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與宮歐共舞
第章 與宮歐共舞
之前,他不懂下了多少功夫去和聯系,結果連宮歐的面都沒見過,只見過封德一面。
“宮先生還在忙,有時間我為會林總裁引見。”
封德微笑,進退有禮地抽回自己的手,轉頭看向時念,恭敬地道,“時姐,宮先生等你過去跳舞。”
聞言,林達震驚地張大了嘴,呆呆地看向時念。
時念想到剛剛在郵輪房間前的一幕就有些頭皮發麻,她看向唐藝,“唐藝,一會我有事請你幫忙,能不能請你暫時別走遠?”
三年前的事越早解決越好。
也許,今天讓她在郵輪上遇見唐藝就是天意,老天爺都看不過去讓她趕緊把真相理清。
唐藝看着林達一點震驚,人還沒反應過來。
林達忙點頭道,“是是是,我們一定不走遠。時姐有什麽吩咐,我們随時靜候。”
林達看向時念的表情谄媚狗腿到極點。
時念看了唐藝一眼,才和封德離開。
他們一走,林達就推了唐藝一把,剛才谄媚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你這女人盡壞我的事,你這同學是宮先生的女人怎麽不早說?害我丢臉!還讓我介紹男朋友,她都傍上宮先生了還用介紹?”
這世界上還有比宮歐更有錢的金主嗎?
“宮先生?”唐藝呆呆地問道,“哪個宮先生?”
“還能有哪個宮先生?宮歐!”
林達氣得不行。
“……”
宮歐,的總裁。
時念居然和宮歐搞到一起。
唐藝臉上表情頓時更加呆滞,好久沒回過神來。
郵輪內部,燈光璀璨,華服美影,觥籌交錯。
女歌手和女舞者在中央的舞臺上賣力地表演着,舞臺下方男賓與女賓們紛紛起舞,上演着一出上流社會的繁華。
宮歐坐在邊上的一張沙發上,身體微微往後傾,俊龐冷漠地看着前面,獨占一張三人座的沙發。
時念走過去。
“又跑哪去了?”
宮歐冷冷地擡眸睨向她,剛剛的盛怒還沒褪去。
“随便走走。”
時念淡淡地道,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神色,猶豫着怎麽開口把唐藝這個人證叫出來比較好。
宮歐的目光陰沉,落在她身上如利刃滑過皮膚,令人膽戰心驚。
今晚,她是真的觸怒宮歐了。
“過來跳舞!”
宮歐從沙發上站起來,将香槟杯遞給封德,一把拉過時念的手将她拉進舞池。
見宮歐進來,周圍的賓客們都不由自主地往邊上靠,給他們留下一塊大地方。
時念将自己的手搭在他肩上,跳着華爾茲的舞步。
這種簡單的舞步還是她當初看西方電視劇中的情節覺得舞姿好優美,于是一邊看書一邊拉着慕千初私下偷偷地自學。
宮歐摟着她跳舞,臉上沒一點好色,陰郁極了。
“你還在生氣?”時念聲問道,配合着他的舞步。
“你也知道你惹我生氣了?”
宮歐低眸陰沉地看着她。
“我只想弄清楚三年前的真相,你何必這樣。”時念更加聲地道。
宮歐的目光一凜,大掌貼在她的腰上,猛地手上一使力,将她逼近自己,“是麽?我怎麽看到的是一個只想和我撇清關系、逃離我的女人!”
聽着他的聲音,時念的心口顫了顫,嘴上努力平靜地道,“你想多了。”
“最好是。”
宮歐黑眸凝視着她的臉,一步一步帶動她跳舞。
“你很會跳舞。”
時念轉移話題,腦中想的是怎麽把唐藝順其自然地帶出來,而不會讓宮歐大發雷霆。
“帶你這種菜鳥還是措措有餘。”宮歐輕蔑地道,皮鞋尖抵在她的鞋尖,“這時候退後。”
她自學的當然比不上他。
時念被宮歐現場教起華爾茲,可她當年自學的舞步太過根深蒂固,導致宮歐不管說幾次,她的腳還是順着以前的想法在走步。
“沒見過你這麽笨的!這幾步不是這麽走!”
宮歐成功被她轉移話是,開始不耐煩地教她華爾茲走步。
見他這樣,時念稍稍松一口氣,一邊心不在焉地被他教着,一邊往舞池邊上望去。
只見林達摟着唐藝正坐在封德的身旁,唐藝正一臉震愕地望着他們,而林達則是拼命地朝她揮着油膩膩的手,滿臉谄媚。
“……”
時念有點頭疼,該怎麽提呢?
難得宮歐、唐藝都在,現下談一下三年前的事是最好的時機,偏偏她剛剛已經将宮歐惹怒了。
得用點方法。
時念假裝腳一崴,自然地倒進宮歐的懷裏,“哎呀,好痛。”
宮歐蹙起眉,一手扶住她,黑眸掃向她的腳踝。
她的腳傷才好沒多久。
“扶我去那邊坐會吧。”時念看向宮歐。
“你是不想好好學舞就裝崴腳?”
“我沒有。”
宮歐端祥她兩眼,時念希冀地迎向他的視線。
宮歐沒有攙扶她,而是直接将她一把橫抱起來,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出舞池,往封德那邊走去,封德立刻站起來讓開位置。
“時姐沒事吧?”封德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可能我真沒什麽跳舞的天份。”
時念笑笑。
宮歐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大手直接脫下她的高跟鞋,将她的腿橫在自己面前,長指檢查着她的腳踝,聲音低沉,“沒腫。”
“嗯,好像不是很嚴重。”
時念順着他的話道,看着宮歐認真檢查的樣子忽然有些不自在。
他是真以為她崴到腳了。
“宮先生對時姐真是好啊。”一旁的林達見縫插針地走過來,笑得一臉油膩。
宮歐擡眸冷冽地看向來人。
時念抓住時機,連忙朝宮歐道,“宮歐,剛剛正巧在郵輪上碰上我大學同學,我為你介紹一下吧,這是我同學唐藝,這是她男朋友林氏銀行總裁林達。”
“宮先生,我是林達。”
林達點頭哈腰着,唐藝站在他身旁,臉色有些蒼白地看着宮歐,又看向時念。
“唐藝?”宮歐的目光一凜,“這名字有點耳熟。”
時念頓時緊張起來,連忙裝作随意地道,“就是我之前拜托你找的那個大學同學,沒想到居然這裏碰上了。”
聞言,宮歐立刻陰沉地看向她。
時念想到在郵輪房間和他的一幕,不禁摒住呼吸。
她不确定,宮歐下一秒會做什麽,是把她罵得狗血淋頭,還是直接把她丢出去。
時念還坐在他的身上,感覺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沒有聲音,沒有人,她的眼中只剩下宮歐那張陰郁的臉。
驀地,宮歐笑了,極冷的笑。
“這是你最後的一步棋呢?找人證?”宮歐冷笑一聲,像看一個幼稚的孩子一樣看着她。
“……”
時念不明白她的意思。
宮歐轉過頭,黑眸冷冷地瞥向唐藝,唐藝的臉頓更加蒼白。
宮歐忽然一把捏住時念的下巴,強硬地轉過她的臉,讓她看向唐藝,然後冷笑着道,“女人,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三年前最重要的調查環節就是你這個大學同學提供的,是她力證你當晚有問題。”
時念驚呆,“你說什麽?”
像有一盆冰水從天而降,重重地降在她的頭上,将她最後的希望也澆滅。
什麽叫是唐藝提供的力證?
她呆呆地看向唐藝,唐藝臉色慘白地往後退了一步,眼神閃爍,女神氣質頓時全完。
見這場面有點不好收拾,封德去安排了一間郵輪上的會客室。
複古歐式的會客室裏,宮歐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身體微微向前傾,長指握着一杯香槟,輕輕晃動,黑眸看向時念。
他倒想看看,時念現在還有什麽話好說。
唐藝臉色慘白地站在林達身旁。
時念不敢置信地看向唐藝,“三年前,是你的力證我有問題?為什麽?”
她以為,唐藝會是她最後的希望。
結果,她才知道原來她所受的一切都是拜唐藝所賜。
“我……”唐藝擡眸看向她,往後退了兩步,“我不是力證,是他們一直問我當時在哪裏,又問你在哪裏。”
“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麽?”時念道。
“可是那天晚上你不是說不舒服,就在洗手間休息了一個時。他們問我,我只能實話實說。”唐藝一臉無辜地看着她。
時念怔住,“我那晚是有些不舒服,是休息了一段時間。”
難不成就是在那一個時內,宮歐被……
像是要認證她的猜想,封德走出來,道,“就是那一個時內,少爺一個人房間裏喝了水被迷得神志不清,有女服務員低着頭躲過保镖們的視線進入少爺的房間。”
“……”
時念呆呆地看向封德。
宮歐坐在那裏,看着時念的表情,端起手中的杯子淺抿一口。
好久,時念聽到自己最後垂死掙紮的聲音,“你們是只查了服務員嗎,也許有人喬裝呢?”
“少爺也想到這一點。”封德說道,“因此我們是全員搜查,說來也是天意,郵輪上明明有那麽多人,可在那一個時裏,除了時姐,所有人都最少有一個人證,都不可能有接近少爺房間的時機。”
第 57 章 人證出場
第57章 人證出場
宮歐目光冰冷,沉默地看着她。
時念一臉期望地看着他。
略長的沉默過後,宮歐冷漠地吐出兩個字,“沒有,我的直覺——就是你為我生過孩子!你該為我生孩子!”
“……”
什麽破直覺。
那不過就是他那種偏執型人格障礙的病又犯了,不顧一切地固執,就相信自己,誰都不信!以為自己想的什麽都是對的!他真該治了!
時念無語地看着他,最後沉默地敗下陣來。
老實說,她也猜到一些,要是宮歐當初真有感覺她是個處—女的話,也不會折磨她到現在。
時念勉強笑笑,迎上宮歐冰冷的視線,“算了,不提這些,今天不是來參加晚宴的麽?”
她并不想激怒他。
反正她還有唐藝這最後一步人證棋,要是擺出人證宮歐還不信,她真的要勸他去治治這個偏墊型人格障礙了。
“時念!”宮歐看着她道,臉色陰沉。
“嗯?”
“你是不是特別希望和我劃清界限?”宮歐道,“從想去醫院檢查,要找大學同學,問封德,今天又造出這麽多問題,你是不是就想和我撇清關系,嗯?”
是啊。
時念在心裏說,但面上連表情都不敢有。
宮歐這時才松開對她手臂的鉗制,伸手擡起她的下巴,時念被迫仰視他,他陰冷地凝視着她,薄唇微張,一個字一個字道,“你——休——想!”
他的聲音冷厲到極致。
“……”
時念聽着,一股寒氣從腳心直蹿上來,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自從簽署合約後,宮歐雖易怒狂噪,但也沒傷害過她,她漸漸對他沒有之前的害怕,可現在,這種害怕又回來了。
“時念,你給我聽着,除非我不要你了!否則,你化成灰都是我宮歐的!”
宮歐一字一字說道,驀地低下頭在她的唇上狠狠地啃了一口。
否則,你化成灰都是我宮歐的!
否則,你化成灰都是我宮歐的!
