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夜晚游海
第4章 夜晚游海
【第4個人會被萬人輪,輪到死。】
發送短信,她把手機放回去。
婚禮儀式就在她面前這麽結束了,她沒怎麽看完全程。
婚禮幸福的音樂響起,時笛挽着慕千初的臂彎笑容滿面地往外走去,一步一步,兩人眼中只有彼此。
大家掌聲送上祝福,豔羨聲很多很多。
慕千初忽然腳下踉跄了下,但他很快站穩,當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往前走去。
沒人發現這個插曲,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着。
這一場最受關注的婚禮将會在雲上之島足足舉行七天,讓賓客玩得盡興,将浪漫進行到底。
儀式過去,時念還沒來得及吃點東西,就被拉去拍照。
是記者采訪的時間。
時笛已經換上一身紫色拖地禮服,發型也變了,人顯得更加嬌媚美麗,挽着慕千初的臂彎在沙發上坐下來。
“來,大家一起來拍照。”
有記者喊。
時念被養母拉過去,一衆人站在他們的沙發背後,對着鏡頭微笑,展現一幕齊樂融融的明星家庭風采。
知道她是時笛的姐姐,記者們要求姐妹倆拍照。
“姐姐,你到這邊來。”時笛立刻笑嘻嘻地拉過時念,把她拉到一旁,舉止親密。
“姐姐需要化個妝嗎?”有攝影師看向時念。
時笛立刻微笑着看向時念,那笑容裏代表了什麽時念還是知道的。
“不用了,我一化妝就會皮膚過敏,就這麽拍吧。”時念淡淡地道。
時笛在一旁附和着道,“是呀,不過你們要把我姐姐拍漂亮點哦,不然我不饒你們。”
記者們發出一陣笑聲。
兩人站在一處落地燈旁拍照。
時念還是第一次看到時笛對她笑得這麽甜,真不愧是演員,時念在一旁勉強配合着。
時笛對着鏡頭不時挽她的手,又抱她,還仰起臉去親她的臉,動作各種姐妹情深。
時念沒她這麽好的演技,只能對着鏡頭一直笑,笑得臉部僵硬。
“你今天還挺識相的嘛,早這樣不就好了,也不會落得衆叛親離,你又争不過我,何必呢。”
時笛吻向她臉的時候,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
時念依然對着鏡頭笑得僵,一個字未說。
她從來不是在和自己的妹妹争,只是想要慕千初恢複記憶,可惜時笛不懂。
“好了,時笛,那現在是你的單獨采訪時間,能和我們說說婚禮籌備得有多辛苦嗎?”記者問道。
時笛被拉去一旁做單獨采訪。
親朋好友在一旁也忙着拍照。
時念終于能松一口氣,走向一旁的角落,倒上一杯水,餘光中,一個身影朝她跌撞而來。
她連忙伸手扶住對方,定眼一看,是慕千初臉色有些難看地站在那裏。
“你還好麽?”
時念不露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
“可能最近都沒有服用定量的藥,頭疼比前兩天更重。”慕千初說道,手按着額頭,聲音都有些有氣無力。
“那你坐一會。”時念說道,把手中的水杯遞給他。
“謝謝。”
慕千初朝她笑了笑,唇色也有些發白。
可能是看她真的不再糾纏了,他對她說話不再向之前那麽冷冰冰的。
“沒事。”時念往那邊的親朋區望一眼,轉身欲走,她不想和慕千初呆在一起惹閑話。
放棄就要放棄得徹底。
她要走,慕千初卻突然出聲,“不好意思,能再幫我倒一杯嗎?”
“……”
時念只好折回去,接過他手中已經喝掉的空杯又倒上一杯,見他眉頭緊蹙,不禁問道,“你這頭痛有多久了,真不要緊?”
“從開顱手術後就這樣了,沒什麽事。”
慕千初說道,聲音有些虛弱。
從手術後?那不是有好多年了,原來他一直在吃藥。
時念抿了抿唇,“對了,你一直在吃這個藥麽?那……對孩子沒影響麽?”
時笛還懷孕了。
男性用藥沒事麽?
“醫生說沒影響。”慕千初道,伸手接過杯子喝下水,疼痛稍微緩解一些,他擡眸看向時念,忽然低笑一聲,“沒想到我們兩個也能這麽心平氣和地說話。”
在他的記憶裏,他見識最多的就是時念的死纏爛打,厭惡透了。
他也防着她會在婚禮上鬧,但目前為止,她一點都沒有搞破壞的跡象,這樣的時念……他讨厭不起來。
“……”
時念低眸,沒有說話,她望了那邊一眼。
只見時笛正在接受采訪,不時撥弄頭發,每撥弄一次就朝他們這邊望過來一次,表情有些難看。
時念看在眼裏,什麽都說沒說,一個人默默地走開。
時念回到度假村的木屋裏,在窗邊喂食鴿子,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出門。
第一,她要低調;
第二,她還是低調。
出門碰上時笛她們不好,出門碰上宮歐那更不好……
養母對她主動把自己關在房間的行為又是欣慰又難過,偷偷拭了好幾次眼淚。
“你不要去晚宴,我幫你把晚餐提前端過來了。”
養母端着餐盤走進房間。
“謝謝媽媽。”時念洗完手坐過來,是一份香噴噴的牛排,她拿起刀叉邊切邊道,“媽媽,你幫我聯絡一下游艇吧,我一會就先走了。”
“現在就走?”養母驚訝地看着她,“可今天才是婚禮第一天。”
明天開始,時笛她們還安排了一系列的活動。
“嗯。”時念笑笑,“我已經留下拍過照了,能應付媒體,今晚的晚宴也是只針對親朋好友,我在不在無所謂。”
“可是……”
“你幫我聯系吧,我還有工作沒完成,想早點走。”時念說道,她不想再呆在這個島上了。
“那好吧。”
養母點頭。
時念吃着一排,放在一旁的手機不停在震動。
“你手機在響。”養母說道。
時念只好放下刀叉去拿手機,指尖一滑,好吧,又是宮歐發來的短信,有好幾條她都沒讀過——
【時念那你完了,你給我下過藥,下輩子你會被人輪死。】
【死女人,不回我信息。】
【你住在哪間房?】
【你再不回,我就派人一間一間去查了!】
這男人真是無聊。
時念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來形容他,他是不是太閑了,幹嘛一個勁地給她發短信。
她索性将手機關機,然後吃起牛排,催促養母聯系完游艇就去參加晚宴。
時間漸晚。
窗外,漆黑的夜色在迷霧中,別有一番景致。
時念簡單收拾了下拎包便出門,踩着度假村裏的自行車一路踏着月色前往海邊。
遠遠的傳來一陣樂聲,是大酒店的大方向。
大酒店的整幢大廈亮出“I LV YU”的燈光字樣,深情款款,那裏正熱鬧地為一對新人祝福。
時念遠遠地望了一眼,便騎車離開。
海邊停着幾十艘游艇,大不一,密密麻麻地停在岸邊,燈光像給夜晚的海灘系上一條鑽石項鏈,美侖美奂。
“號。”
時念把自行車放到一旁,提着包四處張望。
養母說給她聯系的游艇是號,坐游艇就可以離開了。號,是哪一艘呢?
時念一艘艘望過去,忽然瞥到一艘游艇上印着“公主號”的字樣,她心下一喜,拔開腿便往前。
“我的游艇在這裏,往哪走呢?”
一個涼飕飕的聲音順着風朝她飄來。
“……”
時念身體瞬間一僵,慢慢轉過身。
只見不遠處,一部橙色的蘭博基尼敞篷跑車停在那裏,宮歐坐在駕駛座上,單手扶着方向盤,襯衫在夜色下白得刺眼,一雙黑眸望着她,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宮、宮先生……”
時念困難地朝他扯出一抹笑容。
這男人是不是太神出鬼沒。
這下是走不掉了。
“結巴什麽?心虛啊?”宮歐凝望着她,目光銳利,看穿一切似的,聲音冷飕飕的。
“怎麽會,我有什麽好心虛的。”
“比如說你來這裏不是坐我的游艇,而是準備坐另一部離開。”宮歐拆穿她的想法。
“怎麽可能……”
時念笑得更虛了,人朝他的車走過去,“我剛剛就是在找你的游艇,我還以為是在那邊呢……”
“……”
宮歐冷笑一聲,就這麽看着她一步步過來,也不反駁,但眼神分明在說:你裝,你再裝啊。
“不知道宮先生的游艇是哪一艘?”時念站在他的超跑旁問道。
“跟我來!”
宮歐道,推開車門下車,伸手一把攥過她的手臂,拖着她往前走去。
走近了,時念才發現宮歐的游艇就是所有中最大最誇張的一艘,白色,燈光尤其不一樣地明亮,封德和一排保镖站在上面,朝他們低頭,停在那裏分明就是在赤果果的炫富。
“你今天是乘坐游艇過來的?”時念問道。
她知道這不是慕家的游艇,因為沒有印着公主號的字樣……
“上去。”
宮歐拖着時念上去。
人一上去,游艇便緩緩啓動,駛離海邊,往深海開去,海面上翻起白花花的水浪,一陣一陣,拉長出一道長長的線。
第 41 章 不是第3個人
第41章 不是第個人
時念有始有終,不管他看不看,繼續把故事打完——
【僧人告訴書生,女屍是未婚妻的前世,而他是路過的第個人,今生相戀只是要報答一場前世的送衣之恩,一生一世是要報答給那第個人。】
故事發完了。
時念想,在慕千初的前世結局裏,時笛才是那個路過的第三個人……而她,是第二個,或許只是直接走掉的第一個。
宮歐忽然沒再和她發訊息。
估計是看她發這麽長一段故事覺得莫名其妙。
時念的眸光黯淡,她收起手機往前走去,忽然手機震動起來,她低頭一看,只見手機屏幕上赫然印着一行字——
【那要是有第4個人路過奸—屍了呢?下輩子會怎麽樣?】
要是奸—屍了呢?
“……”
時念瞪着那些字,死死地瞪着。
這故事講給宮歐聽就是個錯誤。
把她傷感的情緒全給折騰沒了!這個死變—态!
時念懶得回複,将手機放回口袋裏,往教堂的後門走去,不能碰到宮歐,她得先溜了。
走到一半,她停下來。
宮歐分明是想要找她,肯定會派人在後門堵,她要溜掉只能不走尋常路。
思索片刻,時念往一處五彩玻璃窗前走去,推開窗爬上去跳下,雲上之島到處是鴿子,她一跳下去,驚得鴿子全部撲騰着翅膀飛起。
K,自由。
時念拍拍手轉身要走,一個人高馬大的黑西裝保镖站在那裏,雙手放在身前,朝她低了低頭,恭敬地道,“時念,宮先生在等你。”
“……”
連每個窗品都堵了。
時念跑不掉,只好跟着保镖離開。
島上的莫多廣場建于0多年前,有着西方的獨特風味,迎面朝海,太陽傘下,宮歐坐在桌前,一腿跷起,慵懶随意,臉上沒什麽表情,修長的手上把玩着手機。
周圍是一群保镖将他嚴密地保護起來。
海風吹上來,暖洋洋的很舒服。
時念步伐緩慢地朝他走過去。
宮歐擡眸看向她,一雙眼盛滿愠怒,不滿地道,“幹什麽?躲我?”
“沒有。”
時念說道,人站到他面前。
“沒有你跑得比兔子還快?”宮歐冷諷地道,目光上上下下地掃着她,“我怎麽看不出你還是個運動健将?”
