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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4 章 火紅的棺材

九月十七號,是我的生日,從來不會過生日的我,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份生日禮物。

杜衡給我買了一個很漂亮的拉杆箱,他說我喜歡旅行,以後可以用得上。

我們一起去吃了蛋糕,過了一個難忘的生日,雖然他因為忙着所裏的事情只陪了我兩個小時,但我已經很感激很滿足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個生日,跟我深愛的男人在一起。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和杜衡一起去了一個很漂亮,但很古樸的地方旅行。

到處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築,很像我從雜志上看到的麗江古城的風景,但貌似比麗江古城更加美麗。

我和杜衡牽手走在青石板鋪成的路面上,“吧嗒吧嗒”的腳步聲很好聽。

就在這時,天忽然黑了起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周圍便暗了下來,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我驚恐地叫着杜衡的名字,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松開了我的手,離我而去了。

我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在黑暗中奔跑着,我有意識我在做夢,我要馬上醒來,但是我沒辦法睜開眼睛,我只能徒勞地往前狂奔着。

忽然,前方出現了一個人,我不能看清楚他的五官,只能隐隐約約感覺到他是一個強裝的男人,他一把将我扛在了肩膀上,朝前飛奔着,他跑起來動作很快,還有些颠簸的感覺,像是騎馬一般。

我害怕得不行,可是卻又無濟于事,他将我的緊緊地固定在肩膀上,我無法動彈。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終于停了下來,将我扔進了一口火紅的棺材裏,我還來不及掙紮,他就已經蓋上了棺材蓋,沉悶的撞擊聲震得我的耳膜都疼了,黑暗和恐懼壓抑在心裏,我使勁地敲擊着棺材,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棺材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我的呼吸也變得愈來愈艱難,我的雙手都已經被敲腫了,棺材蓋子還是沒能被我打開。

我體力不支,呼吸也困難得不行,意識瞬間就模糊了起來……

“啊!”一聲驚呼刺破了喉嚨,我驚醒了過來,一骨碌坐起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

我摸着跳得很厲害的心髒,拉亮了臺燈,四點一刻。

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天,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這個詭異的夢太吓人了,那麽恐怖而又真實,尤其是棺材裏那股木頭的味道,很清晰,仿佛我就真的躺在棺材裏一樣。

我将杜衡給我的護身符戴在脖子上,又将乾天珠也放在了胸口,這些天我試着不戴着它們睡覺,之前還很太平,沒想到現在又做了這樣的噩夢。

床腳,熟睡的元寶也被我驚醒了,有些不高興地搖晃着尾巴,看了我一眼,馬上又換了個姿勢躺了回去。

我默默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能是剛才睡覺的時候手捂住了心髒,所以才做了噩夢。

第二天上班休息的時候,我跟孫露雲一起吃午飯,聊起了昨晚的那個怪夢,“露雲姐,你說夢見棺材是什麽意思?”

孫露雲愣了一下,“你夢見棺材了?”

“是,我夢見被一個看不清楚五官的男人扔進了棺材裏,差點悶死我了,吓得我馬上就醒來了。”我拍了拍胸口,倒不是矯情,現在想起來仍然有些心有餘悸。

孫露雲笑了,安慰道,“沒事,就做夢而已,我們農村老家說夢見棺材是要發財,說不定你等會會撿到錢,或者是買彩票中獎什麽的,要不你試試。”

“真的啊?那我去買彩票算了。”我笑了笑,并沒有把這個當真,撿錢就算了,我向來都不會稀罕路上掉的錢,倒不是視金錢如糞土,而是我養母曾經告訴過我,撿到錢是會倒黴的。

養母告訴我,她的鄰居有一次見到了五十元,結果當晚回去就生了一場病,第二天去醫院治療花了好多錢,在他們認為撿到錢就是撿到災難,所以從小她就教育我不能撿錢。

這個教誨我一直記在心裏,而至于買彩票我也不抱什麽希望,我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

但是,關于夢見棺材的事情,我還是心裏有些怪怪的,雖然這不是我第一次夢見。

悄悄地上網查了一下,《敦煌本夢書》給出的是這樣一段解釋,“夢見生入棺,遷進,吉。”

遷進,意思是晉升,升官。

我忍不住笑了,我一個實習生難道還有晉升的機會?不過也不是什麽壞的寓意,我心裏略微安定了一下,總之不是什麽壞事,我也不圖什麽晉升,只求沒事就好。

下班之後,我又去了學校一趟,跟小老頭一起幫忙整理資料,一直忙活到十點多,我才踩上了自行車回家,這兩自行車是我從淘寶買來的山地車,五百多塊,同學說什麽變速和碟剎不太好,比不上專賣店好幾千塊的,我還笑話說,難道我駕着風火輪我就是哪吒了?代步工具而已,別那麽認真。

此刻,我将自行車騎得飛快,只希望它能快點到家,秋天的夜很深沉,“呼呼”的冷風在耳邊吹着,讓我不禁感覺毛骨悚然,總覺得有人跟在身後,我好幾次都忍不住回頭,還差點撞到電線杠上。

越是在害怕的時候,越會想起恐怖的東西,人就是這麽搞笑。

夢境裏那口火紅的大棺材在我腦海裏浮現着,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我渾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那樣顏色鮮豔的棺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仔細想想好像市裏出售的棺材都是黑色的,連朱紅色的都很少。

所以,夢裏的那口火紅得有些耀眼的棺材,讓我很恐懼。

“喵——”

“啊——”

我尖叫一聲,車頭失控地沖到了對面的臺階上,我連人帶車摔了下來,疼得我龇牙咧嘴的。

剛才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只小貓,叫了這麽一嗓子,可是把我給吓壞了,太可惡了。

我龇着牙坐起來,四下尋找那只搗蛋的小貓,找了半天沒發現罪魁禍首,我才惺惺地騎上車離開了。

臨睡前,我鄭重地将護身符和乾天珠都放在枕頭下面,默默起祈禱了一番,喝下了一杯熱奶,睡意很快就來了,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順着一條小路朝前走着,腳下的青石板濕漉漉的,似乎是剛剛才下過雨,有些滑,我不敢走得太快,只能小心翼翼地前進着,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兒,這條小路好像沒有盡頭一樣。

走着走着,我聽見了背後有輕微的腳步聲,有人跟着我!

我猛地轉過臉,差點跟一個人撞到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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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3 章 未完的結局

劉新華的眉頭顫抖了一下,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杜衡起身給劉新華點燃一根煙,“抽根煙吧!”

