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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鎮守是個小可憐

鎮守府到底在哪裏?

這個問題不小心被酆都鎮淳樸善良的人民忽視了很多年,同樣被忽視的還有酆都鎮的府衙在哪裏,酆都鎮的官兵們在哪裏等等,連帶着本該作為衣食父母存在的鎮守大人及其手下若幹下屬也被忽視了個徹底。這些忽視歸根究底還是因為鎮守的存在感實在是太低了,從之前發生那麽多事都沒有露面就可以見一斑。

在任何一個其他城鎮裏,鎮守對于百姓來說都是比皇帝還要可怕的人物,畢竟縣官不如現管,可要是把這個道理放到了酆都鎮來,鎮守就成了那個縣官,屬于遠在天邊的皇帝般的人物,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因為在這裏說了算的人物滿打滿算足足有十六七個,但是哪一個都跟鎮守沒有絲毫關系,除非他想不開自缢,那還可以說都是同一個種族。

已經強調啰嗦了很多遍,酆都鎮的百姓們大致可以分成兩個類別,可是無論是活人派還是非人派,在遇事以後,一不會上衙門擊鼓告狀,二不會求助守城官兵,三不知道鎮守大人到底姓啥名誰。如果不是這塊一畝三分地還在皇帝書案前懸挂的天下地圖上,地方官兵這種多此一舉的東西壓根就不會出現。

活人的事活人解決,非人的事非人解決,偶有過界他們也會主動找上地位超然的包子鋪老板,讓他來決斷。早在本朝建立之前,早在任何朝代建立之前,雙方的前輩和先祖就抱着這樣的信念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的相處到了現在。就算有人離經叛道,意圖在酆都鎮搞風搞雨,也會在真的捅破天之前,被真正的老大地府一巴掌拍回老媽的肚子,體驗一把什麽叫回爐再造。別看邢淩珍前段時間看起來興風作浪威風得很,可跟酆都鎮隐藏的真正大佬比起來還是差得遠,以之前發生的事情為例,邢淩珍想傷範無救需要提前謀劃,以求一個天時地利人和來一個一擊必中,有心算無心之下方才得手,而荀慕寒這種僵屍祖宗級的旱魃想殺邢淩珍只怕僅僅需要上嘴唇碰下嘴唇,完全不費吹灰之力。世上最令人絕望的不是你猜不透你對手的下一步是什麽,而是你明明清楚地知道他的每一樣選擇,出口的每一句話,但就是無法躲避或是改變将要發生的一切,荀慕寒于邢淩珍就是這樣的存在,幸而對于大佬們來說,邢淩珍害人也好,觸犯禁忌吞噬同類也好,都是小打小鬧,随時都可以擡手收拾掉,所以至今也只有一個和她有因果糾纏的柳厭離被推出來跟她較勁。

這就是紅果果的實力壓制,酆都鎮的生存法則。

在這種法則下,戰鬥力為五,甚至有可能還是負五的鎮守受到冷遇基本上是理所當然的。當然,也不是說鎮守和他那群吃皇糧的手下真的毫無用處,起碼在忽悠初來乍到的外鄉人這方面,他們做出了傑出的貢獻。

與基本都是本地人輪換任職的下屬官吏相比,鎮守大人可謂是真真正正的小可憐。被任命為酆都鎮鎮守基本等同于發配邊疆,仕途無望,除非死後扶棺回故鄉,否則一輩子都要被困在這個怪異的鬼城裏等死,就連定期的回都城述職都不用去,績效考核也從來與他們無關,來了酆都鎮哪裏還有政績這種東西。每一任鎮守無一例外都是權力鬥争的失敗者,他們懷抱着絕望而來,保守着這個王朝偏遠之地最大的秘密,一生都在等待着一張永遠不會到來的調任令,被困在名為鎮守府的牢籠裏,直到老死任上,由後來者接替。

那麽問題又轉回來了,這個困住了無數小可憐鎮守的鎮守府到底在哪裏呢?

由于工作需要經常去那裏跟鎮守大人促膝長談的柳無常表示她知道。

鎮守府坐落于酆都鎮的西北方,毗鄰酆都鎮府衙,兩座本來應該在鎮中心耀武揚威的建築小心翼翼的藏在無數民居中間,甚至還帶動周圍形成了一個小型的菜市,恨不得離橫貫整個酆都鎮的黃泉路以及占據城鎮正中心的首富大宅越遠越好的心思簡直昭然若揭。

仔細想想,你家門口那條白日裏衣食住行一條龍服務全到位的大街,晚上卻有無數冤魂厲鬼吼叫嚎哭着走過,日日如此,夜夜這般,這樣幾年下來,身為外鄉人的鎮守估計早就成了精神衰弱的受害者,別說熬到自然死亡了,說不定哪天就受不了直接自缢進了枉死城。所以說鎮守府和衙門的選址實在是貼心的考慮到了鎮守們纖細的神經和心理承受力——離那些怪力亂神的玩意能有多遠就有多遠!

不過就算是這樣明顯的表達出了不願深入接觸的意願,該來的也還是會來的,親切友好的地府可不會錯過與他們溝通的機會,不僅經常為地府高層跑腿的柳無常是鎮守府的座上貴賓,像日夜游神這樣的小仙也是拜訪鎮守的常客。

現任鎮守與他的前任相比相當有活力,與前任的死氣沉沉不同,他熱衷于招待誤闖酆都鎮的學子和游俠,與他們在酒席間高談闊論,彌補着他困守此地的遺憾,同時,他也是酆都鎮地位最高的單親父親。

接到任職酆都的命令的時候,鎮守的妻子剛剛生下一個女兒便撒手人寰,禍不單行恰恰是當時對他最好的注解,由于職位的特殊性,他不可能将女兒托付他人,只好在匆匆料理了妻子的喪事後,便帶着剛滿月的女兒赴任。也許是出于對于酆都鎮的抗拒,哪怕在女兒還需要人照顧的情況下鎮守也沒有續弦,他獨自撫養女兒長大,也像大多數悲劇的單親爸爸一樣把女兒養歪了。

缺失正統母系親族教育的鎮守千金從小生活在丫鬟和奶娘的包圍下,雖說請了一個西席勉強讀書識字,卻并未成長為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目光短淺、無知、虛榮、傲慢、自負組成了她美豔外表下的內在,就像無數個空有其表的嬌嬌女一樣,這讓鎮守大人措手不及,也無可奈何。

就算如此,鎮守千金也是整個酆都鎮富家小姐的風向标,最炙手可熱的未婚女性,不光因為她父親是本地名義上的最高長官,更因為她長了一張足以遮掩她全部缺點的臉蛋。

“這麽說,她就是酆都鎮第一美人咯?”蕭玦一邊系緊領口的盤口抵禦夜晚寒風,一邊蹲在牆角下聽柳無常八卦。

“是啊,要趁機和第一美人香一個嗎?”柳厭離虛着眼看着他,把鎮守千金變成幹屍的那半臉壓向他“對于像你這樣的窮酸小子來說,這大概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貧道的俗世身份說出來吓死你好嗎!不差錢!”蕭玦憤怒的把鎮守千金的頭拍歪,正巧柳厭離也同時放手,悲催的鎮守小姐直接用臉和家門口的石子路來了個親密接觸,現階段只會“咯咯”傻笑的她用臉在地上蹭了蹭,才跌跌撞撞的撐起了身子。

“老實說,你是不是和她有什麽過節?”蕭玦看着鎮守千金的慘狀“啧”一聲。

“哦,沒什麽,只不過是這個小婊砸沖我男神抛過媚眼,試圖登上我七舅姥姥的寶座。”

=口=這信息量略大。

夜探鎮守府對于柳無常來說可是個輕松活,她只要提着鎮守千金然後直接穿牆而過就可以了,可是放到正經八百的活人蕭玦身上,就是悄無聲息翻牆的高端技術作業。好在鎮守府也沒有什麽森嚴的護衛,所以他們一個橫沖直撞,一個小心翼翼也平安繞過了前院,穿過了抄手游廊,潛入了鎮守女兒做居住的後院。

“真奇怪。”柳厭離停在了一間繡樓外,嘴裏嘀嘀咕咕。

“怎麽了?不認識路?”蕭玦壓低聲音詢問,後手還伸到額前摸了摸緊張出的汗。

“不不不,我抽了這個不要臉的小婊砸沒有一千次也有八百了,她就住這裏。”

“那你怎麽了?”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柳厭離轉過頭,臉上是一派深思,“我親眼見到了她的屍體,也見到了官府前來收屍,可是整個鎮守府竟然一點做喪事的痕跡都沒有,別說常見的法事道場了,連個靈堂不設,這不是很奇怪嗎?”

蕭玦被這麽一點,頓時也反應過來,在酆都鎮這個敏感的地方,不願意請和尚或是道士做法事也有情可原,畢竟這裏的和尚道士基本上也不是活的,可是如果柳厭離所說不錯,從那日發現鎮守千金的鬼魂到現在,連頭七都沒有出,怎麽會連個停棺用的靈堂都沒有?

就在兩個人迷惑不解的時候,頭頂上傳來了推開窗戶的吱嘎聲,這一間标準的繡樓,二樓正好應該是鎮守千金生前居住的閨房。蕭玦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向往更深的陰影裏躲,卻被柳厭離伸手死死的抓住了。他迷惑不解的扭頭看她,卻見她皺着眉盯着二樓看,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只見二樓打開的窗戶裏探出了一個女子,這名女子的五官哪怕在黑夜裏只能通過屋角懸挂的燈籠看個大概,也能讓見者發自心底升起一股驚豔之感,女子氣質并不多麽出色,偏偏長得明豔不可方物,眼角眉梢有着一股不可言說的豔麗風情。

真正讓蕭玦睜大眼睛的是,雖然一半臉龐被陰影遮擋的不甚清晰,但是她露出的那半臉,與被柳厭離拎着的鎮守千金一模一樣。

海派蠟燭

第 46 章 名偵探蕭玦

夜靜無人私語時,一名血氣方剛的青年與兩名妙齡女子共處一室,本該彌漫出無比香豔暧昧的場景,卻因為參與者是一名道士和兩名女鬼而活生生變了味。

道士确是一名血氣方剛的青年,可惜膽小如鼠。

子看上去也是妙齡女子,可惜別說只是看上去,真實年齡完全不可言說,就算在鬼物鑒別裏也不分屬豔鬼一類。

于是只能在深夜偷偷上演的香豔劇情變成了同樣只能在深夜上演的遇鬼驚悚劇,再風流多情生冷不忌的公子哥在聽到白無常的自我介紹以後也會被吓成柳下惠,更別說打小修煉童子功,連右手姑娘都不敢相親相愛的小道士了。

“老實說,我沒想到正一教會派人來,”盤腿坐在木榻上的白無常支着右臂托住下巴,“如今整個陰曹地府,上至酆都大帝、五方鬼帝和十殿閻羅,下至牛頭馬面路人臉鬼差,對正一教的敵意可是上升到了最高點,誰叫地府在天庭定期考核裏被你們教門飛升的牛鼻子老道評定倒數第一,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派過來,不是故意被送來當出氣筒就是被人陷害了吧?”

被同門師兄弟姐妹衆志成城陷害的蕭玦感覺略心塞,不過這時候承認自己被陷害不就默認了自己被全師門讨厭了嗎,于是他硬擠出了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貧道被派來貴寶地乃是為了查看師門前輩所封印的惡鬼的情況,與白無常大人所說之事毫不相幹。”

可惜他的苦心遮掩只換來了對面一個大大的白眼。

“騙鬼呢?我負責任的告訴你啊,這話鬼都不信,”本身就是鬼的柳無常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邢淩珍的封印幾百年前就出問題了,你們自己對此也心知肚明,由于邢淩珍是通過輪回來施行的逃逸,你們那些飛升的老祖宗早就把責任推到了地府身上,搞得酆都大帝差點跑去天上直接幹一架,因此你們家歷任道門行走都只是在鎮子門口轉一圈,僅僅走個形式,偏偏你傻乎乎的直接跑進來了,明顯是一點都不清楚以往的慣例,還說沒被排擠?”