“……”
時念沒有出聲,跟着宮歐的時間不長,但她知道他就是個沒點引線的炸彈,她不會傻到去點。
“過來。”
宮歐把手機往桌上一扔,朝她勾手。
時念朝他走過去,宮歐一把将她抱到腿上,黑眸深深地睨着她,時念地掙紮了下,他立刻不悅地道,“怎麽?你還不樂意了?”
“沒有。”
時念勉強笑笑,在他的腿上如坐針氈。
“我看你就是不樂意!”宮歐滿臉不滿,怒氣幾乎爆發出來。
他追她追到這個破島上來,她還逃,還一臉不樂意……他的時間比她寶貴多了,他還沒說什麽!
“真的沒有。”
時念說道,遠處傳來厚重的鐘響,是教堂的方向,她忙道,“婚禮儀式要開始了,我們過去吧。”
“有什麽好看的。”宮歐冷哼一聲,他又不是來看婚禮的。
“我要去的。”時念堅持,“你答應好我了。”
“那走。”
宮歐看她眉心都皺了起來,沒再為難她,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便拉着她站起來,往教堂的方向走去。
見狀,時念又緊張起來,他不會是想就這麽帶着她堂而皇之地進教堂吧?
“宮先生。”時念停下腳步,一手抓住他的袖子,“今天是我妹妹的婚禮。”
“那又怎樣?”
他不以為然地應上一句,低眸緊緊盯着她纏上來的手,纖細的手抓住他的袖子。
她很少主動接近他。
“我妹妹是今天的焦點,我不想遮她的風頭,所以……在島上你能不能裝不認識我?”時念心翼翼地問道。
宮歐把她的手松開,直接搭在他的手上。
就像是她在主動握他的手一樣。
時念有些無語。
做完這個動作,宮歐才反應過來她的話,目光忽地陰沉,如烏雲蓋過一般,沉沉地盯着她,一字一字問道,“你再說一遍?”
裝不認識?
他給她丢人了?
時念明白這是他發怒的前兆,連忙解釋道,“我是說宮先生你影響力太大,本來記者們就要圍攻你,如果我和你一起出現,那不就讓他們有花邊新聞可寫……那我妹妹明天的頭條不是沒了。”
她說得頭頭是道。
宮歐被捧得很舒服,“那當然,我的新聞自然會蓋過那兩個。”
包下雲上之島算什麽,被稱為最關注婚禮又算什麽,他如果要博版面還會有那兩個人的份?
不過,他一向不喜歡自己有什麽花邊新聞,看着就煩,他又不是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還要花人力物力去擺平記者,太煩。
“是啊。”時念連連點頭。
“你這個姐姐做得還真到位。”
宮歐對她的作為嗤之以鼻,他是煩記者,但就這麽放過她他做不到,宮歐望向海面,道,“今天晚上,你給我出來,陪我游海。”
總要給他一點補償。
“啊?”時念愣了下,順着他的目光望向海面,沒有多想就答應下來,“好,晚上我出來找你。那我先走了。”
說完,時念便急急地甩開他的手,往教堂的方向跑去。
“……”
宮歐望着她的背影,眉頭擰眉。
她有必要跑這麽快麽?
他是洪水猛獸麽。
晚上找他……晚上,他怎麽覺得自己就是個見不得光的?到底是誰怕被曝光。
時念一個人先匆匆回到教堂,儀式已經開始了,她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沒事吧去這麽久,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養母拉住她,聲地關切問道。
“沒事,看儀式吧。”
時念微笑着搖頭,往前面望去。
教堂是羅馬式建築風格的大教堂,一根根羅馬柱撐起濃厚藝術感的教堂,大氣、莊嚴。
牧師站在兩位新人面前。
時笛一身白色婚紗是全場的焦點,身材在婚紗的襯托更加窈窕,凹凸有致。據說婚紗是出自米蘭某位大師的傑作,光是婚紗上的施華洛水晶就花了一千多個時點綴完成,價值幾千萬。
足以見得慕千初有多愛時笛。
兩個人面對着牧師在宣誓,背影望過去那麽和諧、恩愛。
“……”
時念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很久以前,她沒想過慕千初會和別人結婚,那個人還是她的妹妹。
他們,終于修成正果。
她說不清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情,只是回憶再一次朝她襲卷而來,無法控制——
“念,把我畫好看一點。”
“念,你要一直在我身邊。”
“如果你不在,我就算看見了全世界,也不知道去哪裏。”
“我要是失憶,你記住一定要讓我找回記憶,我忘記誰都不要忘記你。”
過去和眼前的畫面交織。
時念聽着慕千初用堅定的聲音說出“Ys,I d”,過去的畫面逐漸一點點碎去。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打破她的情緒。
時念低下頭,拿出手機,是宮歐發來的短信——
【妹妹結婚你看哭什麽?感動成這樣有病啊你!】
又罵她。
時念伸手摸向自己的臉,指尖一片濕潤,原來她真的哭了。
可她的心并不痛,因為早已麻木。
所有人都在望着新人,時念低頭輕輕将眼淚拭去,她轉過頭,在過道的那一排中,宮歐正坐在中央。
他沒看新人,她一轉頭就撞上他的視線。
宮歐朝她搖了搖手機,臉上的表情看不太清,估計又是憤怒或者是什麽命令她的專橫臉色。
時念沒理他,不一會兒,手機又震動起來——
【喂!死女人,回我短信!】
無聊。
時念搖了搖頭,他總能破壞她哀傷的情緒,真不知道是該痛恨他還是謝謝他。
她擡起頭繼續望向前面。
這一環節,是時笛說誓詞的時候,和慕千初面對面站着,亮眼的一對璧人。
“還記得你第一次牽我手的時候,我開玩笑說,女孩的手不能随便牽,牽了就要負責;你說,那就負責一輩子。我當時就想,我們應該是能走一輩子的……”
時笛手執卡片念着誓詞,聲音甜美而感人。
教堂裏響起一陣掌聲,有人聽到眼眶紅了。
時念望向慕千初,慕千初站得筆直,一雙眼深深地注視着時笛,那麽深情,那麽美好。
他看上去很好,只是額角繃起的青筋和緊繃的輪廓洩露了他的忍耐。
他的頭應該還是疼痛,但為了讓時笛有一個完美的婚禮,慕千初只吃一顆藥,強忍着痛楚。
手機又震動起來。
宮歐還沒完了。
時念無奈地拿出手機,果然又是宮歐的短信,只見上面寫着——
【你還沒回答我,前世第4個人奸—屍,那下輩子他們會變成什麽樣?】
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時念好想把宮歐拖進黑名單,她氣得牙癢癢,恨恨地在手機上輸入文字——
第 40 章 慕千初頭痛如裂
第40章 慕千初頭痛如裂
“前陣子不是公布他旗下主公司的市值是全球第一嗎,自己蟬聯各大財富榜首位,他都沒有接受過采訪。”
“太好了,宮歐居然也來參加婚禮,趕緊先去采訪。”
記者區的記者們瞬間全部騷動了。
時念愕然地往前望去,只見教堂的大門口光芒強烈,幾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保镖走進來,攔住蜂擁而至的記者,攔出一條道路來。
宮歐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他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如鶴立雞群,短發被打理得一絲不茍,一身灰藍色薄昵大衣襯得他身形格外修長,一張英俊的臉龐浸在各種鎂光燈中。
“……”
時念心裏頓時咯噔了下。
他怎麽會來參加時笛的婚禮?
時念忽然想到之前好像聽到他和封德提過什麽富二代的婚禮,居然是就是今天這場婚禮?
她第一反應就是迅速坐下來,轉過身去,不讓他看到。
當然不能讓他看到。
不能和宮歐在這裏碰面,他從來不會在乎她人的自尊,到時再曝光他們之間不正當的男女關系。
時念坐在位置上緊張極了,養母握住她的手,“怎麽了?怎麽手突然這麽冷?”
“沒事。”
時念搖頭,忍不住往後望去。
只見宮歐站在保镖中央,擡眸直直地朝她望過來,視線準确無誤地定在她身上。
他朝她勾起唇角,笑得邪氣,像望着自己盤中的獵物。
“……”
時念被他笑得心驚膽顫。
忽然,宮歐大步朝她的方向走來,旁若無人的,所有人都錯愕地望向他。
“媽,我想上廁所,先離開一下。”
時念心慌地站起來,松開養母的手,逃也似地往不遠處的側門跑去。
不行。
一定不能和宮歐在這裏碰上面。
時念飛快地走廊裏跑着,身後傳來一陣齊整的腳步聲,不用想也知道是宮歐那群保镖發出的。
情急之下,時念急忙轉了個彎,随手打開一扇門沖進去,鎖住。
她心跳如鼓。
這算什麽事,在慕千初和時笛的婚禮上,她躲着宮歐。
“時念?”
一個疑惑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時念驚訝地轉過身,只見一身儒白西裝禮服的慕千初就站在窗邊,沐浴在陽光中,一身儒雅俊廊,狹長的鳳眼望着她,有着疑問。
一旁的助理在替他打理身上的細節,一旁的玻璃衣櫃中放着幾套男式禮服。
居然陰差陽錯走進慕千初的更衣室。
都不知道關門麽?
怕他以為自己又是來糾纏自己,時念忙道,“恭喜。我來借衛生間。”
這個時候出去肯定是迎面撞上宮歐。
“……”
慕千初訝異地看着她飛快地閃進一旁的洗手間,又飛快地關上門。
這個時念又做什麽?
時念躲進洗手間裏,背緊緊貼着門,怎麽辦?這要躲到什麽時候?等儀式開始,她先溜走?
正想着,外面忽然傳來踢門的聲響。
她的手不由得攥緊,不一會兒,她聽到慕千初謙遜有禮的聲音傳來,“原來是宮先生,宮先生能來參加婚禮,慕某不勝榮幸。”
果然是宮歐。
時念咬住自己的嘴唇,眉頭緊蹙。
“妹夫?”
宮歐帶些審查味道的聲音忽然響起。
“什麽?”慕千初沒聽清楚。
外面忽然又安靜下來,時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人更加緊張,就聽慕千初問,“宮先生在看什麽?是要找什麽嗎?”
真的是在找她。
時念緊張得臉上滴下冷汗。
“沒什麽,家裏的狗丢了。”宮歐冷哼一聲,語氣不以為然。
“……”
該死的宮歐。
又說她是他的狗。
時念咬牙,不過還好,他沒直接報出她的名字。
慕千初聞言笑了笑,“哦?宮先生還把寵物帶上島了,要不要我派人幫忙找?”
“不必了。”
“這邊有個寵物游樂中心,宮先生可以帶寵物去做下運動。”
“也好。”宮歐說道,“走。”
“宮先生慢走。”
緊接着就是一陣出門的腳步聲,慢慢消失在更衣室裏。
“……”
時念這才松了口氣,心髒回歸正确律動。
過了片刻,估計宮歐差不多走遠以後,她擦掉臉上的冷汗,拉開門出去,不去看慕千初便道,“謝謝你借洗手間,我出去了。”
說完,她就要走。
“等下,我有問題問你。”慕千初叫住她。
時念只好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
慕千初伸手拿出一款表戴在手腕上,動作帥氣,問道,“瓷廊那件事你是怎麽解決的?”
“什麽怎麽解決的?”
“你沒坐牢。”
他後來派人去打聽過,瓷廊一夜之間消失,誰都不知道怎麽回事,而據時笛所說,時念會來參加婚禮……她也沒坐牢。
“……”時念的眸子轉了轉,淡淡道,“我找人借錢的。”
“你好像沒有這麽有錢的朋友。”慕千初一眼拆穿她,“找銀行借的?”