劉新華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煙,看得出來這家夥憋了一晚上煙瘾也犯了,他狠狠地吸了幾口,表情漸漸松弛了下來。

“我看了你的資料,你是本科醫學院的高材生,畢業後在F市的一家醫院任職,原本你的前途一片光明的,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願意來賣速凍食品,這很奇怪吧?”杜衡直視着劉新華,對方的臉色有些微變。

“因為賺錢少。”劉新華咧嘴一笑,“誰都要生存下去,所以誰都想要錢,更多的錢來滿足自己的欲望,王林海找到了我,說利用我的專業可以賺大錢。”

劉新華的目光閃爍着,煙在他的手指間一點點地燃燒着。

“五年前,王林海去F市出差,認識了我,我倆相見恨晚談了很多,就這樣他把我拉了進去,我為了錢,他不是為了錢,他是為了他的計劃。”

“計劃?什麽計劃?”杜衡驚愕地問道。

林新華搖搖頭,吸了口煙,“他不告訴我,我只負責收錢就行,他給我的錢很多,所以我不想多問他,這些年一直都是他來提供目标,我來下手,他是很厲害的解剖醫生,他負責解剖取出內髒,我做的是肢解屍體,可以說他幹的是技術活,而我是體力活。”

我感覺後脊一陣發涼,劉新華再敘述這一切的時候,眼神裏沒有任何的躲閃,更多的是一種平靜和麻木,五年了,足夠一個人把屠殺變成一種職業了。

“你們平時下手的對象是什麽人群?”杜衡問道。

“健康的男性女性,要年輕,不過在半年前,他忽然開始對夜校的人下手了,具體的情況我不知道,我只負責肢解和看管屍體。”劉新華将煙頭掐滅,語氣很平靜,不像是在撒謊。

杜衡點點頭,取出了幾張照片遞給他,“你看看這幾名受害者,你認識嗎?”

劉新華接過照片認真看了一下,“對,我都見過,就在最近送過來的,我負責肢解的。”

“那屍體現在呢?”杜衡追問道。

“器官已經賣掉了,其它的身體部位我肢解了下來,王林海讓我泡在了福爾馬林裏,說是以後能用到,其實取掉器官的屍體已經沒多大用途了,無非就是賣給一些醫學院做研究用,賺不了錢,而且還容易出事,大多數都在地下室裏保存着。”

劉新華一臉淡漠的樣子讓我很憤怒,我龇着牙怒吼了一聲,“禽獸。”

“呵呵,為了錢,你難道就不愛錢麽?”劉新華陰笑着反問道。

杜衡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淡定。

地下室有幾個隔間,也在幾個小時後大白于天下,裏面有很多瓶子,泡着很多人類的軀體,應該就是劉新華所說的取掉器官後肢解的。

經過DNA鑒定,夜校受害的幾個女生也在其中。

現在有一個巨大的疑點,為什麽王林海會忽然選擇對夜校的女生下手,而且,他所說的那個計劃是什麽呢?

這一切就算是找到了王林海,他也不一定能交待,所以還是需要我們進一步的分析和判斷。

至于王林海會邪術這一點,劉新華居然也絲毫不知道,杜衡分析,劉新華只是王林海用金錢圈養的屠夫,其實他對于王林海的目的一無所知。

就在我們緊張的等待王林海下落的時候,卻忽然傳來了一個噩耗,王林海出車禍當場死亡了。

據悉,王林海剛下車還沒出車站,就被一輛剛剛進展的客車給撞死了,人被撞出去了十幾米遠,當場斃命。

“這個車禍也太不可思議了吧,進站的車子都會減速慢行的,而且周圍不是有護欄之類的麽,王林海為什麽會被客車撞死,我估計是他畏罪自殺吧?”我皺緊眉頭,腦海裏開始模拟出現場的畫面。

杜衡思索了一下,“等會現場的監控錄像就傳過來了,我們看看再說吧!”

黃昏的太陽從窗戶照進來,杜衡凝重的側臉被映襯得像是一副古老的畫,讓我有種說不來的壓抑。

王林海忽然死了,這個案子可以馬上結案,但卻将一個巨大的陰謀也隐藏了下去,王林海苦心孤詣做了這麽久,不為錢,他到底是為了什麽,這個疑團将永遠壓在杜衡心裏。

我很想去為他分擔一些,可是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沒事的,你去休息一下吧,都跟着跑一天了。”杜衡回頭看着我,微笑着安慰道。

我連連搖頭,“我不要緊,你倒是挺擔心的,一整天了沒見你的眉頭舒展開一下。”

“是麽?”杜衡輕輕地揉了揉眉頭,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現在感覺怎麽樣?好些了嗎?”

看着他有些鬼馬的表情,我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監控錄像傳了過來。

從監控錄像上的畫面來開,王林海根本就是故意的,他下車後并沒有跟着乘客從出站口出去,而是站在原地等待着什麽,很快那輛剛進站的客車便駛了進來,車速不快,但因為是下坡所以增加了俯沖的力量。

剛剛還站在原地不動的王林海,就在車子快要駛過來的時候,他忽然翻越了護欄,迎着車頭跑了過去,司機一個急剎但還是不能避免地沖了上去。

畫面中,王林海飛出去了十幾米,躺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便沒有了動靜,口鼻全是血,很快就在地上暈開了一大圈。

“基本可以結案了,畏罪自殺。”小陳拍了拍杜衡的肩膀,“哎,苦苦守候了那麽久的案子,終于塵埃落地了,這個大魔頭選擇用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還把自己的罪惡也一筆勾銷,一定會下地獄的。”

如小陳所料,這個案子在三天後便結案了。

王林海的屍體按照家屬要求火化之後安葬了,杜衡親眼看着屍體被火化,也檢查過了王林海随身攜帶的遺物,并沒有任何的異常,一個行李箱,一個文件包,裏面都是一些醫學資料和筆記本。

夜校歸于平靜,從省城來了新的解剖課教師,緊張的學習生活很快就将這個案子淹沒了過去,像是從來都沒發生過一樣。

九月伊始,我繼續留在文物局實習,這個學期過後,我只有最後半年就要離開母校了,就目前工作情況來看,文物局很希望我畢業後留下來工作,我也沒異議,我甚至很慶幸,我遇到了小老頭和他們,讓我在最後一個學期不用遭受就業的壓力。

很快又過了半個月,天氣轉涼,秋意漸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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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2 章 擒拿黑手

杜衡跟我商量了一下,于是我便先行離開倉庫,去了菜市場找到了劉新歡的速凍食品店。

店面不大,生意不是很好,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坐在筆記本電腦前打游戲,似乎并不關心生意的好壞。

男人應該就是劉新華,四十多歲的模樣,相貌平平,但是眼神卻顯得很犀利,跟他平凡的長相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站在門口打量他,他很快就發現了我,起身看着我問道,“請問需要買什麽嗎?”

我愣了一下,有些自責自己的暗中觀察居然這麽快就被識破了,而且還是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我深呼一口氣,暗暗告訴自己千萬不要驚慌失措,一定要沉着應戰。

“是的,我想買一百斤龍蝦,可以便宜點嗎?”