剛剛得知這裏面的貓膩的蕭玦簡直想要以頭搶地,被直接揭露出來的真相甩的滿臉通紅,這時候還在過青蔥歲月的他還沒學會用厚比城牆的臉皮抵禦這記會心一擊。很多年後,已經老而不死是為賊的蕭玦回想起那段被陷害去酆都的黑歷史,當初被柳無常幾乎話唬住的自己果然還是太年輕。

“既然你都猜出來了,還問我做什麽。”當時太年輕的蕭玦垂頭喪氣的盤坐在地上,與胡坐在木榻上的柳厭離有了一個微妙的高低差,後者見他如此,幹脆換了一個側卧用右手拄着頭的姿勢,左手則放在趴在床榻前的女鬼的脖頸上。如此姿勢,如此派頭,配上一個愁眉苦臉的年輕男子,如果屋內有第四個人,八成會吐槽這簡直就是太後召見內務府小太監的即視感。

皇家郡主出身的柳無常表示跪舔皇家風姿吧,你們這些愚蠢的刁民。

“本宮自然是有事找你,”連稱呼都換回生前習慣的柳郡主抖了抖魔性的畫風,單手提起趴着的女鬼,将她那張“驚豔無比”的臉以再近一步就直接親上了的距離拎到了蕭玦眼前,“你看她,你能看出什麽來?”

“唔……”蕭玦皺着眉一臉深思,“那半邊的臉脫水脫得真幹淨。”

“啊!”

柳厭離直接控制着女鬼給了不着調的道士一個狠狠地頭槌。

“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不應該胡說八道!”頂着對方“拖出去,給本宮賜一丈紅!”的目光,蕭玦頂着紅了一塊的額頭當場就認慫不住道歉求饒,繼而認真的打量起這個臉都快貼他身上的女鬼,這一看,還真讓他看出了花樣。

“這是魂魄殘破不全啊,看樣子是被硬生生的拉出體外的,剛拉出來的時候她的身體應該還沒死,啧啧啧,誰做的這麽缺德的事。”

不過腦子的說完話,蕭玦立馬想抽自己幾巴掌,要是這個生魂是白無常自己抽的,那不就是在罵她缺德了嗎,他就不能有一天不犯蠢嗎?他偷偷的用眼角撇向柳厭離,卻發現對方臉上沒有自己意料中的惱羞,相對的卻是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

“果然找專業人士是對的,雖然正一教都是一群不懷好意的小婊砸,但是好歹術業有專攻,還是有點用處的。”柳厭離長籲了一口氣。

“喂喂喂,這麽正大光明的喊我們小婊砸好嗎?”蕭玦幾乎無法相信傳說中特別高大上,甚至還要做法請來的鬼差竟然這麽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你再仔細看看,還能看出點什麽嗎?”剛被放下的女鬼又被拎了起來,她自己好像非常不在乎被人像物品一樣拎來拎去,只是“咯咯”笑個不停,“她前幾天還有些意識和自我,惹出了一些事情,被我關到寫滿經文的盒子裏,誰知道放出來以後就成這樣了,我看這似乎也不是被經文傷到的樣子……”

“這個很正常,”蕭玦上下打量着傻笑的女鬼,聳了聳肩,“這是生魂的一個普遍現象,随着離開肉身的時間增長,逐漸失去記憶,加上她魂魄殘缺不全,所以忘掉的可能不光是自己是誰,就連普通的神志也無法維持。”

“你看她的臉,”他指着那張一半美豔一半幹枯的臉頰,示意柳厭離注意這裏,“我估計這是因為三魂六魄被撕裂成了兩半,另一半的樣子無法維持人形,所以才會變成這樣恐怖的樣子。”

“我曾經跟随師尊見過差不多的一個事例,只不過那件事中的受害者還被吸取了生氣,所以屍體和魂魄同時展現出了這樣不人不鬼的樣子。”提到自己熟悉的事情,蕭玦就開始口若懸河起來。

柳厭離的腦海瞬間滑過陰暗偏僻的小巷中那具可怖的屍體。

“吸取生氣?”她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那有沒有辦法讓她回複正常?這幅癡傻的樣子可問不出來什麽。”

“當然有!”蕭玦有些得意的笑了。

“只要能找到她的另一半靈魂,有八成可能是還在她的屍身上,就有機會讓兩半靈魂重新融合恢複正常,就算做不到,有了她的屍體我也可以借助師尊的力量看到她生前最後看到的畫面,只不過,”他話鋒一轉,順帶着說話風格也換了一個“您貴為無常,位列地府仙籍,法力不知比我高出凡幾,為何要來找貧道呢?”

他話音剛落,原本還一臉嚴肅的柳無常,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冷豔高貴。

“師父說了,我只負責美貌如花,至于法術精妙、學識廣博、智勇無雙、吃苦耐勞這些麻煩事都可以歸別人去做,如果本無常什麽都會了,那還要你們做什麽!”

這是可以趾高氣昂說出來的話嗎?!聽了以後好想揍死你啊!

蕭玦無人知道的內心,今天也刷屏一樣的活躍着。

一心望徒成鳳的謝必安當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真心想把她這麽養着的其實是面癱臉的悶騷七舅姥爺,不過在七舅姥爺的打算裏那個“別人”就是他,可沒有算上其他那些煩人的路人甲,不過這種隐秘的心思柳厭離這個當事人被瞞得死死的,所以說這番話完全是柳厭離在故意逗蕭玦,不過她也确實對正一教的那些辨鬼驗屍的小竅門不甚熟悉,畢竟她的本職工作是勾魂而不是抓鬼。就是由于這份不熟悉,她雖然第一時間就憑借多年的經驗意識到了女鬼死因不簡單,可是具體哪裏不對勁,又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就沒法清晰的列出來了,這時候碰到一個科班出身的蕭玦當然是正中下懷。

“我是可以幫你施法,但是你知道她的屍體在何處嗎?”蕭玦想想也看開了,難道他能拒絕的了無常的要求不成?又不是活膩歪了。

“我知道,她是鎮守的女兒,我去鎮守府的時候見過許多次,”柳厭離擺了擺手,眉心蹙起,“恐怕,我們要去鎮守府走一遭了。”

“且慢!”蕭玦吃了一驚,“這個鎮子竟然有鎮守?我可是一個辦公衙門都沒看見!”

常年毫無存在感,別說喪失了在鎮子中心建府衙的權利,辦公地點成迷,就連住所也不敢建在黃泉道附近,連宅院都要地點成謎的鎮守大人很心酸。

海派蠟燭

第 45 章 對于饕餮大聖情感問題的探讨

擦,還是不擦?

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蕭玦盤腿坐在包子鋪門口,手拿着白色的汗巾,望天的脖頸正正好好的揚起四十五度,憂郁的思考着人生。

大黃的口水實在不是什麽瓊漿玉液,可是他雖然二,也沒有神經大條到用一個長着屍斑的可疑女人給的東西擦身體的地步。

好在作者是個富有愛心的人,就在他糾結猶豫的時候,大黃的口水已經被人吹幹,徹底幫他省去了進退兩難的選擇,也讓他由內而外散發出了一股腥而臭的內涵氣息。其實那塊疑似曾經就職于竈臺的汗巾并不能拯救他,正确的選擇是,趁大家還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前,火速去洗個澡。

比起故意誤導惡心他的包子鋪老板,在世上生活的歲月完全不夠看的蕭玦,還是太年輕了。

“是他嗎?”

“對!就是他”

伴随着這段對話出現的還有四個身穿圍裙的彪形大漢,他們把相比之下瘦弱不堪的蕭玦圍住,二話不說抓起他的四肢就把他擡了起來。

“你!你們幹嘛!”被突然襲擊的蕭玦猛力掙紮,卻被小臂都比他大腿粗的壯漢們輕松鎮壓。

“咦,怎麽這麽瘦?”大漢甲一臉疑惑。

“都沒二兩肉,好輕啊!”大漢乙笑嘻嘻的颠了颠手裏蕭玦的右腿。

“你看這小胳膊小腿,不會是還沒長成吧?”大漢丙對着手裏的左手一臉嫌棄。

“也就屁股上的肉多一點!”大漢丁說着還動手拍了拍。

“ 嗷……!”屁股上毫無防備的挨了一巴掌的蕭玦痛呼。

不光鎮壓,他們還肆無忌憚的對蕭玦的小身板大肆評論,甚至還動手又摸又捏,簡直毫無人性。

反抗不能的道門行走就這樣被四個壯漢擡進了包子鋪的後廚房,在那裏,自稱“酆都小當家”的饕餮大聖正在面無表情的給野豬王分屍。

“邵哥,我們把他帶過來了!說吧,要怎麽吃?這家夥的原形是什麽?兄弟們好先幫您處理幹淨!”

……怎麽吃?

太上老君啊!他們要吃了我!

大漢甲的這句話可把被扛着走的蕭玦吓得不輕。

邵雨琪聞言擡頭,看了死命掙紮的蕭玦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切豬腿。

“人。”

“什麽?!”

壯漢們無比和諧統一的大喊起來,順手一起把被舉着的某人扔了出去。

某個被狠狠摔在地上的道門行走顫巍巍的身手揉了揉摔疼的屁股,覺得自己才是需要驚叫的那個。

搞清楚了蕭某人不是邵雨琪随手獵回來的某個化形妖獸,這四個剛剛還興致勃勃要吃了他的家夥就一臉遺憾被邵雨琪一個手勢打發出了廚房。

“見過我夫人了?”

剛手腳并用的爬到一個椅子歇着,還沒緩過勁去哀哀叫痛的蕭玦就差點被這句話炸的跳起來。像是預料到了蕭玦的反應,邵雨琪用空閑的手指了指他的腰間,只見那塊汗巾不知被哪個大漢随手塞到了他的腰帶裏。

蕭玦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

雖說跨越種族的愛情在如今已不像過去那麽天方夜譚,那些專門面向女修士的仙圭節目向來偏愛這種禁忌的愛戀,反正只要長得好,生活習性不是過于奇葩,博愛的女性們表示一切都不是問題,随着這股風潮越演越烈,男修們私下傳閱的幻想話本裏要是哪本沒收幾個異族妹子,都不好意思承認是自己寫的。

所有智慧種族的劣根性都大差不差,蕭玦相信其他族裏的情況不會比人族修士們差不多少。

但是,要是說這世上還有誰絕對不會跟異族談情說愛,不,應該說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談情說愛,那一定是饕餮。

這跟饕餮本身的特性有關。

饕餮聖君雖然長了一張足以當小白臉的臉,還有一身男神的高冷氣質,可也抹殺不了他是三界第一吃貨的本質。說起他來誰也繞不過他本身的一大特性——暴食,他的胃部無法填滿,他的食欲永不消退,如果實力允許,他甚至可以吃光世上萬物,就連自己都不會放過。在外流傳的有關饕餮的故事當中,最出名的就是某次他被人困住,長久斷食,竟餓的失去理智,現出原形後把自己吃的只剩一顆頭顱。還好他作為神龍的兒子,掙脫了以後大吃一頓,又把身體長了回來,才沒有由饕餮大聖變成飛顱大聖。

光看饕餮人形的樣子,你幾乎想象不出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會發生在他身上,所以不論是在民間傳說還是不同時代的藝術品裏,饕餮永遠是原形的猙獰樣貌或是一個長相醜陋的壯碩大漢。永無止境的食欲和無法填滿的胃部,這是饕餮的特征也是他的天賦能力,一口氣把敵人直接吞掉消化簡直不能更省力。