銀行的利息可不。
“這是我的事。”時念不想繼續聊下去,“我先出去了。”
她伸手欲拉開門。
身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一個助理擔憂地叫起來,“慕少,你怎麽了?”
時念回過頭,只見慕千初整個人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扶住頭,表情痛苦,臉色蒼白得可怕。
怎麽回事?
她震驚。
“藥。”
慕千初痛苦地說道,人往地上栽去。
助理連忙扶住他,将他往一旁的沙發上拖去,一邊看向時念,焦急地道,“姐,麻煩拿下藥,在化妝臺上的黑色盒子中,兩顆就好。”
“哦,好。”
時念連忙走到一旁,從盒子裏拿出兩顆藥,又倒上一杯水走到沙發邊。
慕千初已經痛得倒在沙發上,臉色難看得跟張白紙一樣。
“怎麽會這樣?”時念錯愕地問道。
他身體不好麽?
“慕少的腦袋經常會疼,沒什麽的,吃藥就好。”助理說道,扶着慕千初坐起來,“希望姐出去不要亂說。”
這涉及慕氏太子爺的隐私。
慕千初痛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手搭在腦袋上,一手去抓時念手中的藥,眼前的視線卻晃得厲害,他一手按下去,只抓到一顆藥。
另一顆藥滾落到地上。
慕千初手近乎顫抖地将藥放進嘴裏。
痛苦,像顆炸彈一樣試圖把他整個腦袋毀掉。
時念彎腰把水杯湊到他唇邊,他人無法控制地跌進她的懷裏,歪歪斜斜的,他抓住她的手喝下水……
他人靠近她懷中的一剎,眼前的畫面突然一白,像有光閃過,有什麽正在破湧而出,這種感覺從未有過。
他死死地抓住她的手。
恨不得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攥下來。
什麽東西?
剛剛在他腦海裏晃過去的是什麽,究竟是什麽?
“放手,我再去給你拿藥。”時念被他攥得手指一根根泛白,她用力地掙脫出來,将他推向助理,自己則朝化妝臺走去。
“慕少,你好一點沒有?”
助理擔憂地問道。
“……”
慕千初坐在那裏,頭痛欲裂,他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一個虛空幻境,周圍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什麽東西出來,他想抓住,卻什麽都抓不到。
他只抓到空氣。
“我又拿了一顆藥。”
時念拿着藥過來準備遞給他。
慕千初沒有接,只是坐在那裏,雙手抱着頭,好久,他晃了晃頭,強忍着痛苦道,“不用了,這藥吃下去會有一段時間的精神不濟。”
“可是慕少你又只吃一顆藥怎麽行?你這些天為有精神忙婚禮,一直都只吃一顆藥緩解,你能堅持嗎?”
助理憂心忡忡。
“我撐一會沒事。”慕千初說道,手掌敲了敲額頭,氣虛無力地道,“馬上就要舉行儀式,我不想讓時笛認為這個婚禮有一絲的不完美。”
為了時笛。
寧願撐着頭痛也要讓時笛有一個完美無暇的婚禮,多情深,他真的很愛時笛。
時念站在一旁,拿着那顆藥,苦澀地笑了笑。
慕千初和時笛就是命中注定吧。
她才是一段插曲,慕千初年少時的一段插曲。
本來還想問問頭痛具體是怎麽回事,現在不用了……輪不上她關心。
時念将藥放回盒子中,轉頭朝他們道,“我先出去了。”
這一回,沒人再攔住她。
時念走出更衣室,沒走出幾步,手機便震動起來,她拿出手機,是宮歐發來的短信——
【死哪裏去了?敢躲我?】
宮歐……
時念拿着手機,盯着上面的短信,手指鬼始神差地輸入——
【我剛剛想到一個佛家故事。】
宮歐的回複簡單粗暴——
【有病啊你突然想什麽故事。】
時念靠向牆壁,在那邊慢慢輸入文字——
【從前,有個書生的未婚妻突然嫁給別人,書生很傷心,一個僧人點化他,就給他看一面鏡子。書生看到一名遇害的女子一絲不挂地躺在海灘上,路過一人,看一眼走了;又路過一人,将衣服脫下給女屍蓋上,走了;再路過一人,挖個坑,心翼翼地将屍體掩埋了。】
她發了很長的一段。
宮歐很快回複過來——
【你打這麽多字你手沒斷掉?人在哪,給我過來!】
第 39 章 雲上之島婚禮
第9章 雲上之島婚禮
伴着電視機裏的聲音,時念拉開衣櫥,看着裏邊一件件漂亮的裙子。
宮歐讓封德給她買進的全是大牌高端定制。
“雲上之島環境優美,常年霧氣萦繞從而得名。島上皆是貴族設施,教堂、酒店、SA、度假村、停機場等等,一應俱全,是放松心靈的最佳場所,消費水平很高,記者應邀參加婚禮才能一睹雲上之島的真容……”
雲上之島。
真是浪漫的地方。
時念從衣櫃裏拿出一條收腰長裙,是hal定制,風格偏甜美系,是一排裙子中最低調的一條。
換上裙子,時念關掉電視往外走去。
宮歐正坐在大廳的真皮沙發上,手上拿着一臺手機正在滑動,一張英俊的臉龐沒有表情。
“宮先生,那我出門了。”
時念走過去道。
“滾吧。”
宮歐看都不看她一眼,繼續把着手中的手機。
那晚,他吃她吃得很飽,所以現在沒有理由不讓她出門。
“……”
讓她滾。
指望他宮歐好好說句話真是難如登天,時念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提着包轉身離開。
時念消失在房子裏的一剎那,宮歐将手機狠狠地砸到地上,不悅地低吼,“這系統優化在哪?我怎麽看不到?和上一次的更新有什麽不同?”
怒火橫燒整個房子。
“……”
封德站在一旁,低着頭,一聲不吭。
“給我打回去,重做!”
宮歐揚長腿,一腳踢飛手機。
一幫廢物,連個手機系統的優化都做不到最完美,一個個全都吃的草麽?
“是,少爺,我這就打電話回總公司。”
封德點頭說道,默默地想,昨天少爺還說這次優化做得還行,怎麽突然又不行了?
10分鐘後,健身室,宮歐一把将啞鈴砸到按摩椅上,不悅地道,“這健身房格局不對,給我重新裝修!”
“是,少爺,我馬上派人。”
封德遞給上毛巾,态度恭敬。
少爺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啊。
好像從時念說要換衣服出門開始就不太好了。
0分鐘後,廚房裏,宮歐将嘴裏的蛋糕直接吐到桌子,眉頭擰緊,“搞什麽?把這麽難吃的東西端上來?”
“……”
封德默,這是法國最好的蛋糕點心師做出來的,是被他特意挖角。
“哪個廚子做的,炒了!”
“是,少爺。”
封德點頭。
0分鐘後,封德也被罵了,被罵得親媽都不認得。
封德終于忍不住上前,低頭道,“少爺,關于那天我說的婚宴……”
宮歐正在把廚房弄得天翻地覆,聞言臉色鐵青,“不去!你哪來那麽多話!”
“是,少爺,那我就把時姐妹夫公司派來的人打發回去。”
封德說道。
“你說什麽?妹夫?”
宮歐砸鍋的動作忽然頓住,黑眸冷厲地掃向封德。
天氣漸暖,公路上車水馬龍。
時念坐車趕到停機坪,一架大得離譜的私人飛機停在那裏,風很大,吹亂她的長發。
“念,在這裏,快點,所有人都等你一個!還要飛去島上!”養父時忠站在飛機下面,沒什麽好氣地招呼她。
“哦。”
時念走過去,跟着養父上樓,時忠穿着一套高端大氣的黑色西裝禮服,走路都在生風。
女兒嫁進豪門,自然是開心的。
飛機上裝璜豪華,全是時家的親朋好友,正在談笑風生。
時念一進去,所有人都停下講話,個個冷眼看向她,沒人歡迎她的到來。
她早就衆叛親離,這樣的場面她預料到了。
時念走過去,将親戚們輪番叫了一圈,然後在最偏的一個位置上坐下來。
“念,你身上穿的不是前一陣走的hal定制嗎?”一個表姐認出時念身上的裙子價值不菲。
所有人的目光像利箭一樣向她發射而來。
“沒。”時念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是高仿的。”
“我就說嘛,時家現在已經不供你金錢了,憑你怎麽穿得起。”表姐嗤笑一聲,“你也真是夠拼的,為了能引人注目,高仿都穿出來,那好歹也化個妝,這樣怎麽比得過人。”
表姐的尖酸刻薄是出了名的。
大家看向時念的目光都充滿了不屑、厭惡。
“……”
時念沉默,假裝沒聽到,只是看向窗外。
她妝都不化,挑了顏色最不打眼的裙子,還叫拼?算了,反正在他們眼裏,她穿成什麽樣他們都有話來刺她。
見時念都不搭理,表姐有點無趣,轉頭又和自己的富二代男友打鬧起來。
大家也熱鬧地聊起來,內容大多是談論她,壓低聲音。
把她當不存在聽不到似的。
時念坐在位置上望着窗外,耳邊聽着大家的聊天聲,忽然覺得有些氣悶。
她一直以為在宮歐身邊是最難熬的。
但現在,她寧願在宮歐身邊,至少宮歐發火發怒發脾氣的時候宣洩得直接,從不會在陰陽怪氣地講是非。
上午10點,私人飛機停在雲上之島的停機坪上。
時念最後一個下飛機,一出機艙,只見外面雲霧缭繞,陽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照射下來,發出萬丈光芒,遠處樹林若隐若現,美侖美奂。
的确是個浪漫的地方。
“你跟着我,什麽地方都不準亂跑,等婚禮開始時你到場一下就行了。”
養母将時念拉到身旁,不放心地再三叮囑。
“……”
時念沉默,是有多怕她亂來。
一行人前往度假村,流水潺潺的假山後是一排木屋,時念走進房間,養母就在旁邊盯着她,一臉認真,跟看守犯人似的。
時念倚在窗邊,看向窗前地上的幾只白鴿,養母的目光讓她如芒在背。
“媽媽,你真這麽怕我亂來,就不要讓我來好了。”
時念有些無奈地說道。
從她決定放棄慕千初開始,她比誰都希望不要再和他見面。
“那不行,媒體會寫家庭不和!”養母坐在一旁,緊緊盯着她,随即又道,“念,不是我這個做媽媽的偏心,你看看親戚們,誰不說你這些年做得有多過份,拼了命地搶自己妹妹的男朋友。”
“不偏心嗎?”