時念有些恐懼地看着他,宮歐的目光陰沉到極點,那種光就像從地獄來的一般。
“少爺,有幾位政界的人想見您。”
封德走了過來,打斷他們,恭敬地向宮歐報告。
“走。”
宮歐看了時念一眼,留下一個字,便和封德他們離開,将她一個晾在原地。
時念站在房間門口,好久好久才找回自己正常的呼吸。
她摸向自己的唇,又腫了幾分。
剛剛的宮歐……好可怕。
郵輪緩緩行駛在海上。
郵輪外的走廊上停着三三兩兩聊天的人,時念獨自走過去,靠着欄杆迎面吹着海風,讓腦子清醒一些。
她雙臂摁在欄杆上,一張臉上早沒了找到唐藝資料時的興奮心情。
她有種直覺,即使唐藝給她作證,宮歐也不會信的。
他只信他自己。
這種固執她沒信心能扭正過來。
該怎麽做呢,難道她真的就這樣呆在宮歐身邊一輩子?永遠地做他的女人之一?這種生活不是她要的。
時念一手埋入發間,頭痛得厲害。
“親愛的,這裏的風景好美,可惜不讓帶相機上來,否則我一定把這片美景拍下來。”
一個幹淨悅耳的聲音傳來。
似曾相識的聲音。
時念怔住,往旁邊望去,只見她右手邊不遠處一個年輕的女人站在那裏,沒有着晚禮服,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裙,及腰的黑色長發在風中飄着,顯出濃濃的女神範。
唐藝?
費盡千辛萬苦找不着,居然就在巴哈郵輪上遇見了?這世界真是到處是巧合。
時念怔怔地望着她。
大概是察覺到視線,唐藝轉過臉來,看向她,臉上一抹震驚一閃而逝,随即,唐藝笑容滿面地朝她走過來。
“時念,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唐藝走到她身邊,笑得很有氣質。
“對啊,真巧。”
時念在欄杆前站直身體,微笑着道。
重遇老同學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尤其對方還是自己苦尋不着的。
唐藝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身上的裙子,有些驚訝,随即道,“你也是陪人來參加晚宴的吧?”
“嗯,是啊。”
時念點頭。
“真沒想到,我們的際遇都比從前好了,還記得三年前我們在這郵輪上只是服務員而已。”唐藝懷緬起過去。
“嗯,那時候我們一起做的服務員。”
三年前。
要不是三年前做了這份兼職,她也不會被宮歐誤會。
“诶。”唐藝想想又嘆了口氣,“不過說到際遇,誰能有你那個妹妹好,前陣子我看新聞,她嫁給了慕氏太子爺,年輕英俊多金多勢,真是好命。聽說慕氏太子爺也受邀了,不過婉拒,沒上郵輪來。”
時笛自然是好命的。
時念的眸光黯了黯,随即想問正事,還沒開口就被唐藝搶白。
“對了,你今天是陪的哪個大人物?難不成是你妹妹、妹夫給你介紹的男朋友?你也要嫁進豪門了?”唐藝好奇地問道。
“不是,不是我男朋友。”
時念下意識地否認。
宮歐不是她男朋友。
“哦,是嗎?”唐藝聞言,一張臉上的笑容更深,姿态無形中微微高了起來,“我是陪我男朋友來的。”
巴哈上的男賓都是非富即貴。
原來要嫁進豪門的是她唐藝。
時念淡淡一笑,“是嗎。對了,唐藝,我給你發過私……”
她話還沒說完,唐藝打斷她的話,“我給你介紹我男朋友吧。”
“……”
能不能讓她把話說完吶。
時念無奈地看着她,唐藝走回去,挽着一個男人的臂彎過來,一臉清新幸福的笑容。
那男人估計有個400斤的模樣,走在木板上感覺都能引起震動,唐藝走在他身旁格外鳥依人。
近了,時念才發現這男人的年紀可以給唐藝當爹。
“時念,給你介紹,這是我男朋友林達,是林氏銀行的總裁。”唐藝微笑着向時念介紹,“親愛的,這是我大學同學時念。”
“你好。”
林達向她伸出一只油膩膩的肥手。
“你好。”
時念伸過手去。
“你這大學同學可沒你漂亮,沒你有氣質。”林達握完手便看向唐藝,一臉油膩膩的寵溺,眼睛眯成一條線。
“讨厭,我同學在這,你不要亂說話。”唐藝怪啧地拍拍他,臉上卻是喜笑顏開,頭靠向他的肩膀。
時念看着唐藝臉上甜蜜的笑容,忽然覺得有點陌生,唐藝似乎有點變了。
眼前的唐藝和400斤男人怎麽看都不像有真愛的模樣。
以前的唐藝充滿文藝細胞,氣質清冷,從來不理會男生們的追求,一心靠自己,家庭普通經濟困難,就一直在大學找兼職,刻苦努力,常常別人已經睡覺了,她還在學習或是給家教的孩子做教案。
可現在的唐藝,好像變了很多,僅管,她的外表還是那樣清新文藝。
“時念你不要見怪,我男朋友說話就是這樣。”唐藝朝時念笑着說道,“對了,你是陪誰來的?”
“是陪自己的上司來?”林達看着時念問道。
宴會上的女伴一般就是秘書、情r、女朋友三種身份。
“不是。”
時念搖頭。
唐藝愕然,“你既不是陪男朋友也不是陪上司?”
“原來是做有錢人情r的。”聞言,林達一臉了然地看向時念,語氣有些鄙夷。
“……”
她什麽時候說自己是有錢人的情r了?
時念剛要說話,就見唐藝推了推林達,“親愛的,你別這樣,念真是我以前很好的朋友,不如你給她介紹個男朋友吧。”
說着,唐藝又看向時念,一臉真誠地道,“念,做他人的情r沒有自尊,你不要自甘堕落,還是找個男朋友比較好。這樣,我男朋友認識很多人,讓他給你介紹一個好不好?”
這就給她定型了?
“我不是別人的情r,你們想多了。”時念有些無奈。
她和宮歐只是被逼的契約關系,上升不到自甘堕落吧?
“呵。做都做了,有什麽好否認的。”
林達直白地嘲笑一聲,輕蔑地看着時念,“你跟的是哪個金主?一個月多少錢?看在你是唐藝同學的份上,你要真想找金主,我可以介紹幾個有實力的給你。”
“親愛的……”
唐藝怪嗔地看向林達。
時念發現自己在別人面前永遠有種百口莫辨的感覺,怎麽解釋都沒有用,是她體質容易招黑麽?容易被誤會麽?
還是她看起來就長着一張傍金主的情r的臉?
忽然,林達看向時念的後方,油膩膩地笑出一朵花來,谄媚地走上前,“封管家,真是巧啊,能在這裏遇上你。”
時念往後望去。
只見封德一身襯衫配馬甲,胸口別着一塊複古懷表,管家的标配,筆直地走過來,精神奕奕,活脫脫一個老年美男子。
“原來是林總裁,你好。”封德走近,彬彬有禮地朝林達微笑。
林達立刻松開唐藝的手,迎上前,抓住封德的手,“封管家,宮先生也在郵輪上嗎?不知道能不能代為引見,我行一直很想和宮先生合作。”
第 56 章 重上巴哈郵輪
第56章 重上巴哈郵輪
“……”
這麽快?
時念摸了摸披肩的材質,很明顯和禮服不是同一款,看來是宮歐又額外挑的。
她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雙肩,再看宮歐唇角那抹得逞的弧度,明白留吻痕都是他故意的,就是為了她戴披肩。
不止是偏執狂,還是個保守狂。
時念在心裏腹诽,但還是沖着這條禮服的面子,打理了一下自己,自己給自己編發,做出一個簡約的發型,配合着禮服。
“你好像心情不錯?”
宮歐站到她身旁看她編發,這是她第一次和他出門還認真編發。
“嗯,今天算是有好事。”
時念淡淡一笑,繼續編發。
“什麽好事?”宮歐追問到底。
聞言,時念的目光滞了滞,随即道,“有一條漂亮裙子啊,心情就好。”
她總不能告訴他,她遇到的好事就是已經查到唐藝的資料,很快能擺脫他了。
她這話一說出去,宮歐分分鐘進入狂暴狀态。
宮歐現在對她興趣越來越濃,她還是感受得到的。
所以,沒有十足把握,她不會随便點他這顆不定時炸彈。
“一件裙子就把你樂成這樣?”
宮歐不屑地睨她一眼,站在一旁注視她編發,一縷發落在她的頰邊,發梢劃過她柔軟的唇。
宮歐的瞳孔一深,伸出手勾住那縷發纏在指間把玩起來。
喜歡這條裙子是麽,他就把那個米蘭的設計師請過來,專為她一個人設計。
城市的夜,總是繁華中又透着一抹寧靜。
一部加長林肯緩緩行駛在公路上,兩邊的風景在往後倒退。
時念被宮歐摟着坐在車上,宮歐将她一只手攥在手裏把玩,不時放到唇邊或親或咬。
“……”
時念臉有些紅,手指不自禁地顫抖,她縮回手又被宮歐抓過去,又開始對她的手指展開新一輪的折磨。
“少爺,到了。”
封德的聲音傳來,解救了時念。
時念暗暗松一口氣,跟着宮歐走下車,保镖們早已等候在外。
氣候漸暖,夜晚也不覺得多涼,風襲來十分舒服。
時念四周環望一眼,居然又來到海邊,這邊是S市邊緣的濠海,海邊停着一艘望也望不到邊的豪華郵輪。
郵輪上燈火通明,透着眼熟。
“巴哈?”時念震驚地望着郵輪。
這不是三年前她打過工的郵輪麽?
站在一旁的封德解釋道,“巴哈晚宴三年舉辦一次,列邀上流社會和政界名流,少爺并非次次參加。”
時念看向宮歐,并非次次參加,怎麽三年前來一次,這次又來了?
“跟我來!”宮歐握過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登上郵輪。
晚宴的主辦方是一個藍眼金發的外國人,看到宮歐十分殷勤地迎上來,“宮先生大駕光臨,裏邊請。”
“我的房間有沒有留着?”
宮歐沒和他寒喧,直接問道。
“當然,宮歐在郵輪上的房間長年為您留着,不如将鑰匙交給我仆人,讓她們先為您打掃一番?”主辦方服務周到。
有關隐私在巴哈上是很嚴謹的,長年為賓客留的房間鑰匙只有一串,絕不留備份。
賓客可自由派人上郵輪打掃清潔。
“不必,我先去看看。”
宮歐一口回絕,拉着時念就快步往前走,大掌包住她的手,回眸睨她一眼,黑眸深邃,“走,帶你看看你當年做好事的地方!”
他這話明明是嫌棄的,語氣卻洩露出一抹愉悅。
“……”
時念不懂他在開心什麽。
什麽她當年做好事的地方?
時念疑惑地看着他,他大長腿走得快,她只能跑着跟上他。
巴哈郵輪,三年前她就觀過郵輪的宏偉壯觀,當年她看這艘郵輪就是有一種看泰坦尼克號的即視感。
豪華、壯麗、貴族、政商名流……在這裏,是一個金字塔頂端人類的聚集點。
三年後,郵輪仍是那麽華美,穿着名貴漂亮禮服的女人,西裝、燕尾服的紳士們穿松在郵輪上。
水晶燈光璀璨。
女高音歌手在舞臺上獻唱。
時念被宮歐拉着一路往裏走,坐複古的電梯抵達三層,然後停在一扇門前。
宮歐看向她。
時念一臉茫然地四處張望。
看着她一副莫名的模樣,宮歐的臉色沉下來,“還裝什麽都不知道?”
她演技倒是挺好的。
“知道什麽?”
時念茫然地看向他。
“你——”宮歐頓時氣結,瞪向封德,“開門!”
