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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交易的兩個問題

第六十七章 交易的兩個問題

作者:鬼漢臣

林嘉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拍,吓的彈跳了起來,回頭一瞅卻是馬峰,當下驚魂未定的生氣說:“給你吓死了,你怎麽也不說句話?”

馬峰原本就是想吓他一吓的,見他被吓的臉色蒼白,好像見鬼一樣,開心的哈哈大笑說:“沒想到你反應這麽大,好像見到鬼一樣,笑死我了。”

林嘉民四下望了一眼确定沒人,便拉過馬峰低聲說:“剛才确實見鬼了,這個罐子太古怪了,裏面有水有人,還有湖,湖上全是一望無際的荷葉,還有人在那劃船采蓮……簡直太古怪了!”

馬峰半信半疑地聽完說:“你不會想趁我看的時候吓我吧?”

“不信你自己看?”林嘉民遠遠的走開了。

馬峰見他說的非常認真,禁不住好奇也蹲下看,剛趴在罐口看了一眼,便吓得摔坐在地上說:“我的媽呀,太吓人了!”

林嘉民見他那過激的反應,笑着問:“怎麽樣,沒騙你吧?”

“哪有湖哪有荷葉,全是死人——好多!——好多——還有小孩——”

林嘉民納悶,難道我們看的不一樣?正胡亂想着,忽然聽見有狗的叫聲,兩人對視一眼說:“不會回來了吧?”

馬峰趕緊站起來,腿還猶自發軟,扶不起木板,這時鬼中聖戴着個草帽,扛着鋤頭已經來到院中,他看到屋中的二人,好像并不吃驚,晃悠悠的來到門口,把鋤頭放好,草帽挂在門邊的木釘上,卷了卷袖子問呆在屋中的二人說:“來就來了,怎麽把我的門給拆了?”

馬峰還以為他會發火,誰知道竟問的是這個,一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林嘉民搓了搓手說:“來找你,誰知一推門就倒了,我們正要扶起來你就回來了。”

“哦!”鬼中聖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真信還是假信,反正沒有再追問下去。

兩人扶起門,卻裝不上,鬼中聖看着說:“行了,別裝了,像你們那樣裝,一碰還真會倒!”

兩人紅着臉把門擡到門前靠在牆上,站了一會說:“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不是有事才來的麽?”

“也沒什麽大事。”林嘉民幹笑了一聲,自己也覺得別扭,便收起了笑容。

“不想知道你們看到了什麽嗎?”鬼中聖用眼睛向屋中的罐子丢了個眼神,意思是已經知道他們看了罐子。

林嘉民轉頭看馬峰,馬峰搖搖頭示意快走,林嘉民卻不想走,意欲弄個明白,馬峰重重的吐了口唾沫說:“林嘉民,這種人你知道靠什麽生活麽,就靠那張嘴,能把你忽悠的不知道自己姓什麽,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林嘉民正猶豫不決,鬼中聖好像突然失去了興趣,一面回屋裏一面說:“有些人哪,就是不願意睜開眼,不願意聽真相,算了,我又何必費口舌告訴他們那些天去了哪呢!”

林嘉民聽了問:“你知道我們這半個月去哪了?”

馬峰也聽的很清楚,但已說了要走,便不好意思問,只站在那裏豎着耳朵聽,鬼中聖側眼看了他們二人一眼笑着說:“你們去哪了我怎麽知道,又不是我突然丢了半個月,剛幹完活,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我要做飯吃了,不送了!”

鬼中聖進了屋子,林嘉民沒辦法,站在原地想着怎麽找話,馬峰湊過來說:“這老東西好像對我們挺了解的,他不肯說,等我去揍他一頓,反正這裏也沒人看到。”

“只怕你打了他,更不肯說了。”

“也是,那怎麽辦?”

“他不是餓了麽,你看他窮成這樣,估計也吃不上頓好飯,我們弄點酒菜來,到時候灌醉了,想問什麽還不簡單?”

馬峰眉開眼笑說:“農民哥哥,這包給我,這老小子我一定給你灌倒。”

兩人去村裏小店裏買了些鹵菜,又提了幾瓶酒,剛走到田地口,只見鬼中聖從玉米地裏鑽出來說:“好香啊,你們提的是什麽?”

“這老頭不是正在做飯麽?”馬峰看了一眼林嘉民說道。

“這不還沒開始燒麽?”鬼中聖眼盯着酒菜,有點涎皮賴臉笑了一笑,把懷裏的幾個玉米棒子掖在腋下了。

“想吃也行,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鬼中聖嘿嘿笑道:“現在餓的厲害,邊吃邊說行嗎?”

“那不行,到時候你吃完了不說,我們能拿你怎麽辦,這可是老子花錢買的?”馬峰把手裏的酒背在身後,看也不讓他看了。

鬼中聖低頭想了一下說:“也行,先說也行,但是你們每人只能問一個問題,其他問題得——吃着說或吃完說,再有——想請我幫忙的話,這一頓酒菜是不行的。”

馬峰一聽這麽複雜,想了一想自己的問題,只有一個,便問林嘉民說:“你有幾個問題?”

林嘉民一想,有兩個問題,倒也算了,便問:“我有兩個,你那個是什麽?”

“當然是消失的這半個月怎麽回事了?”

“這樣的話,我也只有一個了。”林嘉民笑說,“行了,你先問吧。”

“成!”馬峰看了一眼鬼中聖問,“我們這半個月去哪了?”

“你們去的地方,老百姓叫地獄,讀書識字的就叫它冥界。”

“哪裏?”林嘉民和馬峰同時叫了出來,對這個答案太吃驚了。

“地獄!”

“怎麽去的?”林嘉民驚疑道。

“應該是被鬼魂召喚去的。”鬼中聖從田裏走上田梗又說,“我給你的符還記得嗎,那可是能看到鬼魂的符。”

“被哪個鬼召去的?”

鬼中聖忽然賤笑着指了指兩人提着的酒菜說:“兩個問完了,我們先吃再說怎麽樣?”

林嘉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脫口而出竟問了一個原本沒想到的問題,只得認倒黴,馬峰說道:“現在吃也行,但我不想去你那屋裏吃,咱們就在外面吃吧?”

“好,好!”鬼中聖歡快的穿着破拖鞋向草屋跑去,不一會扛過來一個灰色的八仙桌問:“放哪,放哪?”

林嘉民看了看路邊的榆樹下說:“就那吧!”

“又是墳地。”馬峰顯得很不樂意。

鬼中聖開心的把桌子搬過去放好說:“別挑了,這田裏的柳樹榆樹哪個不是在墳頭上的?”

馬峰把酒放在桌子上不耐煩的說:“行了,就這樣吧,你有板凳沒?”

鬼中聖一想拍了下前額說:“喲,這個還真沒有,要不就坐我屋裏的陶罐吧?”

“陶罐?”兩人聽了都不願意,“那罐子太邪門,我不想坐。”

“放心,我都貼了符了,沒事!”

林嘉民擺好酒菜,覺着站着吃确實不方便,便拉着馬峰同鬼中聖一人抱了一個陶罐出來,鬼中聖坐下就吃開了,一面自顧自的倒上了酒,一飲而盡後抹了下嘴說:“哎呀,好久沒喝了,真甜!”

馬峰看他那貧樣,低聲對林嘉民說:“如果他要是個騙子的話,我一定把他的牙全砸光,和着酒給他喝!”

“幸好你生在現代,要不然滿清十大酷刑恐怕要加上你這個,我得替以前的老百姓謝謝你爸媽。”

“坐——坐——坐,真好吃,你們別站着呀?”鬼中聖像是幾天沒吃飯似的,嘴巴裏沒咽下又往裏塞,再加上他的嘴唇挺厚,頗有點北京填鴨的形景,一瓶白酒沒讓人自個已喝了一半了。

馬峰見他這樣猛吃,沒等他動筷子就要被吃光了,于是也不管那罐子了,坐下跟鬼中聖搶了起來,想着剛才那三個女人的目光,林嘉民怎麽也坐不下去,生怕她們從罐子裏會鑽出來。

馬峰見他不敢坐便說:“坐下吃吧,再不吃要被這要飯的吃光了!”

鬼中聖生氣的拍了下桌子說:“說誰是要飯的?”

馬峰瞪着他說:“看你那吃像,不是要飯的誰相信?”

“這麽看不起人,為什麽還來找我?”

“你以為我想來找你?”

“不想來還來幹什麽?”

馬峰啪放下筷子說:“跟老子吼?把酒給老子放下,這是老子花錢買的?”

鬼中聖笑了下說:“年輕人哪,人不能言而無信,剛才我們可說好了,你們問兩個問題,就讓我吃飯,現在突然變卦,不是男子漢所為吧?”

“我——”馬峰一時語塞,林嘉民連忙按住馬峰,勸他們兩個說:“行了行了,趕緊吃吧,值得為這事吵一架麽?”

馬峰喝了口酒說:“還不都因為你?”

“行,都怪我!”林嘉民笑着坐下,打開酒蓋喝了口酒後問鬼中聖,“這罐子真能坐嗎?”

“不拆掉黃紙就沒問題。”

林嘉民低頭看了一眼黃紙貼的挺緊的,便放心吃飯,吃了一會問:“剛才你還沒說呢,是哪個鬼把我們弄進去的?”

鬼中聖此時已經喝的滿臉紫紅,活像關二爺在世,說話舌頭還不停打結,仍提着瓶喝了一口才說:“年輕人,別——別那麽沒眼神,我最讨厭吃飯的時候說事情了——吃就應該——好好——好吃!”

“你不也說吃飯的時候也可以問嗎?”林嘉民見他已經喝醉,此時不問,再喝恐怕要倒下了。

“農民哥哥,這回我同意他的話——有什麽事,喝完再說——”

“你也喝醉了吧,忘了我們買酒是幹什麽的吧?”林嘉民此時真後悔買這麽多酒了,原本還擔心不夠。

馬峰提起酒瓶看了看瓶子上的度數後說:“我好像真喝多了——想不到這農村裏的酒這麽夠——勁,我——都看不清是白天還是晚上了。”說着他從桌下掏出一張黃紙擦了擦鼻涕,搓成一個球對着旁邊的墳頭扔了過去,一面還笑呵呵的說:“看什麽,老子就砸你了,怎——麽着?”

鬼漢臣

第 67 章 訪尋鬼中聖

第六十六章 訪尋鬼中聖

作者:鬼漢臣

空曠的房間飄着若有若無的鬧鈴聲,忽遠忽近,不知道鬧鐘的主人是何意圖,是想催人入眠還是想讓人清醒,它就那麽一直響着,沒人去關掉他,很顯然,它并沒有破壞清晨舒服的氣氛。

過了沒有多大一會,一陣粗重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最後停在了房間門前。

咚咚咚!響起了大力的敲門聲和馬峰那沙啞而粗重的聲音,像是出了什麽大事。

“農民哥哥,農民哥哥,快起來,要晚了!!”

這聲音吓到了林嘉民,他一骨碌坐起來,還分不清方向,清晨的陽光從窗子折射進來,溫暖而刺眼。

“醒了沒有,快點,遲到了!”

“醒了醒了!”林嘉民披上衣服應了一句,感覺整個人都疲憊不堪,上班?仿佛是久遠的事情了,他腦中閃現着他當上了元帥,帶着兵去打仗,還記得人腰一般粗細的大蛇,與之血戰!這記憶像夢境又像現實,他用力睜了睜眼,好使自己清醒一點,然而并沒有多大效果。

馬峰還在敲門,林嘉民只得胡亂套上衣服出去,馬峰站在門前一邊刷牙一邊說道:“快點,都9點了!”

地上一灘牙膏的泡沫,被光着腳的林嘉民踩了個正着,林嘉民煩悶的在地上來回磨了幾磨說:“你也不弄個東西擋一下,惡心死我了!”

“誰讓你睡這麽死!”

兩人刷了牙,飯也不顧吃便趕到廠裏,尤小彤見了他們倆吃驚的像見了鬼一樣,馬峰壞笑着問:“怎麽,我今天又變帥了?”

尤小彤白了他一眼問:“這些天去哪了?”

“什麽這些天,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咱倆不過一晚上沒見,就這麽想我了?”

“少貧嘴,說,還來這幹什麽?”

“什麽幹什麽,吃了火藥了,當然是來上班了,你以為我來搶劫的?”

林嘉民見他們倆一見面就在那裏打情罵俏,便先進去了,到了車間,老陳瞪着林嘉民問:“還來幹什麽?”