時念冷笑一聲反問。
“……”養母的臉一僵。
時念拿起一旁的鴿食袋,抓了一些灑向窗外,沒有看養母,看着白鴿說道,“當年爸爸為爬上位,主動向慕家提出外放照顧慕千初的提議,可後來,真正在照顧慕千初的是誰?是我。”
她的聲音很平靜,沒什麽抱怨,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我知道你照顧了千初多年,但不管怎麽說,他現在愛的是你妹妹。”養母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
“那如果我和笛的處境換過來呢?”時念輕笑一聲,“你們大概又要說我怎麽可以趁慕千初失憶而搶走笛的男朋友。”
“……”
“媽媽,你這一句不偏心真得說的問心無愧嗎?”時念轉過頭,微笑着看向自己的養母。
“……”
養母被她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在她清澈的目光下偏過了臉,不與她對視,臉色黯然。
“媽媽,我并不怪你偏心,我知道,沒有你們我一輩子都只是個孤兒。”時念緩緩說道,“可你也不用一直給我洗腦,讓我認為自己是錯的。我是個成年人,我分得清對錯……”
她從不認為自己這六年的糾纏是錯的。
她想喚起慕千初的記憶,她拼得徹底,所以現在放棄了,也不會遺憾後悔。
“……”
養母坐在那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晌,她的眼睛紅了。
看着養母這個樣子,時念心底有些酸澀。
其實養母還是疼她的,但不管怎麽說,親生的總比收養的親,這是天經地義。
時念朝她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身來,仰頭認真地說道,“你放心,我已經鬧夠了,以後不會再攙和笛的事。”
養母有些愕然地看着她,“念……”
時念把臉枕在她的膝上,就像時候一樣。
過了許久,養母有些粗糙的手放到她的身上輕輕撫摸,眼淚落在時念的臉上,聲音有些哽咽,“我的念念是最乖的孩子……”
這句話,養母時候經常說。
可後來,再也沒了。
時念聽得心裏難受,閉上眼,眼睫毛被濡濕。
“等笛的婚禮過後,你也要找個好男人,風風光光地出嫁。”養母哽咽着說道。
“……”
好男人。
因為慕千初、因為宮歐,她現在都快對男人産生恐懼了,她只想有一天能過着自由的日子,只屬于自己的。
婚禮儀式的時間臨近,一行人趕往教堂。
一路上,表姐和堂姐都在不斷地說話——
“慕千初不愧是太子爺,出手就是不凡,剛剛我坐游艇出海,才知道那些游艇全是在時笛名下的。”
“時笛真開心,名利雙收,又這麽被寵愛着,以後的福享都享不完。”
大概是一番長談後,養母自感有愧時念,聽到這裏拍拍她的手,眼神安慰,示意她不要聽。
時念淡淡地笑笑,并不在意。
衆人陸陸續續地走進教堂,按自己的座位號坐下。
時念扶着養母坐下,正要坐下就聽到一陣驚呼聲傳來——
“那是宮歐麽?那個宮歐?”
第 38 章 要主動一點
第8章 要主動一點
時念聽着,對他的員工深表同情,宮歐做事很偏執,吹毛求疵,一點點的偏差都不能忍受,人又容易發火。
她每天都能聽到個什麽總監、經理的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時念站起來準備去關門,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等下。
這不是最好的現實素材麽?
她迅速回到書桌前,拿起筆在白紙上寫下幾個大字——《總裁是個偏執狂》。
然後時念又飛快地整理出漫畫簡要大綱構思,給編輯發了過去,不到一分鐘,QQ上就跳出編輯的話——
【催死催活的編:時念你真是悶聲發大招,我還以為你隐退到深山老林裏了呢。這個偏執狂的構思好,現在很多人有精神障礙。你盡快把人物定稿給我。】
時念看着屏幕上的話,打出一排字——
【念:明白。】
和編輯溝通完畢,時念靈感如泉湧一般,迅速畫下男主角的輪廊。
宮歐有多高來着,有近一米九吧?太高了。
宮歐的長腿、身材修長精瘦,短發齊整,微帶些混血的深邃輪廊,深色的劍眉,一雙黑眸很深很明亮,永遠帶着別人惹火他的愠怒,高挺的鼻梁,薄情的唇有一絲性感……
完工。
時念看着紙上出來的人物,她将宮歐漫畫化。
這男人,長的未免也太英俊了些。
時念看着自己畫出來的人物有片刻的失神,然後在旁邊寫下主角特征——偏執狂、暴躁易怒、霸道專制、大胃王。
以後,她對宮歐的不滿可以全部吐到漫畫裏來。
宮歐的人生從這一刻開始虛拟化,怎麽過每一天是她來安排。
在她的漫畫裏,她愛怎麽虐他就怎麽虐他。
想想都開心。
這天,時念靈感大爆發,一直到黃昏才停下筆來,坐得身體都發麻發僵了。
看一眼時間,廚娘時間到。
時念将畫稿轉入電腦中保存,然後活動着胳膊走出書房。
經過客廳,宮歐不悅的聲音傳來,“這種富二代的婚禮晚宴我為什麽要參加?随便派一個秘書去就行了。”
“可對方是即将繼承……”封德說。
“說了不去就是不去,別煩我!”宮歐正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臉不耐煩地打斷封德。
時念望了一眼,啧,宮歐一天有0個時都在發脾氣。
婚禮晚宴。
時念忽然想起,慕千初和時笛的婚禮就是兩天後,那封沒有署名的請柬現在還躺在她的包。
她真是被宮歐攪得一團糟,居然能連這個都忘了。
去,還是不去?
時念蹙眉,走進廚房開始擇菜做晚餐。
做菜做到一半,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時念一手颠勺,一手拿出手機,是養父打來的電話。
她怔了兩秒才接通,“爸爸。”
她忘記有多久沒接過養父的電話,這些年,她打回老家,養父母也不會接的,即使接了兩句便挂。
“嗯。”養父的聲音沒什麽感情,“你現在還是在家裏畫漫畫?”
“是,我還是在畫漫畫。”時念一邊颠勺一邊說道,聽着養父久違的聲音,鼻子有些發酸,“爸爸,你和媽媽身體還好嗎?”
“你知道笛的婚禮被媒體稱為公主婚禮吧?”養父不答反問。
時笛。
原來是為了妹妹。
“嗯,我知道。”
時念淡淡地道。
宮歐忽然從外面走進來,見她在打電話也沒出聲,只是走到她身旁,伸手拿起一雙筷子開始吃她做好的幾道菜。
他上輩子一定是餓死的吧,就知道吃吃吃。
時念瞥他一眼,養父的聲音在她手機裏響起,“你知道有多少人關注這場婚禮吧?屆時國內外的媒體都會關注,這是笛一生一次的婚禮,我不想到時會有任何的負面報導。”
負面報導。
怕她去婚禮上鬧麽?
“您放心,我不會去的。”
時念說道,轉頭,宮歐已經把菜消滅得七七八八,薄唇卻連一點油漬都沒有,他總能吃相極好。
“不去不是又要被寫成家庭不和?”養父有些不滿,“到那天,你和我們一起去,呆在我們身邊不要亂來,不用說話只吃飯就行了。”
“可我不想去……”
聞言,養父立刻激動地道,“你還要鬧幾年才罷休,他們都要結婚了,你是不是真的不給妹妹面子?我養你這麽多年,你總要回報一點吧。”
我養你這麽多年,你總要回報一點吧。
養育之恩的大帽子扣下來,誰能抵抗。
時念靜靜地聽着,聲音有些澀,道,“我知道了,我會去的。”
明明現在她不想再和慕千初他們有所糾纏了,養父卻還要她出場。
現實總是事與願違。
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那最好。”
養父說完直接挂了電話。
時念放下手機,把鍋中的菜盛出來,再一看旁邊,好麽,幾個盤子被吃得幹幹淨淨,連根蔥都沒留下。
宮歐慵懶地站在她身旁,黑眸正盯着她剛盛出來的菜。
“……”
你是豬嗎?
時念好想問這一句。
“你的眼神好像在說我是豬。”宮歐目光銳利地掃向她。
時念一驚,忙道,“沒有。”
“最好沒有。”宮歐收回視線,又開始進攻最新的一盤熱菜,吃着吃着忽然問道,“時念,你在菜裏加了什麽特別的料,罂粟?”
“怎麽可能。”時念有些啼笑皆非,“只是些普通的家常菜。”
“那我為什麽會上瘾?”
宮歐的嗓音很沉,筷子撥動着盤中的菜,俊龐上的表情有些凝固。
他不是個貪吃的人,以前飯量也正常,但遇上時念做的食物,他好像怎麽都不夠似的,找不到一點理由。
“啊?”
時念愣了下,他說,他吃她的食物上瘾?
她有做的那麽好麽?她怎麽不覺得。
“對了,宮先生,我那個大學同學唐藝有查到她的聯絡方式嗎?”時念問道。
“還沒。”宮歐将一口炒菜放進嘴裏。
“哦。”
時念有些失望地點頭,一雙手絞在一起,看着宮歐份外貴氣的吃相道,“還有個事我要和你說下,過兩天我要去一個婚宴,不在家。”
“不行!”宮歐脫口而出,語氣十足霸道。
“這個婚宴我不得不去。”時念認真地看着他,“這樣,你想吃什麽,我今天通通做給你吃好不好?”
這是懷柔政策。
“你。”
“什麽?”時念怔住。
“吃你,就讓你去。”宮歐忽然放下筷子,轉眸凝視着她,黑眸深邃得想要吞人一樣,薄唇微勾,“怎麽樣?”
時念被他露骨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
吃她?就算是平時,她也不能說不好吧,她的身體早就是他的餐後甜點了。
“好。”
時念想自己是真的堕落了,答應這種荒誕的要求答應得這麽爽快。
宮歐凝視着她,唇角勾着得逞的弧度,雙臂張開,“那你得主動點,沒點誠意,你覺得我會輕易放你?”
這幾天在情事上,她一直僵硬得就跟塊木頭一樣。
“……”
就知道沒那麽容易過關。
還要她主動……
時念遲疑,她居然要為了能參加慕千初的婚禮,對宮歐主動,這也太……
“我數到三。”宮歐挑了挑眉,眼中是篤定。
“要怎麽主動?”
時念不知道這個主動的度到什麽地方。
“當然是我滿意為止。1。”宮歐開始數數。
“……”
“!”
突然就到了,時念沒有想太多,直接撲上前抱住他的腰,投進他的懷裏。
她是重重地撞上來。
宮歐身體往後微微仰了仰,胸口猛地一震,頭頂金色的燈光在他眼中碎成無數的光……
她緊緊抱住他,身體柔軟如水。
時念。
這女人……
“……”
時念不知道他所想,有些懊惱,她怎麽聽到就抱上來了。
算了,做都做了,那就主動到底。
時念擡起臉,凝視着宮歐有些僵硬的臉,慢慢踮起腳,湊近他的薄唇,一點一點靠近。
宮歐低眸盯着她,她的唇是粉色的,帶着誘惑緩緩逼近。
雙唇相貼。
她吻了上來。
宮歐的心髒頓時停止跳動,呼吸一下子沉重起來,像突然遇到幹旱的人,渴望着水源。
他一動不動,時念将唇貼在他的薄唇上,不太熟練地蠕動着嘴唇。
不行,這種事……她果然還是主動不來。
時念洩氣地正要離開,宮歐一把将她的身體摟緊,深深地嵌進自己的懷裏,低頭就吻住她的唇,吻得用力而瘋狂,撬開她的唇,火舌傾入,像渴得快瀕死的災民,不顧一切地索取着她嘴裏的清甜……
她不滿一米七,和他的高個子有着一定距離。
宮歐低頭低得累,手貼在她的腰上将她提起。
時念雙腳漸漸離地,就這麽被他吻着,怕摔倒,一雙手慢慢纏上他的脖子。
這一晚,夜深得很長。
豪宅中,旖旎一片。
過了兩天,美妙的早晨,空氣格外清新。
“被譽為國內最關注婚禮——慕氏太子爺慕千初與女星時笛的婚禮今天将舉行,太子爺千金一擲為紅顏,包下整座雲上之島,打造最浪漫婚禮。”
電視上循環播着新聞,将一場婚禮打造成專題,引爆國內外最高的關注。
第 37 章 謝謝你,宮先生
第7章 謝謝你,宮先生
“是。”
幾個服務員頓時全都癱軟地坐倒在地上,臉色煞白,毫無血色,“宮先生、宮先生……不要啊……是我們有眼無珠,不該錯怪這位姐,你放過我們吧。”
把這筆賬算到她們頭上,豈不是牢底坐穿。
有人激動地去抓宮歐的褲腿。
宮歐直接踹開,拖着時念離開。
整個過程,她連一句話都插不上。
她回頭看向那些嚎啕大哭的服務員們,不明白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
她不是要借錢麽?