“是,少爺。”
封德緊跟在後,拿出一串鑰匙上前打開房門。
“時念,給我好好看看,你當初是怎麽爬上我床的!”因着她的反應,宮歐有些不悅,“這個房間我鎖了三年。”
本來以為不會再來。
但她出現在他眼前,在接到巴哈主辦方的邀請後,他突然覺得故地重游也不錯,三年前被下藥的憤怒早已不在。
門被封德推開的一瞬間,時念明白宮歐的話,“你是說這裏就是三年前你被下藥,被那女人迷奸的地方?”
“那女人就是你!”
宮歐語氣陰沉。
被誤會這麽久,時念對三年前的事的确充滿好奇,她望着那扇門,然後擡起腿走進去。
房間很大,複古歐式風格,如歐洲十幾世紀的皇室房間一般,有種深深的貴族感。
塵封三年的房子難免有些塵味,時念用手扇了扇,将鼻尖的塵味扇掉,然後繼續往裏走去。
宮歐慵懶地靠在門口,視線追随着她。
只見她這邊看看、那邊看看,眼中全是陌生,好像第一次進這個房間一樣,最後目光落在床上,眼中沒有一絲別的情緒,只有好奇。
不用說,她好奇的肯定是——他是不是就在這張床上被迷奸的。
她完全不拿自己當個當事人。
她就像個觀光客,觀光着他三年前的糗事。
她還在裝?裝得這麽像。
“……”
宮歐看着她,薄唇緊抿,黑眸一下子冷下來,隐隐浮動着陰鸷的光。
封德在旁将這一幕盡收眼底,眼見少爺就要發怒,他連忙往前一步,朝時念道,“時姐,你什麽都沒想起來嗎?”
聞言,時念搖了搖頭,“我沒進過這裏。”
沒到過的地方她怎麽想起來。
三年前,她在這裏做服務員只是負責端酒水的,哪會進賓客的房間,尤其還是宮歐這種大人物的房間。
“裝!繼續裝!”
宮歐冷冽地道,眸光危險陰沉。
時念察覺到宮歐的怒意,咬了咬唇,朝封德道,“封管家,你們先出去吧,我想和宮歐說兩句話。”
重登巴哈,這倒是個好機會說清楚三年前的一切。
“好的。”
封德點頭,帶着保镖退到走廊遠處。
宮歐仍站在門口沒進來,黑眸陰鸷地看向她,“時念,你是練習過麽,這麽能裝?”
“我沒有裝。”
時念走向他,認真地道。
宮歐壓下怒火,一把攥過她纖細的手臂,将她抓到自己身前,低眸恨恨地瞪着她,幾乎是咬着牙道,“好,那你告訴我,不是你,誰給我下的藥?誰躲開我的保镖偷偷跑進我的房間?這一切都是我在做夢麽?”
她的手臂被他攥疼。
時念現在了解他的惡劣脾氣,也不頂撞,只柔聲道,“其實我現在已經不懷疑三年前事件的真實性,但我想告訴你,可能是有那個給你下藥的人存在,但并不是我。”
“呵。”宮歐冷冷地看着她,怒極反笑,“你在懷疑我的調查結果?”
他懷疑什麽都不會懷疑自己的調查結果。
時念站在她面前,忍着手臂上的痛,擡眸一本正經地看向宮歐愠怒的黑眸,“其實有件事我想問你很久了。”
可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時機。
他是偏執狂,她每次想和他說說三年前的事,他就一口咬定,生生把她後半句又給逼回去。
“說!”
宮歐從薄唇吐出一個字。
“三年前,你一定沒見過那個女人的樣子吧?”這句話,她想問很久了。
她後來想,肯定是因為藥物的關系,他迷迷糊糊地沒看清楚那個女人的模樣,所以調查下來就直接認定她了。
“……”宮歐聞言沉默了,眸光更加愠怒地盯着她,“那又如何?我查到是你,那就是你!”
又是偏執狂的症狀,固執得一塌糊塗。
“K,那我們說另一個證據。”時念只好換思路,有些難為情地咬了咬唇,然後道,“你記不記得我第一次被你綁到帝國城堡,你要我交出寶寶。”
“記得。”
“那個時候我熱得迷迷糊糊,什麽都不記得了。”時念說道,“但你應該記得,我那次才是第一次,你感覺不出來嗎?”
“你沒落紅。”
宮歐冷冷地看着她。
沒落紅。
好吧,她也猜到了,現代女生幾乎大部分第一次都不會落紅,她看向宮歐,懷着一絲微薄的希望問道,“那……你總該有點感覺吧?”
問出這樣的話,她自己都覺得難堪,但錯過這個機會,她怕再不可能從他嘴裏問出來。
他閱女無數,就算她第一次沒落紅,他總能有點感覺吧。
第 55 章 宮歐挑的禮服
第55章 宮歐挑的禮服
這邊離地鐵站很近。
一路無話。
抵達地鐵站外面,時念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慕千初忽然開口,“慕氏正在內鬥。”
“什麽?”
時念怔了下,擡起頭來,只見慕千初坐在那裏,一張陰柔的臉上有着濃濃的疲憊之色,似乎很累。
“你知道我上面還有一個姐姐,時候,我失明木讷,父親嫌我丢人,就全力培養姐姐。”慕千初望着前面說道,“現在,父親想拉我一把,可姐姐争強好勝,要和我争總裁之位。我談買地建工廠也是為了做成績立威信。”
原來在慕氏內部還有這樣的事,姐弟相争。
難怪他看起來沒有一點新婚該有的幸福模樣,滿身疲憊,身為慕氏太子爺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吧。
只是他為什麽告訴她這些?
這些疲憊不是應該告訴妻子,讓妻子為他分擔麽?
時念有些疑惑,不好問為什麽,淡淡地道,“是嗎?工作歸工作,還是不要太累了,時笛和寶寶才是最需要你的人。”
“……”
聞言,慕千初轉眸看向她,目光定定的,卻不說一句話。
“怎麽了,我說錯什麽?”她問。
“沒什麽。”慕千初搖頭,深深地看着她。
“那我下車了,謝謝你幫我找資料。”時念揚了揚手中的資料,笑着道謝,然後推開車門下車。
“嗯,再見。”
慕千初望着她離去的身影,纖細、美麗,離他越來越遠。
他想到她剛剛在游樂園紅了的眼眶,放在方向盤上的一只手慢慢攥緊,他現在還有太多的事沒有解決。
慕氏。
時笛。
一切都還沒有解決,等他解決他才能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再等他一點時間,再等等他,念。
告別慕千初,時念回到天之港,将包一扔,坐到沙發上打開文件袋,眼前浮現出慕千初那張帶着疲憊的臉。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慕千初變得有些奇怪。
從上次雲上之島的婚禮上,他一個人跑到樹林,到後來,他開始叫她念……一切都變得很奇怪。
他之前那麽厭惡她,每次看到她都恨不得當沒看到。
這轉變也太大了。
時念靠在沙發上,怎麽想都想不通,索性不再想,翻開手中的資料——
【唐藝,4歲,女,畢業于S市A大。】
再往下翻,時念發現唐藝的履歷真得挺複雜的。
從大學畢業後,她一直在各個國家旅游,去過很多地方,交過幾個男朋友,目前單身,參加過很多舞蹈班、語言班、美術班等。
原來唐藝這些年來活得這麽潇灑。
大學那會,她就記得唐藝是個人如其名的女孩子,一身藝術細胞,鋼琴、舞蹈都不在話下,是A大的校花。
現在,她的标簽是個微博紅人、插花師。
唐藝把自己豐富多彩的生活和工作放上,受到一票宅男的喜歡。
原來唐藝還是個微博紅人,她這種不玩微博的人居然一點都不知曉。
沒有把資料全部看完,時念心急地拿出手機撥打資料上的電話。
她要早點把三年前的真相澄清。
關機。
慕千初的資料上給了她三個號碼,她一一打過去,都是關機。
“……”
時念皺眉,怎麽電話都不通,是暫時關機,還是唐藝又輾轉去了什麽地方換號碼?
想了想,時念拿出手機,下載了微博A,然後輸入唐藝的微博名——清新的藝。
唐藝的微博很火,底下一票評論和轉發,個個都誇漂亮,時念看了一眼唐藝放在微博上的照片。
和在大學時候一樣,唐藝一頭标致性的及腰黑色長發,不施粉黛的臉,清新文藝的氣質突顯出來。
論長相,時念覺得唐藝沒有時笛美麗,但唐藝身上那種讓人舒服的氣質,時笛是沒有的,她自然也沒有。
時念發送微博私信——
【唐藝,你好,我是你大學同學時念,你現在在哪裏?我有事想找你幫忙。】
發完,時念把資料收起來。
唐藝找到了。
離揭開真相也就不遠了,宮歐這個偏執狂,只相信自己,一個念頭認到死,她怎麽說都沒用,幸好現在被她找到人證。
時念望着這幢大公寓,馬上,她就能從這個豪宅裏搬出去,回歸自己的自由生活。
想到這裏,時念很高興。
終于看到希望的曙光。
不過直到黃昏,唐藝的電話仍是沒打通,微博私信也沒回。
“是在忙麽?”
時念摸着手機自言自語地道。
“誰在忙?時念,你最好是在想我。”
一個低沉性感的聲音傳來,充斥着霸道。
下一秒,站在衣櫃前的時念就落入一個懷抱,宮歐從後圈住她,低下頭就吻了她臉龐一口。
他老是喜歡突然襲擊。
也不懂這算宮歐的什麽破嗜好,這一陣回來每次都悄無聲息,然後突然地從面抱住她。
她從一開始的驚吓到現在已經被吓得很淡定了。
“你回來啦。”
時念在他懷裏轉身,面向他,宮歐立刻伸出一指挑起她的下巴,低頭覆上她的唇,品嘗她嘴唇的柔軟細膩。
時念只能順從。
宮歐越吻越投入,牙齒撬開她的唇,火舌埋入她的唇間吻得狂熱,一只長臂将她越圈越緊,恨不得埋進自己身體裏。
“少爺,我把時姐的禮服送過來了。”封德拎着一套禮服過來,走到門口就見兩人正得難解難分,有些尴尬。
宮歐卻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繼續吻她,光吻唇還不夠,他一把将她推到衣櫃上,薄唇膜拜過她的臉、她的頸,吻得呼吸逐漸變沉。
從明天開始,他得帶着這女人去公司。
一天見不到,他就跟犯了毒瘾一樣,只想回來。
時念直被吻得喘不上氣來。
好久,宮歐吻得過瘾才作罷,放開她,時念被吻得臉頰發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好像有些腫。
這男人真是啃嘴狂魔。
“腫一點性感。”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宮歐邪氣地一笑,手指摸過她的唇,随即轉身看向門口,心情大好,“把禮服拿進來。”
禮服?
時念摸着唇望向門口,只見封德側着身子站在門口,聞言才正過身來,手上提着一套黑色的禮服,走向時念。
“這是?”