林嘉民一時摸不着頭腦,想了一想才說:“我——來上班。”

“還上班?”老陳火大了,冷笑着問,“你當這裏是飯店旅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走去哪?”

“管你去哪,趕緊滾,聽見沒有?”

林嘉民莫名其妙的出來,看到馬峰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發愣,尤小彤已不知去哪了,林嘉民挨着坐下,想了一想說:“老陳怎麽回事,我最近也沒得罪他啊?”

馬峰轉過頭嚴肅的說:“農民哥哥,咱倆已經大半個月沒來上班了,今天是17號!”

“開什麽玩笑,尤小彤跟你分手了?”

馬峰撿起腳邊的報紙遞給林嘉民說:“你自個看吧!”

林嘉民接過報紙看了一眼時間,驚得半天沒反應過來,他又跑回車間看了下打卡機,确實是17號,吃驚的他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腿,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說有人捉弄他,這也太過分了吧?

兩人出了工廠買了幾份報紙,終于确信時間沒錯,那麽這突然消失的半個多月,究竟怎麽回事?

“我是記不得我這半個月幹什麽去了,你呢?”馬峰問。

“我也記不得。”

“真他MA的邪了門了。”馬峰使勁揉了揉腦袋說,“不行,我得去找個算命的算一下!”

“算命的?”林嘉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鬼中聖,還想起有人叮囑他一定要去找這個人。

“你還記得鬼中聖麽?”

“啥玩意?”

“就是那個老頭,有陣子天天在我們住的地方晃的一個神叨叨的怪老頭。”

“記得,咋了?”

“我感覺他能幫助我們。”

“那老頭就是一騙子,咱們找個正常的好不好?”

“騙子咱就不給錢呗!”

林嘉民說服馬峰去找鬼中聖,問了很多人,終于找到了他的家,原來是在田地頭蓋的一間草屋,門口靠東搭着一個簡陋的茅庵,裏面有黑乎乎的竈臺,鍋碗之類的廚具,上面挂着一串串紅辣椒和蒜頭。

草屋是鎖着的,兩扇木門上貼着長長的火紙,上面用紅筆畫着一些規律的圖案文字,屋子沒有窗,馬峰趴在門縫裏往裏看了一會說:“這家夥不在。”

林嘉民望了一眼周圍,此時連個人影也沒有,很是失望,馬峰踹了一腳門罵道:“八成是個騙子!”

話音剛落,那扇門便應聲而倒,只聽屋裏哐當響了幾聲,木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林嘉民吓了一跳說:“你小子瘋了?”

馬峰也吓了一跳,想不到這破木門如此不牢固,他反應倒挺快,趕忙進屋裏想把門扶上,誰知剛進屋便吓的跳了出來,好像被蛇咬了一樣。

“我C,吓死我了!”

“什麽東西?”

林嘉民走到門口一看,也吓了一跳,只見正堂屋靠牆的條機上一排供着三個栩栩如生的人,衣着打扮既非僧也非道,左邊是一個幹瘦長須的男人,穿着白色短襟褂子,黑色長褲,雙手自然的垂在盤坐的雙腿上,中間是一個高大的瘦須男人,一樣的服裝和動作,東邊是一個長頭發的年青人,穿着中山裝,二目緊閉,也是雙手自然的搭在雙腿上。

馬峰上前仔細看了一眼說:“你說這是真人還是假人?”

林嘉民看了半天也不敢确定,馬峰順手拿起一個棍子說:“農民哥哥,搞不好這裏是個變态殺人狂的家,咱們還是趕緊去報警吧?”

林嘉民擦了擦冷汗,打量一眼屋子,發現這屋裏連個床都沒有,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陶罐,有的開了口,有的用塑料皮封住,每個陶罐上面都貼着一張火紙,并用紅筆寫着一些文字一樣的東西。

屋子裏的氣味很難聞,說不上的一股刺鼻的味道,越聞呼吸越困難,馬峰受不了了,跑到外面貪婪的呼吸新鮮空氣,林嘉民卻不知為何,越來越想見一見這個鬼中聖了。

他上前摸了摸中間的那個人,原來并不是真的人,它的皮膚滑溜溜的,用指甲一扣,便挖起一團蠟一樣的東西,聞着卻又不是蠟。

人像前面有一個小供壇,迎着光可以看到供壇上刻着三列文字,左邊刻的是無因無果無未來鬼中至聖,中間刻的是無念無我無萬界仙中至聖;右面刻的是無善無非無情孽人中至聖;林嘉民仔細玩味這幾句話,倒覺得大有道理,真有點道家風格,想到這便去看那些陶罐,陶罐很多都沒有打開,他便去找那些打開的,其中一個陶罐形雖瘦長,但是卻比其他陶罐顏色豔麗,便搬到亮處伸頭去看,只見裏面幽暗無比,迎着光也看不見裏面是什麽東西,晃一晃又像裏面裝的是水,嘩嘩有聲。

“難道是酒?”湊上去聞了一聞,又不像酒的味道,倒有點荷葉清香,正奇怪時,忽然罐中有了亮光,林嘉民見了便趴在上面觀望,只見那亮光越來越亮,恍惚是個人影,最後竟發現眼前不是陶罐了,而是一片巨大的空間,而他正從空中往下看,這感覺即新奇又害怕。

眼前慢慢的出現一大片水,水面上有一層淡淡的水霧,水霧之下是一望無際的荷葉,嫩綠交錯之間點綴着或白或紅的荷花,似乎還能聞到荷的清香。

慢慢的有歌聲飄來,是一群女人的聲音,夾雜着歡快的笑聲。

“春日春江碧水流。

蓮衣承玉钏,蓮刺罥銀鈎……

”林嘉民聽到這歌聲,便向遠處望,只見遠遠的似劃來一葉小舟,船上坐着兩三個穿着紅衣的姑娘,一面采蓮一面唱着歌。

“這真是太奇妙了!”林嘉民想,一面伸頭去看那船,漸漸的船漿的聲音也聽到了,這時忽然船中一個女人說:“快看,那是什麽?”

另外兩個女人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全都望向了林嘉民,林嘉民一時覺得很害怕,卻又舍不得走,正手足無措時,忽然有人用手拍在了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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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漢臣

第 66 章 醒來如隔世

第六十五章 醉時兩不知 醒來如隔世

作者:鬼漢臣

林嘉民本欲去找馬峰他們,但是人生地不熟的如何去找,現在戰亂之際,連只麻雀都會躲的幹幹淨淨,無法子可想,只好專揀大道走,走到晚上,腹中肌餓難忍,發現前面有點點火光,便直奔火光而去。

到了近前才發現是一隊官兵,正提心吊膽時,忽然出來個小軍官,那軍官一見林嘉民,便撲通下拜說:“小将叁見主将。”他這一拜,那一隊官兵都撲通撲通的跪下了。

林嘉民一愣,才知道原來是馮良道手下的兵,便趕忙扶起他們問:“現在叛軍打到哪了?”

“回元帥,叛軍幾天前被擊退,現在不知所蹤,我等是奉将令前來尋察的。”

林嘉民點了點頭,想到自己已不是主将,不宜在此久留,便向他們打聽花櫻馬峰的消息,那軍官不知,便欲派人去找,林嘉民攔住說:“不可,你們有軍命在身,不要為了這點小事違了軍令。”

“主将深夜為何至此,如果遇見其他的人可就糟了?”

“我有要緊的事,你給我弄點吃的,一會還要趕路。”

那軍官也不多問,不一會便備了一袋幹糧和一匹馬,林嘉民接了幹糧,執意不要馬匹,那軍官低聲說:“主将勿要推辭,小将已接到軍令要捉拿你,此行路途必定險惡非常,還是騎馬走的快些。”

林嘉民聽了萬分感動,想不到他一個小小軍官,竟甘願冒死救他,便道了謝騎馬而去,軍馬畢竟是受過訓練,速度快耐力好,一路上遇到幾個劫道的都被甩開,早上的時候,在一棵大樹下發現了一行災民,林嘉民下馬上前打聽花櫻和馬峰,其中一個老者聽了說:“爺來的正巧,他們剛上大路不久,此刻還追得上。”

林嘉民謝過縱馬追趕,半個小時便追上了馬峰一行人,馬峰見林嘉民還活着,高興的對肩上的重彩說:“這下信了吧,你大伯什麽時候騙過人,我就說這小子命大,比貓還多一條命。”

一句話說的大家都笑了,花櫻不見範文君,着急的問道:“我姐呢?”

“範神醫先到中州了,她讓你們去中州找她。”

“好好的,怎麽一個人先走了?”

“可能有要緊的事吧!”林嘉民不敢言明,便撒了個謊。

“行,那我們就去中州吧?”

林嘉民上前拉住馬峰說:“咱們也該回去了,我認識一個道士,答應幫我們回去。”

馬峰聽了便有點不舍的望了一眼花櫻,慢慢的放下重彩問:“重彩怎麽辦?”

“她畢竟不是外頭的人,去了該怎麽生活?”

餘媽聽了便上前說:“你們兩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你們就放心的去吧!”

花櫻也知分不可免,便強笑着說:“有什麽可擔心的,難道我們這麽多人,養不活一個小孩子。”

馬峰搔了下頭說:“那——我們就走了。”

重彩卻極不舍林嘉民,抱着腿哭着不放林嘉民走,衆人見了也都落淚,馬峰說:“農民哥哥,要不我們再留一天呢?”

“我和道長約定三日後飛馬鎮相見,現在已過去一天半了,再留一天怎麽來得及?”

“那你知道飛馬鎮在哪嗎?”

林嘉民搖了搖頭說:“就是不知道,所以更要早走。”

花櫻便說:“飛馬鎮離這裏雖然只有幾十裏,但是并不好找,雖然是個鎮,卻只有一戶人家,只有每月十五那一天才有集市,現在人都逃光了,沒有人你們更難找了,還是我帶你們去吧!”

“那更好了。”

餘媽暗嘆了口氣上前說道:“姑娘到了便回來吧,太太還等着我們呢!”

“知道了,就知道煩我。”

林嘉民和馬峰聽了便笑起來,餘媽也笑着說:“不是我煩,我們姑娘什麽都好,就是記性不好。”花櫻聽了便拉着她的手說:“我知道了,可不許告訴姐姐。”

重彩見挽留不住林嘉民,頹喪的低着頭,悶悶不樂,林嘉民抱起她說:“在這裏要聽話,人生難測,也許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到時候如果知道你不聽話,我可不會喜歡你。”

重彩點點頭,兩只大眼睛裏滿是淚水,久病初愈的蒼白小臉,因為悲傷而變得紅潤起來,林嘉民在心底嘆了一聲,比起玉荷,她還要悲慘幾倍,小小年紀便失去了親人,而且還是啞巴,以後還不知道要怎樣呢,上天真是不公,在外頭不幸遇難,到了裏面,又失去了所有,真是‘禍不單行,福無雙至。’說了些安慰道別的話後,三人騎馬向飛馬鎮而去,由于戰亂,确實比較難找,花櫻雖熟,但因為戰火,周遭都變了樣,還是找了很久,跨小溝時,坐在最後面的林嘉民又墜了馬摔傷了,于是花櫻和馬峰下馬,讓林嘉民趴在馬上。

到了深夜,才算找到飛馬鎮,原先的小屋早已燒毀,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花櫻看了一眼周圍說:“沒辦法了,今晚只能在這裏過夜了。”

“我們倒無所謂,只是苦了你了。”馬峰說。

“有什麽苦的,我又不是什麽王府千金,沒這麽多說道。”

馬峰把林嘉民背下來問:“哥,腿怎麽樣?”

“好像折了。”林嘉民疼的冷汗直冒,牙關不住的打顫。

“那怎麽辦?”

“先給我固定好,道長明天就來了,他應該随身會帶些藥的。”

“你能撐到明天麽?”

“看你說的,我只是腿折了,又不是脖子折了。”林嘉民強忍着笑了幾聲說,“行了,你們趕緊睡吧!”