“一百斤?”劉新歡有些驚訝地看着我,“你現在就需要嗎?”

“是的,我是餐廳負責采購的,我剛來,也不知道哪一家的新鮮,看到旁邊的那家人挺多,就過來了,你們家的龍蝦沒問題吧?”我故意質疑道,立刻就激起了劉新華的不滿。

“怎麽可能有問題?我們家的龍蝦供應給好幾家餐廳呢,你等一下,我馬上去倉庫給你取。”劉新歡說着,抓起了旁邊的鑰匙就要走,被我攔住了。

“我跟你一起過去吧,我看看龍蝦是否新鮮,如果不新鮮的話那我也不要了,免得你搬過來麻煩。”

劉新歡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他還是點了點頭,帶着我坐上了他的三輪電動車。

我坐在三輪車的貨倉裏,從後面默默地觀察着劉新華。

他開車的樣子很專注,但我能從他跳動的眉梢中看得出來,他心裏是在想着別的事情,應該是在懷疑我的身份,或許王林海走的時候,已經跟他交待過了,要注意一切接近他的陌生人。

很快我們便到了倉庫門口,他跳下車,麻利地把倉庫門打開,一股冰凍食品特有的味道立刻撲鼻而來。

“進來看看吧,保證新鮮。”林新華沖我笑了笑,徑直走進了倉庫裏。

我跟了進去,倉庫不是很大,只有三十平米左右,裏面放着好幾個大冰櫃,塞滿了各種冷凍食品,光線有些暗,只能努力去分辨才能看出各種速凍的食品和肉類的種類。

“在這裏,你看看吧!”劉新華打開左邊的第二個冰櫃,讓我過去看龍蝦。

我看了一眼冒出來的一部分,肉紅色的,倒是跟龍蝦的顏色差不多,于是我便走了過去。

“你看看,是不是挺新鮮的,我過去拿袋子。”劉新華說着便走到了旁邊,我彎下腰,仔細打量着冰櫃裏的龍蝦。

這一看不要緊,我頓時毛骨悚然,尖叫幾乎要沖破喉嚨刺出來了……

肉紅色的這一袋子,哪裏是什麽龍蝦,分明就是肉的手指頭,被切成一段一段的,乍一看還以為是龍蝦!

我驚恐地捂住嘴巴,扭頭看向了劉新華。

他龇着牙,門已經被他關上了,倉庫裏顯得更加黑暗,他陰森地笑着,手中舉着一根棒球棍,“你既然進來了,那就別想出去了,嘿嘿。”

那根棒球棍上面很光滑,應該是敲死了很多人,用棒球棍襲擊人,不會出聲,也不會流血,就這麽像是睡着了一樣,就可以被這群劊子手屠殺,裝進這些冰櫃裏。

我往後退了一步,棒球棍落了下來,我頭一偏,棒球棍砸到了我肩膀上,疼得我龇牙叫了一聲,條件反射地朝劉新華踹了一腳。

“你是第一次反抗的人,也是最後一個。”劉新華獰笑一聲,忽然按下了牆壁上的一個開關,我腳下的鐵板忽然打開,我立刻落了下去,随即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渾身酸痛中醒來,又是那盞溫暖的臺燈,熟悉的卧室。

“杜衡!”我驚呼一聲,正要坐起來,卻被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按住了肩膀。

“你躺着別動,現在感覺怎麽樣?”杜衡有些擔憂地看着我,從他關切的眸子裏,我感受到了莫大的安慰。

我搖搖頭,“我沒事了,剛才我真笨,居然掉進了他的機關裏,我沒給你添亂吧?”

“沒有,我應該早點進來才是。”杜衡歉意地笑笑,說起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就在我落下機關的時候,他踹門而入,迅速制服了劉新華。

在那個鐵板下面,是一個地下室,還好距離地面只有一米,我摔下去只是暈過去,擦破了一些皮之外并沒有受傷。

杜衡的同事們已經封鎖了那個倉庫,在靠近裏面的幾個冰櫃裏,發現了很多人體的器官和身體部位,還有一具完整的男性屍體,但內髒已經被掏空了,那裏應該是他們進行交易和儲藏屍體的地方。

“明天我們要對劉新華進行審訊,我跟領導請示過了,你也可以旁聽。”

我意外地瞪大眼睛,“我不是警察,我去旁聽不太好吧?”

“不,你雖然不是編制內的警察,可是這起案件你一直跟着,而且還是你找到了線索,所以你理應旁聽,這起案件的成功破獲,你有很大的功勞。”杜衡遞給我一杯熱奶,溫暖從手心傳遍了我的全身。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什麽功勞苦勞的,我不給你們添亂就是了。”

杜衡笑了笑,坐到床沿上跟我分析起了案情,現在很多的證據都指向了王林海,他應該就是幕後的操控者,而且也是實施者,他現在正在逃逸,但杜衡的同事們目前還沒有他的消息,因為之前跟蹤的時間相差了三個多小時,而G城的進站口很大,客流量很多,不排除王林海中途下車,或者使用了易容術,所以給跟蹤和攔截帶來了一定的難度。

依舊是老規矩,杜衡把床讓給了我,他睡了沙發。

天一亮,我們便去了派出所。

審訊室裏,劉新華耷拉着眼皮,臉上油膩膩的,黑眼圈有些沉重,一副心力憔悴的樣子。

昨天之所以沒有立刻審訊他,是想給他一個心理緩沖的過程,杜衡說審訊也得分時段,問得太急或者是問得太慢,都會錯過審訊的最佳時間。

而像劉新華這樣的罪犯,給他一個自我思考的時間,無疑是最好的。

“劉新華,休息得好嗎?”杜衡坐到了他對面,而我坐到了旁邊,捧起筆記本做記錄,第一次做記錄員,我心裏很緊張,生怕漏掉一絲重要的線索。

“你們要問什麽就問吧,不要浪費時間,我還得回去進貨。”林新華龇牙一笑,居然還是如此的嚣張,我有些意外。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你是回不去了,你的同夥王林海已經逃逸了,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是不是覺得挺不仗義的?他要是逃到國外去,那抓捕他就得費一些功夫了,而你,卻要面對最重的刑罰。”杜衡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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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1 章 王林海失蹤

王林海家住在夜校的教職工住宿區,距離夜校有十分鐘車程。

因為王林海的資歷高,他分配到的是一棟兩層的小樓,還帶着一個小院子,比較雅致。

跟我們預料中的一樣,王林海并不在家,只有他妻子白麗芬在院子裏畫畫,她是一個很溫婉的女子,包保養得很好,待人接物很有禮貌。

“林海一早就去出差了,他走得急,說到了會給我打電話,我也沒多問,我們夫妻這麽多年彼此心照不宣,只要他平安就好。”白麗芬給我們倒了茶,請我們坐到客廳裏聊天。

屋子被收拾得很整潔,裝飾也很低調有內涵,充分顯示出了兩個知識分子的素質。

就這樣的一對組合,誰也不可能會将其跟惡魔畫上等號。

“他之前說過要去出差嗎?”杜衡放下杯子,輕聲問道。

白麗芬搖搖頭,“沒有,因為他平時工作很忙,可能之前想跟我說又一時忘記了,他經常去外地出差,很忙,不過我能理解這是他的工作。”

從白麗芬的字裏行間和眼神裏,我看不出一絲抱怨,而是一種自豪,白麗芬以這樣一個工作狂丈夫為榮,這讓我有些不忍心,一旦白麗芬知道了王林海做的那些醜事之後,是否會挺不住。

“王老師平時是不是身體不太好,經常要請假去就醫?”