時念疑惑。
“少爺為時姐特地選的禮服,穿在今晚的宴會上。”封德說道,“這是米蘭Alisa的作品,她設計的衣服一向是天價難求,這件名為夜空。”
時念看過去,目光中透出驚豔。
是一件黑色的短款禮服裙,是夜空似的黑,料子有種綢緞的柔軟,A字形的領口設計很有複古感,裙擺上似乎點綴着什麽如星光一般,閃閃發光。
“好美的裙子。”
時念驚嘆出聲。
“也不看看是誰挑的。”宮歐得意地挑眉,坐到一旁的沙發上,“換上,走人。”
“好。”
時念點頭,接過裙子往浴室走去,褪下身上的衣物,換上裙子,雙手反到身後拉裙子背後的拉鏈。
剛拉到一半,就聽浴室的門開了。
下一秒,一只狼爪伸過來,直接将她背後的拉鏈提上,替她穿好裙子的最後一道工序。
這只狼爪的主人不會有第二個人。
時念錯愕地轉過身,看看眼前高大的男人,又看看開了的門,“你怎麽進來的?我明明把門反鎖了。”
“自從有人敢給我甩臉色躲書房裏。”宮歐趾高氣昂地看着她,豎起右手,食指和中指間捏着一張卡片,嗓音性感,“我就讓技術部給我弄了一張這棟公寓的萬能房卡。”
“萬能房卡?”
時念驚呆。
居然還有這種鬼東西,怪不得絡上都說不能招惹搞科技的男人,不對,這也不是她招惹上的。
宮歐站在她面前,這才細細打量起她來。
“夜空”這套禮服穿在她身上果然美麗,身材纖長,腰細,她眉目間的清純和裙子低調的閃耀很搭,有一種說不出的性感。
時念被他看着,有些拘束,拉了拉裙子。
驀地,宮歐的目光定在她胸前,裙子領口是A字形設計,胸部上方還挖空一個淚滴的形狀,露出白皙的皮膚,和兩個肩膀全暴露在空氣中,性感得致命。
宮歐的喉嚨頓時一緊,将她推到牆壁上又開始狼吻起來,動手動腳。
“別鬧,不是要去宴會麽?”
時念無奈地說道。
“去他見鬼的宴會。”
宮歐此刻哪還想得到什麽宴會,一把将她橫抱起來走向卧室,邊走邊吻。
綿長的旖旎過後——
宮歐恢複理智,決定仍要赴宴。
霸道得什麽都他說了算。
時念只好重新穿上禮服,站到落地鏡前,看着自己頸上的吻痕,柳眉蹙起,“那我是不是要拿個披肩遮下?”
宮歐在旁邊穿上黑色西裝,展開雙臂,如一只雄鷹般,将穿衣這種簡單的動作都穿出一股男性荷爾蒙爆發的感覺。
聞言,宮歐勾唇,并不答話。
封德從外面走進來,手上拿着一條黑色紗質披肩,“時姐,少爺已經為你挑好披肩了。”
第 54 章 他恢複記憶了麽
第54章 他恢複記憶了麽
“你吃慢一點,一快吃相就醜得讓人無法直視。”宮歐喜歡看她吃飯,但很嫌棄她醜陋的吃相。
“你不用管我。”
時念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道,繼續吃得很快。
和宮歐相處以來,她充分了解,要想填跑肚子就得在宮歐面前搶食,他是個大胃王,不管什麽時候,把自己那份吃完,看到她還有,必定會搶過去吃。
她三五不時就得餓肚子。
一早上就做床上運動,她已經餓得不行了,不再顧忌什麽形象。
宮歐看着她的動作,了然地挑眉,不再說什麽,優雅地吃完自己這一份,然後長臂一伸,輕而易舉地将她手邊的半片面包搶過來,理所當然地放進嘴裏。
搶食搶得很自然。
“……”
時念塞着滿滿一嘴的蛋和面包,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把她那一片面包也幹掉了。
他就是故意讓她吃不飽吧。
“都是我的。”
吃完,宮歐從容淡定地擦擦手,雙眸看向她含着得逞的笑意。
“……”
時念此刻希望自己真的是只狗,那她一定會撲上去咬他幾口!
用完早餐,宮歐換上衣服準備出門,時念被逼着送他送到門口,随口問道,“對了,唐藝有消息麽?”
聞言,宮歐的臉色一冷,不悅地看向她,“還在查,你急什麽?”
宮歐的絕技之一——說翻臉就翻臉。
還在查?是不想查吧。
“我知道了。”時念沒再說什麽,送他出門。
門外,封德和幾個保镖已經在等候。
宮歐走出門,時念正要關門,就見宮歐一雙眼正惡狠狠地瞪着自己,她無奈地走向前,踮起腳在他唇角輕吻一記。
宮歐不滿足地将她撈進懷裏,将這個吻加深,加長。
一翻深度擁吻後,宮歐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嗓音喑啞性感,“晚上同我去參加一個宴會。”
“啊?你出席宴會不是有女伴團麽?”
時念愣了下,看向一旁的封德,是有女伴團的吧。
宮歐有情fu團、床伴團、秘書團、女伴團,各種團。
“讓你去就去,哪那麽多廢話。”宮歐不滿地蹙眉。
“可是和你出席一定會被曝光吧,我妹妹是大明星,我怕會有媒體亂寫,到時給她造成不好的影響。”時念說道。
她實在不想和宮歐出席任何公開的場合,她只想縮起來,越少人知道越好,她離開的時候就還能騙自己只是做了一場荒誕的夢。
一切就能重新開始。
否則,以宮歐的知名度,将來她就算離開了,媒體也不會放過她。
“能亂寫什麽,她姐姐成宮歐的女人,連她知名度都會高一點。”宮歐冷哼一聲,又道,“不過,我參加的宴會一向不對公衆公開。”
除了上次她妹妹那個婚宴,那是奔着她去。
“哦。”
時念點頭。
宮歐轉身往外走,忽然,他又停下來,冷冷地看向時念,目光銳利如刃,“真不知道你是姐妹情深,還是純粹不想讓外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時念心中一驚,表面努力維持着平靜,勉強一笑,“你想多了,我又不是名人,有什麽怕的。”
“最好是!”
宮歐冷冷地道,從雲上之島開始,在她那裏,他總感覺自己好像是個見不得光的。
宮歐走後,時念收拾了一下屋子,便換上一條利落簡約的牛仔連衣裙穿上,配上一條棕皮腰帶,穿上一雙皮靴。
她站到落地鏡前,鏡中的自己透出幾分優雅氣質。
人靠衣裝這話說得一點都不錯,宮歐不準她再穿那些寬松的休閑服,裙子穿得多了,她的氣質和從前大不相同。
不知道算不算進步。
時念撥了撥頭發,拿起包出門。
她走出天之港,站在馬路邊上,望着路上的車輛,準備攔一輛出租車。
一部白色敞篷保時捷停在她面前。
“念。”慕千初坐在駕駛座上,一身休閑服飾,儒雅不失年輕,他摘下墨鏡,微笑着看向她,“剛出來正好看到你,上車吧。”
時念愣了下,不是約在咖啡館見面麽?
出來正好見她?
他不再好奇她為什麽又會出現在天之港旁邊?
時念有一肚子的疑問,但沒問出來,只笑了笑道,“在這見到你太好了,那你把唐藝的資料給我吧。”
慕千初擡眸看着她,手指在墨鏡上磨了一下,溫和地道,“資料我放在公司,本來準備去咖啡館的路上正好取出來,既然看到你了,你就跟我到公司吧。”
無懈可擊的理由。
時念想不出理由拒絕,便點頭走到副駕駛上坐下,“謝謝。”
“只是一件事,你不用一直跟我道謝。”慕千初微笑着道,手轉動方向盤,掉頭離去。
時念坐在車上,這是她第一次坐到慕千初開的車。
還記得年少的時候,都是她騎着單車載他。
“慕氏Dir香水。”慕千初忽然說道。
時念又是一愣,意識是自己身上的香水,便淡淡一笑,“是啊。”
“最新出了一款精靈香水,有一種清草香的很适合你。”
慕千初似閑談一般說道。
“是嗎?”
時念點頭。
他剛失憶那會,她受不了,整個人很瘋狂,為想和他有那麽一點點聯系,就拼命地兼職打工,只為買一款他有份參與設計的香水。
後來,她也習慣這種香水味。
這麽多年,Dir更新換代,但味道變得不太多,她也就一直延用下來。
兩人聊着香水,一路上并不尴尬,車程大概0分鐘後,時念意識到不太對勁,“慕氏公司離天之港有這麽遠嗎?”
“哦,我還要去一個地方,你不急吧?”
慕千初有些歉意地看她一眼。
“……”
她都已經上了他的車還能說什麽?她能說她只想拿資料走人麽?
時念咬唇,如果換作以前,她會很高興能和他多相處一會,可現在已經物是人非。過多的相處只會讓她覺得不自在。
“不好意思。”慕千初道。
她還能說什麽,時念笑笑,“沒什麽。”
車停在一個地方,慕千初推開車門下車,低睨向她,“念,你也下來走走吧,坐這麽久的車也累了。”
“不用,你談你的事就好。”
時念說道。
“K,那我進去談事。”慕千初說道,“你嫌無聊的話可以下來走走,這裏曾經可是全國最大的游樂園。”
慕千初說完離開。
游樂園?
時念愣了下,擡眸望向前面,只見褪了顏色的七彩大門立在那裏,超大的卡通字拼出幾個大字——瘋狂游樂園。
瘋狂游樂園。
時念震驚地望着眼前的大門,整個人僵硬在座位上。
好久,她鬼始神差地推開車門下車,一個人往裏走去,原來這個地方已經這麽灰敗,十多年前這裏還很輝煌,游樂設施也特別好玩。
那一年,她十歲還是十一歲?
是在過生日期間,慕千初知道她喜歡S市的瘋狂游樂園,于是央求慕家包下這裏。
他們兩人被慕家的車從老家接到這裏。
兩個人在這裏瘋玩了一整天。
主要都是他陪她玩,他看不見,全程都只是陪着她,她那天玩得特別瘋特別開心。
時念一個人慢慢往裏走着,望着一個個似曾相識的設施,回憶被帶回多年以前……
遠處,一個滑滑梯設施停在那裏。
時念望着望着,仿佛望見一個女孩領着男孩走上去,然後把手放在他的背上,告訴他,“千初,不要怕,我推你下去,這個特別好玩。”
“好。”
男孩對她完全信任,被她推下滑梯,開心地大笑起來。
她耳邊仿佛還能聽到男孩、女孩快樂的笑聲。
可那些,都過去了。
時念立刻轉過頭去,不讓自己亂想,她一轉身,卻見慕千初就站在不遠處,目光複雜地望着她。
當初的少年。
如今的慕千初。
時念的眼眶泛紅,慕千初定定地望着她。
她的心被狠狠震動,那一瞬間,她有種錯覺,慕千初記得她……
半晌,慕千初微笑着朝她走來。
“為什麽帶我來這裏?”時念盯着他問道。
他是不是記起了什麽?
“我準備買下這裏的地建一個香水制造廠。”慕千初注視着她,“你怎麽了,眼睛怎麽紅了?”
原來是這樣。
不是因為記起來才帶她來的。
想不起來也好,現在這種情形下想起來對他沒什麽好處。
這些記憶,連她都已經準備埋葬了。
“風吹得眼睛有點疼。”時念眨了眨眼睛,說道,“那你事情辦好了嗎?”
“辦好了,走吧。”
慕千初說道,謙謙有禮地側了側身子,和她一起離開。
接下來,慕千初沒再繞到哪裏去,而是直接去往公司,時念站在路邊上等着,不一會兒,慕千初将一個厚厚的文件夾遞給她,“你接下來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地鐵站就好。”
時念把文件袋抱在懷裏,婉言謝絕。
“那我送你去地鐵站。”
慕千初堅持。
時念想說什麽,慕千初已經去開車了,她只好再一次坐上他的車。
第 53 章 美好的清晨
第5章 美好的清晨
“你不就想看我這個狼狽的樣子麽?”她抽咽着道,眼淚控制都控制不住,“我要出去,我要走。”
她不要呆在這個房子裏,太大太黑暗了。
她語氣中的一絲孩子氣讓宮歐的胸口頓時一軟。
“行,走!”