吃了點東西各自歇息,睡夢中,林嘉民聽到了男女低聲的争吵聲,睜開眼看到花櫻和馬峰在遠處說着什麽,遠遠的像古老的低吟輕唱的古謠。

“這麽晚了,他們還在唱歌,真是奇怪。”林嘉民又閉上了眼睛,朦朦胧胧的睡去,那古謠沒有消失,反而離自己越來越近,就像在耳畔呢喃,訴說着曾經的往事,仿佛間他聽見了嘩嘩的流水,還有水牛喝水的哞聲,有一陣是孩子們歡樂的奔跑的笑聲,他聽出了是玉荷的聲音,那時的她還不像現在這樣孱弱,還能跑能走,俨然一個天使般的孩子,有一陣是呼嘯的風聲,沒有光亮沒有人聲,只有慘裂的風,一直吹着。

林嘉民已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他不知道自己是睜開了眼睛,還是仍然在睡夢中,他不能說話,不能動彈,只有無休無止的風聲,一直吹着他。

後來,一絲光亮撕破了天幕,那白光越來越亮,最後彙集成了清晨那一抹眩目的光亮,清晨了,馬峰疲倦的站起身,叫醒了花櫻。

“你看農民哥哥的頭發,是我眼花了嗎,他的頭發——怎麽變灰了?”馬峰揉了揉眼,不敢确信那是林嘉民。

花櫻也吃了一驚,忙上前喊了幾聲林嘉民的名字,林嘉民沒有回應,又推了幾下,仍然未醒,馬峰說:“難道昨天摔的很嚴重?”

花櫻試了試鼻息,已經氣若游絲,她怔怔地望了一眼馬峰說:“他——怕是不能回去了。”

馬峰瞪了她一眼說:“放屁,沒和老子說一聲,他敢?”他上前發狂的搖着林嘉民,想着他會突然笑出聲來說,小子,和你鬧着玩的呢,可是無論他怎麽去喊,怎麽去搖,癱軟的林嘉民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你不是說今天我們一起回去嗎,怎麽說話不算話?”馬峰打了他一個耳光說,“老子就知道你狗RI的不能相信,快起來,別睡了,給老子起來……”

“馬峰,他不行了,你別再折磨他了?”

“這——這小子很會裝神弄鬼——我會讓他醒的——別管我——”馬峰推開花櫻的手,撕心裂肺的喊着林嘉民的名字。

“別睡了,不是說好一起回去的,哪有你這麽愛變卦的,起來!給我起來……”

“老子最讨厭你這種人,你知道嗎?最讨厭——說話不算話的人……”

“……”

馬峰跪在地上,疲憊地慢慢的松開了林嘉民,看着他像倒下的箱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卻連一絲呻吟都沒有。馬峰靜靜地跪着,好像在沉思,突然又跳起來,撿起一個棍子瘋狂的去抽打那匹馬,馬疼的發出凄厲的嘶鳴聲,不斷的繞着木樁躲避,正在這時,從遠處來了一群道士,走在前面的一個長胡子道士從袖中射出一枚短刀,斬斷了馬的缰繩,那匹馬掙脫後奪命的跑了。

馬峰瞪着血紅的雙眼望着突然出現的道士說:“狗RI的,你憑什麽放走老子的馬?”

為首的道士正是三空,他剛要答話,身旁的胖道士說:“唉呀,不好,這邊還躺了一個!”

三空上前一看,正是林嘉民,他把過脈後說:“糟糕,傷勢加速了黑暗的力量,三師弟,快扶他起來。”

一個道士忙扶起林嘉民,三空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丹丸給林嘉民服下,另個道士拿出水壺給他硬灌下幾口,送下丹藥。

“師兄,只怕來不及了?”

三空緊皺眉頭說:“按理說,不該這麽快啊!”

馬峰在旁邊看了一會問:“你不會就是林嘉民說的那個能送我們回去的道士吧,你剛才給他吃的是什麽?”

一個道士笑着說:“小兄弟,不要驚慌,這個藥是可以保命的。”

“保命的?”馬峰丢了木棍問,“那能救活他嗎?”

那道士聽了皺了皺眉說:“也許管用,也許不管用。”

馬峰聽了跪下說:“各位道長,求你們了,一定要救救他,求你們了?”

三空扶起馬峰說:“站起說話,你這樣跪着,怎麽說話呢?”

花櫻扶起馬峰說:“你別急,急是想不出辦法的,我現在就去找我姐姐,我姐姐上次救過他,這次也一定能再救他。”

三空聽到便問:“姑娘莫非就是範文君的妹妹?”

“是的,道長如何猜到?”

三空笑了一笑說:“你姐姐已是我道中人,說起來還是我帶她入的道。”

“我姐入道了?”花櫻聽了大驚,馬峰煩悶的說:“誰管你姐姐入不入道,道長,現在還有什麽辦法能救林嘉民,你說,找到範文君就行了嗎?”

花櫻聽了瞪了他一眼氣憤的走了,三空見了說:“你這小兄弟,為什麽氣走她,如果無思在這裏,或許還能救他。”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無思是誰,我去把他找來?”

“無思就是範文君,無思是她的道號。”

“什麽,不早說?”馬峰聽了趕緊去追花櫻,三空見了回頭對身後的幾個道士說:“人倒不錯,就是太莽撞了。”

“師兄,你看他懷裏是什麽?”一個道士見林嘉民懷裏露出個白色的小瓶,拿出一看笑說:“看來無思已來過了,也許這小子有救了。”

三空接過一看,原來是範文君煉制的轉魂丹,不禁笑道:“既號無思為何仍有思?”

“師兄,趕緊救人吧!”一旁道士笑着說。

“等等,無思沒有立即給他服藥,說明此藥現在還不能用,且等一等。”三空袖了那瓶後問,“達山七仙離此五十裏絕命河約戰周怡悅,必是場悲戰,以周怡悅的力量恐怕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各位師兄弟,且莫大意,錯過了此次機會。”

“師兄放心,我等已布好八卦陣,只等周怡悅發功,倒是師兄要格外小心,勿要傷了自己。”

幾個道士正聊着如何引導力量的話,只見馬峰垂頭喪氣的回來說:“這丫頭跑的比兔子還快,幸好不是我女朋友,否則早抽她了。”

“沒追上?”

“追個屁,這麽沒義氣的家夥,追她幹嘛。”

幾個道士聽了皆側目,三空笑了一笑說:“小兄弟,不要狂躁,林兄弟還是有救的。”

“你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馬峰似信非信的說,“要是到時候救不活,老子可要宰了你們?”

幾個道士聽了都很生氣,又不便發作,內中一個道士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的酒瓶遞給馬峰說:“小兄弟,這裏有成南公子送的酒,你也知道我們不能飲酒,還是送給小兄弟,喝幾口穩定下情緒,別這麽沖。”

馬峰半信半疑的接過來打開一聞,确實是酒的味道,便說:“你這道士有點意思,不過這酒裏不會有東西吧?”

那道士聽了說:“你若不要就還我。”說着就要上來搶,馬峰一閃身躲過幾口喝幹了說:“你這道士太小氣了,給了怎麽還往回要?”

“你不是怕我害你嗎,還喝什麽?”

馬峰嘻笑說:“忒不能開玩笑了,你們是來救人的,我怎麽會懷疑你。”說着頭忽然暈沉的很,便說:“這酒果然夠勁,我先睡會。”話未說完,便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了。

一個瘦個高子道士說:“五師弟,你給他喝的也太多了,只怕連小時候的事都不記得了。”

“我有分寸的,你把姓林的扶起來,我給他也喝一點。”

三空說道:“且慢,一會我給他喝吧,別和無思的藥犯沖了。”

那道士聽了點了點頭說:“那好,我們先去準備吧,別到時候來不急了。”

于是一幫道士各自散去,只留下三空一個,三空擺好法壇,望着天焦急的等待着動靜,這時林嘉民忽然喊疼,三空見了點了點頭說:“果然醒了。”

便拿出轉魂丹給林嘉民服下去,過了一會,林嘉民的臉色漸漸好了些,三空贊嘆道:“真神乎其神也,來日一定要好好讨教讨教此丹此何制成,竟有這等奇效!”

剛說完只見黃沙滿天,霎時間天地昏暗,伸手不見五指,三空急了,忙從懷裏掏出一個酒瓶去找林嘉民,摸了半天方才找到,趕忙給他灌了幾口,這時只見遠處一道亮光射來,三空丢了瓶子,拿起玉盤,對着那光,口中念念有詞,說了句去。

只見地上的林嘉民和馬峰漸漸的越變越小,最後化成灰塵随風飛去,三空把玉盤一分為二,對着飄去的微塵一擲說道:“去也!”

瞬間天空變得幹淨如洗,好似不曾發生過什麽一樣,三空見了長舒了口氣說:“希望可以回得去。”

這時忽然有個女人的聲音問:“真去了麽?”

三空回頭一看來人,吓得臉色發白,顫聲問:“你——為何到此?”

“不是你們讓我來的嗎?”

“小道只為救人——”

“救人?”來人冷冷一笑說,“想不到我還能救人,你算為我積了一個功德嗎?”

“還有,達山七仙雖非善輩,卻也非大惡之徒,倘若姑娘能略發慈悲之心,也算無量功德——”

“晚了,你還是替他們超度吧!”來人說完已消失不見。

鬼漢臣

第 65 章 正值年少時

第六十五章 與君初相識 正值年少時

作者:鬼漢臣

林嘉民在外面等的困不可支,還不見範文君叫他,擔心她出事,卻又不敢進去,只得勉強硬撐着看星星以防睡去,挨到早上,天變得陰沉沉的,未過多久,便下起了蒙蒙細雨。

林嘉民躲到門前的屋檐下,涼風吹來,禁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這時屋裏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音說:“進來吧。”

林嘉民聽了便輕輕地推門進去,屋中很暗,林嘉民站了一站,看清了缸的位置便繞過去點着了油燈。東屋與堂屋沒有隔開,範文君和衣而卧在東屋的床上,身上只蓋了一件破舊的麻布,濕漉漉的頭發還在滴着水珠,她閉着眼睛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慘白的臉因病痛折磨的沒有一點血色。

林嘉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藥已經用完而食物卻未少分毫,想到這兩天來,她一粒米都未進,不禁萬分同情和難過。壯着膽子拿起油燈上前照了照,範文君卻睜開眼了,她的目光像一只困獸的目光,看不出任何一絲對人的情感。

林嘉民看到這目光不知所措了,愣了一會辯解說:“我——就是想看看你好——一點沒有——”

“你不怕我好了之後殺了你嗎?”

“怕。”林嘉民心中不由得嘆了一聲,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這話。

範文君盯着他的臉望了一會,最後緩慢的閉上了眼睛說:“你走吧!”

“你呢?”

“我是好不了了,你可以活着離開了。”

林嘉民聽到這句話,不知為何,頓時淚如泉湧,坐在凳子上哭起來,範文君疑惑的轉頭問:“你哭什麽?”

“一想到你會死,我不由得就傷心難過。”

“這世上還沒有不死的人,鬼也一樣,終要死去,哭有什麽用,而且死的是我,你傷心什麽?”

“你這人怎麽這麽鐵石心腸,就是毫不相關的人在你面前死了,難道你都不會有一絲難過麽?”

“即是毫不相幹的人,就更不用難過。”

“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麽冷血的人,枉費我這麽辛苦的想着救你,原來是自作多情罷了!”

範文君冷哼一聲說:“既知道我冷血,為什麽還不走?”

“這屋子又不是你的,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管得着麽?”

範文君聽了便閉上眼不說話了,林嘉民悶坐在凳子上,肚子餓的開始咕咕的響,于是把肉拿到廚房裏熱了一熱回來問:“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範文君不回答,林嘉民又問了幾遍,範文君生氣的睜開眼說:“你這人怎麽這麽煩,你都知道我是冷血的人,何必再理我?”

“你冷血又不是我冷血。”林嘉民咕囔一句,用刀切開後問,“你要切成多碎的?”

“我不吃。”

林嘉民生氣的說:“真搞不懂你,要說你想死吧,為什麽還要讓我去找藥材,要說你想活吧,飯都不吃一口,真是個怪人!”

“姓林的,讓你走不走,即不走,就安靜一點,何苦一直折磨我?”

“誰折磨你了,給你吃的還招你了?”

“我不吃。”

林嘉民不覺好笑,坐下說道:“我媽說過,‘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你都幾天不吃了,餓出胃病可不是玩的?你要不吃,我就一直煩你,一直煩到你吃為止。”

範文君被他吵的頭大,無奈地說:“你切一點我吃,吃完了別再煩我?”

“行。”

林嘉民把肉切的粉碎端給她,範文君此時已經掙紮不起來了,林嘉民見了便說:“行了,你別動,我喂你吧?”

“真是放肆了,再碰我一下,我就殺了你?”