對于這麽一個簡直恨不得吞噬天地的家夥,要他跟某個儲備糧發展出一段超越友誼突破界限的感情,還不如相信人和燒雞是真愛來的可信。對于饕餮來說,只要打的過,世間萬物都是食物,從一開始雙方地位就不對等,任何和他打交道的人都要牢記,無論那張清秀的臉上神情多麽冷漠淡定,但是他本質上是絕對非常想吃了你的!區別只在于,交情好的在食物排行榜裏排名比較靠下,優先級較低,交情差點的那就是吞你沒商量,連掙紮都不必。

能跟這位主攀上交情的,不是實力跟他一個層次的,就是燃燭道尊這種本體就是截供奉在三清像前的香燭的奇葩人士,反正能吃的在他老人家眼裏基本都一視同仁。

方才見到的那個女子雖然渾身詭異,但也沒有逃脫這個範疇。

你會愛上你家後山散養的山雞嗎?更別說是肉質一看就不鮮美的山雞了。

“夫人?聖君可別吓我。”

蕭玦故作鎮定的聳了聳肩,小心翼翼的看向忙活個不停的邵雨琪。

“恩,夫人,”後者慢條斯理的重複了一遍,手上的動作不停,“酆都鎮包子鋪掌勺邵雨琪的……夫人。”

只見,化名為邵雨琪的饕餮擡頭沖小道士緩緩扯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有些僵硬的面部表情看上去說不出的怪異,映襯着滿口閃着寒光的尖牙,生生吓出了蕭玦一身白毛汗。

被“饕餮聖君的微笑”這種大招擊中,被扔到某個雜物間的蕭玦完全不敢合眼,生怕一睜眼就在某位聖君的肚子裏度過餘生了,這種時候什麽抱大腿的想法早就扔到了爪哇國,早知道在小樹林裏的時候就應該順着臺階下了,總比現在提心吊膽好。

被無情驚吓的小道士很快就被某位聖君厭棄,随手丢到了一間雜物間裏,權當暫時的栖身之地,盤腿坐在雜物間的木板床上,蕭玦發現自從來到了這個破地方,他的待遇下降的速度簡直如瀑布的水流疑是銀河落九天,之前他不是在富貴人家降妖除魔,就是在附近道門蹭吃蹭喝,如若兩者都沒有,也可以拿了銀子去住幹淨的旅店,現在倒好,直接和雜物同處一室。

最重要的是,別說飯,一!口!水!也!沒!有!給!

這麽一對比,之前在其他道門暫住時故意找他茬的弟子都面目可親起來,起碼他們基本的禮數還是到位的——沒有短他吃喝。

這倒也不是蕭玦不肯用銀子或是包子鋪故意磋磨他,廚房的那一出差點被人宰了做菜的遭遇讓他隐隐約約明白了,這家店的東西,像他這樣的人類,是不能吃的。

比起妖魔那可裝四海活物的胃袋,人類小心翼翼的嘗試了無數遍才列出來的食譜還是太甜了。

不過,比起食物來,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操心。

酆都鎮的封印到底破損到什麽地步?應該如何修補?饕餮聖君口中那個長着屍斑的夫人是怎麽回事?饕餮是真的走上了冰戀的不歸路了嗎?

最後兩問純屬八卦心态作祟,他完全可以假裝不知道,勘察了封印狀況就走,可是與生俱來的好奇心讓他一想到這些疑問就好像百爪撓心,忍不住想了又想,非要弄個明白不可。

師尊總是說他遲早有一天會被好奇心害死,可是她自己明明也很八卦。

無比煩惱的蕭玦正聚精會神的思考着下一步,一只慘白的手無聲無息的搭在了他的肩膀,緊接着,一個笑嘻嘻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

“小道士,你在我床上幹什麽?”

上一秒還在糾結好奇心害死貓的蕭玦下一秒整個人都僵硬了,他在心裏狠狠的抽了自己幾巴掌,他怎麽就掉以輕心到被人近身都沒發現的地步?

實際上,就算不掉以輕心也沒用,因為來人走路壓根不出聲。

就在蕭玦還在埋怨自己大意不敢回頭的時候,手的主人自發走到了他的面前,那是一個身穿白衣,披着頭發的女人,不,正确來說是一名女鬼,她有些透明的身軀和身上散發的陰森鬼氣無不在強調着一點,這女鬼手中還拖着另一個女鬼,比起她的随意裝束,被拖着的倒是從頭到腳衣着精致,只是這一切只是襯得她的臉更加可怖,一半美豔無邊,一半白骨森森,紅顏枯骨,不外如是。

“正一教的小道士?幸會,在下白無常柳厭離,”女鬼用空閑的那只手撩開了擋住臉的劉海,粲然一笑“已經觀察你很久了。”

被自稱白無常的女鬼拖在地上的女鬼像是應和對方的話,“咯咯”的笑了起來。

事到如今,蕭玦唯一能做的就是強行把奔馳到嗓子眼的尖叫重新咽回去。

遠在正一教的師尊大人,徒兒要被白無常勾魂了,救命啊!QAQ

海派蠟燭

第 44 章 燃燭道尊早已看穿了一切

對于自稱“邵雨琪”的青年那驚天地泣鬼神的自我介紹,自诩非常機智的蕭玦那是一個字也不信。

在他們這個圈子裏,僞裝或是認錯一個人,是一件難度非常高的事情,前者且不論凡人都要注意的語氣習慣小動作,修真界認得是每個人獨一無二的法力波動,或是道法與天地大道溝通後顯現的氣質威壓,這種獨家代理絕無分號的特征簡直就是一枚閃閃發光的霓虹燈身份證,讓每個見過本人的修者難以忘記,也讓各色騙子或是重度臉盲症患者退避三舍,以至于九成以上的冒名頂替和混淆認錯都是發生在兩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之間的。

總而言之,這是個不看臉看內涵的世界。

和看臉定生死的人間界比,這真是一個充滿了溫情和善意的世界。

像饕餮大聖這種從稱號就能看出一股哄哄的牛逼氣息的人物,在蕭玦那個最高等級也不過是掌門師伯的氣息分辨表上簡直就是異軍突起,分分鐘占據了序列最前端,還特別擁有一個紅色桃心的重點标注,簡直就是唯我獨尊到沒朋友。

就在對方自我介紹是什麽“酆都小當家”的時候,他就特意感受了一下,氣息波動和當年那個在正一教表演庖丁絕技恐吓小朋友的某大聖一模一樣好嗎!

蕭玦有些進退兩難。

按常理來說,饕餮大聖既然說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身份來,那就是不想承認的意思,像他這種小人就應該識相的立馬改口說認錯,然後即刻跑路。

可他實在是不想走。

饕餮大聖其實和燃燭道尊私交關系非常鐵,從他那種地位的人物為了給燃燭道尊一個小徒弟見面禮還特意去捕捉妖獸,就可見一斑。

雖然那場見面禮最後因為過于血腥,讓還是小蘿蔔頭的蕭玦吓得撲到了師尊懷裏哇哇大哭,也讓某種程度上也飽受驚吓的饕餮受到了偶然路過的隔壁峰長老的無情嘲笑。

道骨仙風的長老:“原來不是你在吊嗓子。”

天生娃娃音的饕餮:“……”

換了個姿勢繼續道骨仙風的長老:“都是奶娃娃,相煎何太急。”

天生娃娃音的饕餮:“……”

玩家“饕餮”受到玩家“隔壁峰長老”的會心一擊,效果拔群!

燃燭道尊門下都知道,來客與師尊關系的親密度,完全可以根據隔壁峰長老在此期間的“路過”次數來判斷。

饕餮來串門的時候,隔壁峰的長老簡直是恨不得直接搬了家當睡在師尊的門口,辛辣的嘲諷簡直就像毒蛇的毒液一般噴灑,就好像平日裏的成熟穩重都是假的一樣,說變臉就變臉。

正一教的弟子們內部,曾據隔壁峰長老到底以前是不是學川劇的進行過激烈讨論。更有同輩的長老信誓旦旦的保證,隔壁峰長老小時候那手出神入化的打鳥功夫,指哪打哪,一看就出自蜀中唐家堡。

隔壁峰長老到底是不是出自蜀中唐家堡,或是他爹是不是出自那個以暗器□□和摔斷腿出名的地方,只有生下他的燃燭道尊知道了,不過鑒于這麽多年來他爹都沒有露過面,隔壁峰長老對于防止燃燭道尊給他找“後爹”已經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根據隔壁峰長老的嚴防死守程度,饕餮跟燃燭道尊的交情絕對是鐵哥們中的男閨蜜,妥妥的。

蕭玦身上有一塊燃燭道尊賜下的探查符,專門用來檢查酆都鎮的封印,從他踏進酆都鎮的那一刻,符咒就燙的恨不得直接把道服燒個洞。

酆都鎮的封印鐵定是出了事,無論出了什麽事,到如何程度,自己鐵定扛不住,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雖說第一時間就給師門傳了訊,可是作為正一教的道門行走,一旦發生什麽,他絕對首當其沖,連緩一緩的餘地都沒有。

在遇到饕餮之前,蕭玦愁得直撓腦門,遇到饕餮之後,他想抱大腿。

于是乎,酆都鎮的父老鄉親們又得以目睹一個奇觀。

包子鋪的掌勺小哥單肩扛着一個簡直只能用巨大的爺爺輩來形容的油布包袱,根據從裏面露出的粗壯的腿部,似乎可以判斷是一只大到吓死個人的野獸,而他右腳小腿肚上則挂了一個人,是的,一個人。

只見那人用兩條胳膊死死的摟着掌勺小哥的小腿,整個人趴在地上被往前拖,從頭到腳蹭了一身土,有眼尖的能通過那身灰撲撲的道袍認出這就是在菜市場擺了幾天攤的算命道士,敢在妖魔鬼怪亂舞的酆都鎮穿正一教統一制式的道袍,他還真是上天入地頭一人。

就這樣,蕭玦憑借着死皮賴臉,被這麽拖到了酆都鎮包子鋪,然後差點沒被奔出來迎接掌勺小哥的大黃整個咬掉腦袋。

“呔!這是何方妖孽!”

雙臂向內曲成尖角,兩手分別抵在大黃的血盆大口的上下邊緣,堪堪讓尖利的犬齒停在了與脆弱的脖子僅僅相貼的位置,濃重的腥臭熏得蕭玦簡直要暈過去,順着牙壁流下的口涎打濕了道袍的衣領。

“哦,這是大黃狗啊。”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回答他。

“你家大黃狗可以一口把人的整個頭吞進去啊!”蕭玦怒吼。

“我家的就可以啊,可能是業務比較熟練吧。”聲音的主人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強調。

聲音的主人站在蕭玦的面前,可惜正在拼死阻止自己被一口咬掉腦袋的他只能看到一雙髒的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布鞋。

“既然是你家的快讓它住口!救命啊!狗吃人啦!”

“哎哎哎!別亂喊啊,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行了,只是被吞了個腦袋就大驚小怪的,想當年不能一拳打死一頭蛟龍,都不好意思上街跟人打招呼。”

作為一個脆皮法系遠程的蕭玦覺得這個人簡直蛇精病。

好在聲音的主人也不是真想看到大黃狗吃人的奇觀,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蕭玦覺得手上一輕,原本想要閉合的力量消失了,整個吞掉他的頭的血盆大口也瞬間撤掉,整顆腦袋都被大黃用口水洗禮過的蕭玦總算是犬口逃生,保住了自己用來吃飯思考的家夥。

“噗——!!”