宮歐一把摟過她将她帶出房子,時念在黑暗中視線力不佳,只能被他摟着往前走,每走一步腳都疼得厲害。
一出門,走廊裏的燈光明亮璀璨。
時念的心慢慢定下來,她立刻一把推開宮歐的手,冷着臉靠到一旁的牆上,伸手擦掉眼淚。
“時念,你還敢給我擺臉色是不是?”
宮歐愠怒地瞪着她。
她擡起臉看向他,一張臉上全是淚痕,雙眼紅得厲害,宮歐看得目光發怔。
時念目光冷冽地看着宮歐,聲音很冷漠,還帶着顫意,“宮歐,如果你想玩死我就直接給我一個痛快,要是你還有一點良心,我求你放過我,我們以後橋歸橋、路歸……唔。”
宮歐忽然撲到她身上,低頭就封住她的嘴唇,将她未說完的話堵了回去。
時念震驚地睜大眼,伸手推他。
宮歐吻得霸道野蠻,像孩子啃東西似的毫無章法,雙手抓住她亂動的雙手靠到牆上,讓她無法動彈。
時念拼命掙紮,掙紮得越來越沒力。
宮歐的專屬氣息強行灌進她的鼻尖,他霸道地吻着她柔軟的唇,品嘗她唇上的清甜,鼻尖聞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氣。
這個吻,綿長。
直吻得她幾乎窒息時,宮歐才放開她,額頭抵着她的,咬着牙道,“誰要跟你橋歸橋,你的橋搭在我的湖上,斷也要斷在我身上!”
如此專制。
時念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你這人怎麽不講理?”
她說着話,他突然吻她。
各種理直氣壯的語氣活像全是她的錯一樣。
“我不講理?”宮歐放下她的手,“我要真不講理你現在還能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他這話就是最大的不講理。
“宮歐你——”
“行了,知道你今天晚上怕得要死,說話語無倫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宮歐打斷她,一臉大人不計人過的模樣。
“我——”
“之前的事我們一筆勾銷,我一個男人不跟你女人計較。”宮歐搬了個臺階舒舒服服地下來。
兩天的冷戰,以他來找她告終,他當然要找個臺階。
“……”
時念無語地看着他,他還讓不讓她說話了,她就說一句他說這麽多。
他以為她是害怕得語無倫次?不是,她一直都是想離開他的,這個想法在他不分青紅皂白打了李哥後更加強烈。
“宮歐,我不是語無倫……”
“時念。”宮歐再次打斷她的話,黑眸冷冷地盯着她,“你确定要和我繼續讨論這個?你別忘了,我們之間是有合約的!”
他的眸底隐隐浮動着危險陰鸷的光。
那種光,在她被他扔進森林前見過。
迎着他的視線,時念沒了勇氣說下去,她想要離開他,大概只能走合約條約,找到三年前的真相。
否則,她想就這麽離開,宮歐是不會讓她有好下場的。
“什麽人?”
宮歐忽然轉過頭朝走廊深處望去,黑眸凜冽銳利,薄唇抿緊。
時念一驚,“怎麽了?”
“好像有人在盯着我們。”宮歐冷冷地道,拉着她的手往走廊深處走去,一直到盡頭,兩邊的拐角都沒有人。
“你是不是看錯了?”時念問,這哪有人。
“可能是。”宮歐蹙了蹙眉,低眸看向她,“都怪你,讓我判斷力都不正确了!”
“怪我?”
時念無語極了。
他專業推卸責任麽?
話落,她就被宮歐一把橫抱起來,往回走,一雙黑眸深深地盯着她,“當然怪你,我兩天沒吃飯了!餓得頭暈!失去判斷力了!”
他理直氣壯得令人發指。
“……”
敢情沒了她,他會被活活餓死。
時念正要說話,宮歐抱着她傾下身,低頭再一次吻上她的唇,試圖撬開她的唇,時念往下仰去,偏開他的唇,道,“你不是兩天沒吃了麽,我去給你做飯。”
“先吃你過過瘾。”宮歐含着她的唇道,語氣張狂、性感,抱着她就往回走。
“唔,不要回去,太黑了。”
時念害怕回到那個大房子。
“我讓封德放電。”宮歐在她唇重重地吻了一口說道,深呼吸,聞着她身上的清香,“你用的什麽香水?”
“慕氏最廉價的一款香水。”
時念道。
慕氏做的百分之八十都是高端昂貴産品,只有一部分是面向大衆的。
“慕氏?就你那個妹夫,你還真是會給自己人做生意。”
宮歐冷哼一聲,帶些醋意再次覆上她的唇,一路吻着她一路走。
他們的聲音漸漸消失在明亮的走廊上。
一切恢複安靜。
某一扇門突然被拉開,穿着病號服的慕千初從裏邊一臉失魂落魄地走出來,凝望着宮歐他們離開的方向。
忽然,手機震動起來,是他助理打來的電話。
“慕少,怎麽樣?”助理在電話裏問道,“你找到要找的人了嗎?手機定位在天之港,要不要我再精确到哪座樓?”
“不用了。”
他已經找到了。
慕千初語氣漠然地說完,挂掉電話,雙眸望着長長的走廊,身側的手慢慢握緊。
時間如白馬過隙,時念在宮歐身邊又過了一段相安無事的日子。
她負責做食物給他吃,以及給他吃。
《總裁是個偏執狂》第一冊她在很短的時間全部畫完,在顏色上也做完全部處理,只等着出版。
這一天,時念剛做完早餐,将煎得半熟的雞蛋鋪到面包上,手機就響起來。
她拿出手機,是慕千初打來的電話。
自從上次夜晚他打過電話後,就再沒打來。
時念猶豫了半晌,想起之前拜托他的事,便接起電話,“慕千初。”
“念,前些天有些忙沒聯系你。我已經拿到唐藝的資料,你今天有空嗎,出來我給你。”慕千初的聲音柔和。
果然是為了唐藝。
只不過,他什麽時候開始稱呼為念了?他以前不都連名帶姓,或者直接厭惡地叫姐姐麽。
時念知道自己在時笛和慕千初之間的位置尴尬敏感,想避免見面,道,“謝謝你,你把她聯絡地址和電話發給我就可以,不用麻煩你親自出來一趟。”
她客套得厲害。
慕千初的聲音頓了頓,道,“唐藝這些年變動得比較頻繁,在電話一時半會說不清,你還是出來一趟吧,今天有空嗎?”
變動頻繁只要有聯系電話不就行了?
時念暗暗想,但也不好再拒絕,便道,“好,你發我地址,我今天什麽時間都可以。”
“嗯,好。”
慕千初聲線溫和,挂上電話。
時念放下手機,覺得有些奇怪,他失憶的這六年裏,她處處糾纏時他沒好臉色,基本沒有私下見面的時候。
現在他結婚了,她放棄了,他卻要求私下見面。
他只是想幫她忙吧,她不必想太多。
時念将兩盤早餐放到餐桌上,一邊脫下圍裙一邊走到卧室裏。
偌大的圓床上宮歐還躺在上面睡覺,一條長腿蓋在被面上,英俊的臉龐輪廓如刻般完美,線條性感,薄唇抿着,一雙眼緊緊阖着,睫毛很長很卷,一頭短發睡得有幾分淩亂。
“宮歐,吃早餐了。”
她叫他。
床上的男人沒反應。
時念只好走到床邊推推他的手臂,“宮歐,起床吃早餐……啊!”
話還沒說完,時念就被宮歐一把拉過去,人趴到他身上,她忙支起雙手,宮歐睜着眼睛看她,唇角勾着得逞的笑意,哪有半分睡意。
“你不是在睡?”
時念錯愕。
“睡着了怎麽看風景?”宮歐直勾勾地盯着她胸前。
時念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一大早,她的是一件寬松的睡衣,現在因為她個姿勢大領口往下落,春光乍洩。
“……”
時念的臉頓時燒起來,連忙拉起衣領坐直,想要下來。
一只腳剛下去她又被宮歐拉回去,一陣翻倒,她被宮歐按倒在床上,他雙膝跪在她身體兩側,低眸凝視着她的臉,黑眸越發深邃,似是有什麽在翻湧。
和他在一起這麽久,她太清楚他眼中的神色代表了什麽。
果然,下一秒,宮歐便低下頭吻上她的唇,用技巧撩撥着她,撬開她的唇,時而淺嘗,時而深吻。
她雙手抵在他堅實的胸膛,躲開他的吻,“早餐要冷掉了。”
“不急,我現在想吃你。”
說着,宮歐的長指便探進她的睡衣內。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強烈。
卧室裏一番纏綿。
等兩人坐到餐桌上時,早餐果然已經冷掉,時念只好重做兩份早餐,然後筋疲力盡地坐到桌前,雙腿又酸又痛。
“你好像不太能走了。”
宮歐目光饒有深意地盯着她無力的雙腿,唇角的弧度充滿邪氣,剛才在卧室他太用力了麽。
“吃飯。”
時念的臉發熱,低頭開始吃早餐,吃得很快。
第 52 章 害怕黑暗的房子
第5章 害怕黑暗的房子
“刷——”
時念拉開窗簾,耀眼的陽光照過來,落在身上暖洋洋的,窗外是天之港獨特的景致。
又是全新的一天。
時念伸了伸懶腰,本來準備去醫院看看李哥,夏雨體諒她腿傷了主動打電話給她讓她休息,好好畫稿。
她跳着走向書房。
從房間到書房的距離很遠很遠。
從昨晚開始她發現,這麽大的一個公寓真不适合獨自居住,在這裏一個人講話都幾乎有回聲,一個人的孤獨寂寞也會被放大很多倍。
時念望着空蕩蕩的大房子,不去想這些,坐在書桌前開始畫稿。
一畫就是一整天。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已經天黑。
她連中飯都沒有吃,畫完最後一格,時念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站起來跳着出去。
“砰,砰,砰。”
空蕩蕩的房子裏響着她跳着走的聲響,格外寂寥空洞。
時念吃力地跳着往前,忽然眼前一黑,周圍猛地暗下來,陷進一片黑暗,她往前扶牆的手沒扶穩,整個人重重地栽倒在地。
“啊,好痛。”
時念痛得五官皺在一起,人趴在地上,包紮好的一只腳痛上加痛。
怎麽回事,天之港可是全亞洲最好最貴的區,怎麽還會停電?
應該等一下就會供電吧。
時念痛得不想動彈,趴在等地上等來電。
她從最怕黑暗的房子。
的時候,養父母去參加時笛的三天游學旅行,她被放在親戚家,結果親戚一家也出去玩,将她鎖在屋子裏。
那一晚,也停電了。
只有7歲的她當時就在黑乎乎的房子裏過了一整夜。
不管她怎麽哭怎麽鬧,燈都沒再亮,也沒人來救她。
後來,慕千初來到時家以後,停電時他一定會陪着她,他是盲人适應黑暗,能在黑暗中行走自如地帶她去任何地方,她也就慢慢沒那麽怕。
其實,與其說怕黑,不如說她是怕黑暗來臨時,屋子裏只剩下她一個人。
而現在,這種情況再次上演。
時念趴在地上,等好一會兒,周圍還是一片漆黑,寂靜的環境裏她只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還不來電麽?