“我又不碰你,是筷子碰你,你殺了筷子吧?”林嘉民摸清她的臭脾氣,此時倒一點也不怕了,範文君氣得半天才喘過來一口氣,惡狠狠地瞪着他,好像在注視着一個超級大無賴。

“張開嘴,要不然我弄到你鼻子上了?”林嘉民夾起肉放到她嘴邊,範文君此時已經惱得臉色發青,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哪還想張口。

林嘉民把肉放到她的鼻子下面說:“快吃,要不然我真放下去了?”

範文君只得投降,張開嘴,林嘉民暗笑,何苦呢,讓我背負一個無賴的罪名。吃完後,範文君問:“你是故意欺負我一個要死的人吧?”

“誰想欺負你,可你不是讓我沒招嗎?”

“我勸你還是在我可以動之前,趕緊逃走——”

“行了行了,殺了我是吧。”林嘉民火的站起來說,“我他MA的早不想活了,有能耐趕緊殺了我!”

範文君白了他一眼扭頭向裏面去了,林嘉民自嘲的說:“我發現我真是有病,費盡心思想救你,好心卻被當成驢幹肺不說,救好了你卻要殺了我——”

正發着牢騷,忽然有人敲門,林嘉民吓了一跳,拿起凳子來到門後問:“誰?”

“大哥,小道是雲游的道士,現在外面下着大雨,可否容小道避避雨再走?”

林嘉民透過門縫看了一眼,确實是個渾身淋的像落湯雞的道士,便丢了凳子要開門,範文君說道:“先別開,給我找個東西遮一下。”

林嘉民看了一眼屋裏說:“你看這個家窮的這樣,哪有什麽遮擋的?”

“既然沒有,你就不要開門。”

“人家在你門口淋雨,你好意思不開門?”林嘉民真是服了她,便脫下外套扔到床上,誰知正好蓋在了範文君的頭上,林嘉民也沒回頭看便開了門,那道士一見林嘉民,便呵呵笑道:“原來是小兄弟,別來無恙否?”

林嘉民納悶起來問:“怎麽,你——認識我?”

老道進了屋說:“小兄弟,你忘了,你可是破了我的巨蚺陣啊?”

“啊,那個是你擺的陣啊?”林嘉民這才恍然大悟。

老道道了聲擾,轉頭看到東邊床下有雙女鞋,床上還躺着一個人,便趕緊背過身說:“小兄弟,恕老道魯莽,沒想到尊夫人在休息。”

“夫人?”林嘉民一扭頭看到床上的範文君便笑了說,“道長誤會了,她不是我老婆,只是朋友。”

“朋友?”老道似乎還未反應過來,林嘉民便說:“道長,我給你倒杯茶吧,其實這裏也不是我的家,沒什麽可招待你的。”

“不敢勞煩,還未請教小兄弟貴姓?”

“你叫我林嘉民就行了,道長尊號?”

“小道道號三空。”

“原來是三空大師,不知道大師與極樂子有何恩怨,要弄出個巨蚺陣殺他?”

三空笑道:“其實并無太大恩怨,極樂子所修極樂道,注重人欲人情,于世俗間悟道,小道所參清道,講究靜修無欲,兩道道雖不同,但并無不和,近來極樂子欲參選國師,大興極樂道,诋毀我道,所以小道上次只是給他個教訓而已。”

“原來如此。”

三空看了一眼屋中的水缸問道:“林兄弟,莫不是你朋友生了病了?”

“你怎麽知道?”

“不瞞林兄弟,小道出家之前,還算略懂一點岐黃之術。”

“真是太好了。”林嘉民高興的說,“我朋友,不是,範文君受了重傷,還請大師給看一看?”

“林兄弟,這床上的是範文君?”

“大師認識她?”

三空笑道:“久仰其名了,不知道她得的什麽病?”

“好像是——”

林嘉民剛想說話,範文君打斷他道:“姓林的,不要你多嘴,把衣服給我拿開?”

三空聽了微微一笑,林嘉民也尴尬的笑了,趕緊過去把衣服拿開,心內火道,也太不給面子了,好歹我是為了你。

範文君扭頭看了一眼三空問:“請問大師可是住雲風山的三空大師?”

三空起身施禮說:“正是小道。”

“早聞三空大師道法高深,濟世為懷,只因我乃一介女流,不能親去拜會——”

林嘉民在一旁聽他們開始互相吹捧了便咳了一聲說:“我還是出去弄點吃的吧!”

“要去就去,誰攔你了?”

“你當然不會攔了。”林嘉民一面自嘲一面向外走,三空忙說道:“林兄弟不必忙了,現在外面正在下雨,哪裏能找到吃的,小道還帶了些幹糧,如不嫌棄,可以去熱一熱。”說着便把随身的搭裢取下,從裏面掏出一個包裹遞給林嘉民,林嘉民一提還挺沉便說:“那就不客氣了。”

林嘉民提到廚房裏打開一看,裏面有十幾個饅頭還有一些野果之類的,挑了一個果子嘗了一下,還挺好吃。

“這老道的生活不差嘛。”

饅頭熱畢卻沒有菜,無意向窗外一望,卻發現一棵腐朽的樹幹上長出許多木耳,當下高興道:“我是農村人,竟連這都忘了。”便跑出去滿樹林裏采木耳,回來炒了一大盤。

收拾已畢端到堂屋,卻發現範文君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當下驚的差點沒把菜給打翻,三空見了笑道:“林兄弟不必驚慌,範姑娘并不是病症,而是受了周怡悅的力量所傷,所以先前不能起床,現在已經無大礙了。”

林嘉民哆哆嗦嗦的把饅頭和菜放在桌子上,頭也不敢再擡了,心想你這個老道也太厲害了吧,她好了我的死期也到了,于是吃飯也覺得索然無味,範文君倒一句話也未說,只是默默地吃飯。

飯後三空又聊了一些時事,林嘉民一句也未聽進去,三空見了不免疑惑,範文君遠遠的坐在角落裏望着兩人談話,很少插話,安靜的十分不尋常,林嘉民側身對着她,都能感覺到她的眼光如刀一樣,一遍一遍的在劃着他的身體。

“林兄弟,原來你是外面的人,這也難怪,只是周怡悅的力量太過強大,如果引導不好,必會傷及性命,但是你在裏面呆的太久,恐怕也只有她的力量才能送你們出去,小道與你一見如故,願意幫你出去——”

林嘉民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全然沒聽明白他的話,等到他說到三日後飛馬鎮相見,才驚問:“大師,你要走了?”

三空笑道:“雨也停了,小道還有要事,林兄弟切記不要錯了日期,否則到時候我也無能為力。”

“好,好的。”林嘉民茫然的點了下頭,三空便背起搭裢對角落裏的範文君說:“無思,以後若想找你師傅,只去采雲山便可。”

林嘉民不解的問:“無思,誰是無思?”

三空說道:“林兄弟,範姑娘已入我道,小道已替采雲道友暫收她為弟子了——”

“等等,我沒明白。”林嘉民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一下問,“你的意思是她出家了?”

三空點了點頭,林嘉民說:“不會是你要挾她,若不拜你為師,就不救她,她才拜你為師的吧?”

三空聽了哈哈大笑,範文君起身瞪了他一眼說:“林嘉民,說話注意分寸!”

“無妨,林兄弟莫忘了三日之約便行了,小道走了。”三空說完便出了門,範文君對着背影拜了一拜,林嘉民看了更是疑惑。

三空走後,範文君坐回凳子說:“林嘉民,你走吧!”

“你——不殺我了?”

“你救了我,我若殺你,你一定不服,而且現在我已出家,不能再動殺念,你還是走吧。”

“你不會——是因為我才出家的吧?”

範文君怔了一會凄然一笑說:“既過去,又何必追問緣由?”

“如果是因為我,那我豈不是要內疚一輩子,不行,我去找那個老道去。”

範文君見他要出去,忙站起身說:“你為何——”

“我——只是不能害你一輩子——”

範文君聽了又凄然一笑,望着窗外說:“你今番如此對我,大約是報複以前我替你治病之舉,也罷了,這本無孰對孰錯,不過是因果報應——”

“你什麽時候替我治過病?”

“算了,都過去了。”

“真是,提了又不說。”

“你回去見到花櫻,就說我在中州等她。”

林嘉民聽了嘆了口氣,知道她是絕不肯與他同行了,便說:“既然如此,我就走了,你多保重。”

鬼漢臣

第 64 章 心隔心外心

第六十四章 情遇真情人 心隔心外心

作者:鬼漢臣

憤怒失去理智的林嘉民走出樹林,忽然記起了安放在屋後的一家四口,既許諾埋葬他們,如何能言而無信?

“真是被那個無情的女人氣瘋了頭!”林嘉民折回來,選了一塊有樹蔭而且通風的地方,挖了一個大坑,把四個人平整的放進坑裏掩埋好,又找了塊木板寫上“無名氏全家合墓”,寫完立在墳前。

從昨晚到現在沒有吃過一粒飯,卻幹了不少活,此時早已累得頭暈耳鳴,只得找了個空地坐下休息。

望着眼前這一家四口簡陋的墓地,今日幸得遇我才能埋葬,只是來年又會有誰來祭拜呢?生年不幸,沒有想到做了亡魂依然不幸,古人曾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如今還可以再加上一句,做鬼,百姓苦。

以為死後可以投胎,誰能想到會是這種境遇呢?記得林黛玉寫過‘侬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侬知是誰’,現在我活着來掩埋你們,如果我死了,在這種地方,可有好心人來掩埋我呢?

坐在地上呆想了許久,想着明年未必有人來祭奠,而我明年在哪還不知道,不如今年先送束花吧,便去四周摘了些花草放在墳前說道:“外頭上墳都是燒些紙錢,以防在陰間裏花費,現在到了陰間,才知道燒這些一點用都沒有,我不知道鬼死後會不會再變成鬼,所以也不知道這裏頭還燒不燒紙錢了,但是我現在什麽都沒有,只能說聲對不起了,你們若在天有知,也不要怪罪……”

這時忽然有人說道:“姓林的,你太迂腐了,你說的再好聽再感人,他們也不會聽見了。”

林嘉民轉頭看到範文君站在窗口,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好像在欣賞電視劇而随口發表的評論。

“依你說,就讓他們暴屍腐爛算了?”

“腐爛有什麽不好,動物們不都是這樣的麽?”

“如果和動物一樣,我們人類為什麽要穿衣服呢,為什麽要蓋房子呢?”林嘉民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是因為我們和動物們還是有區別,我們穿衣服為了禦寒,蓋房子為了不被雨雪侵襲……”

“你說的這些不過以人類的眼光看罷了,動物也會悲傷,也會築巢,也懂得區分好壞。”

“你說的固然有道理,動物不掩埋失體,不會去哀悼死去的親人,并不能說人類也要一樣?”林嘉民正想着怎麽反駁他,卻看到範文君的身影在窗後晃了幾晃,摔了下去,林嘉民趕忙跑到屋裏,看到範文君已經吐了一地的血,她擡起頭,一頭烏黑的頭發遮住了整個臉,好像背對着他一樣,林嘉民吓的往後一退,扶住了門框。

“你害怕了嗎?”範文君疲憊的靠在床沿上,從烏黑的頭發下露出高挺的鼻子和血紅的嘴唇。

“确實吓了我一跳。”林嘉民說。

範文君冷笑一聲,從血污中擡起手,撩開了眼睛上的頭發,她盯着林嘉民的臉看了很久,才慢慢的移向了窗子。

“你走吧,別想着積陰德掩埋我,我可不會要那些野花。”

“你總把人想的那麽壞——”

範文君轉過臉憤怒的問道:“我心裏陰暗,我的衣服怎麽回事?”

林嘉民一愣,難道當時她是醒着的,不可能,莫非弄成左衽了?偷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難怪她這麽生氣,原來我一直詛咒她死呢!于是陪罪說:“是我不對,只想着救你,就沒考慮那麽多。”

“我現在恨不得一刀殺了你!”

“殺了我還不簡單,你要好了,随時都可以,現在你別說殺我了,要自殺都難。”

“能死就好了,就不會再看到你。”

“這個也容易,我們倆就這麽一直耗着,你肯定活不了,你要死了,依我的性格,肯定會埋葬你,說不定還會弄些野花野果——”

範文君聽了氣得漲紅了臉說:“你敢!”

“你死了,當然任憑我作主了,有什麽敢不敢的?”林嘉民故意還拉了張凳子坐了下來,一副小人得意的樣。

範文君氣得說不出話,哇一口又吐了血暈過去了,林嘉民吓得站起來說道:“會不會有點過了?”