怎麽最後變成服務員們來承擔損失?
“砰——”
時念被宮歐往車後座重重地一丢,宮歐緊跟着坐進來,滿臉怒意,伸出手就戳向她的腦袋,大聲吼道,“時念,窩囊的女人我見多了,像你這麽窩囊的還第一次見!”
“……”
時念摸腦袋。
手被宮歐拉下來,他繼續戳,“幾個服務員都搞不定,真不知道三年前你怎麽有膽子給我下藥的!”
三年前下藥的不是她。
車停到A座樓前,時念被宮歐拖下來,邊走邊訓,“蠢貨!無知!廢物!被人欺負成這樣,打不過人就算了,你那嘴是用來擺看的?不會告訴她們你有人撐腰?”
時念的腦袋被他戳得快成篩子了,沒有還擊,只是定定地看着身邊的男人,杏目發怔。
他一再罵她,一再強調,都不知道告訴那幫人她有人撐腰。
撐腰。
從很的時候開始,她就知道沒人會替她撐過腰,即使當初她和慕千初感情那麽深,可他是個盲人,更多的時候還需要她來保護。
今天,第一次嘗到有人為她出頭的滋味,卻萬萬沒想到會是宮歐這個男人,這個她恨得入骨的惡劣男人。
“謝謝。”
時念看向他,認真地開口。
“廢成你這樣你怎麽好意思活……”宮歐還在訓她,忽然聲音戛然面止,轉頭死死地瞪着她,“你說什麽?”
“謝謝你,宮先生。”
時念說道,這一句是發自肺腑的。
這是她第一次被人保護着……
宮歐停下腳步,黑瞳瞪着她,輪廊繃緊,瞪了她好久,他忽然甩開她的手,轉身離去,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莫名其妙。”
說完,他快步離開,快得像逃似的,一身的不自在。
“……”
時念愕然地望着他的背影,被人道謝有這種反應的麽?她又不是說要殺他,該不會是在害羞吧。
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可笑,宮歐是什麽人,怎麽可能什麽害羞。
不過……他好像沒有她以為的惡劣得徹底。
回到複式公寓,時念進門就沒見宮歐。
封德帶着保镖們搬東西進來,見時念往樓梯的方向張望,便道,“時念,少爺應該在房間開視訊會議,今天會議開到一半少爺就回來了。”
會議開到一半就回來?
時念錯愕,“他為我的事專程趕回來?”
這是宮歐麽?
“是的。”封德點頭。
當時他在會議室外等候,接到時念電話的時候,宮歐正把一個總經理訓斥出門,正巧聽到。
然後,會議就中止了。
“這是他對每個床伴的照顧嗎?”
時念問道,莫非他的每個女人他都照顧有加,各種出頭,那他不是很忙。
“時姐口中的照顧我不知道怎麽定義,只知道少爺中止會議是第一次。”封德說道。
聽着他的話,時念的身體不由得一震。
第一次中止會議,就是為她趕來出頭?
怎麽可能。
時念不願意去深想這事意味着什麽,她撥了撥頭發,轉頭看向一旁正在推着大量衣架進來的保镖,不明所已,“這是做什麽?”
“少爺吩咐,不再讓你外出購物了,所以添了一些東西進來,衣服都是巴黎最新款,是給你的。”封德微笑着道。
“……”
全是裙子。
時念咬唇,她這是往金屋藏嬌的方向一去不回頭了。
大氣精致的廚房裏,時念正穿着圍裙在忙碌。
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宮歐今天給她出了一口氣,她做一頓豐盛的午餐的給他。
時念一連做了十道菜,兩道湯,一轉身,只見宮歐穿着灰衣白褲的家居服站在門口,一身慵懶,黑眸正看着她。
也不知道在那看了多久。
“吃飯。”
時念邊道邊照向一旁牆上的鏡子,臉上沒弄髒,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別照了,再照也就那樣,一張臉勉強能看。”宮歐嘲弄一聲,唇角微勾,轉身走向餐廳。
“……”
她長得醜他還不是費盡心思和她簽什麽約,讓她做他的女人。
時念暗暗想着,沒有辯駁,端着湯跟在他身後。
宮歐是個衣來伸手的男人,坐到餐桌便一動不動,如君王等待群仆伺候。
但時念不要仆人,因此,仆人的工作只有她來做。
時念盛好飯碗擱在他面前,宮歐這才拿起筷子,吃相優雅貴氣,速度也是驚人得快。
有過幾次的經驗,時念加快自己的吃飯速度,不停地夾菜往嘴裏送。
吃慢一點,她就可能餓肚子了。
“你吃相真醜。”宮歐擡眸掃她一眼,滿臉嫌棄。
“……”
時念包着一嘴的飯無語地看着他。
她這是虎口搶食好嗎?
還嫌她吃相醜。
“太醜了。”宮歐越看越嫌棄,指揮着她,“你轉過臉去吃,不要影響我吃飯!”
“……”
時念抓狂,差點将一口飯全噴到他臉上。
他今天幫了她;
他今天幫了她;
他今天幫了她。
時念在心裏不停地重申這件事,才把怒意壓下一些,她沒再吃得快,而是細嚼慢咽。
“這還差不多。”
宮歐這才滿意,然後繼續用驚人的速度掃蕩着桌上的菜。
時念吃不過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愛吃的菜都被襲卷一空,全被灌進他的胃裏。
最後,她只能默默地扒着碗中白米飯。
“時念,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宮歐放下碗筷,拿起濕帕巾擦拭着手,嗓音低沉而強勢,“從今以後,有事直接我和說,不要通過封德。”
借錢借到封德頭上都不找她。
這女人是覺得封德比他還有錢麽?
時念愣了下,随即順從地點頭,“知道了。我還真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麽事?”
“我有一個大學同學叫唐藝,我想要她的聯絡方式。”只要找到唐藝,那就等于找到一個人證,唐藝能證明那三天她沒亂跑,更沒去下藥。
宮歐脫口而出,“我為什麽要幫你?”
“不是你讓我直接找你麽?”
“直接找我,我又沒說要滿足你。”宮歐理直氣壯,一雙眼邪氣得厲害。
“……”
時念又無語了,放下筷子道,“那好吧,我自己想辦法解決。”
她準備起身收拾碗筷。
“時念你什麽态度?”宮歐坐在那裏不悅地看向她,“你別忘了,在合約裏,清楚地寫明以我為主,你敢對我這種态度?”
她什麽态度了?
她就是不想理他,他也能生氣?他這個人應該算是偏執狂加躁怒症。
時念不想吵,于是牽強地露出笑容,順着他道,“是是,宮先生您在上,我在下。”
“當然。床上也是。”
“……”
宮歐的心情因她這一句話好了不少,從餐桌前站起來,“看你這麽聽話,這個什麽同學我派人去查。”
“她叫唐藝。”她怕他忘記名字。
“知道了。”
宮歐道,大步邁出餐廳。
時念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沉吟兩秒,忍不住開口,“宮先生。”
宮歐停住腳步,沒有回頭。
“我想問,你今天為什麽會趕來替我出頭?”她輕聲問出來。
聞言,宮歐理所當然地道,“自己養的狗怎麽能讓別人拔毛。”
說完,宮歐離開。
“……”
她是狗?
時念氣不打一處來,她居然還說謝謝,居然還有那麽一絲感激,下次做飯她一定放砒霜!
接下來,時念和宮歐過了幾天還算和諧的日子。
宮歐是忙的,連健身鍛煉的時候也經常打電話吩咐公事,和她的交流基本是停留在餐廳和卧室。
老實說,這兩個地方他們幾乎都是動作交流。
摸清宮歐的脾氣後,時念也不再和他頂撞,争口角之利,因為那樣只會讓他暴怒,然後她就慘了。
再坐到電腦前,打開工作用的QQ,時念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好久沒過過正常生活了。
QQ上,編輯給她狂轟亂炸着菜刀砍人的血腥GIF圖片,要她交新稿,創作新漫畫。
新漫畫。
她也想畫新漫畫,問題是沒什麽靈感,一空下來,不是在想伺候宮歐吃什麽,就是在想要減少出門,不然會碰上一個區的慕千初、時笛。
這些私事讓她頭疼,占據她所有的腦容量。
怎麽畫新漫畫?
時念拿出一疊畫紙,手中握着筆亂畫着,沒有一點靈感。
忽然,開着的書房門外傳來宮歐暴怒的吼聲,“留你們這幫廢物有什麽用?零點一的誤差也是誤差,你沒上過學嗎?你再幹這行就是對全人類造成傷害!滾,給我滾出,滾得越來越好!”
又在罵人。
第 36 章 宮歐為她出頭
第6章 宮歐為她出頭
“啊——”
幾個服務員頓時尖叫起來,驚恐地看着這一幕。
礙于天之港住的人都是上流人物,服務員沒敢指責時念,只問道,“姐,這些……是否替您全部包上?”
損壞這麽多有錢人都是不吭一聲賠的。
時念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不怕做錯事,不怕難堪,但不想是在慕千初面前。
但慕千初沒有如她所願,他旁觀着這一幕。
這時他走向前,指向地上那個蝶戀花圖案的盤子,此刻已經壞成幾片,“這個盤子多少錢?”
“5萬。”
服務員報出價格。
一個盤子5萬,那這一地的碎盤子不是要賠償幾百萬。
時念的身體更加僵硬。
慕千初冷眼看向她,她的臉色蒼白極了,一個漫畫家她賠不起的。
“我替你賠,從今往後別再讓我見到你,別再來騷擾我和時笛。這是買你消失的錢。”慕千初說着從口袋中取出錢包,取出一張黑卡遞給服務員。
這是買你消失的錢。
她為過去那段記憶做過那麽多事,得到的是被他用錢買消失的下場。
“我的一切都與你無關,請你離開。”
時念阻止他的動作。
慕千初輕蔑地冷笑,“這些盤子你畫一輩子漫畫都賠不起。聰明的,你現在應該求我。”
“那是我的事。”時念迎向他的視線,眼神倔傲,“當初我糾纏你,是我的事;我放棄了也是我的事,從來都和你無關,不需要你用錢買。”
收下他這種錢,是對過去那段記憶的侮辱。
這是她最後在慕千初面前的驕傲。
她放棄也要放棄得漂亮,不是因為什麽錢財。
慕千初被她眼中的倔強激到,于是收起錢包,冷冷地道,“好,你為此坐牢,也能讓我清淨一陣。”
說完,慕千初頭也不回地離開。
留下一地狼籍的碎片和早已支離破碎的時念。
慕千初一走,服務員們才看出來時念這個女人賠不起,頓時全部激動起來——
“你一個窮鬼逛什麽瓷廊,腦子有病吧?”
“快點賠錢,賠,我算了下,差不多兩百萬,趕緊賠錢!”
“幹嘛一言不發啊,你不說話我就報警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我們連工作都丢了啊!”