時念只好勉強從地上站起來,揉了揉腿,摸黑想走回書房,她手機在書房。
在黑暗中,她的視線太差。
一路上,她撞了好幾個地方,腦袋暈乎乎地摸着牆走路,忽然,有什麽黑影在不遠處。
“誰?”
她害怕地叫起來。
像一個人的影子,又虛無飄渺地晃動着。
時念更加害怕,該死的宮歐,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麽大的房子裏,她要回以前的屋去。
她站在那裏瑟瑟發抖,一動不敢動。
忽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來自書房的方向。
時念吓得一抖,一顆心差點跳出來,好久,那鈴聲一直在響着,在安靜寬蕩的房子裏格外響亮,格外詭異。
“……”
時念深呼吸好幾次,才繼續往前走去,走近黑影邊上時,待走進了,才發現黑影只是挂在木架上的一個曲線型藝術品而已。
吓死她了。
時念拍拍胸口,餘驚陣陣,也不管腳在受傷,她沒再跳着走,而是摸黑一瘸一拐地走進書房。
手機鈴聲是她給宮歐設置的獨家鈴音,一段來自地獄的樂曲。
平時是用來她在內心吐槽宮歐是個魔鬼。
此刻聽着卻瘆的慌。
書房裏,唯一發光的地方就是桌上的手機。
她一步一步走去,手機鈴聲中斷,應該是打到最後一聲,她抵達書桌邊上。
手機再次震動起來,不等鈴聲緊随響起,時念看都不看地接起電話,有些忿忿難平地道,“你知不知道這裏有多可怕?我告訴你,我不要住這了!”
她要走。
反正他也走了。
“念怎麽了?出什麽事了?”男人緊張的聲音在她手機裏響起。
慕千初的聲音。
時念呆住,她放下手機,赫然見到手機屏幕上映着“慕千初”三個字。
這是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主動打她的電話。
時念呆呆地看着手機,直到裏邊傳來慕千初焦急的詢問聲,“念,念?到底出什麽事了?”
時念目光放空。
過片刻,她才重新将手機放耳邊,語氣變淡,“沒事,什麽事都沒有。”
“不對,你語氣很害怕,告訴我,出什麽事了?”
慕千初在電話裏關心的口氣讓她不知所措。
她是很害怕。
可害怕又能怎麽樣。
“真的沒什麽,我以為是別人的電話,你有什麽事嗎,沒事我挂了。”
時念淡淡地道,不想再多說,直接挂掉電話。
挂掉電話之前,她聽到慕千初在說,“我過來找你。”
找她麽?
他又不知道她在哪。
被慕千初這個電話一攪,時念恐懼的心突然間冷卻下來,她定定地看着手機,慕千初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她直接将手機關機。
慕千初動手術後的這六年裏,她總是在等着他能主動來找她,等着他再像以前那麽溫柔,等到人一點一點麻木。
現在,終于等來了。
可她已經成為宮歐的女人,而他,成為她的妹夫。
這樣的關系已經沒有一絲必要聯系在一起。
時念盯着關掉的手機,鼻子有些酸澀,她把手機放進口袋裏,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像7歲那年一樣,準備一個人熬黑夜熬到天亮。
天之港區裏——
一部白色保時捷飛速駛進來,直往A座樓開去。
慕千初坐在駕駛座上,雙手握住方向盤,眼看抵達A座樓下,一部灰色的超跑忽然疾馳往前,超過他。
灰色超跑猛地一個打轉,橫在他前方急剎。
是一部科尼賽克。
慕千初一震,反應極快地踩停剎車,往前望去,只見一個身影從車上下來,腳步匆匆地往A座樓裏跑去。
宮歐?
他怎麽會在這裏?
……
一片漆黑的書房裏,時念坐了很久很久,坐到腿都有些酸。
忽然,她想到什麽,站起來摸到窗邊的位置,拉開厚厚的窗簾。
只見外面是有燈光的。
果然,只有她這裏停了電。
那不需要說什麽,一定是宮歐給她斷電,今天白天還斷水,當時她還不當一回事,現在想都是宮歐做的。
他昨天那麽生氣地離開,怎麽會輕易地放過她。
外面有光。
時念望着窗外的燈光,決定離開這個大房子,她站起來,忍住痛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房子太大,太空,裝璜擺設她還沒有完全熟悉,于是又是一陣磕磕碰碰。
應該那邊是門口。
時念拖着疼痛的腳艱難地往前走,忽然,一陣“砰砰砰”的砸門聲傳來,聲音響亮空曠地傳進來。
“……”
怎麽回事?
黑暗中,時念的臉色都白了。
記憶一下子回到7歲那年,她一個人在黑乎乎的屋子裏,偷光顧上門。
她躲在親戚家的沙發下面,看着那兩雙腳一下子從左邊走到右邊,從右邊走到左邊,手電筒的光晃過去、晃過來。
又是偷麽。
不怕,她不是七歲了,她可以的,她可以的。
時念臉色蒼白地尋找着可以躲藏的位置,跌跌撞撞地走向不遠處的沙發。
只聽一聲門被踹開的聲響。
時念吓得心都停止跳動,正要往沙發底下鑽,就聽一個狂燥的男聲傳來,“時念,你夠狠的!敢不接我電話,還敢關機!你手機怎麽在通話中,你在和誰打電話?說!是不是又有野男人?不然我今天弄死你!”
宮歐氣匆匆地走進去,邁開長腿,一胸腔的火幾乎要爆炸開來。
這女人簡直不識相到了極點!
他在家等了足足兩天,瞪着手機瞪八百遍,她人不上門求他就算了,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他關她的電,封德說什麽女生都怕黑,他就給她打電話,結果她不接就算了,還和別人在通話中,還關機……這女人徹底将炸彈的引線點了!
宮歐大步進去,黑暗中視線仍然極好,一下子就鎖住那個僵在沙發邊上的身影。
“時念,你今天死定了!”
宮歐沖上去,一把攥過她的手臂,然後就聽到一聲低低抽泣的聲音。
他胸口狠狠一震。
時念的身體僵硬冰冷,被他硬生生地扯過去,剛剛聽出他的聲音後她就沒再往沙發底下鑽。
恐懼、害怕、憤怒一股腦地朝她襲來。
她感覺像回到7歲,那麽無助地在黑暗中躲着,沒人救她,沒人陪她。
“你哭了?”
宮歐站在她面前,聲音一下子軟下來,沒有燥意。
“電是不是你關的?宮歐,你做這些有意思嗎,你想要我死不用耍這麽多花樣……”時念哽咽着道,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下來。
她的聲音在抖,洩露出害怕。
原來真如封德所說,女生都怕黑。
宮歐站在她面前,一身的火氣突然間不知洩去哪裏,伸手撫上她的臉,她的臉又濕又涼,他的手指滑過她的唇,她柔軟的嘴唇還在顫抖。
她推開他的手。
宮歐不悅地蹙眉,耐着性子道,“好了好了,你們女人就是矯情,有什麽好怕黑的,別哭了。”
第 51 章 我真是犯賤
第51章 我真是犯賤
“行,有種你別出來,我現在讓封德找鑰匙。”
宮歐站在門口厲聲要脅道,抱臂站在門邊,并沒走,他料定她不敢玩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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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門果然在他面前被拉開。
宮歐得意地睨她。
時念冷着臉看他一眼,然後跳着腳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宮歐跟上去,視線瞥一起她的腳,眉頭皺起,霸道地上前将她整個人打橫抱起,一路抱進廚房。
時念也不說話,任由他抱着。
他将她放下來,她看也不看他就在廚房忙起來,摘菜、洗鍋、準備配料。
“時念你什麽意思,給我臭着一張臉?”宮歐被忽視得很不爽。
時念不理他,自己做自己的。
“時念!”
宮歐抓住她的手。
時念一把甩開他的手,臉色冷漠,繼續忙自己的。
宮歐再次抓住她,這次,他握得很緊,修長的五指扣住她的手腕,緊緊扣住,她的手腕纖細,不盈一握。
時念想抽回自己的手,卻抽不出,只能被他握着。
她索性不再掙紮,倔強地沉默着,任由疼痛在她手腕處一點一點蔓延開來。
宮歐狠狠地抓着她,抓得她手都變了色。
她依舊一聲不哼。
再這樣下去,他會把她的手腕給生生捏斷。
她的臉上沒有一點服輸的意思。
Shi!
宮歐一把松開她的手,眸光陰沉地瞪着她,“時念,我真是犯賤!”
他是有病。
時念反感地看他一眼,轉身又去流理臺前忙碌。
“我他媽真是犯賤才會找你這樣的女人!我犯賤才會怕傷着你讓你下車!我犯賤才會擔心你一路跟着!我犯賤才會在意你多過那個孩子!”
宮歐在她身後吼了出來,擡起腳狠狠地踹向旁邊的櫃子,然後氣沖沖地大步離開。
“……”
時念站在流理臺前,聞言身體不由得一震,震驚地望着他遠去的背影。
他說,他今天是怕傷到她才讓她下車的?他在意她多過在意那個孩子?
在意。
宮歐該不會對她……
時念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只覺得荒唐,自從他非要她簽合約時,她就知道宮歐應該是對她有幾分興趣,可他現在的表現就像愛她又得不到回應一樣。
愛,這個字根本不可能用在她和宮歐身上,可他卻親口說出“在意”兩個字。
要是宮歐真得喜歡上她,那她不是怎麽都逃不出他的掌心了?
時念越想越後怕,雙手發涼地按在流理臺上,身子發軟。
好一會,時念才恢複鎮定,做好午餐。
她等在餐廳裏。
一個時、兩個時過去,宮歐都沒有再出現。
時念自己吃了一點冷掉的飯菜作罷,一直到晚上,她做的飯菜再一次冷掉,她意識到這一次宮歐是真的生氣了。
他那個大胃王居然連她做的飯都不吃。
她收拾好碗筷,扶着家具、扶着牆往書房的方向跳去。
封德提着一個行李箱從一旁經過,見到她低了低頭,“時姐。”
“封管家,你這是要去哪?”
時念單腳立在地上問道。
“少爺回森林那邊住了,我也要回去,所以來簡單收拾一下行李。”封德彬彬有禮地道。
原來宮歐是回那個大城堡住了,難怪都不過來吃飯。
時念了解地點頭,“那他這些天都不會過來麽?”
封德點頭,“是,我看少爺的意思是準備回去長住。”
“這樣啊,我知道了。那您慢走,我腳不方便,就不送你了。”時念禮貌地說道。
長住。
那就是說一段時間內宮歐都不會過來了,不用見到他,她暗暗松一口氣。
老實說,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宮歐,只是合約關系還好,可要是帶着別的感情那就太複雜了。
不用見面最好不過。
封德觀察着時念的表情,點了點頭,拎着行李箱離開。
森林深處,帝國城堡沐浴在整座城市最清新的空氣中。
城堡後的高爾夫球場上。
歐站在一片綠野球場上,一身雅白的運動服襯得他格外年輕,修長的手上握住球杆,黑眸盯着地上的球,也不發球,就這麽死死地瞪着,漸漸的,他的眼中沒了焦距,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謝琳琳和幾個女人穿得清涼性感,坐在一旁的太陽傘下喝着飲料,各自比拼着妖豔,明争暗鬥着。
驀地,謝琳琳端着一杯涼茶朝宮歐走過去,搖曳着S形身姿,妖嬈地遞給杯子,“宮先生,喝杯水休息下吧。”
宮歐收回視線,沒有表情地看她一眼,伸手接過涼茶。
見他喝了自己端過的水,謝琳琳有些得意地朝不遠處的那些女人露出笑容,然後柔弱無骨地靠向宮歐,聲音嬌媚,“宮先生,今天太陽好曬哦,不如我進去給你做按摩吧。”
宮歐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回城堡,他一回來,大家都想使出渾身懈數留下他。
她一靠過來,一股濃烈的香水味便噴薄在他鼻尖。
宮歐立刻反感地推開她,不悅地道,“你用的什麽香水,這麽難聞。”
謝琳琳被推得摔倒在地,一臉委屈地道,“這款香水不是宮先生你最喜歡的麽?”