重新把範文君弄到床上,把血跡清理了一遍後坐在地上想,看來她不止是斷了腿,我又不懂醫術,想救她談何容易,現在只有她自己才能救自己,想到這忽然又笑了,她醫術高超,救人無數,偏偏到了最後,卻不能救自己,真是可嘆。

林嘉民想叫醒她,故意把凳子摔的巨響,可是兩個凳子都摔壞了,範文君依舊未醒,林嘉民急了,想起電視裏用水潑下就會醒來,但是要是潑了她,估計這怨是結定了,想了想,忽然看到她綁着樹棍的腿,便走上前用力碰了一下她的腿,範文君哎了一聲,慢慢的睜開了眼,林嘉民見了一塊石頭落了地,高興的說:“你終于醒了,要不然我可都沒轍了!”

“不殺了你,我不會這麽容易死的。”

“行行行,你殺吧!”林嘉民倒聽煩了,坐在床邊問,“你是醫生,告訴我怎麽救你,好讓你來殺我?”

範文君瞪着他不說話,林嘉民問煩了站起來說:“你可別惹火我,再惹火我,我現在就拿水潑你,信不信?”

林嘉民真出去端了盆水,站到她面前說:“快說?”

範文君被逼急了,流着淚說道:“我是前生造了什麽孽,遇見了你。”

“你造了什麽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現在開始造孽了,快說,我一天沒吃飯了,這水我可端不了多久。”林嘉民說着把盆移到範文君的臉上,範文君見了想躲開,林嘉民故意把盆傾斜,那水嘩啦澆了她一臉,範文君氣得直哆嗦,林嘉民閉上眼想,完了,我現在是完全在作死啊!

範文君這時卻開了口問:“姓林的,你是真想救我,還是假意救我?”

林嘉民聽了趕緊把盆移開,甩了甩發麻的手說:“想通了不是,你以為我這半天和你鬧着玩呢,快說,怎麽救?”

“你去外面找桑樹皮二兩、黃土一克、黃酒一兩——”林嘉民聽了忙說道:“先等等,你這麽說我哪記得住,這地方恐怕還不好找黃酒呢!”

林嘉民出去找了一個木板,用刀作筆,聽她說一句刻一句,滿滿的刻了一木板,刻完又複對了一遍确認無誤後便對她說:“你放心,為了完成你早日殺掉我的大業,我一定會全力幫助你的。”

範文君閉上眼不理他,林嘉民也不計較,拿好木板提着刀出去了,餓着肚子找了一天一夜,卻還差黃酒和硫磺,正無計可施時,突然發現前面有光亮,林嘉民把找來的東西藏好,提着刀摸了上去,到了近前才發現,原來是一隊士兵,正在那裏烤火做飯。

看到飯,林嘉民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起來,繞着他們轉了一圈,發現有個家夥喝多了出來撒尿,林嘉民從後面一刀捅死了,換了衣服,又用土糊了幾把臉,慢慢的低着頭湊了過去,那些士兵也不細看,只是喝酒吹牛,林嘉民一聽他們的口音,原來是山東人,正巧他會山東話,便跟着附和了幾句,那些人更加沒有懷疑,林嘉民低着頭只管吃,吃飽後偷了幾瓶酒和一個豬腿又裝作撒尿溜了出來。

回來找到藏的東西後,馬不停蹄的直奔草屋的方向,到了第二天中午終于趕了回來,推開門,發現範文君還活着,當下舒了口氣把東西放下說:“你要的基本找齊了,就差一個硫磺,這東西實在難找。”

範文君聽了說:“你扶我起來。”

林嘉民想,東西給她找齊了,莫不是現在要殺我了?怎麽辦,過去還是不過去?林嘉民緩慢的挪着腳步,思想鬥争的很厲害,範文君說道:“怎麽了,怕死了?”

“誰怕死了?”林嘉民扭頭看到桌子上的豬腿說,“我想着你也餓了幾天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用了。”

林嘉民只得過去,慢慢的扶她起來,範文君只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便說:“你先把黃酒拿給我。”

林嘉民把酒遞給她,範文君喝了一口怒道:“這不是黃酒!”

“黃酒挺難找的,只要是酒不就行了?”

“怎麽一樣,你真是沒用。”

“先代替着,等我再出去找。”林嘉民倒有點後悔了,被她又罵又支使的惱怒不已。

“算了,你把桌子移過來,我來配,你去燒開水。”

林嘉民把桌子移到她面前,範文君無力的趴在桌子上,慢慢的用枯瘦細長的手指挑着藥材,一點一點的分,看的林嘉民都着急。

“你還不去燒水?”

“去,這就去。”林嘉民去廚房燒了水來,範文君已經配好藥了,她臉色慘白的看着林嘉民說:“給我找一個大桶來。”

“做什麽用?”

“快去。”

林嘉民看到她有氣無力的吐着字,真擔心她熬不過去了,出去找桶,翻遍四周也找不到一個桶,剛要回去,卻見牲畜欄下好像有個牲口飲水的缸,林嘉民搬到井邊洗幹淨了,費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到房中。

“桶——缸。”林嘉民累的說不出話,拿起酒喝了幾口說:“只能找到這個。”

“把你燒的開水倒進去。”

林嘉民去廚房找東西舀水,卻發現沒一件好使的,于是揭開鍋,用麻布握着端了過來,倒進去才只有小半缸,範文君見了說:“再燒!”

林嘉民連燒了三鍋才算快裝滿,見範文君說可以了,便虛脫的坐在地上說:“總算——好了,要不然我絕對比你早走。”

“把這一堆放進去,再放半瓶酒。”

林嘉民不情願的爬起來,見她已經把他帶來的東西分成了三堆,于是按照她說的,先放了第一堆,放好後範文君說:“扶我進去。”

“你要進去?”

“快。”

“這是開水?”

“快點。”

“燙傷了可不怪我?”

“啰嗦!”

林嘉民慢慢的扶起她,卻發現她現在已經走不了了,卻還強撐着要走,林嘉民火了,抱起她來到缸前說:“你真要坐進去?”

“照做就行了。”

林嘉民慢慢的放她進去,奇怪的是範文君連喊都沒喊,林嘉民納悶,難道這藥真這麽管用,說着用手一試水,燙的哎呀一聲跳了起來。

“把桌子搬到我面前,然後出去,沒我的話,不許進來。”

林嘉民依言把桌子放到她手可以夠到的地方,然後關上門出去,外面又是晚上,林嘉民嘆了口氣說:“又是讨厭的夜晚,怪不得鬼魂總在夜晚出現!”

他找了塊幹淨的地方躺下,望着天上的星星發呆,這裏的星星很漂亮,但最美的星星,還是在老家,那裏的星星很溫柔,亮晶晶的會說話,沖你不停的眨着眼睛,就像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同你互望着,那深邃的眸子,讓你走到哪裏都不會忘記。

鬼漢臣

第 63 章 生死共患難

第六十三章 生死共患難

作者:鬼漢臣

深夜,帳篷外面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林嘉民一骨碌坐起來,周圍是沉默的黑暗,對面地上的馬峰還正在有節奏的打着鼾聲。

林嘉民披了衣服出來,看到花櫻和仆人們都站在外面,緊張的盯着遠處,好像出了什麽大事一樣。

“怎麽了?”林嘉民走過去問。

“糟糕,周怡悅提前來了。”

“誰,周怡悅?”林嘉民循着聲音望去,卻什麽也看不見,從聲音判斷離這裏應該不遠,林嘉民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花櫻在後面大喊道:“快回來,危險!”

一股強烈的好奇心促使林嘉民向前跑,背後的人漸漸溶解在夜潮裏,然而跑了很久也沒有見到周怡悅,甚至連打鬥的聲音也突然消失了。

“真是奇怪?”林嘉民一陣納罕。

這時黑夜裏忽然亮起了無數的光點,那光點慢慢的往上升,越來越亮,照亮了空曠的大地,林嘉民走近一個光點擡頭一望,原來是孔明燈,燈裏好像塗了什麽反光的東西,從下往上看,極其耀眼明亮。

一會的功夫,整個世界突然熱鬧起來,有號角聲、擂鼓聲、戰馬嘶鳴聲、萬千的士兵吶喊聲,這些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好似天兵下凡一般。

林嘉民吓的無處可躲,跑上一個小丘遠望,只見東南方已經開始厮殺起來,從衣服式樣和作戰的方式看,不像是召喚出來的人,難道真的有大軍在這裏厮殺?

下了小丘,他不顧命的往回跑,卻發現從遠處又殺來一股騎兵,正向他而來,林嘉民急的不知怎麽辦才好,躺下裝死,不被殺死也會被馬踩死,林嘉民只得向側面跑,那些騎兵速度很快,林嘉民情急之中跳進一個坑裏,剛跳下去,便有一匹馬從頭上飛躍而過。

想起上次的奇遇,林嘉民在洞裏四處亂挖,還真挖開一個洞,當下哪能多想,趕緊鑽了進去,這次他留了心,撐着兩邊往下探,原來這洞口前一段,是一個幾乎90度的光滑坡度,難怪上次會摔的這麽慘。

他下了幾米後就停下沒有往下去,而是靜靜的聽着上面的動靜,這股騎兵很快過去,林嘉民小心的出了洞,蹲在坑裏往前望,這股騎兵去的很及時,灰色衣服的一方很快被打的潰不成軍,四散逃亡。

林嘉民見有的人向這邊逃,擔心逃兵會被把更多的人引來,趕緊爬出了坑想回去通知馬峰他們,正在這時,他看到了遠處跌跌撞撞的範文君,正被幾個人追殺,林嘉民急的亂找,這地方哪裏能找到什麽防手的家夥,只得咬起牙跳出坑,向那幾個人奔去。

那些人正全神貫注的追殺範文君,老遠就瞥見一個黑影一頭勁的往這跑,一邊跑還一邊喊着什麽,等來到跟前才看清,是一個毛頭小夥子,不禁大笑起來。

“年青人,想英雄救美,還差點火候呢!”

“就是,識相的趕緊滾開,別擋我的道?”

林嘉民擋在範文君前面說:“你們這些人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麽本事,有本事一對一單挑?”

那些人盯着他納悶,哪裏來的傻小子,手無寸鐵的跑來單挑?

“不欺負女人,我先欺負你?”一個黑衣人揮刀便砍向林嘉民,這時範文君拼勁全力推開林嘉民,從袖口射出一枚袖箭,刺穿了黑衣人的喉嚨。

林嘉民吓的臉色慘白,和那幾個人黑衣人愣對了幾秒鐘,這時黑衣人反應過來,一擁而上,林嘉民吓的要跑,卻看到範文君剛才用盡了力氣,已經癱倒在地上,他急的忽然大喊一聲,向那幾個黑衣人一揮手說:“着着着!”

黑衣人以為又是暗器,趕緊向左跳的向左跳,向後滾的向後滾,林嘉民趁機背起範文君就跑,心中盤算道,我背着人肯定跑不過他們,不如先去洞裏躲一躲。

好在林嘉民天生是農民,身體很好,背個人也不覺得什麽,腳步依然輕健,那幾個黑衣人也是追了很久,力氣都耗的差不多了,要不然怎麽會先前追不上一個受了傷的範文君呢。

快到洞口時,林嘉民拿起範文君的手向後一晃,那幾個黑衣人一看是範文君的手,知道她的手段,又是一陣亂跳躲開,林嘉民趁此空當,跳進了洞裏,兩個人終不如一個人的輕巧,林嘉民很小心往下走,還是滑了腳,兩人又是一陣滾,跌進了洞底。

等那幾個黑衣人知道上了當,林嘉民已經下去了,黑衣人聚到洞口查看了半天,誰也不敢先下去。

“MA的,這小子太可恨了,抓了他我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

“老五,你下去!”

“你怎麽不下去?”矮胖的老五極不願意的頂撞了老大幾句,瘦高個子的老大很生氣的罵道:“MA的,我下去抓了人,你分不分錢?”

“我下去抓到了人,你不也分錢麽?”老五說。

老三趕忙勸道:“行了行了,人還沒抓着呢,別想着錢了,還是想着怎麽抓住那小子再說吧!”

“老二,你看他說話氣不氣人?”老大生氣的說。

“現在誰下去抓人?”老六問。

“依我說,就抓阄決定,誰也不能耍賴。”

“老三說的對,就這麽辦!”

