她面前揮了揮手,詫異地看向她。
宮歐也盯着她,時念勉強笑了笑,“何伯伯,我就是順路過來看一看,不和你說了,我去家裏看看。”
“啊,好,去吧去吧。”
何伯點頭說道。
時念擁着宮歐往裏邊走去,宮歐盯着她,時念望着區裏的風景,每一處都熟悉而陌生,這裏的樹印象中從來沒有那高,這裏的花坪以前沒有修得這麽好,這裏的地以前沒有這麽光滑。
再往裏走去,是一棟棟樓層後面的幾處別墅,那是時念最有印象的。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個稱之為“家”的地方。
和其它幾幢翻新過的別墅比起來,這幢別墅顯得老舊不堪,牆面的顏色都黃了,牆角長滿了野草,一看就是長年不住人的地方。
時念将手慢慢從宮歐的臂彎中抽出來,一步步走向前。
大門已經生鏽了,一把大鎖虛挂在上面。
對這大門最深的印象,就是她每一次放學回家,都能遠遠地看到慕千初站在門口,等她近了,慕千初又不急不緩地往裏走去,好像并非是在刻意等她。
“砰。”
時念擡起手慢慢推開,推開記憶的大門,時光一下子穿越回去,湧來種種畫面。
那個時候養母喜歡在那裏晾衣服,晾衣繩還懸挂在那裏。
時笛喜歡帶同學們來家裏玩,鬧騰得整個家歡樂,慕千初嫌吵,她就帶着慕千初出去走走。
可現在,養父、養母在哪呢?
時笛在哪裏呢?
慕千初,又是在哪裏?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回到這裏,可在這裏曾經生活過的人呢,都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