宮歐的品味變了?
他之前一直很喜歡她噴的這款啊。
“……”
他最喜歡的?他只覺得難聞。
宮歐的眉頭鎖緊,看來他下次要問問時念噴的是什麽香水,那種淡淡的味道還算好聞。
他居然又想時念,該死的,一個不識相的女人有什麽好想。
他宮歐什麽都不多,就是錢多女人多!
宮歐抹掉腦子裏的想法,冷冷地看向謝琳琳,一手按在球杆上,一手施恩般地伸向她,“起來。”
“宮先生。”見狀,謝琳琳一臉受寵若驚,連忙握住他的手站起來,鳥依人地靠向他,“你對我真好。”
這才像個女人。
對她好一點就應該像藤蔓一樣纏下來,甩都甩不掉。
那個時念,要多不識相就有多不識相,不就是打個人居然給他擺臉色,他不冷她個幾天,她還以為自己被寵上天了。
宮歐面色很沉,謝琳琳身上的香水味又晃過來,難聞得厲害。
“給我把香水味換了!”
宮歐最終還是忍不下去,反感地将她推開。
“好吧,宮先生。”謝琳琳被他的喜怒無常弄得有點精神崩潰,委委屈屈地離開。
太陽傘下的幾個女人見她被驅趕,紛紛笑得花枝亂顫。
封德從遠處坐高爾夫球車過來,将行李箱放在車上,慢悠悠地走向宮歐。
宮歐瞥了一眼,老頭子就是老頭子,走路都格外慢。
他收回目光,揮動手中的球杆。
“少爺,我回來了。”封德走過來低下頭道。
“嗯。”宮歐看都不看他一眼,将球打出去,嘴上雲淡風輕地道,“那女人現在是不是正鬧呢?”
現在他走了,她還不得哭着求着他回去。
封德聞言輕咳一聲,退後一步,低聲道,“時姐沒有鬧。”
“是麽?那她肯定求你帶她來見我吧。”宮歐狀似不經意地道,“你給派個車接她,她腳不行。”
“呃。”封德清了清嗓音,不得不打破主人這種莫名而來的自信,“時姐也沒求我。”
宮歐握住球杆的手一僵,冷冷地看向封德,“你說什麽?”
“時姐看起很平靜。”封德道。
很平靜?好一個很平靜。
宮歐的眼底染起一抹薄怒,“你有沒有告訴她我最近都不會回去!我這裏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
他就不信,她都不會争風吃醋。
“後半句我沒有說,但我想時姐應該是清楚的。”時念見過謝琳琳等人。
清楚?也就是說,很清楚他有較多女人她還很平靜。
時念,你夠狠!
宮歐憤怒地一把砸了手中的球杆,冷冷地道,“給我對她進行經濟約束!”
這一次,她非要她來求着他原諒不可。
“呃,少爺,除了房子,您并沒有給時姐錢財。”封德好心地提醒他。
一個沒伸手要過錢的,怎麽被經濟約束。
宮歐的目光一滞,她跟他以來,他沒給過她錢麽?女人不都是自己問他要珠寶要化妝品的麽?
“那些菜……”
“那些菜好像都是時姐出錢買的。”封德一五一十地說道。
時念不喜歡別人打擾到她的空間,封德也就不安排傭人,她一向都是自己買菜做飯的。
“她買的?”宮歐怔住,合着這段時間來,他都在吃她一個女人的?
上次去逛超市,她用的那張銀行卡不是封德給的?
該死。
宮歐氣不打一處來,目光惡狠狠地瞪向封德,“為什麽不早告訴我,你這老頭子是越來越沒規沒矩了!”
居然讓他吃軟飯!
“少爺,是我的錯。”
封德認錯。
時念沒提,少爺沒提,他也不好私自做主。
“那就對她進行各種管制,總之,我要她過來求我!聽到沒有?”宮歐冷冷地說道,往前面的高爾夫球車走去。
幾個女人立刻跟上來,想黏着一起上,被宮歐一腳一個踹下去。
沒看他正煩着麽。
該黏的不黏,不該黏的黏上來一大堆!
第 50 章 時小念發脾氣
第50章 時念發脾氣
補償?
他用了補償兩個字?
時念看着眼前的慕千初,忽然覺得他有些陌生。
她要的一直都不是他的道歉,也不是什麽補償。
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
“都過去了。”時念淡淡地道,手握着飲料瓶,“那我先走一步,你好好養傷。”
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你的腳怎麽了?”慕千初注意到她行走不便,英宇的眉皺起來,“你是來看醫生的,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她是要去治一下腳,太疼,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
慕千初跑了幾步追上來,“我認識這裏的主任醫師,他治這種很拿手,我陪……”
“真的不用了。”
時念再次拒絕,語氣斬釘截鐵,生生地截斷他的話。
慕千初想去扶她的手頓時僵在半空。
“謝謝你的好意。”時念禮貌而疏離地道,“你是時笛的先生,我是時笛的姐姐,之前我又那樣糾纏過你們,這樣不太好。你放心,我會自己去找醫生的。”
“……”
慕千初看着她,嘴唇微動,想說什麽,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再見。”
時念輕聲告別,轉身離開,忽然想到一事,她回過頭,只見慕千初正目光複雜地看着她。
那種目光她從未在他眼裏見過,她愣了下。
慕千初很快收回目光,恢複雲淡風輕,微笑着看她,“怎麽了?”
時念有些奇怪打量他兩眼,才道,“我記得你也是A大畢業的,你知道怎麽找大學同學的聯絡方式嗎?學校有嗎?”
“學校都留有畢業生的資料,你要找人嗎?”慕千初問道。
“對,我想找一個大學同學的聯絡方式。”時念點頭,眸子轉了轉,不知道她去學校能不能拿到資料。
她的臭名聲估計現在還在A大盛傳。
老師們應該還是那批,估計都對她厭惡入骨着呢。
慕千初看出她的為難,溫和地道,“過些天我正好要回A大做演講,你不急的話不如我替你去拿吧,你那個大學同學叫什麽名字?”
聞言,時念下意識地想拒絕。
可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拿到資料,宮歐那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敷衍她,一直沒有給她答複……慕千初這可能是最快捷的了。
“會不會太麻煩你?”時念看向慕千初,想要自由的想法占上風。
“事。”
“那謝謝你。”時念道,“我同學她叫唐藝,唐朝的唐,藝術的藝,我想知道她的聯絡方式。”
“好,我幫你拿。”慕千初颌首。
“謝謝,再見。”
時念朝他低了低頭,轉身離開。
慕千初望着她越來越遠的背影,一張陰柔的臉龐上表情有些複雜,半晌,他靠到一旁的牆上。
牆壁冰冷。
慕千初背靠着牆,一雙眼沒有焦距地看着前方,目光漸漸黯淡下來。
謝謝、謝謝……
她客套地和他說了幾聲謝謝。
醫院冗長的走廊上,時念吃痛地走着路,一步一步跟踩在刀尖上一樣,痛得她額頭上冒出虛汗。
“喂!”
一個永遠像被欠錢的聲音在走廊裏響起,帶着愠怒。
時念擡起頭,只見宮歐站在幾米開外,一身戾氣,臉上的表情陰晦難測。
他怎麽還沒離開醫院。
她心裏猛地一驚,眼前浮現李哥那張被打得不成人樣的臉,條件反射地往後望去,剛剛慕千初站的地方已經沒了人影。
“你看什麽?”
宮歐走到她身旁,沒什麽好氣地問道。
“沒什麽。”
時念對他态度不善。
“你這什麽态度?別忘了,我們的關系,我為上,你在下!”宮歐再次提醒她。
時念不理他,徑自拖着疼痛的腳往前走。
“腳都腫得跟豬蹄一樣還跑!”宮歐惡狠狠地瞪她一眼,上前一步,将她整個人輕而易舉扛在肩上。
“你幹什麽,放我下來。”
時念倒挂在他身上,頭暈目眩。
宮歐霸道地扛着她一路走,惹來一些旁人的好奇目光,時念嫌丢人地偏過頭,宮歐卻堂而皇之地扛着她走。
一路将她扛進醫生辦公室。
醫生和兩個護士站在那裏,戰戰兢兢地看向宮歐。
宮歐将時念放到椅子上,高高在上地睨醫生一眼,“可以給她看了。”
“是,宮先生,剛剛我已經将藥都配好,崴到腳不是什麽大事,我來看看。”醫生忙道,在時念面前蹲下身來,卑微地替她看腳。
“……”
時念聽着,明白宮歐剛才離開是來找醫生,先給她開藥。
醫生轉動她的腳,時念痛得冒汗,“疼、疼,醫生,請你輕點。”
“喂!你行不行?”宮歐吼向地上的醫生,目露兇光,“你信不信你今天就能從醫生界消失!”
“是,是,我的錯,我的錯,我輕點。”
醫生連連賠笑道歉,更加輕柔地察覺時念的腳。
時念同情這個被罵得狗血淋頭的醫生,硬生生忍着痛苦。
宮歐更加不滿,擡起腳就想踹醫生,“你看她忍得這麽辛苦,你分明是個庸醫,給我找你們院長來!”
醫生吓得滿頭大汗。
“我不疼。”時念看不下去,生氣地看向宮歐,“你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拳頭和腳嗎,動不動就揍人。”
“你這女人怎麽不識相?”他是為她好。
“反正我不用你揍人。”
時念冷冷地道,轉過頭去。
“你——”
宮歐再次氣結,腳沒踹向醫生,而是将一旁的兩張椅子踹翻,一身怒火無處施放。
“呃,姐,這些天盡量不用到這個腳,好好躺躺。”
醫生邊說邊心翼翼地觀察着兩個人之間的互動,對時念表露出敬佩的眼神,這女孩年紀輕輕的居然敢和宮歐這樣的人物吵架。
貌似還吵贏了。
厲害厲害。
包完紮,時念被宮歐直接霸道地抱出醫院。
回天之港的一路上,時念都沒和宮歐再講一句話,冷着臉望着窗外,看都不看他一眼,當他是空氣。
見狀,宮歐胸口冒着火壓不下來。
一下車,時念推開車門下車,人又被宮歐一把扛起來,直到公寓門口。
一進公寓,宮歐扛着她走到客廳,将她放到沙發上,正要說話,時念又冷着臉站起來,單腳立地,一跳一跳地跳向書房。
她是彈簧麽還跳?
宮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抓起沙發上一個抱枕扔向花瓶,水晶花瓶應聲落地,幾枝花枝狼狽地掉在地上。
封德從後面跟上來,默默地上前撿起花瓶,收拾殘局。
“時念她要造反是不是?現在是不是我要看她臉色過日子?”宮歐怒不可遏地吼道,“封德,把她給我拉出來打一頓!”