于是四個人抓阄,偏偏老大抓着了,他無可抵賴,只好把刀插在腰上,貓腰下去往裏鑽,林嘉民和範文君摔在洞底,其實距上面并不遠,早把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這洞并不寬敞,在裏面想蹲着都困難,底部還稍微大點,但是對于人來說,還是小的很,可想而知,兩人在裏面是個什麽情況。

範文君聽到有人要下來,也顧不得疼,想動下身子,無奈趴在林嘉民身上,腿又被林嘉民給壓住,想動一動都沒有辦法。

“滾開!”範文君怒道。

“我要能滾我早滾了,別忙動,弄疼我的腿了?”林嘉民伸手想按住她,卻一把摸在範文君的臉上,範文君大怒,對着林嘉民的臉左右開弓打了五六個嘴巴子,打得林嘉民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的響個不停。

“林嘉民,今天我不殺了你,再不為人!”

林嘉民知道她會說到做到,一攬手把她抱在懷裏,範文君又氣又急,拼命掙動,忽然從上面滾下一個人,撞到了他們二人,範文君啊了一聲,一口咬在了林嘉民的胸口上,幾乎沒把林嘉民胸口的肉給扯下來。

這一咬林嘉民立刻清醒了,伸手去抓跌下來的人,卻摸到那人的胡子上,用力扯,那人也不吭聲,再摸腰間,才知道那人被自己的刀給刺死了。

“別怕了,他死了。”林嘉民說。

範文君卻還是死咬着不放,林嘉民以為她要咬死自己,吓得趕緊掰她的頭,誰知越用力自己越疼,情急伸手去撓她癢,卻冒失的一把伸進了她的衣服裏,只摸到光滑彈性的一片,早已吓得頭冒冷汗。

範文君卻松口了,趴在他胸口有氣無力的說道:“林嘉民,你如此調戲我,最好現在殺了我,要不然我一定會把你碎屍萬斷。”

林嘉民生氣的說:“你這人好不講道理,我拼了命的救你,你一句感謝都沒有,況且剛才也不故意的,你要不咬我,我哪裏會想撓你?”

“我真是看走了眼,以為你是正人君子,誰知道也是個宵小之輩。”範文君喘着粗氣憤怒的冷笑道,“想不到我活了幾百年,竟然會落在你這種人的手裏,真是可悲可嘆!”

“我這種人怎麽了?”林嘉民也很生氣,“我這種人是流氓無賴,也不怕死的從那些人刀下救你,你呢,口口聲聲的仁義,卻恩将仇報——”林嘉民越說越氣,說個沒完,範文君卻奇怪的一句話也不說了,林嘉民碰了碰她問:“哎,你不會咬舌自盡了吧?”

範文君還是不回答,林嘉民又推了她幾下,發現她也不反抗了,這才知道她暈過去了,趕緊把那個死人推到另個岔口,這時正想把範文君拉出來,卻聽見又咚咚的響,又下來一個人,林嘉民趕緊拔出那個死人的刀,刀尖對着上面,剛舉起就從上面撞下來一個人,可憐那人連怎麽回事也不知道就成了刀下亡魂。

推開死屍後,林嘉民想道,這樣不是辦法,一會剩下兩個不見回應肯定也會下來,到時候即使不被殺死,也被堵死在裏面了。

林嘉民費盡力氣把範文君推到身後的洞裏,轉回身拿起一把刀插在洞底,刀尖向上,又拿了另一把刀防身。

因為上次掉進過這樣的洞裏,林嘉民沒費力氣便找到了出口,外面月明星稀,清風徐徐,奇怪的是,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了,林嘉民觀察很久,才放心把範文君拖出洞外。

放下範文君,林嘉民疲憊的坐在地上自言自語道:“不知道要不要救她,救活了她,肯定要殺了我!但是又不能見死不救。”

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人命關天,不能不救,林嘉民恐那兩個人沒中招,會追上來,便背着範文君順着一個方向一直走,沒走多久,天便亮了,林嘉民只得暫且躲進一個樹林裏,林子裏有條羊腸小道,林嘉民便順着小道往裏走,沒走多久,便看到一個茅屋,林嘉民便上前敲門,敲了半天不見回應,便撬門而入,卻發現茅屋裏一家四口全死在床上了。

林嘉民嘆了口氣說:“得罪了。”

放下範文君,林嘉民把他們一家四口背到外面放在一個陰涼的樹後說道:“真是對不起了,我救了人後,一定埋葬你們,好讓你們入土為安。”

折回房間,範文君仍在暈迷當中,林嘉民把她抱上床,卻不敢看傷在哪裏,呆坐了一會想,我是救人的,再晚一會豈不要眼睜睜的看她在我面前死掉了,想到這便起身鼓起勇氣對暈迷中的範文君說道:“對不起了!”

林嘉民見她胸前全是血,以為傷在胸口,解開衣服擦幹血後卻發現并沒有傷,林嘉民一時窘得滿頭大汗,趕緊把衣服重新穿好。

一扭頭發現她的右腳好像角度不對,一摸才知道是腿斷了,這才想起救她前的情景,難怪她跑不掉,原來是腿斷了,林嘉民找了幾個木棍固定住她的腿,正在綁繩時,範文君痛醒了,看到林嘉民便怒聲說:“姓林的,你還是讓我死吧,否則我肯定殺了你?”

“你現在傷成這樣是殺不了我的,等你好了再說吧!”林嘉民也沒好氣,仍繼續綁繩子,範文君咬着牙惡狠狠的盯着他,好像要把他吃了,林嘉民綁好繩看到她的眼神,心裏突然害怕起來,便遠遠的站着問:“還有哪裏有傷,先治好再殺也不遲,你說呢?”

“不用你管!”

“別好心當成驢幹肺,現在女人生孩子還有男人接生呢,依你說,生完孩子就得把醫生給殺了?”

“說那麽多幹什麽,滾出我的視線?”

“你受了傷,我滾了你還有機會殺我嗎?”

“我死活與你無幹,倘若天不絕我,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或是外面,我都會去殺了你。”

“哼,沒良心的女人。”林嘉民怒氣沖沖的出了門說,“難怪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何止難養,簡直不可理喻!”

鬼漢臣

第 62 章 去留無意

第六十二章 行走無音 去留無意

作者:鬼漢臣

範文君沉思了半天,忽然有個主意,打定之後便問林嘉民:“姓林的,我要是送你們出去,你們要依我一件事,肯與不肯?”

“我答應你,但是你怎麽送我們出去呢?”

“這個不是你要操心的,到時候自然知道。”

說着吹了聲口哨,從遠處跑來兩匹駿馬,兩人騎了回來,馬峰已經清醒了過來,見到林嘉民安然無恙回來高興的說:“好在你回來了,要不然我可要內疚死了。”

林嘉民聽他聲音,已知道完全好了,便高興的說:“你也沒事,真是太好了。”

又去探視重彩,見她已經可以幫着人搬東西,心中更加高興,重彩感激林嘉民救命之恩,已然把他看作父親,形影不離,花櫻喊她半天才過去,沒多久又回林嘉民身邊,連林嘉民都驚喜不已,忽然想到将要分別,又難免傷感起來。

重彩不能說話,林嘉民便講故事般的給她講外面的事情,大多都是他的家庭生活,重彩聽了雙眼放出光芒,很是羨慕。

飯後花櫻使眼色給馬峰,馬峰會意,趁人不注意悄溜出來,花櫻見他來了便笑說:“恭喜,你就要回去了。”

“真的?”馬峰高興的問。

花櫻見他面有喜色,頓時憂傷的說:“看來你是很想回去呢。”

馬峰聽話內有因忙改口嘻笑說:“我回不回去倒無所謂,就是林嘉民舍不得他妹妹和家人想回去。”

花櫻輕嘆了口氣說:“騙人,‘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我姐說的果然不錯,只希望你回去不要忘了我們就好。”

馬峰忙發誓說絕不會否則不得好死,一面去拉手,花櫻掙脫手說:“我姐姐打算借周怡悅的力量送你們回去,一會她必會給你們喝東西,千萬不要喝。切記!”

馬峰一聽到周怡悅的名字,吓得面如死灰,花櫻走後,馬峰去找林嘉民商量時,卻見範文君已在一個帳篷備了酒席,為林嘉民和他踐行,林嘉民擡頭見他來了忙招呼他坐下,馬峰只得坐下,花櫻見他坐了,更加心神不安。

範文君見人到齊便笑了一笑說:“明天你們就回去了,我讓餘媽準備了些酒菜為你們踐行,也算我們認識一場,好歹以後不要忘了我們。”

範文君端起杯先飲了,便示意花櫻喝掉,花櫻只得也飲了,一面卻使眼色給馬峰,馬峰便猶豫着不敢喝,範文君見這光景便知道花櫻洩漏了秘密,當下瞪了一眼花櫻,叫重彩進來斟酒,重彩早站在門口,聽見讓她進來十分高興,進來後為範文君滿了杯後,便端着酒壺站在林嘉民旁邊,林嘉民不知道酒中的秘密,端起來就喝,剛喝一口,不知重彩怎麽回事,突然倒在他身上,把酒全撞灑了。

範文君嗔責說:“小人家果然沒有用,這麽不小心——”

林嘉民忙替她分辨說:“她病剛好,站久了自然腿沒力氣,還是我來倒吧!”接過酒杯滿上喝了,範文君才滿意,惟獨馬峰不喝,範文君便陰下臉不悅的問:“馬峰,難道是我招待的不周還是我們不配和你喝酒?”

馬峰脹得臉通紅嗯了半天說:“剛才吃得太飽了,現在吃不下了。”

範文君便繞過去端起桌上的酒杯舉到馬峰嘴邊笑着說:“既這樣,就喝一杯好不好?”

馬峰見她忽然這樣嬌媚,不勝平日,全身早酥軟了,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臉,不自覺的接過杯喝了,花櫻看了暗暗嘆了口氣出去了。

馬峰此刻眼裏哪還有別人,早忘了對面是誰,此時也不用人勸,已連喝了七八杯,連林嘉民看了都暗笑不已。

範文君見重彩不倒酒,很是納悶,這個重彩莫非在搞鬼,是了,剛才那一撞必是故意的,好小鬼頭,倒機靈的很哪!

範文君過去拿了重彩的酒壺打發她出去後,坐在林嘉民身旁問:“你如何不喝?”

林嘉民望着她笑着問:“如果我不喝,你會不會像對馬峰那樣,也用美人計?”

“此話怎講?”

“你根本不關心我們的生死,在這之前對我們都是冷冷淡淡,為何這個時候突然和我們這樣親密,很明顯是這酒有問題,我已經喝過了,告訴我吧,是有毒嗎?”

範文君聽了笑了一笑問:“我如果要殺你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何苦費這個事,浪費我的酒菜?”

這時馬峰勾過頭醉熏熏地問:“美女,我喝多了要尿尿,廁所在哪裏?”

範文君聽了皺一皺眉頭沒理他,林嘉民說:“外面就行,沒事吧你?”

“等我尿完咱們接着喝!”馬峰搖搖晃晃的起來咕囔說,“好酒——你們可不許走——咱們不醉不歸——你真漂亮——”馬峰找不到出口,嘴裏說個不停,林嘉民真擔心他會激怒範文君,誰知範文君坐在那裏只是平靜的聽着。

馬峰終于找到門出去,此時帳篷裏只剩下林嘉民和範文君,林嘉民開誠布公的說:“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了,老實說,我認為這是一個鴻門宴,明人不做暗事,你是打算把我們灌醉送給明二娘呢還是殺死了再送,能坦白一點說嗎?”

範文君聽了撲哧笑出聲來,笑得雙頰緋紅,只好背過身捶打胸口,好半天才忍住笑說:“就算這是鴻門宴,恐怕你也不是劉邦?”

“也是,我沒劉邦的運氣。”

“好久不曾這麽開心了。”範文君自斟了一杯喝了一口說,“重彩這個鬼丫頭果然換了這壺中的酒。”

林嘉民聽了想起剛才被重彩撞了一下,這才明白她的用意,不禁也樂了,倒難為她小小年紀有這樣的機智,範文君卸了手镯,親自斟上一杯遞給林嘉民說:“放心喝吧,沒有毒的。”

林嘉民接過喝了說:“我知道明日之賭想贏實在太難,你這麽做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我?”

“你說?”範文君很平靜的傾聽着,又恢複了往日的冷靜。

“從這次事情中我看出,明二娘并不針對馬峰,我想既然送一個就可以解決問題,何必要搭上兩個,所以我想求你幫馬峰出去。”

“這個不用你求我,我也不會讓他呆在裏面的。”範文君慢慢的喝了一口酒說道,“其實這酒的名字叫忘卻酒,喝了之後,你就會忘記你在這裏所有的事情,所以你就是你喝上一壇,失去的也只是記憶。”

“失去記憶?”林嘉民想起剛見到花櫻時的情景,喃喃的自問道:“難道我真的不止一次來過這裏?”