“……”
時念站在那裏,望着慕千初越來越遠的身影,人被兩個服務員狠狠地推到牆邊,撞得她很疼。
可她卻沒有一絲力氣去反抗。
服務員見狀更加歇斯底裏,一邊咒罵一邊撕扯起時念的衣服,試圖從她身上拿到銀行卡。
有人在報警。
時念無動于衷着,她确實賠不起,她只能坐牢。
“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聽慕先生的語氣你肯定沒少糾纏他,愛慕虛榮,想傍上慕先生也不照照自己是什麽貨色。”
“就是,慕先生的未婚妻可是時笛,人家是大明星,你看看你有什麽。”
“你給時笛提鞋都不配。”
“就是,慕先生又不是瞎了眼睛,你以為你追到天之港來他就能看上你?你算個什麽東西!”
這句話深深地刺激了時念。
慕先生又不是瞎了眼睛,你算個什麽東西!
慕先生又不是瞎了眼睛,你算個什麽東西!
“宮歐。”
一直保持沉默的時念忽然開口。
正要把她衛衣扯下來的服務員停下咒罵、停下動作,愣了愣,“你說什麽?”
“宮歐。”
時念看着面前将她圍成一圈的服務員們,一字一字道,“宮歐會替我付錢,我能賠你們。”
“……”
所有人頓時都傻住了。
另一邊,天之港A座樓1層,盡頭處是近100平方米的超大豪宅。
慕千初從外面進來,等候在門口的女仆立刻拿出拖鞋,低頭恭敬地道,“少爺,您回來了。”
“嗯。”
慕千初淡淡地應了一聲,換上拖鞋,往客廳的方向走去。
客廳被裝修得金碧輝煌,如同西方宮殿,這是時笛的要求,她喜歡像公主一樣被對待。
電視大屏幕上正播着新聞。
客廳中央,時笛正穿着黑色的瑜加服在毯子上練習,不緊不慢地吐吸着,兩條細長的腿如水蛇一般擺出各種高難度的動作。
“你都懷孕了,不要做這些。”
慕千初脫下西裝遞給一旁的女傭,在時笛身旁蹲下身來,溫柔地說道。
“我就是怕身材走樣你會嫌棄我。”
時笛坐在毯子上,哀怨的眼神楚楚動人。
“怎麽會,我們都要結婚了,亂想什麽。”慕千初伸手摸摸她的腦袋,然後走到沙發上坐下,拿出錢包擱到一旁。
錢包。
不知道時念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被扭送警局,一個女孩子怎麽在那種地方呆着。
真是夠逞強。
當時給他軟兩句,他也不會見死不救。
發覺自己竟在想時念,慕千初蹙起眉。
“我還能亂想什麽,你別忘了,我們中間還有一個姐姐呢。”時笛從毯子上站起來,坐到他身旁,依偎進他懷裏。
她又提時念。
“她從來不在我們中間。”
慕千初冷淡地道,伸手環住她窈窕的嬌軀。
看他這麽冷漠,時笛心下喜悅,但嘴上仍是撒嬌般地抱怨着,“怎麽不在了,從你恢複視力後她就一直糾纏你,都六年了。”
男人是最怕女人死纏爛打的,她時時提一下,慕千初對時念就會更加厭惡。
聞言,慕千初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微垂着眸,沒有焦距地看着地上。
六年
第一次,他聽到這個數字第一反應不是厭惡,而是在想,時念……居然堅持了六年。
“時笛。”
“嗯?”時笛甜甜地應一聲。
“以前,在我沒失憶以前,我和時念是不是真像她說的那麽要好?”慕千初看着懷中的女人問道。
否則,一個女人怎麽能堅持六年。
聞言,時笛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幾乎是惶恐地看着慕千初,“怎麽了?你開始對她有不一樣的感覺了是不是?你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她一直是在撒謊,K,就算你們以前真的那麽要好,那你想怎麽樣?和她在一起嗎?”
她抓住他胸前的襯衫。
慕千初察覺到她的緊張,不禁笑道,“你想到哪去了,我愛的只有你一個。”
“真的?”
時笛誠惶誠恐。
“時笛,你可不是這麽不自信的人。”慕千初凝視着她漂亮的臉龐道。
“姐姐糾纏你那麽多年,我怎麽自信?”時笛說道,眼眶一下子濡濕,害怕地看着他,楚楚可憐。
“傻瓜。”
慕千初輕笑一聲,低下臉吻向她的唇,“不要亂想,會影響肚子裏的寶寶。”
“嗯。”
時笛輕吟一聲,承受着他的吻,一雙細臂慢慢攀上他的脖子,跨坐到他身上,吻得難舍難分。
電視裏傳來新聞的聲音,是一個介紹監獄環境的專題報道,陰濕潮冷是用得最多的字眼。
“……”
慕千初聽着,吻的動作略僵,時笛很快主動地吻上來,撩撥着他。
仆人們見狀紛紛退開,留他們留下私密的空間。
瓷廊外——
幾部全球限量的商務車緩緩駛入天之港,停在瓷廊門前。
保镖們迅速下車。
宮歐推開車門下車,面無表情地走進瓷廊,一轉頭,他就見到站在牆邊的時念,她低着頭,身上的衣服淩亂,一頭紮起的長發散亂不堪,一看就知道受到什麽樣的對待。
時念站在牆邊,擡起蒼白的臉,看到不遠處宮歐鐵青的一張臉。
“……”
她怔住。
他怎麽親自來了。
她是打電話給封德借錢的,宮歐怎麽會來,他不是應該在總公司開會麽?
“宮先生……”
幾個服務員認出宮歐立刻谄媚地向前。
宮歐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徑自走向時念,修長的手攥住她的手腕,緊緊攥住,“你這一身誰弄的?”
“請你借……”
“我是問你,你這一身是誰弄的?”宮歐目光陰沉地瞪她,“不要跟我廢話。”
還能有誰?不是顯而易見麽。
時念擡眸看向那些幾個服務員,服務員們頓時吓得腿軟。
宮歐是什麽人物,看得懂新聞的都知道。
宮歐轉過臉,眸光陰鸷地掃過那幾張臉,唇角忽然勾起,“很好。”
說完,他猛地擡起腿一腳踹向面前的木架。
只聽一陣脆響,又是一陣瓷具碎地的聲響。
“砸!”
宮歐陰冷地開口。
緊随而來的保镖聞言立刻在店內分散開,将所有的木架、木櫃推倒,把瓷具全部粉碎。
服務員尖叫起來,吓得抱成一團。
“你幹什麽?”時念錯愕地看向宮歐。
她是找他借錢,不是要他來搞破壞的。
“你給我閉嘴,沒出息的女人,連這點事都搞不定!”宮歐不悅地瞪她一眼,眼神如利箭一般。
“……”
時念的手腕被他攥痛。
不一會兒,瓷廊這個藝術廊坊就成了碎片的海洋。
時念怔怔地看着,腦子裏已經無法估算價值。
應該是天價吧。
“少爺,砸完了。”保镖們低頭。
“致電瓷廊的老總,就說他的服務員把他店砸了!”宮歐發下話,面色冷厲,黑眸陰沉。
第 35 章 無尊嚴的離場
第5章 無尊嚴的離場
“這搜查根本不對!”時念急了,“要不你們再搜查一次?”
“夠了!”
宮歐黑眸陰沉地掃向明念,語氣愠怒,“一早上還要我聽你廢話多久?去做早餐。”
“可是……”
“沒有可是。”宮歐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把攥過她纖細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俊龐直逼她眼前,薄唇幾乎貼上她的嘴唇,“時念你給我聽着,沒什麽實質性的證據少跟我廢話。”
“……”
“你這麽閑的話我們再來幾回現場直播如何?”宮歐邪氣地說完,張嘴就咬住她的嘴唇。
瘋狗。
時念痛得皺眉,對上他眼中黑幽幽的光,不敢再說什麽,道,“好,我去做早餐。”
在宮歐面前,她弱爆了。
“這才像話。”
宮歐勾唇,轉身往裏邊走去,邊走邊吩咐,“封德,通知下去,兩個時後總公司開會,讨論隆泰收購,讓他們都給我發點有用的言論,否則全炒。”
“是,少爺。”
封德低下頭,轉頭看向時念,有些同情。
少爺雖然容易暴躁,但以前也沒對哪個女的動不動就咬的。
時念望着宮歐遠去的身影,伸手摸了摸自己咬疼的嘴唇,有些不甘,她一定會找到證據的……
她也一定會……擺脫他的。
早餐過後,宮歐帶着人離開,留下時念一個人在廚房刷碗,邊刷邊想三年前的巴哈郵輪事件。
只要找到當時和她一起打工的大學同學唐藝,就算得上是一個人證,能證明她的清白。
可是,她當初幾乎是灰溜溜離開大學的,沒有任何一個同學的聯絡訊息。
這要怎麽找?
倚靠宮歐的權勢?那他還不定要啃她啃個多少回呢。
該怎麽辦,怎麽去找這個大學同學唐藝。?
時念煩惱得厲害,不禁嘆口氣,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她拿起手機,是個陌生號碼的短消息——
【時姐,區南邊有一家瓷廊,請購入碗碟。——封德。】
原來是封德。
購買碗碟?宮歐對餐具的要求還真是挑剔,對從她家拿過來的碗保持着嫌棄到底的态度。
煩死了。
時念換好一身出門的裝束,簡易寬松的白色衛衣,長褲配上運動鞋,将一頭長發束起馬尾,然後出門。
她乘電梯直達1樓,電梯門在眼前慢慢開啓。
前面的走廊上,俊男美女相攜走在一起,十指相扣,四目相對,眼中只有彼此。
時笛、慕千初。
時念呆住,第一反應就是往電梯壁靠,把自己隐藏起來,僅管,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
大概,在內心深處,她覺得自己在他們面前就是個醜吧。
一個已經退出他們世界的醜。
“千初,你再忙下去信不信我也去接電影,一起忙得見不到面好了。”
時笛的聲音傳來,那一口标志性的娃娃音故作生氣也沒什麽威脅的味道。
“那怎麽行,我們馬上要結婚了。”慕千初寵溺地道,“只要你和家在這裏,我會每天記着回家。”
“真的?”
“我怎麽舍得騙你。”
兩人說着甜蜜的話從一處轉角離開,沒有進電梯,聲音越來越遠。
時念仍站在電梯裏,靠着冰冷的電梯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最近被宮歐攪得焦頭爛額,聽到這樣的甜言蜜語,她竟然沒有心痛,只覺得麻木。
慕千初剛剛說家。
原來他們住在這裏,昨晚她沒看錯,真的是慕千初。
也對,天之港極其注重私隐度,他是超一線化妝品企業的繼承人,時笛是人氣明星,兩個人把家選在天之港再合适不過。
可也太狗血了,她居然和他們成了一個區的,還都是在A座樓,成了不近不遠的鄰居。
如果被他們知道她在這,肯定以為她又糾纏過來了吧。
“……”
時念将唇咬得發白,好久,她雙手插進衛衣口袋裏,朝外走出去。
外面陽光萬丈,一束束光落在區的音樂噴泉中,水花跳得很是優美。
時念一個人找着瓷廊,路上,她遇見過國家要員、財閥二代,幾乎社會上流都集聚在這裏似的。
她很快找到瓷廊。
瓷廊店面裝修得十分有藝術感,裏邊的木架上呈放着一個一個瓷具,像藝術品展覽似的,每一套瓷具都有中英文介紹。
宮歐居然要她來這裏買吃飯用的碗?