“少爺,合約上寫明不能打時姐。”
否則即算違約。
“那就拖出來罵一頓!反了她了!”宮歐氣得去踹椅子、踹落地燈,渾身的火沒處發,“難不成她還等着我向她認錯不成?”
不就打了個人!
封德站在一旁,聽到這話,不禁嘆一口氣,“少爺,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講!”
宮歐煩燥地道。
“據我所知,時姐人際關系很少,一直過得算比較孤獨,她那個編輯對她不錯,所以時姐才會這麽生氣吧,她是生氣自己連累了編輯的老公。”封德平和地說道。
今天的整個過程他基本都在場,一直坐在副駕駛座上旁觀。
“……”
宮歐聞言靜默下來,她人際關系是挺差的,平時一整天都不見她有個電話進來。
“而且少爺今天呢……”封德觀察着宮歐的臉色,拉長聲音道,“是有那麽一點點過份。”
把一個好人無緣無故地打成那樣。
“你這老頭怎麽現在全向着她?”宮歐不滿地道,“滾滾滾,別在這裏礙我的眼!”
“是。少爺。”
封德不再說什麽,恭敬地退下。
宮歐望向書房的方向,指拇劃過薄唇,黑眸深邃。
他今天真的過份了?
過份那又怎樣,他是宮歐,難不成真要他低頭?他最多……主動先跟她說話。
時念坐在書房裏正奮筆疾書,把畫紙上的總裁主人公畫得要多猙獰有多猙獰,畫他被人揍,躲在黑暗的角落裏偷偷哭泣。
畫着畫着,時念的心情才好一些。
“砰!砰!砰!砰!”
一陣震天響的砸門聲傳來。
“時念!滾出來做午餐!我早餐都沒吃!”宮歐邊砸門邊大聲喊道。
早餐沒吃怪誰?
是誰莫名其妙把她推下車,又是誰莫名其妙把人揍進醫院?
“……”
時念忿忿地想着,也不開門,抱定主意不做午餐。
“時念,你最好看看合約,你不給我做飯的懲罰是什麽。”宮歐大聲道。
不做飯的懲罰?
時念拉開一個抽屜,從裏邊拿出合約,沒找太久,做飯被宮歐認定是很重要的事,在第三頁,明确寫着——
【乙方若不給甲方做食物,即視為同意被甲方S到下不了床。】
時念無語地看着這一條條款。
這都什麽跟什麽。
這男人還有什麽懲罰是他想不出來的,居然寫什麽S。
他真是病得不輕!
第 49 章 宮總裁的醋意
第49章 宮總裁的醋意
“吓!”
李哥吓得倒退一步,時念被他帶得差點摔倒,她下意識地去抓他的衣服,眼角餘光中,豪車的門被重重地推開,一個身影沖過來将她連攥帶拖地拉走。
“好痛——”
時念痛得大聲叫起來,她低頭,只見攥着她手腕的手修長,指骨分明,手背上有青筋突顯。
宮歐?
時念震驚地擡起臉,宮歐正怒氣沖沖地站在她面前,一雙黑眸死死地瞪着她,仿佛要将她活剝了似的。
“你怎麽……”
時念的話還沒說出口,宮歐已經松開她,直接沖李哥而去,一拳揮了過去。
“砰!”
李哥被揍得往後靠在羅馬柱上,嘴角當下被打出血,他反應過來,朝宮歐反擊,兩個男人就在酒店門口打起來。
李哥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但時念只能眼睜睜地看他被宮歐揍得毫無還手之力,最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嘴的血。
“李哥——”
時念震驚地睜大眼,人朝他一瘸一拐地過去,被宮歐攔住,她激動地瞪向宮歐,“你幹什麽打人?你瘋了?”
他今天精神失常嗎?
“我瘋?呵。”宮歐冷笑一聲,一腳踩上李哥的身體狠狠地碾了碾。
李哥痛得绻縮起來。
時念見狀連忙去推宮歐,宮歐看着她的動作更為惱怒,歇斯底裏地吼道,“時念,你他媽還是不是個東西?背着我跑酒店來偷人,還敢推我?”
他綠帽子都頂到天了。
“誰偷人了,你有病啊!放開他!”時念使出自己渾身力氣去推他。
她拼了命要救男人的樣子讓宮歐的眼睛漸漸充電,腥紅一片,他猛地朝她揚起手。
“……”
時念身體頓時一僵。
他要打她?
宮歐恨恨地瞪着她,雙目充血,手揚在半空好久,最終沒落到她身上,而是僵硬地放下來,轉身對着李哥又踹又踢,“你搞女人搞到我頭上來,不想活了?”
李哥被他踹得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從嘴裏噴出一口血來。
“你停下!你停下!”時念害怕地叫起來,“我沒偷人,他是我編輯的老公,只是送我一段路而已!你停下,你快打死他了!”
“送你送到酒店來?”宮歐根本不信。
“是你讓我滾的,你讓我去哪?我哪還有地方可去。”時念大聲地喊道,雙手攥住他的衣袖,差點哭出來,“我求你,放開他。”
再打下去真會打死的。
聞言,宮歐的身形不由得一僵,是他讓她滾的麽?Shi,當時他在生氣,讓她滾是不想傷到她,她以為什麽?
他瞪向她,時念哀求地看着他,眼中蒙上一層薄薄的水光。
“……”
怒氣在他身上慢慢消下去。
宮歐收回了腳,看向時念,冷哼一聲,“不打了。”
要不要為別的男人哭成這樣?
醫院裏——
某個病房,李哥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臉上沒有一個地方是好好的,鼻青臉腫。
夏雨伏在床邊嚎啕大哭。
時念內疚地站在一旁,看着夏雨哭得抽泣的模樣,都不知道怎麽安慰。
“哭什麽哭,吵死了!”
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宮歐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不悅地看着他們。
“你還說。”時念瞪向他,目光嚴厲得跟老師一樣。
要不是他,李哥也不會躺在醫院裏。
宮歐迎向時念責怪的視線,她很少這麽用力地瞪她,他忽然強勢不起來,薄唇動了動,沒再說什麽,打錯就打錯了,有什麽了不起的,又沒死。
“嗚哇……”
夏雨頓時哭得更大聲了。
封德從外面走進來,走到夏雨身旁,彬彬有禮地道,“夏姐,我已經安排國內最好的骨科醫生為你先生治療,這是我們少爺的一點心意,希望你能收下,這次的事情真是很遺憾。”
“用錢就想收買我?我告訴你,你們給我等……”
夏雨激動得站起來就要罵,視線忽然瞥到封德手中支票上的數字,呆了下。
那是多少個零?
怎麽會有人賠償得這麽誇張?
夏雨滿臉淚痕地看向時念,眼神呆呆的,分明在說,你這招惹得到底是什麽男人?
“……”
時念一臉愧疚地看着她。
“夏姐,我們真的很有誠意來承擔責任,請你收下,你放心,我們一定保證李先生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封德把支票遞給她。
這麽多個零的确是有誠意,她和老公兩輩子估計都吃喝不愁了。
夏雨看一眼床上的老公,想想,還是把支票收了起來。
這年頭,和有錢人鬥不怕,就怕和太有錢的人鬥。
“K,解決。”
一旁的宮歐等的就是這一刻,見狀站起來拉着時念就走,“走了。”
時念被他硬拖出去,到了安靜的走廊裏,時念死都不肯走,“你別拉我。要走你自己走,我要留下看看夏編有什麽要幫忙的。”
“你有什麽能幫的,你又不是護士!”宮歐的臉色冷下來。
他都賠錢了她還鬧。
“反正我就要留下來。”
她現在對宮歐全是深深的反感,一點都不想看到他。
“時念,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怎麽,你還想把我再推一次不成?”
時念翹起自己的腿,腳踝處已經腫得跟個包子一樣。
“你——”
宮歐氣結,瞪她。
時念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這女人平時看着柔順非常,反骨起來脾氣倒是不。
兩人站在走廊上瞪了半天,最終宮歐轉移視線看向她的腳,真是被他推下車弄成這樣的?
關他什麽事,她在車上不刺激他,他也不會推她。
是她活該!
宮歐忽然轉身走人。
“……”
時念一肚子的氣,見他離開才緩和一些。
走走走,最好再也別來煩她。
時念回頭走進病房。
夏雨站在那裏,兩只眼睛跟中邪一樣瞪得圓圓的,嘴巴張得老大。
“夏編,你怎麽了?”
時念走過去,擔憂地問道。
“我想起來了。”夏雨指着門口,一臉震驚,話都說不完整,“他、他、他、他、他是宮歐!”
全世界都有名的宮歐。
被稱為手機第一人,常年蟬聯財富榜的宮歐!
這男人就代表一個字:錢!權!
“是他。”
時念無奈地點頭。
她知道夏雨遲早會想起來。
“天吶。”夏雨不可思議地看着她,“這種八輩子都和我們沒關系的人你是怎麽招惹上的?”
還把他老公打成這樣。
時念的聲音有些苦澀,“說起來就是個匪夷所思的故事。”
那個人,不是她招惹上的,是來招惹她的。
“說說看。”夏雨也不顧老公傷勢了,八卦之心瞬間湧起。
有宮歐在那,她完全不擔心老公的傷勢會有任何問題。
“我不想說他。”時念搖了搖頭,拍拍她的肩,“你哭這麽久也累了,我去買飲料給你喝好不好。”
夏雨見她是真的不想說,也不好再逼問,便點頭。
時念往外走去,出門前又回頭望了一眼病床,李哥正躺在病床上昏睡着,一臉的傷,一條腿因骨折被吊高。
偏執狂真的是很可怕,比她想象得還可怕。
李哥無辜就被打成這樣,她和時笛、慕千初的那些事宮歐暫時還不知道,否則,怕是所有人都不得超生。
她真的要想辦法盡早離開宮歐才行。
時念走在醫院的走廊上,腳踝處疼得厲害,她勉強走到自動販賣機前,投下硬幣拿出兩瓶飲料。
“念?”
一個帶些疑惑的溫柔聲音傳來。
時念轉過頭,只見剛還在她腦子裏掠過的人就站在不遠處。
穿着一身病號服的慕千初站在一盆植物旁,陰柔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一身的溫文儒雅,穿着病號服也蓋不住他氣質斐然。
這世界還真是。
每次到醫院都能遇到熟人。
時念有些勉強笑笑,問道,“你在這住院嗎?那婚禮……”
“一些對賓客展開的活動還在繼續,我身體不太舒服,就和時笛先回來了。”慕千初說道,語氣很柔和,沒有以往的冰冷。
“哦。”時念點頭,問道,“那你頭痛好一些了麽?”
“一直都這樣,說不上好差。”慕千初敲了敲自己的頭,慢慢走向她,看向她腫起的臉龐歉意地道,“在島上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被冤枉。”
“沒什麽,我習慣了。”
時念搖搖頭。
習慣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
慕千初臉上的笑容滞住,一雙深眸定定地凝視着她,“我以前也冤枉你了,對不對。”
他說得是個陳述句。
時念正在計算自己還有幾個硬幣,忽然聽到這一句話有些愕然地擡起頭,“你說什麽?”
她是不是聽錯了。
“我想起之前對你說過那麽多狠的話,我真的很混蛋。”
慕千初有些歉意地道。
“你怎麽突然說這些?”
時念不解地看他,他這算……向她道歉嗎?
充滿着消毒水的醫院一角,兩人靜靜地面對面站着,沒有沖突,沒有争吵。
慕千初苦笑一聲,聲線柔和,“我就是覺得之前對你太過份了,真的很抱歉,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補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