杜衡這麽一問,白麗芬立刻搖頭,“不會的,他身體很好的,偶爾會有感冒的,但都是一些小毛病,沒到要去醫院治療的程度。”

我和杜衡對視一眼,看來王林海瞞着白麗華的事情還挺多。

白麗華很敏感的覺察到了我倆眼神裏的異樣,她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問題?我知道最近他們學校出來一些事,你們今天來的目的我也知道,是的,在真相被挖出來之前,警察有權利懷疑每一個人。”

杜衡淡淡一笑,“白姐,謝謝你的理解,我們也是在搜集線索階段,每個相關的人我們都會進行走訪調查的。”

白麗華點點頭,嘴角扯起一抹僵硬的笑意,“是的,不過我們林海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我希望你們的調查會盡快結束,找到你們要找的兇手,早點還給夜校一片安寧。”

“會的,謝謝你的配合,那請你回憶一下,王老師平時去出差,會去什麽地方。”杜衡拿出筆記本和筆,準備記錄。

白麗華思索了一下,“他一般都是去F市,因為那裏有一所醫學院聘請他做了客座教授,他經常過去講課,除此之外,他也不會去別的地方的,除非是學校安排去外地學校,但那些地方都是周邊的城市,或者省城裏,你們去學校查一下會更清楚。”

白麗華談到的F市沒問題,之前在學校也了解到過了,情況屬實。

繼續聊了一些關于王林海一家的事,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在白麗華的眼裏,王林海是一個很負責任的丈夫和父親,工作認真,一心搞醫學,平時不是在學校,就是在出差,偶爾會跟白麗華去朋友家吃吃飯。

其中唯一讓我們質疑的,就是杜衡所謂的“出差”,白麗華提供了近期的幾個出差的時間,正好跟之前我們掌握的情況相一致,那個時間王林海正好出現在倉庫跟人交易。

現在基本可以斷定,王林海瞞着學校請病假,而跟妻子說的是去外地出差,利用兩邊對他的信任,悄悄地進行交易。

白麗華還提出可以去王林海的卧室和書房看看,但杜衡謝絕了,跟白麗華交待了幾句,如果王林海回了電話,馬上跟我們取得聯系。

離開王林海家,杜衡馬上給同事打了個電話,讓他們馬上開始調查所有的車站和機場,查到王林海出行的記錄,争取盡快鎖定他的目的地,進行跟蹤調查,先不要打草驚蛇。

“剛才挺好的一個機會,白麗華都說了可以讓我們進去卧室和書房看看,你為什麽不肯呢?”我滿腹狐疑的看着杜衡,剛才我都差點要進去卧室了,被杜衡給拉住了,當時我還挺郁悶的。

杜衡笑問道,“你覺得為什麽要去卧室和書房?”

“因為卧室是一個人最私密的地方,一定會藏着很多秘密,書房也是,一個人喜歡獨處就會坐在書房裏,那是第二個私密空間,我想進去看看可能會發現一些有價值的線索。”我認真地解釋道,希望這次是杜衡疏忽了。

不料,杜衡先是一笑,随即在我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你說得對,卧室是私密性很高的空間,可是既然是跟妻子白麗華一起居住,那這樣的私密空間就屬于兩個人的,兩個人的秘密在一起那是得共享的,你覺得一個連行蹤都要瞞着妻子的男人,會把秘密放在共同居住的卧室嗎?”

我一時語塞。

“書房也是,你剛才注意到了麽,書房的門沒關上,而且是敞開着的,說明王林海對這個書房沒有任何的戒備心,完全不擔心被人進去發現所謂的秘密。”

杜衡一連串的推理,讓我內疚地耷拉着腦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杜衡拍了拍我的後背,笑着安慰道,“沒關系的,你能想到那些也很不錯了,王林海很狡猾,我覺得他的秘密都是踹在心裏的,那個倉庫可能可以暴露一些問題,其它的地方沒戲。”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我抿唇看着杜衡。

“先等消息吧,看看王林海去什麽地方了,我現在再讓同事去查查F市的那所學校,王林海近期去了幾次。”

王林海的手機一直處于關機狀态,看來只能等待同事那邊的消息了。

一個小時後,所有的調查結果都彙總了過來。

F市的學校,近兩個月來王林海只去了三次,而且每次都是當天就回去,停留的時間也很短,只有三個小時而已,而據白麗芬所說,王林海每次出差都會去一天甚至幾天,跟他請假的時間一樣。

“真是條老狐貍,那他現在去哪兒了?”

“同事查到,他現在正在去G城的路上,坐的是大巴,會在三個小時後到達,我們已經安排人去跟蹤了,沒事,我們先去那個倉庫看看吧!”

午後,各個倉庫門口顯得很熱鬧,運送貨物,儲存物件,随處可見各種貨車和三輪車。

而王林海之前出現的那個156號倉庫,此刻卻庫門緊閉着。

根據之前同事提供的資料,這家倉庫目前出租給一個叫劉新華的男人,據說倉庫裏儲備的是冷凍食品,劉新華自己在做速凍食品生意,鋪面就在附近的菜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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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0 章 誘餌

“露雲姐,你緊張嗎?”我看着正在刷牙的孫露雲,有些擔憂地問道。

孫露雲将牙刷抽出來,笑着搖搖頭,“不緊張,因為我想到今晚就可以解脫了,我很開心。”

“是,今晚一切都結束了。”我摟着她的肩膀,深情地給了她一個擁抱。

但願一切都順利。

因為這個計劃沒有跟任何人說,所以我們也就沒有過多的交流,按照之前的計劃,洗漱完便躺下了。

十二點過,室友們漸漸安靜了下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磨合”,大家已經淡定了許多,不會再在睡前讨論今晚是否有腳步聲,似乎已經把它當做了一個固定節目。

五分鐘後,孫露雲拿起了手機,“我打個電話,我姐妹失戀了給我發短信。”

“孫露雲你去哪兒打,別出去啊!”鄧晶晶緊張地坐了起來,沖着正要開門的孫露雲喊了一句。

“沒事,我就在走廊上打,你們都不用管我,有蕭玥給的護身符呢,不要緊的。”孫露雲說着,便拿着手機出了宿舍。

我看到她賣出去的時候,有過一瞬間的遲疑,但她還是鼓足勇氣出去了。

按照計劃,孫露雲會打着電話,在走廊上徘徊着,然後慢慢地下了樓,在校園中漫步着,跟她的“姐妹”聊着天。

我躺在床上,心裏忐忑不安,杜衡就潛伏在校園裏的花壇中,也不知道等會那個幽靈會不會出現,出現了又……

腦子亂了。

“蕭玥,孫露雲都出去十分鐘了,不會有事吧?”鄧晶晶有些害怕地問道。

我起身看着她,安慰道,“沒事的,她說了就在樓道裏走走,而且帶着靈符的,不會有事的,你睡吧!”