這裏分明是藝術品好麽。
“姐,需要我為您介紹嗎?您想要什麽樣的呢?”穿白襯衫、黑窄裙的服務員走過來,微笑着問道。
“我……看看。”
時念有些底氣不足,她總不能說我是準備來買廚房用碗。
服務員仍是很熱情地替她介紹,還順着她的穿衣打扮說道,“姐您一看就是個比較低調的人,不如您看看這一套蝶戀花?”
“……”
她這不是低調,她只不過是在天之港穿了廉價衣服而已。
時念正要找借口離開,就聽到一個輕蔑嘲弄的聲音傳來,“原來我剛剛沒看錯,真的是你。時念,我真是低估你死纏爛打的能力。”
她擡眸,只見慕千初站在一處黑色的木架旁,陰柔的臉龐此刻面無表情,一雙狹長的眼冷冷地望向她。
原來,剛剛在電梯那,他看到她了。
“……”
時念看着他,臉色白了白。
“慕先生。”
服務員認出慕千初,見兩人氣場不對忙道,“我們這邊有休息區,不如兩位坐一會,我為你們端杯咖啡。”
“好。”
慕千初冷冷地道。
時念很想就這麽扭頭離開,但一雙腳卻像被釘在地上怎麽都拔不起來。
一排排擺放瓷具的木架深處是休息區,兩人在靠落地窗的黑色木桌上坐下來。
一坐下來,慕千初便冷漠地開口,“你是怎麽進到這裏來的?這裏不對外租房,以你的收入,買不起這裏的房子。你也不像是有朋友能住在這裏。”
他對她說話冷得如同寒冰一般,和對時笛的寵溺語氣完全不同。
“你放心,我不是跟着你們進來的,我也不會打擾你們。”時念淡淡地說道,臉上也沒什麽表情。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有些刺眼。
服務員端上兩杯咖啡,一杯黑咖,一杯摩卡,服務将一杯摩卡擱到時念面前。
慕千初最怕苦。
黑咖太苦。
時念将摩卡推向慕千初,主動将黑咖端到自己面前,完全是不假思索的動作。
過了兩秒,她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并不好。
她擡起臉,果然,慕千初正冷笑着看她,一雙眼分明在說:時念,這就是你說的不打擾?
之前,她就在他面前提過無數次他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弄得全世界就她最了解他一樣。
“條件反射。”時念蒼白地解釋。
“呵。”
慕千初冷笑,眼神諷刺極了。
時念咬了咬唇,伸手将兩杯咖啡又調換過來,然後喝起杯中的摩卡,像證明些什麽似的,一口氣喝掉。
慕千初看着她的動作,黑眸有一秒的錯愕。
她似乎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以前,她一見他就要唠叨地說個沒完,不停地提他們過去有多好多好。
“是你的又一套策略,欲擒故縱?”慕千初冷冷地道,“你的花招真是百出不窮。”
他只能這麽定義她的行為。
時念握住咖啡杯的手有些僵硬,許久,她看向慕千初,第一次不再試圖從他臉上看過去的影子。
四目相對。
慕千初竟隐隐有一種自己敗下來的錯覺。
時念從桌前站起來,“我說放棄你就是放棄了,你怎麽認為是你的事。”
“好,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天之港?”慕千初冷冷地道,“你最好能告訴我一個與我完全無關的答案。”
聞言,時念呆住。
為什麽會出現?因為宮歐把她金屋藏嬌,她成為他萬千床伴中的一個,然後得到一套房。
答案很簡單,時念卻說不出口,在慕千初面前,她還有起碼的自尊心。
“是與你無關。”時念只有這樣的答案,“我先走了。”
“好,我暫且聽着。”
慕千初也跟着站起來,擋到她面前,一米八五的個子擋住所有的陽光,他冷漠地看着她,“時笛懷孕了,我絕不容許她受到任何傷害。”
這兩個人,是輪流在她面前公布懷孕秀恩愛麽?
時念心趨近麻木,淡淡地道,“我不會再打擾你們,也希望從今往後,你們見到我也當沒見到,各走各的路。”
“……”
這種話一向是他說的,如今卻被反将一軍。
慕千初陰柔的臉逆着陽光,情緒難辨。
“再見。”
時念開口,越過他離開,走過一排排木架。
自從慕千初失憶以來,她很少這麽有尊嚴地從他身邊離開。
但顯然,老天爺卻不願意她有什麽好下場。
“砰——乓——”
一排木架忽然在她身旁倒下來。
木架上擺放的瓷具瞬間全部瓦解倒塌,碎裂一地。
像放慢的畫面,時念就眼睜睜地看着那些完好的瓷具在一剎那間粉碎,碎出一地的價值不菲,碎片白得晃眼。
是她一條手臂帶到的。
木架脆弱得不堪一擊。
第 34 章 三年前的郵輪
第4章 三年前的郵輪
該死。
忘了還有監控這回事。
他低眸看向面前的女人,看着她唇角弧度的苦澀,胸口忽然不舒服起來。
跟着他就讓她這麽難受?
“行,不給保安室看,只直播給我們自己看!”
宮歐張狂地放下話,低頭又吻住她的唇。
這一回,時念沒再掙紮,她必須要時刻銘記,他們之間還有一個恥辱的合約。
宮歐越吻越深入,邊吻邊勾過她的肩,雙手将她一把抱起,走出電梯。
這一回,他用的是公主抱。
他一路将她抱向新買的房,這一晚夜還很來,他不急,慢慢來。
天之港,650平方的複式公寓高檔奢華。
陽光照亮東方時,時念躺在極大的圓床上醒了,一呼一吸間,全是宮歐身上的氣息。
這一晚,她基本沒有睡好,總是睡睡醒醒。
一會,宮歐抱得她喘不氣來,一會,她又迷迷糊糊地想到走廊上那個消失的背影,應該不會那麽巧吧。
她轉過頭,看向窗簾上映着的光。
天亮了。
時念起身,宮歐卻将她牢牢地抱在懷裏,霸道地将她當成一個抱枕,手腳并纏,讓她沒有一點可以自由活動的餘地。
這男人的睡相她真是拜服。
時念抓開他的手,宮歐紋絲不動,仍是纏抱着她。
不一會兒,時念就累得氣喘籲籲,開始改為用力地推她。
“幹什麽?”
被吵醒,宮歐閉着眼,眉頭蹙起來,俊龐上染滿不悅。
“上廁所。”她找了個借口,不想惹怒他。
“尿真多。一晚上都幾次了。”
宮歐這才松開對她的禁锢,躺在柔軟舒适的床上繼續睡。
“……”
時念看他又睡過去松一口氣,掀開被子下床,輕手輕腳地走出偌大的房間。
推開精致華麗的定制格門,時念一走出去就見到地上掉落的衣服,零零散散地掉一路,是她和宮歐。
昨晚,她是被宮歐深吻着進門,兩人一路扭在一起。
到卧室的時候,她身上已無一物。
不去想昨晚的瘋狂,時念撿起地上自己的衣物穿上,擡起頭,就看到眼前龐大的大廳。
昨晚,她都沒仔細看這套公寓。
不似帝國城堡的繁華歐風,這裏的裝修都是現代風,簡潔卻不失貴氣,以金色與白色為主,随處可見的水晶裝飾物有着女性的柔和。
好大的房子。
這處豪宅居然就在她的名下了,時念環視着,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麽那麽多女人要貼着宮歐。
他動動手指,就是全亞洲最貴區的一套超大複式公寓,這樣的經濟誘惑多少人能不動心呢?
時念在裏邊轉了兩圈才找到大門在哪,她穿上鞋,一打開門就見封德和一群保镖跟木頭人似的站在外面。
“時姐,早。”封德朝她微笑。
一大早就守在門口,不用睡覺麽?
“早。”
時念低頭,淡淡地應一聲。
“時姐是要出門嗎?”封德問道。
“哦,我是要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時念說道。
事實上她是想趁宮歐睡覺,趕緊回去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呼吸呼吸自由的空氣。
“原來是這樣。”封德側開身來,“時念之前租的房子我已經退掉了,你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裏,你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遺漏。”
“……”
時念呆住,往外一看,只見走廊上擺着十來個大紙箱。
好吧,全給她搬來了。
房子也退了,徹底不給她留後路,她還能說什麽?
時念苦笑一聲,“搬進來吧,我檢查一下。”
保镖立刻搬起紙箱進去,一箱一箱擺在大廳中央,時念跪坐在地上檢查,封德等在一旁,“時姐,這邊需要我為你配多少傭人?”
“不要,我不習慣人多。”時念立刻拒絕,将一縷長發別到耳後。
“可一個人打掃這麽大的公寓有點吃力吧?”封德善意地提醒。
時念擡起頭環視四周一圈,沒錯,這地方确定大得離譜,她一個人打掃實在是高難度。
“那我找兩個鐘點工。”時念說道。
“我可以效勞。”
“封管家。”時念拿出自己的畫稿一臉認真地道,“雖然這是宮歐花錢買的公寓,但我既然住在這裏,希望能自由支配自己的空間。”
“好的,時姐。”
封德沒有異議,看着時念在那裏整理。
少爺的眼光很毒,時念看着平平淡淡、清清純純的一個乖乖,但骨子裏真是帶着些叛逆的人,喜歡自由,對束縛有很大的反彈。
“謝謝。”
時念笑了笑,心想,這個公寓她也不過是暫住而已,等她找到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就會離開。
說到這個。
時念從地上站起來,抱着畫稿問封德,“封管家,我想向你打聽一下三年前的事,就是所謂我爬上宮歐床的那件事。”
既然她不能去醫院檢查,就只能把整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時姐還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封德微笑,道,“那你問吧。”
“三年前的大年初一,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時念問道。
封德沉默片刻,道,“其實具體的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天,少爺參加一場名流晚宴,在一艘名為‘巴哈’的超級大郵輪上。”
“巴哈?”時念愣了下。
“時姐有記憶?”
“有。”時念點頭,抱緊手中的畫稿,“當時我和大學同學去應聘郵輪服務員,那場名流晚宴持續了整整三天。”
日工資1000元的肥差,她很有印象。
正值過年,她是匆匆回老家一趟就去了郵輪。
“時姐你終于想起來了。”封德看到希望,連忙繼續道,“是持續三天,第一天少爺就被下了藥,也不知道怎麽,當晚,有個女人進到他的房間,然後就……”
然後就了呗。
時念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少爺雷霆震怒,盤查郵輪上的人,最後查到是時姐你。”封德說道,“當時,少爺只是對你略施懲罰便不再追究。”
如果不是後來查到她有可能懷孕,少爺大概和她不會再見面。
“略施懲罰?”時念錯愕,猛然回憶起大學的時光,有什麽線正串到一起。
“是。”
“所以我在大學,被記到過一份什麽亂搞男女關系的大過是你們搞的事?”她想起來了。
“……”
封德默認。
“有沒有搞錯,全校傳得風風雨雨,說我和不知道多少個男人上過床,專門找有家室的老男人,個個老師惡意給我不及格分,害得我都沒能堂堂正正地畢業!”
想到這件事,時念都要瘋了。
那是她人生十分灰暗的一段時光,周圍全是流言蜚語,她那時候死都不懂是誰在害她,原來是宮歐!
這臭男人竟然在三年前就毀滅過她一次了!