心有餘悸的蕭玦剛擡起濕噠噠的腦袋,就看到一張布滿了褶子,簡直就如盛開的菊花的人臉擺在他面前不足幾寸的地方,還沖他粲然一笑,露出了一口簡直要生出鐵鏽的黃牙。

毫無防備之下直視如此美景,蕭玦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腳并用的往後倒着爬,好不容易拉開了距離,才發現是一個穿着灰布衣裳的小老頭蹲在自己面前。

老頭年紀真的不小了,甚至身形都有些佝偻萎縮,雖然還挂着一臉猥瑣的笑容,但是那身軀單薄程度實在讓人擔心他下一秒會不會直接斷氣。不過,蕭玦知道,這個擔心永遠不會成真,因為這個老頭早就已經斷氣了,他甚至能看到對方周身散發出一種只屬于善鬼的模糊光暈。

善鬼這種高大上的東西,雖然在各類哄小孩的民間故事裏層出不窮,主要任務除了幫助主角就是幫助主角,是一種被大英雄和好孩子随叫随到的神奇小精靈,爛大街到了哪個故事裏沒有出現幾個善鬼都不好意思被寫出來的程度。但是放到現實中,其稀缺程度足以媲美先天至寶,可遇而不可求,而且大多數善鬼奉行各掃門前雪的鬼生信條,對幫助小朋友和送英雄一堆寶貝沒有絲毫興趣。

酆都鎮的包子鋪老板就是這樣一個完全沒有特立獨行欲望的善鬼。

我随大流,我驕傲!

包子鋪老板的職責就是鎮守北方癸地酆都鎮,只要不試圖颠覆生死輪回的秩序,除了賣相不佳以外,他就沒有任何攻擊性,當然了,他一旦攻擊起來也沒人性。

再不展露他攻擊起來沒人性這種隐藏設定的時候,包子鋪老板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對小朋友和藹可親的老前輩。于是,和藹可親的老前輩看到小朋友被大黃舔的濕淋淋的腦袋,富有同情心的扭頭對着夥房歡快的說:“小邵啊!讓你媳婦把那塊擦竈臺的布拿來給人家擦擦頭!”

這濃濃的惡意簡直無法忽視!

很快,還真有一個窈窕的女子拿着一塊幹淨的布巾從後院走進了大堂,步子邁得很開,不像一般姑娘那樣碎步前行,看着有些稀奇,手裏拿着的汗巾看着倒也幹淨,蕭玦打從心底希望這不是擦竈臺那塊。

女子在離蕭玦只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将汗巾遞給他,後者糾結着擡手接過,目光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這女子看着年紀尚輕,只有十六七歲,卻做婦人打扮,穿着打扮到是樸素的很,全身上下竟沒有一樣多餘的首飾,就算如此素淨,也算的上是個清秀佳人。

蕭玦的目光從女子臉上掠過,凝聚在了她的耳朵上,女子的左耳根處及右耳上角都有一塊紅斑,不同的是左耳是暗紅色的雲絮狀,而右耳則是暗紫紅色的條絮狀,如果不是她今日把頭發都堆上去梳了發髻也不會看的這麽清楚,乍看之只不過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胎記,若是這次出門之前,蕭玦也會這麽以為,但是一路降妖除魔過來,見到了不少奇聞怪事,連開棺驗屍的仵作都客串過,對這樣東西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這是屍斑,而且右邊的比左邊的更早出現。

海派蠟燭

第 43 章 酆都小當家

對大多數來人來說,把妖精和妖獸混為一談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

對于稍微有點見識的人來說,精怪和妖獸的區別也無非是一個常常幻化成人,出現在各地的志異故事裏,另一個則是無論何時都是一副猛獸的樣子,用本體興風作浪,為禍一方。前者是完全只會在故事裏出現的妖魔,後者你去深山老林還是會碰到一頭兩頭,張開血盆大口讓你在它的肚子裏繼續發光發熱。

上古流傳下來的人族為了生存與妖獸搏鬥的事跡,随着妖獸大規模遷移妖界,剩餘的則逐漸在人類聚集之地銷聲匿跡,已經淪為了誇張粗糙的睡前故事,只有稚齡孩童才會念念不忘。

然而這僅僅對于普通人而言,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妖獸與修士的厮殺從未平息,在臨近人間界與妖界接口的地方,就算爆發大規模的妖獸襲城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不過這種一看就是要給龍傲天們練級奪寶的劇情觸發點,跟家裏蹲柳小姐實在沒有什麽關系,日後出現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畢竟圍城這種事情,交給□□無數的邢淩珍就可以了,完全不必麻煩妖獸們。

對于成天與它們打交道的修士來說,精怪和妖獸都可以統稱為妖修,只不過前者是後天機緣巧合之下開智修習妖力,本身并無特異之處,後者則是天賦異禀,生下來就是就擁有遠勝于常人的力量,修煉對它們來說,與吃飯喝水無異,都是本能。

說起這世上諸多奇奇怪怪的妖獸,種類多到就算天天抱着圖鑒啃也要生生啃幾百年的程度,一個普通的修士,就算從剛生下來就用圖鑒啓蒙,到五百年後他晉級無望慢慢老死,修煉之餘的時間全部用來繼續啃書,可能也認不全那出了一本又一本的,到最後連作者也記不清到底有多少部的妖獸圖鑒。

除了一開始的種族基數大種類多這個基礎性原因外,不同種族之間混血,混血之間再混血,也造成了無數個新種族的誕生,兩個看起來完全沒有共同點的妖獸,五百年前可能就是一家,所以說在野外碰上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妖獸真是再正常不過了,完全沒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如果你發現你的隊友在看到陌生妖獸之後的第一反應不是在不驚擾對方的情況下慢慢退走,而是捂臉尖叫、拿出仙圭試圖錄下妖獸的形貌、一邊喊“好可愛”一邊跑上前去,或是幹脆用一個惹人憐愛的姿勢倒在你懷裏,根據妖獸血統越斑雜,性情越暴戾,攻擊性越強的規律,你大概有機會體驗一把修仙界經典著作《與豬隊友同行》的作者相同的血淚經歷。

最出名的妖獸要算四聖獸和龍九子了,關于它們的傳說可以說是人人耳熟能詳,什麽“朱雀報恩”、“玄武移山”、“椒圖劈山救母”、“九子過海”之類的故事奇聞脍炙人口到沖破修真界的束縛在人間流傳,實乃下至哄熊孩子睡覺,上至漫漫長夜把妹談心的必備曲目。

當然,這其中到底有多少真實性還有待商榷。

雖說四聖獸和龍九子都是站在妖獸頂點的神獸,但是到底還是有些不同的,這世上越是強大的存在,其數量越是稀少,比如四聖獸代代單傳,上代死時下一代方可誕生,而龍九子更是絕,這幾個兄弟,從上古時代就存在,到現在早就成了老妖怪中的戰鬥機,雖說三不五時有封印的傳聞傳出來,但沒過幾年就又出來蹦跶了,最後竟然還自行演化出了仙職,各自有着自己的代表寓意,被凡人乃至修仙者刻于器具屋宅之上,拿到了天道發的免死金牌,可真是把老而不死是為賊演繹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所以說同為神獸,四聖獸和龍九子之間的差距用螞蟻和大象來形容也不為過,畢竟神獸這種東西,只要活得時間長,實力總會逆天的。

九子的父親——比四聖獸裏的青龍高了無數階——君臨所有妖獸的傳說中的神獸——神龍,到底是怎麽突破高等級神獸幾乎沒有子嗣的限制,一口氣生了這麽多奇葩兒子的,這個問題大概就會跟龍九子到底有是不是九個一樣成為除了本人以外誰也解答不了的謎題。

九是級數,歷來被用來代表很多,事實上,光是有記載的龍子就遠遠超過了9個數字,各地的九子排名也不盡相同,所以說與其說龍生了九個兒子,不如說龍生了一大堆兒子還不好好養,真是浪的飛起的渣爹。

蕭玦的師尊燃燭道尊雖然是個超級大懶鬼,但是該有的科普知識還是一樣不落的,作為修真界少有的道尊級人物,蕭玦身為她的親傳弟子,倒是也跟着長了不少見識,每一次有大人物前去拜訪師尊,或是師尊出門訪友,都會帶上他,交情也許攀不上,好歹混個眼熟,起碼争取別糊裏糊塗被人家當雜兵炮灰掉。

事實證明,這種廣泛撒網的方法還是有效的,這不,就算在酆都鎮這麽偏遠的地方,還能遇到師尊的老熟人。

說句心裏話,酆都鎮這地方對蕭玦來說絕對不是算是塊福地,這麽一小點的地方,在路口擺個算命攤子賺個路費都會遇上競争對手,對方是名一身灰衣的相士,有着一雙淺碧色的鬼眼,笑容燦爛到欠揍的地步,起碼蕭玦是這麽想的。

相士姓鐘,單名一個淼字,看樣子在地頭混了不短的時間了,集市裏七大姑八大姨見到他就笑眯了眼,一邊熱情的跟他打招呼,一邊把手裏的新鮮蔬果往他的攤子上堆,其受歡迎程度俨然是菜市場一枝花。

僅僅是剛碰面,蕭玦從大媽們洪亮的嗓門裏知曉了相士的姓名,還知道了他有個身懷六甲的老婆,甚至知道了他是個妻管嚴!

相比較于那邊的熱鬧非凡,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路邊,手裏還拿着一個寫着“鐵口直斷”的幡子的蕭玦簡直傻得不能再傻。

後來他才知道,在酆都鎮這樣人與妖鬼混居兇煞之地,神棍這個職業的前途簡直不能光用黯淡來形容,想要在這樣一個視妖魔鬼怪和血光之災如吃飯喝水般自然的地方殺出一條光明錢途,還是要另辟蹊徑,比如鐘淼的的“夫人外交”。

別說夫人,連唯一一個緋聞女友師妹都抛棄了他的蕭玦只好感受着酆都人民的惡意,灰溜溜的離開了形勢完全一面倒的菜市場。

心塞塞得小道士蕭瑟的在黃泉路上徘徊,試圖通過疲勞來緩解內心的失落,正巧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青年板着俊俏的臉蛋,一身粗布麻衣,腰間圍着一塊白色的圍裙,雙臂帶着套袖,身後背着一個藤條筐,腰間別着一把看起來鈍得不行的厚板菜刀。

這身行頭真是犀利到了拉風的地步。

覺得眼前這位衣着特立獨行的青年實在是眼熟無比,蕭玦不由自主的擡腿遠遠的綴在了他後面。

接下來的發展,若是硬要找個詞來形容,那必然也只能是那流傳的三字真經——不天道。

只見那不是廚子就是屠夫的俊俏小哥背着筐子出了城,走進了城郊的樹林裏,板着棺材臉靜立了片刻,就聽到遠處隐隐傳來了什麽動物奔跑的聲音,不一會,一只比牛車還大幾圈的野豬就撞開攔路的灌木出現在了小哥面前。捏着斂息符的蕭玦差點沒被這只想吃了過量飼養仙丹一樣瘋長的野豬吓得來一個大馬趴,這可不是普通的野豬,而是高階妖獸——野豬王!

到底是誰給這種妖獸起的這麽個一看就知道在敷衍的名字啊!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他!

至于這個高階妖獸有多高,只要知道一打蕭玦都不夠野豬王一個蹄子打得就行了,反正我們不打算改成修真升級文,多餘的也不用多說,作者也懶得設定。

這只吓傻蕭玦的野豬王雙目赤紅,鼻中噴出一陣陣白煙,前蹄煩躁的刨着地,散發出一股子瘋狂絕望的氣息,相比之下,那青年卻慢條斯理的從腰間拔出了菜刀,随意的在圍裙上抹了兩下。

在氣勢攀登到定點時,野豬王打了一個響鼻,猛地像持刀青年沖了過來,而青年則微微助跑了兩步,身子向後一蹲,貼地滑向野豬王,猛地一腳踹到奔騰而來的野豬王的下首處,将整個頭踹的仰起,獠牙朝天,第二下踹向不設防的肚子上,竟然一下子将小山丘那麽大的野豬整個踹飛到了半空,青年随後雙腳蹬地,彈射到空中,對着正在下落的野豬舉起了手中的厚板菜刀。看起來遲鈍無比的菜刀像切豆腐一般輕而易舉的切進了野豬王原本刀槍不進,就連符咒和法寶都可以防禦的皮裏,将它的後背沿着背脊一刀剖開!