鄧晶晶嘆了口氣,“宿舍裏的五個人,現在只剩下我們三個了,一下子空了兩張床,我心裏其實很難過,我每天都在強顏歡笑,但我感覺我們是在等死一樣,誰都不知道明天會怎樣……”

就在這時,我口袋裏的靈符忽然發燙了,有情況!

我掀開被子跳下了床,“你們都在宿舍待着,哪裏都不能去!”

沖出宿舍,冷風一股股地吹在臉上,我穿着拖鞋狂奔着,靈符是之前杜衡加強過的,他那邊一旦有了動靜,我的靈符便會發燙,我将靈符捏在手裏,靈符便會自動引導着我去尋找他。

一路穿過操場,越過了小樹林,一直到了夜校最盡頭的那塊廢棄的空地,之前是給體育專業的學生建造的沙坑,後來夜校取消了體育專業之後,便廢棄了,因為比較偏僻,平時幾乎不會有人來。

老遠的我就看見,昏暗的路燈下,孫露雲躺在沙坑裏,杜衡站在距離他半米遠的地方,直視着對面的電線杠。

電線杠上,一個綠色的幽靈盤踞在上面,整個身子以一種扭曲的形态環抱着電線杠,黑色的鬥篷和長袍包裹着它的身體,若是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只碩大的蝙蝠。

我慌忙跑過去,将孫露雲扶了起來,她已經昏迷了。

幽靈發出了一聲聲奇怪的叫聲,像極了某種蟲子,又像是獸類,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很是毛骨悚然。

“嘶——”的一聲,幽靈從電線杆上飛撲了過來,直直地朝着杜衡而去。

“小心!”我驚呼一聲,杜衡早有準備,他先是敏捷了一閃身,随即抽出青銅古劍,準确地刺到了幽靈的胸口。

幽靈慘叫一聲,落在了地上的時候,黑色的長袍掀了起來,我看到了長袍下面那雙巨大的腳。

像是犀牛的腳掌一樣,不僅很大,而且上面長滿了厚厚的像是老繭一樣的詭異皮膚組織,惡心又吓人,難怪它行走起來會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這樣一雙大腳,行動本來就不太方便。

幽靈受到了重創,渾身冒出了一股股黑色的煙霧,空氣中立刻彌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快捂住口鼻!”杜衡沖我喊了一句,提劍追了過去,那幽靈已經飛身逃出去了機密,杜衡在後面窮追不舍,很快就消失在了小樹林裏。

我捂着口鼻,用另一只袖子遮住孫露雲的口鼻,這黑煙很嗆人,一時半會都沒有散去。

幾分鐘後,小樹林裏響起了一陣慘叫聲。

一定是杜衡降服了幽靈,我心裏暗喜不已,此時黑煙也散得差不多了。

很快,杜衡從小樹林裏出來了。

“怎麽樣?”

“先送孫露雲去醫院吧!幽靈跑了。”杜衡說着,彎腰背起了孫露雲,大步朝前面走去。

索性孫露雲沒有大礙,只是受了驚吓暈過去了,醒來之後輸了葡萄糖,便可以回宿舍休息去了。

據孫露雲說,她當時正在小樹林前面打電話,忽然感覺到刮起了一陣陰風,随即那個詭異的腳步聲便響起了,她猛地一回頭,就看見一張綠色的臉,跟自己只隔着一個人的距離,她當時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而杜衡感應到靈符追過來的時候,幽靈已經将孫露雲轉移到了剛才的那塊空地上。

它之前将孫露雲塞到鬥篷裏,而它也是處于隐身狀态的,杜衡正是跟着靈符追了過去,确定好了幽靈的方位,用黑狗血混合着糯米撒了過去,才打破了幽靈的氣,逼着它現身,孫露雲這個時候也從它的鬥篷裏摔了下來。

我總算明白了它那件碩大的鬥篷是用來幹嘛的,原來是用來轉移“獵物”用的,這就好解釋昏迷之後的黃玉和王玫,是怎樣瞬間就消失的,被幽靈藏在鬥篷中,而幽靈又可以隐身,神不知鬼不覺,造成了一種她們自己憑空消失的假象。

杜衡說幽靈受了很大的傷害之後逃走了,估計近前都不能再出現了,應該會躲起來療傷。

第二天一早,學校行政處就有了消息,王林海出了車禍,需要到省城的醫院做手術,需要兩個月的康複期。

“太巧了吧,昨晚那個幽靈剛剛被你打傷,他就請了假。”我忍不住笑了,這個王林海不淡定起來,還真的挺猴急的。

杜衡嘆息一聲,“我估計他是準備逃了。”

“逃?”

“是的,他已經知道了事态嚴重性,我們一路追查下來,其實他在絕對對你下手之前,就已經有所警覺了,這段時間一直在冒險行事,昨晚打傷的估計是他的靈體,但他的真身也會受到傷害,他就算是還會回來夜校,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躲起來療傷,順便把他的罪惡計劃延續下去。”

我的心沉瞬間沉了下來,一旦王林海跑了,那就麻煩了。

“我們先去他家看看,他畢竟是有家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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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9 章 王林海的秘密

整個交易過程進行了半個小時,王林海出來的時候依舊提着密碼箱,不過裏面交易的器官應該已經不見了。

曹小娟因為這事生了一場大病,沒想到一直敬愛的老師是這樣黑暗惡毒的人,她很想去揭發,但是卻又不敢,而且證據不足,她想了想,決定耐心收集罪證。

經過兩個月的跟蹤調查,曹小娟發現了更多的罪惡。

王林海不僅從事器官販賣的勾當,他還是一個道行很高的陰陽師,利用自己的邪術,在曹小娟死後,多次對她進行了打擊,所以曹小娟鬥不過他,只能在實驗樓等待有心人的出現。

六月底的一個晚上,下了解剖課之後,曹小娟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宿舍,卻被王林海叫住了,說是有事情要談。