“來過又怎樣,未來過又怎樣?”

“是啊,行走無音,去留無意,忘的幹淨最好。”

“現在還是擔心明日之會吧,因為你的老朋友,明天可能會是一場惡戰。”

“我的老朋友?”林嘉民想了一想,難道單自良也進來了?不待他問範文君卻先開口了。

“是周怡悅!”

“周——周怡悅?”林嘉民忽然很緊張,而不像範文君期待的很恐懼。

“這個周怡悅可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周怡悅。”範文君微微一笑說,“這個是——死神!”

“既然她是死神,怎麽會幫助我們?”

“我們只需要利用她的力量就行了。”

“怎麽利用?”

“明天你就會知道了。”

林嘉民知道她不會說也就不再問,看了看旁邊的空座,馬峰還未回來,便說道:“馬峰一定是醉了摔在哪了,我出去看看。”

“不用了,還是照顧好你自己吧!”範文君頗有點怒氣的說,随後拿起手镯起身出去。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既然忘了,就讓它忘記吧!”範文君頭也不回的走了。

鬼漢臣

第 61 章 賭約

第六十一章 賭約

作者:鬼漢臣

馬背上的林嘉民擡起頭,只覺眼前陰風陣陣,樹木似流星般向後飛逝,已分不清身在何處,轉頭去看明二娘,只覺月影下她修長的背影有些朦胧,烏黑的長發如絲線般飄舞在空中,散發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駿馬跑的很平穩,但是橫趴在馬背上畢竟也不是件舒服的事,林嘉民挪了下身子,立刻被明二娘按住。

“我的心肝,你是跑不出我的手心的。”

明二娘不說話還可,一說話全身的妖媚全都散發出來,令人全身起雞皮疙瘩,林嘉民沒理她,這時忽然一個繩圈套住了他的脖子,林嘉民連喊一聲的功夫都沒有,就被這不知道哪裏扔來的繩扯走了。

明二娘發現林嘉民被人拉走,忙勒馬回望,看到範文君也騎了一匹駿馬站在離她僅十步之遙的地方,不禁暗道,別小看了她,竟然何時追上來的都不知道,好在不曾下毒手,否則性命恐怕休矣。

“範文君,你別欺人太甚,據我所知,這姓林的與你并無什麽瓜葛,為何要屢次壞我好事?”

“我做事一向要征得你的同意麽?”

“哦,看來你是故意與我作對,上次念在你我曾是舊鄰的交情上,放你們一馬,如今說來,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從現在起,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越是不要臉的人,就越多華麗的說辭,你若有能耐,就搶了他去,沒能耐的話,趁早滾回你的棺材裏去,打嘴仗我可不奉陪。”

“範文君,你別欺人太甚,讓你知道老娘的厲害!”明二娘跳下馬,把馬鞭一揚,立刻從鞭下飛出千百只屍蟲,嗡嗡的似喇叭響,直向範文君撲來。

林嘉民一見這陣勢吓的無處可藏,範文君脫下外衣扔給林嘉民說:“披上!”林嘉民接了趕緊披在身上,蹲下來好讓腿也遮在裏面,只露出兩只眼睛,只見那些飛屍,嗡嗡的在眼前飛舞,卻好似看不見他一樣,當下贊嘆不已。

範文君卻從懷裏拿出一個小巧玲珑的小瓶,拔下塞子,立刻香氣四溢,那屍蟲聞了紛紛退散,範文君舉起瓶子在周圍晃了幾晃,飛屍立刻消失的幹幹淨淨。

“好手段,再破我這一個!”

林嘉民正擔心明二娘又扔出個什麽惡心的蟲子出來,卻聽見轟隆隆的巨響,從天空掉下幾十個手拿長刀的巨人,這些巨人有兩三米高,穿着護甲,戴着鋼盔,每個巨人胸口上都貼着一張黃色的紙符,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蟲鳥一樣的文字。

“這是什麽怪物?”林嘉民吃驚的問。

“這是西窪地的叛軍,小心,不要被他們抓住。”

“這就是叛軍,難怪他們會被打的潰不成軍?”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幫我把那些人的符紙拿掉,我來對付他們。”

“這麽高怎麽拿,何況他們手裏還拿着刀?”

“怕了麽?”

“不是怕,而是我不喜歡打沒把握的架。”

兩人話還未說完,走在前面的士兵便揮刀砍了過來,林嘉民躲閃過去,被後趕上來的另個士兵一腳踹出幾米遠,趴在地上起不來。

“這下神仙也難保了。”林嘉民忍痛起來,拔腿就跑,誰知那些士兵人高馬大,腿也長,幾步追上了,又是一腳,林嘉民連翻帶滾的摔進了一個坑裏。

這坑不大,深只有半米,林嘉民縮在裏面不敢出來,兩個士兵追上來伸手想掏,林嘉民一看這完了,生死就在一瞬間的事了,情急用力向後一靠,卻頂出來一個洞,林嘉民就像輪子似的滾了下去,這洞彎彎曲曲,也不知道有多深,林嘉民就這麽一路滾,摔的鼻青臉腫,頭暈目眩,到了底也不知道,還以為仍在往下滾。

清醒過來時,是被一個老鼠一樣的東西咬醒的,伸手去抓,只摸到毛茸茸的一團,吓的立刻撒開手想逃,哪知這洞極其小,剛轉頭就撞到土壁。

“我這是送上門的食物啊!”林嘉民壯着膽子摸上去,剛伸手就被咬了一口,痛的林嘉民撲上去拼命的亂打,那東西吱吱的叫了幾聲,蹬了林嘉民幾下逃竄了。

“狗急了都跳牆,何況是人?”林嘉民擦了擦冷汗自嘲的說。

黑漆漆的摸了半天,發現這裏面極其複雜,洞連着洞,穴通着穴,簡直像個迷宮,一會上一會下,摸了半天也沒找到出口。

“這下慘了,逃離狼洞又入虎穴,非困死在這裏不可了。”

林嘉民趴在洞中絕望的呼吸着坑髒的空氣,聽着偶然傳來的吱吱聲,一幅疲憊不已的形态,那些陰暗的生物遠遠的瞅着他,哪肯放棄送上嘴的美食,發現他半天沒動,又蠢蠢欲動,三五一夥,悉悉索索的小心湊過來,林嘉民火了,等打頭的一個挨近,一把抱在懷裏,雙臂下死力的悶住頭,那東西撲騰的厲害,林嘉民的衣服全被蹬爛了,胸口全是傷,但是他一刻也不放松,不過幾分鐘,那東西便斷了氣。

跟在後面的幾個早吓的逃跑了,林嘉民伸手摸了半天,确信都走了,才拉出那個東西,摸了半天,發現有點像黃鼠狼,但是牙齒卻長的多。

摸到牙齒,林嘉民突然欣喜若狂,費了半天的力氣才把那畜生的牙齒弄下來一個,他擦了一擦,握在手裏,摸索着向前爬去,每到一個岔路口,他便在洞的上方用牙齒畫上箭頭,寫上林嘉民三個字。

這樣摸了半天,他終于在一個洞口看到隐隐的光亮,雖然很微弱,但是卻看的十分真切,他發瘋似的往前趴,離那光亮越來越近,最後終于爬到洞口,這确實是一個通向外面的出口,爬出洞他看到遠處像是着了大火。

“不知道範神醫還在不在。”林嘉民突然覺得有點無助了,拖着疲憊的雙腿向那大火處走去,還沒到近前就吓了一大跳,原來那大火是範文君和明二娘在鬥法。

“範文君,你我這樣鬥,就是鬥上半個月也未見得會分出輸贏,不如我們來個別的鬥法如何?”

“怎麽個鬥法?”

“前面有個小鎮,聽說有個将軍駐紮在那裏,我們比誰先偷得印符如何,你若勝了,我從此絕不見你,只要你在的地方,我絕不出現,我若贏了,你也不可阻攔我的任何事情,如何?”

範文君暗思道,這個林嘉民曾做過主将,要偷印符豈不唾手可得,當下便收了法說:“就依你。”

林嘉民聽了暗暗着急,這印符早被馮良道帶到中州城了,哪裏再會有印符,但因有明二娘在,不好明說,只能暗暗着急。

明二娘收了法說:“好,明日此時,你我再此相會。”說完把身一晃,已上了駿馬飛馳而去,林嘉民等她走遠了才上前說:“範神醫,你為什麽和她打賭?”

“為什麽不能賭,你不是做過主将麽,告訴我在哪裏要贏她還不簡單。”

“印符早已經被馮良道拿走了,那個小鎮根本沒有兵符。”

“什麽?”

“千真萬确的,你實在不該和她打賭。”

“這也倒好,如果明天他拿的出來,就說明有假。”

“小鎮離中州不遠,如果她去中州拿來,我們不就輸了?”

範文君聽了生氣的說:“哼,全都因為你,現在你說該怎麽辦?”

林嘉民低頭沉思,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明二娘的手段他也看的出來,一旦落入她的手中,絕沒有好下場,想了一會說:“不如我們現在就逃走如何?”

“逃走?”範文君哼了一聲說,“虧你想的出來,我是至死也不會逃的。”

“現在去中州,恐怕難免一場惡戰,而且未必搶得來印符——”林嘉民焦急的來回踱着腳步,範文君看了一會說:“你不要晃了,輸就輸了,又有何妨?”

“輸了,我和馬峰豈不都完了?”

範文君冷冷的笑了一下說:“與我何幹?”

林嘉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範文君根本沒拿他當回事,連棋子都不算,一切還是要靠自己,但是那個印符早不在了,如今去哪裏再找一個呢?

鬼漢臣

第 60 章 二女鬥法

第六十章 二女鬥法

作者:鬼漢臣

明二娘陰陽怪氣的說着話,聲音卻飄乎不定,忽遠忽近,把林嘉民和馬峰吓的不輕,直感覺後脊梁冷汗直冒,好似墜入冰窟。

範文君聽她說完,不過冷冷一笑未作回答,花櫻卻高聲叫道:“老狐貍,還有什麽本事都亮出來,這些頑意吓不了人的?”

馬峰見了也鼓氣勇氣附和說:“老妖婆,是不是長得醜不好意思現身,老子不會笑話你的?”

兩人說完寂靜了好一陣,範文君白了他們倆一眼,底頭思索着什麽,忽然明二娘在前方不遠的小道上現身了,她身穿青色長衣,黑發及腰,手握長笛,清風下衣袂飄飄,頗有仙子之态,馬峰仔細看了一眼說道:“乖乖,這老妖婆還真漂亮,可惜了!”

“可惜什麽?”花櫻白了他一眼問。

“可惜——”馬峰看了她一眼又笑着說,“她漂亮是漂亮,不過和你比就差遠了!”

“油嘴滑舌,誰要和她比?”

“行,不和她比。”馬峰向她身邊湊了湊,一縷清香飄過來,只熏得他神暈颠倒,想入非非。

林嘉民看不清來人但也猜出應該是明二娘,慌忙躲在人群後面,範文君側眼看了他一下納罕起來,莫非他還記得她?

這時明二娘忽然尖笑了起來,但聲音分明溫柔了許多。

“有故人在此,真是榮幸之至,卻為何不出來一見?”

花櫻聽了轉頭去看他們倆,卻發現馬峰直勾勾的盯着她,頓時怒推了他一把說:“愣什麽呢,你心上人叫你了。”

這一推馬峰踉踉跄跄向前跌了好幾步,差點摔到,猛擡頭發現明二娘就在眼前幾步遠,吓的往後一倒失聲說:“菩薩保佑!”

“馬峰,我有這麽可怕麽?”明二娘上前走了一步問。

馬峰定神仔細一看,不禁又心生愛慕,嘻笑說:“好笑,我怎麽會怕你,尤其像你——這麽端莊的人——”馬峰搜腸刮肚想不出什麽好詞來,明二娘卻掩嘴一笑說:“好甜的嘴,我的好人,姓林的要有你這麽會說話就好了。”

“姓林的?”馬峰想了下問,“你是說農民哥哥,不,林嘉民?”

“不是他還有誰?”明二娘輕咬嘴唇幽怨的說,馬峰這邊看的愈發呆了,一面說:“哎,他這人就那樣,不懂女人心。”

“你說的不錯,他比你可差遠了,不過我有話要問他,你幫我喊他來?”