“敢給我下藥的你是第一個,這點懲罰算輕了。”
一個慵懶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是宮歐。
封德恭敬地低下頭。
時念剛要轉身,人就被宮歐從後抱住,他穿着浴袍,身上散發着男式沐浴乳香氣,低下頭埋在她的頸間,用力地呼吸着,暧昧極了。
早知道她讓他這麽有興趣,三年前就該把她抓回來。
宮歐張嘴,在她白皙光滑的脖頸上咬了一口。
“嘶——”
時念被咬疼,條件反射地伸手捂住頸,宮歐又啃上她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咬着。
真是條瘋狗。
她被咬得手指顫抖。
宮歐輕笑一聲,“你的手指還真是敏感。”
咬一下就抖。
“……”
這大色狼,沒看到管家還在這裏麽。
時念轉過身,面對着他,一手還抱着畫稿,一本正經地道,“宮先生,我現在了解三年前事件的始末,我想有必要和你說清楚。”
宮歐低眸盯着她,薄唇抿着,他的目光深沉,令人猜不透。
半晌,宮歐慵懶地走向沙發坐下,往後靠了靠,嗓音低沉性感,“說。”
聞言,時念連忙放下畫稿,走到他面前說道,“三年前,我的确是在巴哈郵輪上,但我發誓,沒給你下過藥,更沒爬上你的床。”
聞言,宮歐冷笑一聲,“如果你就是要講這些廢話,那停止吧。”
他信自己的搜查結果,不信她一張嘴。
“我說的是真的。”時念有些焦急地道,“那種名流晚宴上應該有監控吧,查一下就知道了。”
宮歐又是一聲冷笑。
“時姐。”封德站在一旁道,“那天晚宴上多是極了不得的大人物,雖是宴會,但也有很多要事相商……因此,當晚是不設監控的,以确保隐私。”
沒監控。
時念站在那裏,猛然想起當時的确應聘官和她們說,不能帶手機及任何電子設備上郵輪,防止偷拍偷錄。
也就說,根本沒人記錄下那三天的事。
“還有什麽話說?”
宮歐看向時念,黑眸很深,隐隐有些不悅。
她就這麽急着證明自己的清白,好離開他身邊?
“那……那你們也不能一口咬定是我下的藥,那天晚上郵輪人那麽多。”時念質問道。
“時姐,我們是經過最缜密的搜查,才會确定是你,這一點不用懷疑。”
封德在一旁說道。
第 33 章 總裁大胃王
第章 總裁大胃王
他走出去,腳下被一個畫板擋到,宮歐直接擡起腳,将畫板踹飛。
脾氣惡劣極了。
“……”
時念邊輕聲嘆一口氣邊拿出方便面,真沒想到她的生日居然是和要這個男人一起“慶祝”。
她的生日總裁方便面。
這大概是最奇怪的組合,但就是這麽真實地發生了。
宮歐是個大胃王,時念索性多撕開幾包方便面,又加上蛋和火腿腸,放到鍋裏一通亂煮。
最後,她盛了整整兩大湯碗的面和一份碗面。
時念将面擱到桌上,宮歐聞着氣味走過來,邊走邊在打電話,似乎是吩咐一些公事。
她沒招呼他,徑自坐下來開始動筷,攪拌着自己碗裏的面。
她也餓了。
雖然沒什麽意義,但生日還是吃點面意思意思。
“好像還不錯,算你用心。”
宮歐挂掉電話,在她對面坐下,低頭聞了一下方便面的香味,低沉地道。
“……”
時念無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這只是煮方便面而已。
他一定是味覺嗅覺有缺陷,家裏的廚子個個是名震八方,他都看不上,方便面倒成為他嘴中的不錯了。
時念沒說這是方便面,也懶得和他搭話,低頭吃着面。
這樣的夜晚很是安靜,橙黃的燈光溫柔如水,灑在餐桌上,只聽到時念吃面的細聲響。
這個時候,時念才想宮歐真的是個貴族之後。
他吃面吃得很快,但卻一點聲響都不發出,保持着優雅、貴氣。
雖然宮歐是個易怒狂躁的偏執狂,但因為出身高貴,他骨子裏倒底還是有着與生俱來的一種氣質,和普通人有着天壤之別。
時念暗暗想着,低頭繼續吃面。
忽然,一只手将她面前的碗奪了過去。
“……”
她擡眸錯愕地看向對面的男人。
只見宮歐的左手邊是兩個空空的大湯碗,而他正在進攻她才吃1/>&g;的碗面,依然吃得極盡優雅,吃得認真。
“這是我的面……”時念看着他吃面的動作呆呆地道。
而且,這也算是她的壽面。
他居然把她的壽面搶了,這是在詛咒她不能長壽嗎?
“誰讓你煮得少,我不夠吃。”宮歐搶奪搶得理直氣壯,繼續吃着碗中的面。
“……”
他的胃是宇宙空間嗎?
她刻意盛兩個大湯碗他都不夠?以他這種吃法怎麽可能還保持這麽精瘦的身材,這不科學。
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壽面被宮歐三口兩口全部吞掉,時念真想抓起湯碗扣到他那顆尊貴的頭顱上。
什麽人啊,他是強盜嗎?
宮歐優雅地喝下勺子裏最後一口面湯,将碗一推,黑眸定定地看向她,“甜品呢?”
飯後都該有甜品。
“還要甜品?”時念難以置信,“你還沒飽?”
“沒飽。”
他是豬麽。
時念很想吐槽,但想想還是忍住了,嘴上淡淡地道,“你才患的急性腸胃炎,還是不要吃太多。”
她不想再給他做甜品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又不是她的受難日!
聞言,宮歐的目光微深,似乎認為她說的有道理,沒再堅持,只是嫌棄地瞥一眼碗具,道,“把這些劣質碗換了,看着都沒食欲。”
“……”
沒食欲他還吃那麽多,她都沒吃飽。
時念幾乎抓狂,怨念地瞪他一眼,站起來認命地收拾碗筷。
而宮歐宮先生則是在一旁挑剔着她家裏的一切——
“這椅子不行,換了。”
“這天花板不行,換了。”
“這花瓶太醜,換了。”
“時念,你什麽品味,你這家裏的裝璜也得換。”
“……”
又沒人求他來她家,她家裏最該換的是他,他應該消失才對。
時念整理完廚房,宮歐已經不見,是回去了麽?
她頓時一喜,長長地松一口氣,擦着手走出廚房,剛要回卧房,就聽到一聲咒罵傳來——
“Shi!這什麽破浴室!”
宮歐從浴室裏跳出來,身上只穿着長褲,光着上半身,恰到好處的胸、腹肌在燈光下為他憑添性感,只是短發被淋濕得有些狼狽。
“你在我浴室幹什麽?”時念震驚,她還以為他走了。
“沖澡,睡你!”宮歐簡單粗暴。
“……”
“你這地方太破了,睡你都沒心情,給你換地方!”宮歐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強勢地朝她走去。
“換地方?什麽換……啊——”
時念還沒說完,就被宮歐單手攔腰抱起,她就像個拎包一樣直接被宮歐提着往外走……
在時念4歲生日的這個晚上,宮歐送了她一份大禮——一處豪宅。
時念從未想過自己的身價會一夜之間飙升。
當封德拿着房産證遞給時念時,她才發現自己成了全亞洲最貴區——天之港A座一套複式公寓的主人。
天之港夜裏的燈光柔和,時念站在超長房車前,手捧着房産資料,當她看到每平方米78萬的價格上,嘴巴合都合不上……
開玩笑的吧。
“沒見過這麽多錢?”宮歐慵懶地站在一旁,将她驚愕的表情盡收于眼底,不禁嘲弄一聲。
“……”
是沒見過這麽高的房價,這裏的磚頭是純金打造的嗎?
“把嘴巴合上。”宮歐伸手擡起她的下巴,一臉優越地道,“感動的話我允許你跪下來向我叩謝。”
聞言,時念不再理會自己被震碎的價值觀,看向宮歐淡漠地道,“你的目的只是換個好地方睡我,我為什麽要感動?”
宮歐不悅地睨她一眼,“那你就跟我回去住,我的地方更大。”
要不是考慮她不喜歡束縛,他還用另外給她買房?
“……”
回去住?森林深處的那個帝國城堡?
一想到那個地方,時念頓時頭皮發麻,她記得宮歐的很多女人都是住在那裏的,比如謝琳琳,跟個後宮一樣。
她才不要過去去。
“怎麽樣?”宮歐冷冷地問道。
沁涼如水的夜色中,時念艱難地擠出一抹笑容,“宮先生,謝謝你給我買的房子,我真的很感動。”
“這還差不多。”宮歐道。
“少爺,複式公寓是裝修好的,可以直接入住,我現在将時姐的東西搬進去?”封德站在一旁問道。
可以直接入住?
那還等什麽搬東西。
“那些明天再做。”
今晚,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宮歐說完就強勢地一把攥過時念纖細的手腕,将她抱起,丢到肩上直接往面前宏偉的大樓走去。
封德和保镖們站成兩排,低頭恭送。
“放我下來……”
時念倒挂在他肩上窘得不行,他怎麽每次不是扛就是提,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什麽物件。
宮歐絲毫不理會她,大步走進電梯。
“放我下來。”
“閉嘴。”
趁他按電梯樓層時,時念掙紮着從他肩上滑下來,不穩地站在地方,視線無意往外瞥去。
電梯門即将關上的一剎。
外面長長的走廊上,一個英偉的背影消失在某一個轉角。
慕千初?
時念呆了下,心髒幾乎停止跳動,怔怔地看着電梯門合上。
是她看錯了吧。
怎麽可能是慕千初。
“在想什麽?”宮歐一轉頭,就見她一臉的魂不守舍。
“沒什麽。”
時念搖頭,往後靠了靠,站在角落裏。
她低垂着眸,燈光落在她長長的眼睫毛,刷下一層淡淡的陰影,莫名地勾人。
宮歐站在那裏,深深地盯着她,驀地就走向她,一手按在電梯壁上,欺身而上,一手擡起她的下巴,低下頭不由分說地吻上她的唇。
折騰大半夜,他終于吻到她了。
“唔……”
時念愕然地睜大眼,伸手去推他,卻被他輕輕松松地鉗制住。
他将她逼緊在角落裏,牙齒用力地撬開她的唇,火舌霸道地鑽進去攻城掠地,她嘴內的清甜就像她做出來的食物,令他欲罷不能。
吻着,宮歐的呼吸慢慢急促進起來,帶着一絲粗喘,身體僵硬地貼着她。
時念分明感覺到他身下的變化,害怕起來。
他不會是想在電梯裏吧,他瘋了吧。
電梯是有監控攝像頭的。
她的唇被他含住,說不了話,手又被控制住,情急之下,時念擡起腳就往他嶄新的皮鞋上跺下去……
“呃——”
宮歐痛得低叫一聲,松開了她,他低眸看向皮鞋上的鞋印,再擡起眸中,眸中一片陰寒,臉色愠怒。
時念被他的眼神吓住。
又生氣了?
這時,電梯門打開,已經抵到1層。
宮歐目光陰沉沉地瞪着她,一把将她抓到自己身前,低眸鎖住她的臉,一字一字道,“時念,合約不是給你簽着看的,你已經是我女人!還跟我玩抗拒?你作不作!”
他從來沒對一個女人容忍到這種地步,又是簽合約又是主動給買房子。
他費盡心思就換她踩一腳?
合約,是賣身契吧。
想到那份賣身契,時念不禁苦笑一聲,擡手指向監控攝像頭,“我合約沒看完整,不知道其中包不包括要給保安室做18禁現場直播?如果是,請便。”
她的聲音充滿了自嘲。
宮歐順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