這個時候曹小娟心裏卻很平靜,這些日子以來她每天都在自責和痛苦中度過,但是在人前還要裝作沒事的樣子,她預感到王林海早晚要找到她,所以現在倒是覺得可以得到解脫了。

果然,王林海直奔主題,說了曹小娟知道了他的事情,現在給曹小娟兩個選擇,一是去死,二是跟着她做,王林海說曹小娟的專業很好,可以當做他的得力助手,絕對不會虧待了她。

因為一時想不到合适的辦法,曹小娟決定先穩住王林海,于是便答應了王林海跟他做事,想要一邊想辦法,一邊刺探出更多的消息,日後好當作王林海犯罪的證據來推翻他。

王林海老奸巨猾,自然是不會在短時間內就安排曹小娟做事的,一直在暗中觀察她,很快就到了畢業的時間,曹小娟實在是忍耐不下去了,決定以死來結束這一切,于是便将這封信寫好,貼到了電影院的座位下,希望被觀衆看到,而票根她沒有丢掉,放到了招財貓裏,她不想給家人帶來麻煩。

信的內容就這麽多,曹小娟揭發了王林海器官販賣的罪行,但是關于那個綠色的幽靈是否跟王林海有直接的關系,信中卻沒有提及。

“或許是那個時候,曹小娟所見到的就這麽多,後來她看到了,但是已經沒有機會再寫出來了,你想想,她死後王林海依舊不放過她,可想而知她是多麽無望,而且她又是一個鬼魂,誰會願意接近一個鬼魂,聽她說那些事?”

我幽幽地點點頭,将信緊緊地握在手中,曹小娟慘死的一幕幕再一次浮現在了腦海中。

“那我們現在可以去調查王林海了嗎?”

杜衡搖搖頭,“不,我們現在就算是抓了他,他也不會認罪的,我們必須要抓到一個十足的把柄才行。”

一陣短暫的沉默,我開口了,“要不這樣,我去吸引他出來吧,本來他就要對我滅口,他應該會對我下手的。”

“不行不行。”杜衡連連搖頭,“他現在不會對你下手了,至少在目前不會,我想如果要吸引他的話,只能找他感興趣的東西。”

“你是說用夜校的學生作為誘餌去吸引他?”我抿着嘴唇,這個想法很冒險,一旦失敗後果将不堪設想。

杜衡點點頭,“是的。”

“那……我在想誰會願意冒這個險。”

“這确實是一個問題,那我們再想想辦法吧,先去吃點東西吧!”杜衡微微一笑,很自然地拉過了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暖,讓我舍不得松開。

可是一想,我既然沒有答應跟他交往,那就不用這麽親密,于是便羞澀地将手抽開了。

杜衡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晚上下了課,我跟孫露雲回宿舍的時候,她忽然拉着我的手,幽幽地問了一句,“蕭玥,這個案子是不是很難,你實話告訴我。”

我僵硬地笑了笑,“沒有,現在已經有了一點眉目了,我們在等那個幽靈再度現身。”

“那它什麽時候才會現身,要怎麽做?”孫露雲繞到我跟前,攔住了我的去路,有些激動地問道。

我知道她這段時間已經被折磨得幾乎要崩潰了,很快就要畢業實習了,如果這個案子不解決,她真的沒辦法開始新的生活。

“我……”

“蕭玥咱們在一起這麽久,難道你還把我當做外人嗎?你告訴我,求你了。”孫露雲緊緊地拉着我的手,近乎懇求道。

我實在不忍心再隐瞞,于是便把杜衡的想法跟她說了。

“我願意去引他出來!”孫露雲毫不猶豫地說道,“蕭玥,你跟杜警官說一聲,讓我去吧,早一點把這個幽靈正法,我們才可以早一點解脫。”

我猶豫了許久,點了點頭。

回到宿舍,我給杜衡打了個電話,杜衡也感到很意外,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願意去冒險。

“其實她也是在為自己冒險,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可能比任何人都向往安定的日子。”我之前跟杜衡說過孫露雲家裏的情況,多一天的煎熬,對于她來說就多一天的負擔。

“是,那我好好準備一下,一定會做到萬無一失的,不管怎麽樣都要保證她的安全。”

“我們會戰勝幽靈的,我相信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再次想起了曹小娟的慘死。

一個曾經覺得自己很懦弱的姑娘,用魂飛魄散的代價,給了我們很有用的線索。

第二天中午下了班,我們仨人在一家飯店裏,完成了今晚的“戰略計劃”部署。

杜衡重新給了孫露雲一個靈符,“這個靈符是我加強過的,感應能力很強,你放心,我們就潛伏在你的附近,不用怕,幽靈一來我們就出來救你。”

孫露雲接過靈符,很堅定地點點頭,“好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露雲姐,謝謝你的勇敢和付出,真的很感謝你。”我拉起孫露雲的手,這雙手因為工作關系,手心已經不像女性的那樣柔軟了,顯得有些粗糙,還有老繭,因為經常握着掃帚和拖把的關系。

“哈哈,我這雙手是不是挺粗糙的,把你的手都給戳疼了吧!”孫露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手抽了回來,放進了口袋裏。

我搖搖頭,微笑道,“不,你的手很美,而且很快你就要握着手術刀了,加油。”

“是,今晚我一定加油。”

夜幕很快就拉開了,夜校籠罩在迷人的夜色中,顯得美麗又安靜。

我和孫露雲照常到教室上了課,王林海還是沒有回學校上課,同學們說這是他請得最長的一次假。

我和杜衡也分析過了,他很有可能是利用請假,去做器官交易,以及一些黑暗的勾當。

下了課,我和孫露雲去食堂吃了東西,便回到了宿舍,故意拖延了時間,洗漱的時候已經接近了熄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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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招財貓的秘密

杜衡将存錢罐舉在耳邊,輕輕地晃了晃,“這裏面不僅僅裝了硬幣,還有別的東西,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紙團。”

“紙團?”我疑惑不已,在存錢罐裏塞紙團,看來是不想被別人知道的秘密。

征得了曹母的同意,杜衡抱起了存錢罐,想要放下去,卻又忍住了,我看到他眼神裏出現了糾結的神色,我理解他,這麽一個可愛的招財貓,誰也難以下得去手。

杜衡想了想,跟曹父要了一把電鑽,在招財貓的底座鑿出了一個圓形的洞,這樣子可以将那塊碎片封住,不至于毀掉整個存錢罐。

我暗暗佩服他的聰明,這個舉動也透着他的善良和溫暖。

硬幣“嘩啦啦”地掉了出來,一個折成方形的小紙片也跟着滾落了出來。

杜衡将紙片展開,是一張3D電影城電影片!