這時馬峰已變得癡呆,木讷的說:“行,我這就喊他過來。”

餘媽看了便對花櫻說:“不懂你為什麽看上這樣花心的男人。”

花櫻笑說:“這可冤枉了,我因他愛說笑便親近他,何來看不看上一說?”

“就是你不是這個意思,那位卻要誤會了。”

“他誤會他的,難不成我喜歡和他一處玩,就要嫁給他?”

“越發沒臊了,依我說倒不如姓林的。”

“姓林的太呆板沒情趣,姓馬的有情趣卻好色,兩個我都不要,再說了為什麽偏讓我從他們中挑,難不成沒有好男人了?”

餘媽笑了一笑說:“姑娘,難為你看的開,我只是擔心,別又走了老路了。”

“你真是老了,又提這事,都過去一百年了,我都要忘了。”

“怪我怪我。”餘媽又笑了。

範文君瞪了花櫻一眼說:“你在嘀咕什麽呢?”

“哪有嘀咕什麽。”花櫻往前瞧了瞧說,“馬峰好像中了明二娘的媚術了,姐,你趕快救他。”

“緊張什麽,他是心志不堅,不吃一次虧必不長記性,先看看再說。”

“再看恐怕就來不及了。”

範文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說:“還是這麽性急,沒了我你以後怎麽辦?”

“姐,你說什麽呢?”

正說着馬峰已心花怒放的過來,看到躲在人群後的林嘉民說:“農民哥哥,出來,有事說?”林嘉民見明二娘沒有跟着過來,才放心地走出來說:“你和她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你們誤會她了,她不是那種惡毒的人,來,她還有話和你說呢!”

林嘉民上前仔細看了他一會,發現他不像平日那樣大大咧咧,滿嘴雲山霧罩的,倒像換了一個人,變得穩重多了,心中便懷疑他是不是中了邪,略一思索便說:“我眼鏡忘了戴了,沒看清她到底是不是本人,你去問她拿我上次給她的信物,如果拿得出來,我就過去。”

馬峰聽了真個回去拿了,林嘉民此時更确定馬峰有問題,心下着急起來,範文君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聽的明明白白,當下冷冷的說:“這個林嘉民還真有點手段。”

“有什麽手段?”

餘媽在一旁說:“姑娘沒看明白,姓林的剛才是在試探馬峰,确定他有沒有中了媚術。”

花櫻聽了點點頭說:“論頭腦馬峰果然不及他。”

範文君冷眼旁觀,想找出明二娘的破綻,所以并不出手制止,明二娘心裏也明白,故始終不敢靠前,這邊馬峰回去拿信物,明二娘生氣的說:“哪裏有什麽信物,他在耍你玩呢,還不快給我拽過來?”

馬峰聽了果然又回來拉林嘉民,林嘉民見沒人上來幫忙,吓的拽着馬峰向後扯,兩人正撕扯時,範文君上前說:“姓馬的,你且停手。”

馬峰停了手問:“什麽事?”

“你真是榆木腦袋,你把姓林的帶過去,明二娘還會要你嗎?”

馬峰想了一想松開手說:“你說的有理。”

說着又要回去,林嘉民趕緊拉住他說:“馬峰,醒一醒,你去她那不是送死麽?”

馬峰冷笑說:“真是好笑,我讓你去你不去,我走你又攔我,這是何意?”

林嘉民聽他說話連口音也開始變了,便着急的對範文君說:“範神醫,求求你?救救我們?”

範文君望了一眼明二娘,回頭對林嘉民說:“不用怕,你跟着過去,我自有辦法。”

“真有辦法?”

“你若不信,就算了。”

“信,當然信。”林嘉民深吸了一口氣,壯着膽子跟過去,馬峰抱怨說:“你這人真是的,叫你來不來,現在又跟來,是何道理?”

林嘉民知道他中了邪,也不去理他,馬峰唠叨着帶過去,明二娘見了欣喜的說:“林嘉民,你終于還是來了。”

林嘉民偷偷地扭頭去看範文君她們,發現她們還是站在原地不動,好像沒事的人一樣,當下暗捏了一把汗,後悔不該信她們。

明二娘笑說道:“你還真以為她能救你們,你真是太天真了!”說完吹了一個口哨,忽然從地上平空冒出兩匹駿馬,明二娘拉起林嘉民就要上馬,忽然覺得林嘉民有千斤重,怎麽也拉不動,正遲疑時卻發現手裏拉的哪裏是林嘉民,不是範文君還有誰。

這一遲疑間,範文君已用手反扣住明二娘的手,從懷裏掏出一張畫滿符號的紙貼在了明二娘背上,明二娘痛得哎呀一聲癱在地面上,範文君把手一提,明二娘立起身,卻是馬峰了,只見他嘿嘿笑了起來說:“上當了上當了!”

“不好,中計!”再看林嘉民,早不見蹤影了,花櫻跑過來說:“姐,她帶着姓林的往那個方向走了。”

“好個金蟬脫殼,想逃走沒那麽容易。”只見她從懷裏取出一個紙馬,迎風一抖,瞬間變成了一匹千裏寶馬,範文君跨上去說:“你們在這裏看住他,我去去就來!”

說着一拍馬脖子,那馬仰天長嘯,瞬間跑的無影無蹤。

鬼漢臣

第 59 章 玉人蕭聲

第五十九章 玉人蕭聲

作者:鬼漢臣

花櫻說別人或可相救惟獨林嘉民不行,言下之意林嘉民可能得罪過這位範神醫,但是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何時得罪過她,按理說,這本是第一次見面,如何會能有機會開罪于她呢?

忽又想到這個叫花櫻的姑娘,剛見面就可以喊出自己的名字,莫非以前真的見過?

花櫻見他忽然呆頭呆腦的便拍了他肩膀一下問:“哎,不會吓着你了吧?”

“怎麽會,話說回來,你姐姐為什麽讨厭我?”

“我又沒說讨厭。”

“不讨厭我,為什麽別人可以去救,卻不救我?”

“你這個問題可難了,我暫時不能回答你。”

林嘉民聽了不由得笑了,扭頭去看馬峰和重彩,卻發現範文君正在那裏救治重彩,當下高興的說:“看來你錯了,你姐姐不是那樣的人。”

花櫻笑說:“這是因為你不在那裏。”

林嘉民認為她在狡辯,但是并沒有反駁她,只是遠遠的站着望着範文君救治重彩,過了一會馬峰過來說:“嘉民,既然見到範神醫了,咱們就過去求她幫助我們回去吧?”

“重彩怎麽樣?”

“範神醫說不礙事。”馬峰瞅了一眼花櫻又低聲問道,“說實話,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我都不知道?”

“我和你一樣不知道。”

“不夠意思了吧,咱們是不是兄弟?”

“真不知道。”

馬峰聽了嘆了口氣又側身瞥了一眼花櫻無不羨慕地說:“哎呀,你小子真是桃花運旺盛,這美女都是硬往上湊,我呢,上竿子追都追不上,這就是命呀!”

花櫻聽了不高興的上來說道:“馬峰,什麽桃花運不桃花運的,告訴你,不要惹火你奶奶我?”

馬峰不怒反樂的問:“哎喲奶奶,你也認得我呀,真是太好了!”

“好什麽?”花櫻不解的問。

“反正好就對了,奶奶,你是怎麽認識我的?”

“油嘴滑舌,早知道你這麽貧,當初就不應該三番兩次的救你了。”

馬峰聽了樂的抓耳撓腮,湊上前說:“原來奶奶還是我的救命恩人,這都是我有眼無珠,沒有給您行禮,我這就給您來一個。”

說着真個要跪,花櫻撲哧一笑踢開他說:“行了,別貧了,我現在悔的什麽似的,再惹我就沒下次了。”

馬峰笑嘻嘻的站起來問:“你知道我的名字了,那你的真名是什麽?”

林嘉民見馬峰那發春樣,心中忍不住的笑,便慢慢的溜開了,馬峰只顧讨好花櫻也沒在意,那邊範文君正全神貫注的治療重彩,林嘉民不敢上前打擾,只好四處閑逛。

這時節,不知道是夏季還是秋季,夜晚仍有點悶熱,走了一會林嘉民就感到燥熱起來,便脫了上衣搭在手裏,一面走一面看天上的星星。

奇怪的是這裏的星空沒有銀河,只有大大小小寶石般的星星吊在黑夜裏,寧靜而又神秘,周圍的空間裏連一只蟲鳴也沒有,或許曾經有,現在被吃光了,總之,這裏的夜安靜的讓人不舒服。

林嘉民走了很久,回望馬峰他們,已經看不見了,連篝火都隐隐約約的像遠處的星星一樣讓人懷疑真假。

他把衣服鋪在地上躺了下去,他思念外面的世界,思念他的父母和妹妹,思念一切熟悉和陌生的地方,他不愛這裏,也許這裏沒有他的親人吧,所以他還不能屬于這裏。

對,一定要離開,剛才花櫻的話似是玩笑,但是也不難看出範文君是個令人難以捉摸的人,她願不願意幫忙,都是一個未知數。

胡思亂想着他慢慢的睡着了,夢裏還在想着如何去求範文君幫忙,然而不管任何世界都一樣,所有的事未必如你所想,卻又意料之中,這就是世界精彩的地方。

睡的正香,忽然一陣蕭聲驚醒了他,林嘉民驚慌的坐起來,循着蕭聲望去,卻什麽也看不見,他聽了一會蕭聲疑惑的想,現在這個時候,誰還有閑心在這裏吹蕭呢?

回頭一望,發現那邊的篝火燒的更旺了,林嘉民坐起來拿起衣服就往回走,到了那裏,他看到所有的人都很緊張。

馬峰見他回來了,着急的問:“急死我了,農民哥哥,你跑哪去了,我們還以為你出事了?”

“就随便走了走,出了什麽事?”

“我也不知道。”馬峰望了他們一眼低聲說,“這些人本來睡的好好的,一聽見蕭聲,全都起來了,好像挺怕這個吹蕭的人。”

“難道是他們的仇家?”

“有這可能,那咱們怎麽辦?”

“先看一看,重彩怎麽樣了?”

“睡了。”

“她看過後怎麽樣?”

“應該會好了,不是,現在不是說這個事的時候,我覺得我們不應該留在這裏?”

“現在走了,恐怕以後她再也不會幫我們了。”

“不走,我覺得也沒機會,你沒看這幫人怕的那個勁,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你忍心扔下花櫻?”林嘉民半開玩笑的問。

“別提了,你知道她怎麽和我說的,說我娶她可以,但是要先中了狀元,你說我要有那才華,還用跑那破廠裏打工,再說了真中了狀元,那不得娶公主不是。”

“我只能說,幸虧你不是這裏的皇上,要不然民間哪還有女人?”

“什麽玩意,都娶回來,幾十年後全國沒人了,我還當屁皇上?”

兩人說笑了一會,倒忘了蕭聲,再看範文君那群人,已經在收拾東西趕路了,林嘉民吃了一驚,趕緊上前攔住範文君說:“範神醫,我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改天再說吧!”

“我這個事真的非常急——”

話未說完,範文君身旁的一個丫頭便上來說:“你這人好沒眼神,太太都說了改日再說,你怎麽還啰嗦個沒完?”

“不是我——”

花櫻怕他闖禍上來拉開他低聲說:“林嘉民,你怎麽偏偏挑現在說?現在可不是時候。”

林嘉民聽了只得罷了,又問道:“這吹蕭的人是誰,讓你們這樣害怕?”

“能是誰,當然是那個妖精了。”

“哪個妖精?”

“明二娘呗,死纏着我們已經好多天了。”

“明二娘?”林嘉民懵了一下,腦海中瞬間記起明二娘跳河的情景,當下怔怔的說,“她真的跳河淹死了?”

“連你也知道她是淹死的。”花櫻望了一眼背着重彩的馬峰,靠近林嘉民的耳邊說,“倒不是我們怕她,是因為她投靠了西窪地的那些人,我們一時拿她沒辦法。”

“既然如此,為什麽她不現身,只是在遠處吹蕭呢?”

“現在我們雙方都在尋找對方破綻,如果誰一不小心漏了破綻,就必死無疑了。”

正說着忽然蕭聲從前面傳來了,林嘉民吓的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花櫻笑着拉上他說:“不用怕,雕蟲小技而已。”

又走了一會,蕭聲已甩在了身後,正慶幸時,忽然蕭聲重又從前面響起,還伴随着一個女人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範文君,這是我新作的《玉人蕭聲》,你覺得如何?”

鬼漢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