半空中,刀光與血水交織成網,伴随着野豬王的慘叫,青年的動作利落而迅速,切完最後一刀以後,青年一個漂亮的單膝落地,身後沉重的野豬王也轟然落下,可落下的野豬王再也沒有完整地樣子,而是以背脊為界完美的将骨與肉分離開來,四肢分解,慘白的骨頭上沒有一絲多餘的筋肉黏連,而那野豬王微微顫動的眼珠表明,這頭高階魔獸還沒有完全氣絕!

……師妹,快跟我出來看庖丁再世……

哎?庖丁?

看的目瞪口呆的蕭玦腦內靈光一閃,被關在箱子底的記憶被這神乎其技的庖丁技術激了出來。

那是他剛拜入正一教的時候,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來拜訪自家師尊,自己作為最小的徒弟被師尊喜氣洋洋的介紹給對方,而作為給老朋友小徒弟的見面禮,對方直接去抓了一只妖獸也是如今天一般直接剖開,送給了自己。

當時師尊是怎麽介紹對方的來着?

“愛徒!快來!這位是為師的老朋友,妖族的大聖——饕餮聖君,這可是龍九子之一哦,一般人可見不到的呀!”

……饕餮……聖君……我勒個擦!!!!!

如果說剛剛只是有點懵,現在簡直就是要吓尿的節奏。

這麽一心情激蕩,就算是燃燭道尊親手制作的斂息符也兜不住,那疑似饕餮聖君的青年已經望了過來。

狠狠的咽了口唾沫,蕭玦戰戰兢兢地從樹後走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行了一個禮,感覺自己有些腿軟。

“正一教燃燭道尊門下蕭玦,見過饕餮聖君。”

青年面無表情的盯着他看了一會,盯得他就快要癱坐在地上的時候,才緩緩搖了搖頭。

“你認錯人了。”

額?

蕭玦錯愕的擡頭,冒着大不韪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還提着殘血的菜刀的青年,沒錯,除了衣服不同,這張臉,這個身形,與當年一模一樣,他當時費了多長時間讓自己接受書中“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其音如嬰兒,是食人”的上古兇獸竟然比他帥!

也許是看出了蕭玦的不信,青年再次開口,這次是自我介紹。

“邵雨琪,”他頓了頓,“酆都包子鋪主廚,人稱小當家。”

蕭玦聞言,嘴巴張成了一個完美的“O”形。

聖君,你在說什麽啊?!你別逗我了好嗎,聖君!

海派蠟燭

第 42 章 兩攻相遇,必有一受

與大多數修道者臆想中的鬼氣森森,黑雲罩頂,鬼怪當街擇人而食的畫面不同,酆都鎮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都是充滿活力的,雖然兩個活力的定義似乎不太一樣。

白天各路妖魔鬼怪喬裝打扮混在鎮民當中,即使中間有些二貨不小心露出了馬腳,見識過大風大浪的鎮民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幫他們隐瞞過去,如果不糾結站在攤位前挑珠花的姑娘掩藏在裙子裏的尾巴,也不糾結隔壁攤位賣的幹貨怎麽看怎麽像人眼珠,那可真是人聲鼎沸,熱鬧無比。

夜晚是屬于以扛把子為首的大規模流氓集團,哦不,以酆都大帝中心,凝聚了一批鬼界精英人才的地府。從鎮口筆直通往鎮中的大道可能是整個鎮子最平整寬闊的路了,用來修路的銀子是當年鎮守流着淚撒潑打滾才從前來巡查的欽差手裏要出來的,可惜讓他心塞的是這條名為黃泉道的大路直通鎮中央的首富大宅,而不是被擠到鎮子邊緣的辛酸鎮守府。

如果說白天的酆都鎮是人聲鼎沸,那麽夜晚的酆都鎮就是鬼哭狼嚎了。

秉承着“坦白從嚴,抗拒更嚴,暴力執法,打到你服”的指導精神,地府的鬼差們從來不知道什麽叫文明執法和人文關懷。對于不聽話的鬼魂,他們會扯着勾魂鏈,拉不動就拽,拽不動就拖,拖不動就揍,這一套下來,鬧得再厲害的刺頭都離魂飛魄散不遠了,就連慘叫聲也從中氣十足變成了有一聲沒一聲,自然只能老老實實地被拖走。

當然,沒臉沒皮如柳小姐抱着石獅子不撒手的,那是謝必安斷斷續續勾魂勾了她全家,實在不好意思讓人家家裏最後一個獨苗挨揍,畢竟人家不知道多少代的七舅老爺還跟他擡頭不見低頭見呢,才得以讓這貨得逞。

這就是酆都鎮的日常,今天也與往日沒有什麽差別,要是不下雨的話。

對于身處極北方的酆都鎮而言,像今日這般的瓢潑大雨可謂是相當少見,其直接後果就是讓早上出門吃早飯的鎮民們一哄而散,頂着大雨狂奔回家。

荀慕寒慢條斯理得将手中的油紙傘收起來,輕輕抖落掉其上的水珠,鞋子上沾染的水漬在跨過門檻的瞬間消失無蹤。随手把傘靠門一擱,提着被風吹得濺上雨滴的食盒擡腿就往內院走。

雨水順着寬闊的芭蕉葉顆顆砸落,在木質的窗框上敲得“梆梆”作響,偶然一陣下急了,還會彙成鞭子一樣的水流,狠狠地把不小心路過的人砸趴下。

芭蕉樹這種亞熱帶植物到底為什麽會出現在北方的庭院裏,這個問題的答案院子裏的沙椰樹和仙人掌也想知道很久了。旱魃這種自帶讀條技能“赤地千裏”的種族總是對任何綠色的植物懷有不能言說的惡意,可如果庭院裏是一片荒地也實在是不像話,再說每次接活都要遁走千百裏尋找木料也忒麻煩,特別是面對很有可能一輩子也不離開鎮子一步的普通人,你指着院子裏的椰子樹說這是南海異樹,可保屍身千年不腐,十個人裏十一個人要上當,再說他經手過的東西,千年之內想爛都難,也不算是撒謊。至于這些植物應該生長在炎熱的地域?當你活到一定歲數,就會發現讓植物違背習性生長簡直不要太簡單,沒事搞個園藝活動也是上了年紀以後的好選擇。

荀掌櫃的目的地是棺材鋪直接連通的廂房,推開因下雨而略帶濕意的木門,一副驚悚的畫面展現在他眼前。

只見白衣白裙的柳無常披頭散發,赤腳站在地上,雙臂高高舉起,雙手正死死的恰在另一個女子的脖子上,從兩手泛白的表現來看,那是絕對恨不得直接掐死對方的力度。被抓着的女子也沒有引頸待戮,她已經離開地面的雙腿胡亂蹬踢,雙手死死地抓在柳無常的胳膊上,幾乎要陷入指甲。

似乎是沒有注意到房間裏已經有了第三者,兩個女人的較力仍在繼續,一個咬牙切齒的往死裏掐,一個使出吃奶得勁試圖掙脫,這種僵局在荀掌櫃回來之前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悄無聲息的把手中的食盒放到門口旁的桌子上,荀慕寒什麽也沒說,看來絲毫沒有想要打破局面的想法。

就在場面進展到不是柳無常掐死女子,就是女子趁對方力竭争奪的時候,變故突現,鬥毆經驗豐富的柳無常不愧是活了快一千年的老妖精,在力有不逮時果斷變招,左手手腕一轉,右手順勢變向,扣緊後左手緊跟,攥着對方的脖子,狠狠往下一貫,生生以活人做不到的力氣将手中的女子以倒栽蔥的姿勢砸在了用靈力覆蓋了一層的地上,高強度的靈力層直接把那個倒黴孩子沖暈過去。

把手中因為暈厥而變軟的身體扔到地上,柳無常得意洋洋的踩着“屍體”扭轉身體。

“啪啪啪!”

鼓掌表揚了一下對柳姑娘不愧為黃泉路群架之王的實力肯定,荀掌櫃順勢拍了拍柳姑娘的狗頭,打開了食盒。

紫檀木雕花的食盒裏只放了一盒香,香盒是長條形,上面描畫着精致的梵文,甚至還鍍了金,一看就是全素齋的光頭們的欣賞品味。

“活動完了就過來吃飯。”

被投喂的柳厭離歡天喜地的跑了過來,打開香盒,做工細致的香盒裏僅僅只有一根比普通香燭粗得多的香,這根香便是全素齋面向鬼差推出的素齋大禮盒,僅僅一根,生生被大和尚們做成了每一口不同滋味的百味棒,為了和包子鋪搶生意,大師們也是蠻拼的。

法力弱小的鬼神想要進食香火,必須點燃才行,那是因為他們微弱的法力做不到實體化,而修煉到柳厭離這個等級,除了不能吃人類食物外,其他幾乎沒有差別,所以她張口就啃毫不含糊。

七舅老爺對于投喂結果相當滿意,于是他拿起空下來的香盒,将開口沖着被兩人忽略多時的癱軟女子,一道金光閃過,地上的女子就消失了,而香盒開口卻多了一個被擠壓的大餅臉。

對于有些道行的鬼怪來說,全素齋的香盒就是個充滿了惡俗品味的玩意,對于弱小的鬼怪來說,卻是實打實的佛門法器,不過沒有點實力依仗,哪個敢去光頭們的全素齋消費?只怕還沒進門就被門框上的伏魔真經送回老家了。

是的,那個跟柳無常大玩女子摔跤的女性也是一個不含折扣的女鬼,所以她才會在被掐成那樣的情況下還只是暈過去,話又說回來,要是真是活人,再借柳無常100個膽也不敢随便出手,不然出了什麽事,只憑“蓄意傷害活人”這一條就能讓她接到一張地獄觀光單程票。

這個被七舅老爺順手用香盒收了的女鬼也有些來歷,僅憑在死亡現場就敢對着酆都一霸的柳無常搞貼面這點,就足以讓人刮目相看,更別說還有一張一半美女一半幹屍的臉了,光看獵奇度都夠引人注目了。

這個獵奇的女鬼蓄意驚吓大姐頭,卻沒被差點失去保存了快一千年的初吻的大姐頭撕成碎片扔進臭水溝,是有原因的。

酆都鎮身份最大牌的官二代,最新服飾風潮的領導者,身價最豐厚的待嫁姑娘,全鎮未婚青年的夢中情人(未毀容版),被無數千金小姐暗地裏恨得牙癢癢,甚至紮小人詛咒的鎮守的掌上明珠,這就是女鬼生前的身份。

一聽就是高級白富美,雖然比不上隔壁影棚動不動就來的公主、丞相之女、權臣妹妹之類的霸氣,也比不上隔壁的隔壁裏無數個家世樣貌一等一的女人互相争鬥的精彩,但是想想鎮守大概是本文到現在除了皇帝以外提到的最大的官了,這麽一想是不是就酷炫了很多?

什麽?你說邢女王生前也是大官?時效都過了那麽久了,改朝換代都換了好幾次了,我們就不要再抓住不放了吧。

某些在男性中間非常受歡迎的女性往往在同性之間的人緣反而很不如意,這到底是原因呢?真正的答案肯定不像某些人将心比心以後覺得其他女性一定是在嫉妒,得出這個答案的家夥一定每天都咬牙切齒的嫉恨着現充和人生贏家吧,做夢都想活在只有他一個男性的學生會裏。

這種白日做夢的逗比一看就知道會孤獨一生。

撇開這種意圖把大部分女性都一網打盡的偏頗意見,真正的答案就是,這種女性必然具有一些男性看不到或是男性很喜歡,偏偏女性不認同的特性。

比如一片柔弱淚汪汪,比如冷豔高貴比天仙。

鎮守女兒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不過她的類型是後者,誰叫人家是酆都鎮官場第一千金呢?