16排18座,電影城正是本市的一家,時間是去年的七月二十二日,當時放映的影片正是那個暑假最火的一部好萊塢動畫大片。

只有一張票根,說明曹小娟是一個人去的。

“這張電影票說明了什麽,上面的數字會不會有某種暗示呢?”我拿起電影票,認真地思索起來。

看多了很多偵破懸疑的電影和小說,往往一張紙片上留下來的數字,都會成為開啓某個秘密的鑰匙,我不禁把眼前的數字聯想到了其中。

“先去電影城看看,去她之前坐的這個座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杜衡當機立斷,我們跟曹家人道了別,便又匆匆坐上來回市裏的車。

曹小娟看電影的時間是在她去世的前一天,可以說她去了電影院之後,回家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離開了這個世界,這張電影票裏就藏着她的秘密。

在車上,我給徐紅梅打了電話,問了她去年的七月二十二日,是否跟曹小娟在一起,徐紅梅很肯定的回答說,那天她們并不在一起,各自有事要忙,所以那天曹小娟去了哪裏她并不知道,而在第二天知曉了曹小娟忽然離世的消息。

“去世前一天,她還在本市看電影,如果一個即将要自殺的人有心情去看電影,這似乎說不過去,所以我覺得,她去電影院只是為了做一件事。”杜衡分析道。

華夏電影城,是本市規模最大的3D電影城,觀影量很大,我和杜衡去的時候,剛剛散場了一部電影,我們跟工作人員說明之後,便進入了電影院中。

找到了16排18座,杜衡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一切,很普通的一個電影院,跟別的電影院似乎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線索在哪裏,曹小娟想要暗示的是什麽?

“蕭玥,你去看電影,會做些什麽?”杜衡忽然問了我這個問題,我愣了一下,随即搖搖頭,“我就看完電影,吃了爆米花就走,不會做別的什麽。”

杜衡笑了笑,“那你試想一下,如果曹小娟獨自來看電影,她會做些什麽?”

我手指在座位扶手上彈動着,想象着自己就是曹小娟,心灰意冷地坐在這裏,跟觀衆一起看着好萊塢大片,心裏想的卻是自己的明天。

“我或許會留下一些東西吧,拍照,或者是寫幾句話。”

“對!”杜衡忽然一拍手,猛地蹲下了身來,将手探到了座位下面,仔細地摸索着。

幾秒鐘後,他的眉頭跳動了一下,一抹欣喜躍然于他帥氣的臉上。

他将手抽了出來,修長的手指捏住一封信,“這個。”

“信?”我瞪大眼睛,接過了杜衡手中的信,小心翼翼地展開。

黃色的信封,是郵局專用的那種,信封上沒有任何字,用雙面膠貼在了座位下面,因為隔了一年時間,有些灰塵粘在上面。

信封沒有黏住,打開信封,裏面裝着一張寫滿娟秀小字的信。

“謝謝你看到了這封信,對不起,我是個膽小懦弱的人,我只能用這封信告訴大家一些事,希望勇敢的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去警察局揭發這個罪惡的魔鬼,曹小娟在此謝過。”

密密麻麻的小子寫滿了一張信箋紙,看得我和杜衡心涼不已。

事情從去年的三月份說起。

曹小娟是王林海教的學生,她的專業很棒,深受王林海的賞識,幾次競賽王林海還特意給他們幾個得意門生上過賽前培訓,可以說王林海忘記了其他人,也不可能忘記了曹小娟。

三月的某一天晚上,曹小娟因為教材落在了解剖室,想到第二天要做複習,于是便出了宿舍去了實驗樓。

當時看到實驗樓已經熄了燈,曹小娟還特意去找了負責管理要是的老師,要到了鑰匙去開門。

一切都很順利,曹小娟到了解剖室拿到了教材,正準備離開,卻聽見了标本庫裏有人說話,她以為出現了幻覺,瞬間呆住了。

她膽子很大,是無神論者,她是不相信有鬼神之說的,雖然之前很多同學都傳言說實驗樓鬧鬼。

她走了過去,将耳朵貼在了标本庫的門上,聽清楚裏面的聲音是王林海,她吓了一跳。

黑燈瞎火的,王林海這個時候不回家還呆在标本庫幹什麽?她按捺着強烈的好奇心,繼續聽着裏面的動靜。

王林海正在跟人打電話,談的居然是器官的販賣!

曹小娟吓得不輕,沒想到王林海居然是這樣的人。

她慌慌張張地離開了實驗樓,一夜都沒能睡着,她始終不敢相信那就是王林海。

一連幾天她都睡不好覺,心裏一直在想着這件事,為此,她決定去證實一下那天聽到的是否是真的。

因為之前聽到王林海跟人說,四月一號的晚上九點鐘,他在西河倉庫做交易。

而四月一號恰好有王林海的課,曹小娟也知道王林海平時除了生命是不會請假的,難道要因為這件事而破例請假不成?

一個個謎團堵在心裏,終于到了四月一號這天晚上,王林海果然請了假,不過請的是病假,曹小娟很是吃驚,所有的證據在一點點地指向王林海的罪惡,她開始慌了。

她也請了假,坐車去了西河。

西河靠近郊區,所以土地便宜,很多商人都在這一片租用倉庫,租金很低廉,不過都是一些家具商,水果商,批發商等等,她不清楚王林海要做的器官交易是如何進行的。

她隐藏在了西河的入口處,九點差一刻的時候,王林海拎着一個密碼箱出現了,他行色匆匆,不時地回頭看,似乎擔心被人跟上。

曹小娟一路尾随王林海,進入了一家日雜貨品的倉庫門口,王林海走了進去,随即關上了卷簾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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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7 章 愛意初現

毫無防備的一個吻,如同春日炸雷一樣響亮,又像夏日陽光一樣熱烈,我沉醉在了其中,默默地感受着他唇間的溫度。

好奇怪的一個吻,我心裏的陰霾一點點被驅散了,關于死亡的解脫也消失了。

杜衡松開我,臉頰微紅,“希望你明白,為什麽我會那麽着急,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不告訴我。”

我羞澀地捂着嘴巴,将身子別了過去,“你別這樣,我是狐妖,你是人,我們之間沒有結果的,我不想害你。”

“蕭玥你相信嗎,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有種我們彼此認識了很久很久的感覺,我知道這份感情很唐突,所以我一直藏在心裏,不敢跟你說,直到現在,蕭玥,我愛你。”

時間剎那間凝固了,好像世間只有我們兩個人一樣……

十分鐘後,我們走出了杜衡家,在黃昏的街頭漫步着。

“那天你在家裏割腕,我的靈符居然自動燃燒了起來,這種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我急得不行,馬上就趕了過來,意外的是,元寶居然自己從錦囊裏出來了,它給你舔舐着傷口,傷口慢慢地結了血痂,以至于你的血液并沒有流失太多。”

我猛地站住了腳步,“元寶?”