柳厭離曾經出于公務上鎮守府拜訪過,當然是随便借了一個屍體打扮成常人去的,雖然鎮守知道自己倒黴催的發配地有一大波鬼怪,但是真讓他和奇形怪狀的鬼怪談判,豈不是要把他活活吓死?這點人情味,地府的大佬們自認還是有的,為了照顧到鎮守的情緒,在有資格代表地府談判的中層鬼差裏,他們選中了柳姑娘,畢竟相比謝必安的陰森一笑和範無救的面無表情,或是孟女王的君臨天下,這姑娘真是最最正常的人選了。

然而,在踏進鎮守家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被激出了生前的郡主脾氣的柳小姐就一巴掌把随意插話的鎮守千金打懵了。

于是,兩人的梁子就此結下。

之後柳厭離每次換一個皮囊去拜訪鎮守,都會抽死性不改的鎮守千金一頓,即使鎮守千金一點也不明白,為什麽每次有陌生女性來拜訪爹爹,她就要挨揍。

兩攻相遇,必有一受,姑娘你還是太年輕。

海派蠟燭

第 41 章 來自猩猩的師妹

他,商賈世家嫡長子,家財萬貫,富可敵國。

……可惜繼承人是他弟。

他,八歲那年棄商從道,摒棄世俗,掃清銅臭,抛功名,棄利祿,于龍虎山收徒大會一戰成名,得高人青眼,步上登天大道,意圖探盡天地之造化,萬古之長青。

……可惜修到二十六歲也沒有修出花來。

他,英俊潇灑,風流倜傥,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可惜連拉拉小手的經歷也沒有。

他,驚才絕豔,天賦異禀,就算沒有七彩的頭發,七彩的瞳孔,仍卓爾不群,光芒無法遮掩,卻慘遭奸人暗害。

嗯,這句話沒錯。

他,就是龍虎山正一教升濤峰燃燭道尊門下這一任道門行走。

他,就是用了幾個月才從迷失的人生道路上走回正途的路癡。

他的名字,叫蕭玦。

蕭玦覺得,自從今年的門派大比一開打,他以往的好運氣就卷鋪蓋離家出走了。

這一切的開始,要從蕭玦明明只是師尊座下排名最末的小弟子,修為和閱歷完全不夠看,卻一鳴驚人奪得門派大比魁首說起了。

如果這是一篇正統升級流爽文,那麽這次的門派大比就是蕭玦屌絲逆襲高富帥,或是高富帥何苦為難高富帥,幹掉情敵,迎娶白富美,出任掌門人,走上稱霸世界的人生巅峰的踏腳石。

如果這是一篇非典型升級流爽文,那麽這次的門派大比将是揭開蕭玦走上不歸路,與某位師兄或是師弟要麽相親相愛要麽相愛相殺的傳奇人生的第一步。

如果這一篇高大上的黑暗生存文,那麽蕭玦在幹掉了一堆自私自利的同門後,滿手血腥的贏得了“大師兄”這一榮譽稱號,附帶心懷鬼胎的師弟師妹若幹枚,向着黑暗BOSS的王座不斷邁進。

可惜,這只是渣作者筆下的吐槽小白文,而且按照渣作者一向的偏好,他還比主角的标準配置多了□□的小兄弟。當然,若是他能狠下心揮刀對□□的小兄弟大義滅親,也不是沒有逆襲柳無常的可能性。

相信大家都猜出來了,蕭玦之所以能拿到門派大比的魁首并不是因為他實力超群,或是擁有作者贈送的逆天金手指,當然更不可能因為他是掌門的私生子,唯一的真相就是這是個徹頭徹尾的陰謀。

要詳細的說明這個陰謀的話,就不得不提起蕭玦所在的門派了。

作為一名有理想、有道德、有愛心的三好道士,蕭玦出身于門派底蘊深厚,門派靠山強硬,門派實力強盛的著名老字號道學宗門——龍虎山正一教,這個門派的歷代掌門都以深不可測的修為和從帝王那裏忽悠大額活動經費的逆天功力而名揚天下。

要說這龍虎山正一教,那可是正經八百的道門正統,建派歷史大概可以追溯到風起雲湧的上古時代,在封建迷信這條大道上成執牛耳之态,其他道門到了他們面前無事都要矮三分,哪怕你就差一步就要飛升了,見到了正一教的掌門人也要客客氣氣的,否則你最好祈禱自己被天雷劈死或是撿到一本秘籍練到天下無敵,不然一旦飛升仙界,正一教那無數飛升的前輩們正挽着袖子蹲在那等着弄死你呢。

這正一教最出名的事,除了比起別人幾萬年苦熬,她們家一個一個排隊似得飛升,就屬幾千年之前,由當時的帝王拜托,鎮壓了後來鬧得酆都上下香燭供奉都啃的不太香了的女鬼邢淩珍。

法力超群,辦事牢靠,售後服務有保障,正一教作為一個專門吃皇糧的教派,其服務水平當得上交口稱贊。與某些不負責任,還常年流竄山野的同行不一樣,胡亂施法再拍拍屁股走人在正一教絕對是不允許出現的失職行為。

“幹一行,愛一行,正一出手,終身保修”的牌子可不是吹出來的。

話雖如此,這天下有權有勢到能上龍虎山請正一教出手的人寥寥無幾,就算請到了也不過是幾個低級弟子出面處理一下,但凡事都有例外,有一個人不僅能讓正一教給面子的派高手出場,還能主動定時派弟子上門維護,那個人就是——幾千年前的皇帝。

爛的骨頭渣都不剩了以後還享受貴賓待遇,這位帝王絕對是正一教開山立派以來的第一位。

除了皇帝本人和正一教的一位老祖宗關系很鐵以外,邢淩珍實在過于兇厲也是主要原因,由無數冤死将士的怨念凝聚而成,複仇的願望已經大過一切,如果不是正一教及時出手,只怕一出世就會化身毫無理智的怪物,落得個生靈塗殘的結果。

這麽說來,如果沒有正一教,那麽這個叫做“邢淩珍”的個人意識,早就被怨恨吞沒了也說不定。

本着對客戶負責的思想,每過一百年正一教就會派一名弟子前去封印地酆都鎮查看情況,可是上趕着去查看封印實在不好聽,也容易引起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深井冰的野心,要是故意破壞封印,那可是大事不妙,所以正一教寄予去查看封印的弟子一個用來遮掩的稱號——道門行走。

我們只是派一個傑出的弟子代表到處歷練而已嘛!至于歷練的時候想去瞻仰一下前輩們的豐功偉績也是很正常的嘛!

說實話,道門行走确确實實是個苦差事,封印女鬼的酆都鎮可是地府的大本營,牛鬼神蛇的聚集地,經常抓個鬼賺個外快的道士去那裏簡直就是羊入虎口,道門行走能夠全須全尾的從那裏出來都是三清顯靈,擔任過道門行走的弟子一提起酆都鎮,就會抱頭痛哭。

這還不是全部,正一教把持道門第一不知幾許,樹大招風,眼紅所謂“道門新一代最傑出弟子”稱號的不知凡幾,被其他門派的弟子找麻煩對道門行走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每到一百年的期限,當屆門派大比的第一名便是新的道門行走,這是多少年來的潛規則,大家都心照不宣,唯有蕭玦被蒙在鼓裏,誰叫他進門晚還喜歡嘚瑟呢。

蕭玦的師父是正一教六大道尊之一的燃燭道尊,一手精妙的道術獨步修真界,卻是一個奇懶無比的女人,教徒弟像是放羊,除非堅持不懈的找她,不然她絕對不會主動跳出來關心你,表達對徒弟的關愛僅僅停留在“愛徒,今天有沒有更加崇拜為師”,想要她變成一個合格的師父簡直比登天還難,偏偏這樣一個師父在關鍵時刻卻異常靠得住,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有這樣的師父,蕭玦的師兄師姐們基本上都是自學成材,好在隔壁峰的長老和燃燭道尊關系好,還是個熱心腸,有問題去請教他也是一樣的。

如此之懶得師父怎麽想也不會貼心的提醒小徒弟師門的潛規則,而師兄師姐們巴不得有個替罪羊,真是吃飽了撐的才會提醒他。

本來以蕭玦的實力,就算師兄師姐全部放水,他奪得魁首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可誰都沒想到,由于多次前去請教問題,他竟然勾搭上了隔壁峰長老的一個女徒弟,兩人師兄來,師妹去,竟是眼看就要成了,讓單身的師兄師姐們恨不得一把火燒死這對狗男女。

也許是秀恩愛死得快或是老天爺看不過去了,沒過多久,師妹突然就不理他了,見面冷若冰霜不說,連一句話也不願與他講了,蕭玦想破了頭也沒想通自己做錯了什麽,問師妹更是沒有回答。

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蕭玦在萬般努力無果之後,竟然想出了出風頭贏回師妹的心,而這個風頭,門派第一當仁不讓。

為了奪得這個名頭,蕭玦硬生生的蹲守了神出鬼沒的師父兩年半,把燃燭道尊吓得卷着鋪蓋搬到了隔壁峰也沒甩脫着魔了一樣的小徒弟,每天都在隔壁長老的懷裏嘤嘤嘤。

拜這兩年半所賜,蕭玦的道術一進千裏,竟然在門派大比之時,奇跡般的奪得了第一。

然後,還沒來得及去找師妹的蕭玦,就被歡天喜地的師父打着包袱扔了出來,讓他去履行道門行走的責任。

被坑了!

剛反過神來的蕭玦還沒來得及哀嘆,就被撲面而來的各種麻煩刁難打的暈頭轉向。

一路上斬妖除魔、打臉其他門派弟子,加上中途迷失于人生的道路,明明可以用法術神行千裏的他,足足花了三個月才來到目的地酆都鎮,其心路歷程只能用“哎呦,我擦咧”來形容了。

你們看,不是作者不更新,是主要角色沒到,劇情無法發展啊!

雖然很為歷盡千辛萬苦的蕭玦感到高興,但是到達目的地只是開始,現在就放松未免也太早了些。

在一只腳踏上酆都鎮的土地的那一刻,蕭玦渾身汗毛倒豎,冷汗瞬間打透了衣襟,彼時,他正站在城門口,身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背後是荒無人煙的官道。明明眼前才是鮮活充滿生機的世俗日常,可他竟有拔腿轉身狂奔而去的沖動,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楚意識到人與妖的分界線。被他才在腳下的并不是什麽平整寬闊的大路,而是陰間與陽世的分割點,後退一步是人世,前進一步是異界。

海派蠟燭

第 40 章 作者家漏雨了

我厭憎着海濤聲。

那種據說層層疊疊,永不止息,從遙遠的彼方,從意識逐漸遠離的地方,持續不斷甚至可以說是固執的響起的隆隆聲,簡直是自以為是到了讓人讨厭的地步。

那聲音到底是從什麽地方傳來的?又是怎樣形成的?到底是什麽在作響?發出海濤聲的到底是風還是水?或是其他不知道什麽東西?說不定在海的那端有一頭荒洪巨獸在打盹也說不定呢……無論怎麽思考也沒有答案,神秘而又意味深長的毫無意義,令人一想起就心情煩躁,絲毫無法安心。

雖然說厭憎着海濤聲,我卻從未見過海。

一直在遠離海的地方長大生活,将來也許也會在此嫁人生子,說不定一生也無法到“海”這種東西,就連第一次知道到“海”的存在,是從來這裏游學的士子嘴裏聽到的。對方是父親故友的弟子,為了增長見聞才來到這個遙遠的邊疆之地 ,那廣博的學識和出色的口才令父親和叔父們贊嘆不已。

其實這種固步自封的邊陲小鎮有什麽好游學的呢?被發配到這裏任職的父親可以說是毫無仕途可言了,那副把繁華帝都來的學子當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不放的樣子真可謂是難看之極。

就算是和對方高談闊論,也無法掩蓋父親已經被排除出最核心的圈子的事實。關于“海”的言論,便是從父親和對方的一次清談中聽到的。

即使那名學子把“海”描繪的無比壯麗,我還是在聽到的那一刻,便決定讨厭這種東西。

這個鎮子是沒有海的,除了一條環繞全鎮的護城河以外絲毫看不到多餘的水聚集在一起,但是據說在更北極冷的地方便能看到海,上面終年漂浮着萬古不化的冰層,甚至于,那名學子說,我們腳下的土地乃至于整個國都是在海的包圍下。

知曉這一點之後,對海的厭惡之情更甚。

我一直在想,海究竟是從哪裏到哪裏呢?

要是真像那個學子所描述的那樣遼闊無邊,無邊無際,那是多麽的可笑啊,天地方有盡頭,海卻無邊,那海豈不是比天地還要偉岸?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那海的主體又是什麽呢?是海裏的水?還是最底層的泥沙?

光是這個就沒有個準。

如果僅僅浸泡在水中的土地也算是海的話,那麽海浪這種不知所謂的東西又算什麽?

從遙遠的彼方無限接近,又在到達的一瞬拂袖而去,海浪就是這麽令人想想就讨厭的東西,毫不休止的來來去去,吞沒了土地再退回去,這樣說來,海不就是無時無刻不在擴張、縮減自己的領地麽?簡直就像巨獸的口水一般貪婪的舔舐着垂涎的血肉,惡心的醜态好像就在眼前。

那麽像巨獸的口水一樣的海水又算是怎麽回事呢?無論怎麽修飾也不過是普通的、透明的水而已,與平常洗漱飲用的水看起來別無二致,與護城河裏常年流淌的河水也沒有什麽根本性的差別。可是這樣的海水,卻被形容成孔雀藍一般,孔雀藍色的珠寶首飾和衣飾鞋襪,都美麗華貴非常,但是一想到被這麽形容的是水時,就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膩味。

對于這樣的海水,我只能想到陳放過久的水缸或是無人打理的池塘,那滑膩而惡心的苔草漂浮在水面,散發着令人不快的氣味。

一想到整片水域都是如此,打從心底泛上來的厭惡之情便怎麽也止不住。

本來,就像是下雨天水窪裏積水了一樣,海也同樣沒有什麽可稀奇的,但是通過色澤這種強烈的方式彰顯自己的存在,簡直就是張狂到了不知所謂的地步。僅僅是水的聚集,卻因為量的原因彰顯自己的與衆不同,嘩衆取寵的可笑。

這世上竟然有雙腳無法探底直入的深海,我至今無法想象。不……不僅如此,這世上竟然存在着比我身高還高百倍千倍的海,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惡劣的笑話。

誠然,家中的水塘就深過我的高度,但是只要學會凫水,想要探底輕而易舉,就算是更深的護城河也是如此。可那學子卻說,海的深度跟它的寬廣一樣是無法估計的。

匪夷所思到令人憎惡。

這種無邊無際到沒有盡頭,也無法探知深度的東西竟然包裹着腳下踏實的土地,一想到被這種虛幻到可怕的東西所包圍,心情就煩躁不已。

但是,在這種可怕的東西裏竟然還有活物存在,那學子口中鮮美的海魚、拳頭大小的南珠、绮麗的珊瑚,都是即使在如此偏遠的小鎮裏也聽說過的寶物,只不過在平日交好的姐妹口中,那是只有貴人才得享用的富貴榮華。

如此醜陋到惡心的東西中竟然孕育着美麗至極的寶物,活像是在諷刺。就算是家中最風光的時候,我也從未見過這些彰顯富貴的物品,如今想來,竟然感覺就像從巨獸口中摳出的殘渣一樣令人作嘔。

也許是因為最近總是糾結在海的問題上,我夜晚總是無法入眠,仿佛那煩人的海濤聲一遍遍在耳邊回響,無法之下,只能努力入眠。

于是,我做了一個夢。

我漂浮于海面之上,身下是渾濁到粘膩的藍綠色海水。

拔步床和錦被在海水的侵蝕下逐漸溶解,我慢慢、慢慢的沉入海中。在昏暗而渾濁的世界裏,奇異可怖如鬼魅般的黑影在身邊游蕩,粘稠的海水通過耳朵、鼻子和嘴巴浸入身體,不快乃至厭惡的感覺浮上心頭。

呼吸漸漸變得困難無比。

揮動手腳試圖掙紮,卻碰到任何物體,手揮出,落空,腳踢出,落空,整個身體無法遏制的逐漸下沉,沉入最底層的黑暗之中。

粘稠的海水纏繞着我,以至于開始将身上的血肉剝離。

早就被海水浸泡到皺巴巴的皮肉,逐漸破碎,一塊,又一塊,從身體上裂開,落入不見底的深淵之中,血液緩緩滲出,在海中溶解不見。

沒有痛感,連思考也被阻隔,遲鈍的感觀甚至有些恍恍惚惚。

最終,身上只剩下一副慘白的骨架,那原本屬于我的身體血肉,逐步抛棄了我,在濁水中緩緩變形,越離越遠。

奇怪的是,只剩下骨頭的我雖然變輕了,卻絲毫沒有上浮的跡象,仍是繼續下沉,沉到那放佛永世沉淪的黑暗裏。

我想要放生尖叫,卻只能發出骨骼嘎嘎的響聲。

漸漸的,被海水侵蝕的骨架也終于分離,頸骨飄散而去,接下來是軀幹和四肢,被海水洗刷的骨頭分離而去,只剩下頭骨孤零零的飄蕩。

猛然間,四周一輕,我向上望去,看到的不再是昏暗的海水,而是被切割成圓形的天空。

簡直就像身在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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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派蠟燭

第 39 章 紅粉骷髅

“大姐頭?”

“大姐頭……”

“死鬼你在家嗎?”

不要懷疑,這三句語調不同的呼喚均來自同一個人,那便是雙手死死扒住門框,上半身幾乎直接探進來,下半身卻絲毫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辛巳。

在不久之前,柳厭離還是地府鬼差唯一一個享有入土為安的殊榮的鬼,原因在于,地府除她之外的鬼差都将生前的屍首作為一樣重要道具,白天像穿衣服一樣穿上假裝活人,晚上三下五除二脫掉身體,就去地府打卡上班,值得提出的是,在需要與活人接觸時,一個齊整玩好的屍首會給您帶來莫大的便利。

具體事例可以參照小汐姑娘事件,可以說,要是柳厭離當時有一具可以穿的正常人屍首,杜書生也不會因為開了鬼眼,被她吓得精神錯亂。

由此可見,一具完好屍首的重要性。

也許是因為生前錦衣玉食,柳小姐是個極度挑剔的人,所以即使她沒有自己的屍首當道具,也不想随便撿一個別人用,不過如果只是一次性她還是可以忍耐的。

話說回來,柳小姐作為惟一一個的特例的緣由,自然不是她天賦異禀,作為新鬼就能在太陽地下撒丫子跑,歸根究底,真正的原因是柳小姐稱為鬼差着實是場美麗的意外,作為一名計劃外的鬼差,當謝必安手忙腳亂的給抱着地府大門前石獅子不撒手的徒弟灌完了孟婆湯,一拍腦袋想起這事的時候,正主早就把家住何方,埋骨何處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于是柳小姐就這麽過了幾百年的晝伏夜出的生活,等到她依稀能記□□什麽生前事了,她也早就法力深厚到在大日頭底下随便折騰不費力了。

綜上所述,這還是九百多年來,柳小姐第一次穿着自己的身體體驗正常鬼差的日常生活,要是身邊沒多一個一臉苦大仇深,活像死了親娘的辛巳就更好了。

“大姐頭,嘤嘤嘤,你也曉得,這一次的考核,咱們又墊底了,為此,小的們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生怕再出什麽事,在這檔口上火上澆油,不然別說年終獎金了,就連平日裏的福利也要打水漂,可沒成想,偏偏怕什麽來什麽……”

“得了吧,咱們這哪天不死人,一城的牛鬼蛇神呢,要抱怨找規定命數的司命星君去說

去,”柳厭離不耐煩的打斷了辛巳的喋喋不休,在一個陰暗的巷子口停下了腳步,“是這裏?”

“就是前面!”辛巳擡起右手,伸出食指,指了指前方一塊被人用綁着布條的木墩圍起來的空地,木墩上的布條被人用行書寫着“官府辦案,閑人退避”的字樣,本來偏僻的小巷子此時人滿為患,空地裏,官府的捕快和仵作忙來忙去,木墩外,被擋住的鎮民伸長了脖子向裏張望。

大搖大擺的上前查看屍體明顯行不通,柳厭離嘴裏“啧”了一聲,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脫下自己的屍首,失去了支撐的身體軟軟的倒在了辛巳的懷裏,正打算吩咐自家小弟看好身體的柳大姐頭,吃驚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只見辛巳一把抱起她的屍首,轉身拔腿就跑。

“大姐頭!小的先把您老人家的身體送回棺材鋪!”

開什麽玩笑,要是讓荀掌櫃知道了自己抱着大姐頭的身體看着她辦公,還不如識相的把身體火速送回去!

懼于荀掌櫃的淫威,卻忘了抱着大姐頭的身體招搖過市照樣也會被二次死亡的辛巳只聽見背後一生大吼:

”辛巳!你有本事放學別跑!”

怒瞪了臨陣脫逃的辛巳一眼,柳厭離氣鼓鼓的走向圍起來的空地,鬼魂狀态的她輕而易舉的穿過了圍觀群衆和木墩,在屍體身旁挨着仵作蹲了下來。

那是一具極具沖擊力的屍體——一名萬分美豔的女子,膚如凝脂,柳葉細眉,鳳眼微閉,唇點绛紅,與一般的屍體腐敗的模樣不同,這名女子的一切都栩栩如生,仿佛她只是閉眼小憩一番,很快就回睜眼醒來。然而這樣一位豔如桃李的女屍的右半邊卻是一副恐怖猙獰的幹屍模樣,幹枯凹陷不說,褐色的薄膜包裹着枯瘦的身軀,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右邊像是被什麽東西啃過,有些部位的軀體殘破不堪,甚至不少地方的缺口處有慘白的骨頭破體而出。

一美一醜,聚在一起分外的觸目驚心,左半邊的美麗只是更加映襯了右半邊的醜陋可怖。

默默地嘆了口氣,柳厭離下意識的去看身邊檢查身體的仵作,這一看卻生生吓了她一跳,只見原本仵作所在的位置,變成了一個跟她蹲姿一模一樣的女子,女子與她挨得極近,近的活人能夠互相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像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女子轉過頭來,由于挨得近,兩張臉幾乎貼在一起,柳厭離産生了一種對方長長的睫毛像刷子一樣刷過肌膚的錯覺。

女子與柳厭離對視着,一半美麗絕倫,一半幹枯醜陋的臉上,緩緩勾勒出一個本該媚态百生,卻因為右半邊臉變得歪歪斜斜的笑容。

特別篇之作者君渡劫記

我相信大家一定很好奇,作者君失蹤了這麽久,到底是幹什麽去了呢?當然什麽下樓買包子、被綁架、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之類一看就很假的借口是絕對不會用的!就讓我來告訴大家真相吧!

那是答辯結束後的一個初夏夜晚,為了犒勞心力交瘁的自己,作者君決定去看會小說治愈一下,于是她點開了某個國內知名文學網站,這個網站大神雲集,培養了唐家X少,天X土豆,腐神三叔等國內一線網絡作家,在國內可謂是有口皆碑。出于對名牌的信任,當然也可以能是因為它出現了網址導航的第一頁不要翻着找,作者君用鼠标了選定了這分外眼熟的五個字,開啓了驚險刺激【大霧】的旅程。

作者君是個小人物,小人物都有一種格外賤的陰暗心理,具體可以概括為——卧槽你網站推薦勞資就要看啊,萬一看到《九X金身決》這種看不懂的神作,勞資會懷疑自己的智商的!于是作者君百度了一下網友推薦,選了一個名字不明覺厲的文章,本着借鑒學習娛樂放松吐槽嘲笑的嚴肅态度對文章的內容和主題進了深刻的探究。不料,在看到男主五歲殺人,十五歲稱為世界殺手之王的時候,窗外突然狂風大作,未免衣服被打濕,作者君只能停下學習交流的腳步,起身去關窗戶,待到看到男主的女人随手拿出一袋子鑽石,男主的朋友在大街上撿起一根鐵棍子就把一袋子鑽石碾碎了的時候,豆大的雨滴已經敲擊的玻璃窗啪啪作響。作者君暗道不好,繼續看下去恐有不測,只能遺憾的點擊了右上角一個紅彤彤的叉號。

忍痛關閉充滿了無限奇思妙想的《極道X王》,作者君痛定思痛,覺得自己不相信網站編輯,不相信人民大衆的共同選擇,反而去信那些懷有散播天雷的陰暗思想的不軌之徒實在是太不應該了!不符合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建設綱領!不符合作者身為共青團團員的行為準則!好在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作者君決定懸崖勒馬,于是認真的在編輯的推薦榜單中選則了一個符合五項基本原則的高大上的書名,點開之後,果然是編輯推薦,質量保證,于是作者君一口氣看了将近20章,被男主不屈服于命運,堅持推妹證道的精神深深的感動了。當作者君飽含着熱淚看到男主撿回來一只美豔絕倫的貍貓的時候,窗外猛然風雲變色,只見原文中寫到“那貍貓雪白的皮毛上浮出一抹豔麗的嫣紅,竟有一股說不出的美态”,等到作者君讀完那一章,屋外已是電閃雷鳴。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蘊含着天道意志的雷電猛然批向作者所在,好在作者家機智的安裝了避雷針才逃過這一次偷襲。作者君心中大驚,掐指一算,原來竟然是這兩篇文章中蘊含的雷電之力引動了她動用秘法推遲了幾十萬年的天劫!

無奈之下,作者君只能匆忙應劫,其中過程九死一生暫且不提,但是,盡管她可謂是底牌盡出,但面對天地之偉力仍如一葉之扁舟,步步危機,驚懼之下,她脫口而出:

“X點害我!”

然而口頭洩憤并不能阻止最後一道天雷劈下,在此生死關頭,作者君迫不得已,掐動法訣,祭出了自己還在孕養的本名法寶——抽風的蘋果筆記本。

只見她引動神念,開啓了法寶中的WORD功能,一層薄薄的光幕出現了她與劫雲之間,作者君噴出一口心頭血,以指為筆,将最後引動天劫的《九X天辰訣》中的內容修改如下:

只見那貍貓搖身一變,竟化為一名絕色美人,那美人一雙柳葉眉,小巧瓊鼻,櫻桃小口,配上一張瓜子臉,真真是絕色人間,氣質高華,讓人見之忘俗。那美人微微一笑,竟向他走了過來,那姿态真可謂是儀态萬方,步步生蓮,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撫上他的肩膀,一用力,竟将他推到在床!

他吞咽口水,望向女子:“這位姑娘,你這是……?”

女子粲然一笑,雙手幫他褪去衣物,一只手将他雙手死死束縛,一只手撩開衣擺,露出□□巨物,開口聲音竟是低沉不已:

“以身報恩啊,放心,本座一定會讓你□□的。”

一氣呵成之後,只聽劫雲之上傳來“噗”的一聲,鋪天蓋地的血雨迎頭落下,劫雲也逐漸消散而去。

作者君死裏逃生,僥幸渡過天劫,還感悟了一絲雷電大道真意,可惜此時已身中重傷,神魂大損,數萬年來積攢的寶物盡付東流,不得已閉關潛修,直至今日。

這就是我失蹤的全程真相,不是我不願更新,實在是不能,請大家一定要相信我!!嘤嘤嘤!QAQ

海派蠟燭

第 38 章 歡迎收看新聞聯播

男仙:“諸位仙友幸會了。”

女仙:“幸會了。”

男仙:“今日是玉皇歷壬辰年十一月初九,歡迎收看本期的《九天縱覽》。”

女仙:“今日節目的主要內容有——”

男仙:“中西方仙界術發交流會已于昨日完美閉幕,天界代表隊以600多枚金牌之姿強勢問鼎本次交流會的總冠軍。”

女仙:“天庭今日發布了年終績效考核成績,其中地府以混亂的管理和每日必死一人的治安排在榜尾,地府的十殿閻羅對此聯名上訴,要求查清榜單排名的黑幕,重新評定成績。”

男仙:“本臺消息:初八,第二百五十屆中西方術法交流會于耶路撒冷落下帷幕,我方代表隊在本次交流會中表現搶眼,以600多枚金牌的絕對優勢稱為本屆交流會當之無愧的總冠軍,再一次将西方毛神打的落花流水。”

“天庭夷務司表示,我方已向大會委員會提交申請,如若順利通過,在下一次的術法交流會上将會出現傳統仙術比拼項目——蔔卦和煉丹。”

“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天庭官員說,天庭拟預定下次的帶隊人選為蟬聯數千年天庭煉丹小能手的太上老君。”

女仙:“九天社消息:天庭大總管太白金星于前日公開發布了本季度天庭及其下屬機構績效考核成績單,其中蟠桃園和王母寝宮并列第一,地府再一次淪為最末。”

“成績單上标明,地府的管理之散漫,治安之差已經引起了天庭最高領導人天帝陛下的格外關注,十位金仙聯名上書請求整頓地府,力圖整治其歷來“髒亂差”的評價,對此,十殿閻羅緊接其後上書針鋒相對,以“我們的地府像花園”為名直指考核有失公允,至此,地府的最高管理者酆都大帝尚未對此次事件表态。”

“有關人士猜測,本次事件的處理結果将會影響今後天庭對地府的控制度……”

“咔嗒。”

柳厭離雙腿交疊搭在桌子上,一邊扣着鼻孔一邊用仙圭換了個臺。

主持人:“歡迎收看今日的《天庭訪談》,本次我們請來了這屆交流會的天界代表隊領隊、有着天庭第一戰将之稱的二郎顯勝真君——的母親,瑤姬仙子!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瑤姬仙子登場!”

瑤姬仙子:“衆愛卿平身。”

主持人:“仙子,此次清源妙道真君帶領我方天庭代表隊大勝歸來,您作為母親有什麽要說的嗎?”

瑤姬仙子:“一會說封號,一會說道號,主持人你到底是哪邊的?政治立場也太不明确了。”

主持人:“咳咳,對于西方媒體說的我方代表年齡普遍偏大,而西方參賽的神祇年齡最大的也沒超過兩千歲,我方很有以大欺小的嫌疑,對此您怎麽看?”

瑤姬仙子:“他們有本事去女娲娘娘他們家繼續說我們代表老。”

主持人:“= =”

“咔嗒!”

主持人1號:“諸位仙友們!剛剛接到消息,本臺駐地府記者有幸采訪到了五方鬼帝中南方鬼帝杜子仁和黑白無常,請接場外頻道!”

畫面瞬間切成兩半,左半邊歪歪扭扭的顯現了四個坐着的身影。

主持人2號:“很有幸諸位能在百忙之中接受我們的采訪。”

謝必安:“真的麽,真的就把包圍我們的壯漢都撤去。”

主持人2號:“接下來,我們有幾個問題要問諸位。”

謝必安:“我也有問題要問你,為什麽你和主持人1號長得一模一樣?以為換件衣服就能裝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場內場外分頻道了麽。”

主持人2號:“QAQ”

觀衆:“Σ( ° △ °|||)︴”

主持人2號:“請問諸位對于地府此次考核排在最末位有何看法?”

謝必安:“每年都是最後一名,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範無救:“師兄說的是。”

杜子仁:“然。”

主持人2號:“在考核評價中,提到了地府管理混亂,聽說十八層地獄中出現了一層地獄的鬼魂,意思被包養,請問諸位這條消息确有其事麽?“

謝必安:“我們是有情人味的地府,支持自由戀愛。”

範無救:“師兄說的是。”

杜子仁:“然。”

主持人2號:“據統計,酆都鎮平均每天有一到兩名無辜凡人慘遭橫死,請問這數據屬實嗎?”

謝必安:“天庭的司命星君規定凡間每天都要死個把人,我們實在無能為力。”

範無救:“師兄說的是。”

杜子仁:“然。”

主持人2號:“酆都大帝至今沒有對此次考核成績表态,您覺得是何緣由?”

謝必安:“還沒睡醒。”

範無救:“師兄說的是。”

杜子仁:“然。”

主持人2號:“三位對十殿閻羅聯名抗議怎麽看?”

謝必安:“樓下兩位敢換句話說麽?”

範無救:“師兄說的極是。”

杜子仁:“呵呵。”

主持人2號:(#‵′)

……

”咔嗒!!”

“牛郎,為什麽?我是如此的心悅于你,哪怕銀河流幹,王母阻攔也無法阻擋我的感情!可你明明也心悅于我,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

“山伯……對不起,其實……我是你的七舅老爺……”

“咔嗒!!!!!!!!!!!!!!!!!”

被戳中心窩子的柳小姐惱羞成怒的把手中的仙圭摔到了一邊,她現在正處于勞改狀态,可要讓她跟沒事人一樣去包子鋪上工,談擔心他會一錯手幹掉紅苕和她的姘頭掌勺小哥啊!

當然,如果她打得過掌勺小哥的話。

掌勺小哥,姓邵名雨琪,年方十八,貌美如花……怎麽可能。

真正的資料是,掌勺小哥,姓邵名雨琪,是包子鋪老板手下的第一得力大将,上天宰得了真龍,下地砍得了谛聽,武力值破表的不科學。這貨據說雖然長得年輕貌美,看上去跟二十歲小青年似得,其實真實年齡超過了整個酆都鎮所有鬼神的總和,是個超級化石型的人物,就算是酆都鎮公認的年齡長到不可計數的包子鋪老板,真的算起輩分來,也要恭恭敬敬的跪下喊一句老祖宗。

雖然無論從外表還是為人處世上都完全感覺不到他如此的牛逼,官方資料上解釋為他老人家心态年輕,永遠都是十八歲。

這樣一位重量級人物竟然會看上紅苕,真是讓柳厭離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就算他老人家真的心态年輕過頭,可是閱歷卻并不會消失,大概他看紅苕就像個剛出生的嬰孩,還在嗷嗷待哺呢。

可偏偏這兩位怎麽看怎麽不可能的家夥真的攙和到了一起,這下就算用老牛吃嫩草也無法形容了,更離奇的是,周圍那些年齡四位數以上的老家夥對此都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們都是戀童癖同好會的會員。

窮極無聊的柳某人郁悶的在原本屬于荀掌櫃的棺材裏連打了好幾個滾,而棺材的原主人則是去向某位常年欠賬的大妖追讨欠款去了。

停職在家,還沒有七舅老爺可以撒潑,咳咳,撒嬌,想也知道無所事事的柳小姐的生活裏稱心如意還是較為遙遠的,才怪。

雖然大家一直都默契的沒有點名,但是所謂的大家閨秀基本都是神級宅女也是不争的事實,試問,若是沒有這條足可逆天的屬性,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可怎麽過的有滋有味喲,特別是當這位大家閨秀一不愛彈琴,而不善畫畫,三寫的一手好狗爬的時候。

唉,誰年輕的時候沒有輕狂過呢?

不,柳小姐你只是不學無術而已,麻煩你不要在別人的家裏,躺在別人的床上,矯情的裝深閨怨婦好麽?

也許是老天爺也看不過去她那副在別人家作威作福的小人嘴臉,很快便派了正義的小夥伴打算了快樂地宅女時光。

海派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