“是的,可是我将你送到醫院之後,你的生命體征已經很微弱了,醫生說已經沒有搶救價值了,我苦苦哀求他們給你搶救,但最後還是失敗了,我把你帶了回來,用我的方法給你療傷,我相信你一定能醒過來,今天是你昏迷的第三天,奇跡終于出現了。”

杜衡說完,我的眼淚已經濕了臉頰,“謝謝你救了我,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拯救了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件事對我的打擊如此之大,會讓我有了自殺的念頭。”

杜衡捏了捏我的手心,“是王林海對你施了催眠術,一點點地摧毀着你的意識,讓你有了自殺的念頭,還好一切都結束了。”

我愕然不已,這一切都是王林海搗的鬼?難怪我會那麽身不由己,可是,關于我母親死亡的畫面,是真的,還是也只是幻象?

這個問題杜衡沒有回答我,他也沒有告訴我,他用了什麽方法讓我起死回生。

但我也沒沒有接受杜衡的愛,還是因為那個顧慮,我是狐妖,我不能連累了他,哪有人類和狐妖結合的,就算是他願意,他的家人怎麽可能願意,而我,更不會願意。

我跟杜衡說了那天所發生的事,已經可以确定,那天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正是王林海,他胳膊的傷就是最好的證據,而曹小娟被他勒死,也再次證明了曹小娟一定威脅到了他的某些秘密,所以才會讓曹小娟慘遭如此的毒手。

“她說的那個‘招財貓’會是什麽意思呢?”

杜衡思考了一下,“我想可能是她生前的一個物品,可能是要向我們傳達着某些信息,我們只有去找到那個招財貓,才能夠知曉是什麽意思。”

“是,我等會去問問徐紅梅,那個招財貓到底是什麽東西。”

“你還是先休息休息吧,不用那麽着急。”杜衡擔憂地說道。

我笑了笑,“真的不要緊,我躺了那麽幾天已經養足精神了,對了,這幾天那邊沒事吧?”

“大家都好,沒什麽動靜,但我估計王林海是在養精蓄銳,可能過幾天會有大動作。”

杜衡這麽一說,我頓時心急起來,“那我現在就趕過去,争取早一點把這些事情弄明白,趕在王林海動手之前,把他的陰謀揭穿。”

杜衡載着我去了醫院找到了徐紅梅,可是徐紅梅也不知道那個招財貓是什麽東西,曹小娟生前并沒有聽她提起過招財貓的事,也沒有見到她買過這樣一個物品。

那就只能再去一次曹小娟的家,但願能找到那個招財貓。

招財貓是一種很常見的工藝品,很多店鋪裏都有出售,有的做成了公仔,有的是毛絨玩具,也有當做飾品挂在手鏈或者項鏈上,我有些犯難,那麽小的一個物件,不知道能有什麽暗示,但願不要太複雜。

第二天一早,我們便到了曹小娟家。

曹父對于我們的第二次到訪,表現得很吃驚,他一個勁地問我們,是不是女兒真的跟案子有關,還解釋了曹小娟是好孩子,不可能會做違法犯罪的事情。

“曹叔叔,您先不用着急,案件的真相我們會如實公布的,我們現在正在調查,因為其中一個線索是招財貓,我們就想問問是否有這麽一件東西在家裏。”我解釋道。

曹父疑惑地問道,“招財貓是什麽東西?”

我剛要解釋,曹母走了過來,“我帶你們去看看小娟生前用過的東西吧,或許能找到你們要找的。”

曹母領着我們去了一樓的一間雜物間裏,裏面堆放着很多東西,曹母打開一個大櫃子,裏面裝着一些女生用的物品,睹物思人,她的眼圈紅了。

“這些都是小娟以前的物件,很多我們都沒舍得燒掉,想留作一個念想,但是她爸爸不讓我放在房間裏,說每次看到都會難受,我只能在想她的時候,偷偷來這裏看看這些東西,哎。”曹母嘆息道,聲音哽咽了起來。

我輕輕摟着曹母的肩膀,拍着她的後背安慰道,“曹阿姨您節哀,她在另一個世界會一切安好的,您不用喂她擔心。”

“我想也是,她是個很善良懂事的孩子,老天對她那麽不公平,去了天堂以後想必是會給她幸福的生活的,我前天晚上還夢見她了,她告訴我她過得很好,住大房子,哎,但願是真的。”

“一定是真的。”看着曹母微笑的臉,我真的不願告訴她,曹小娟現在已經失去了投胎轉世的機會,徹底魂飛魄散了。

我和杜衡在櫃子裏尋找了起來,這些東西都是曹小娟生前用的,可以看出很明顯的生活痕跡,比如鏡子的邊沿被磨得有些發白,發卡的角也擴張了許多,我可以想象出當年曹小娟在使用這些東西的時候的畫面。

“是這個嗎?”杜衡從櫃子最下面捧出來一個陶瓷的存錢罐,正是憨态可掬的招財貓。

“對,就是這個。”我有些激動地說着,從杜衡手中接了過來,仔細地打量了起來。

這個存錢罐是被封住了那種,裏面裝了半罐子硬幣,一晃就“丁當的當”作響,特別動聽,只是如果要拿出裏面的硬幣,非得砸碎這個存錢罐才可以取出來,這讓我們有些難以下手。

杜衡仔細地看了看存錢罐的外面,想找到一點線索,然而并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顯示出有用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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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6 章 慘死

“殺不了你也要殺,你們的陰謀詭計是不可能完成的。”

“好啊,那我看看你是怎麽殺我的,用不了五分鐘,我的魂魄就會重新拼湊起來,那時候就是十個你,而奈何不了我,哈哈哈……”

巫蒙狂妄的笑聲詭異萬分,母親淡淡一笑,回頭看了一眼房子,淚光閃動着,幽幽地說了一句,“玥兒,對不起,媽媽不能再陪你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一把雪亮的青銅匕首從寬大的袖子裏跳了出來,母親擡手一揮,喉嚨處一股鮮血噴濺了出來。

“你……”巫蒙絕望地吼叫着,腹腔中的聲音被擴散得遠遠的,仿佛來自地獄一般。

母親搖晃着身子倒了下去,喉嚨的血卻繼續像噴泉一樣噴濺着,一點點地在地上彙聚了起來,将巫蒙的屍身淹沒了。

母親的身體一點點地幹癟了下去,最後變成了一股青煙,消失了。

而巫蒙身下的血,忽然沸騰了起來,燃起了熊熊大火,将巫蒙的屍身燃燒了起來。

巫蒙絕望的慘叫被大火吞噬了。

很快,大火熄滅了,院子裏什麽都沒留下,除了一把帶着鮮血的匕首刀刃,刀柄已經不見了。

村民們也就是憑借着這把帶着血的匕首,知曉了我母親殺了巫蒙,說她是個瘋子,因為有人傳播謠言,說曾經聽到我母親在院子裏大聲唱歌,像是瘋了一樣。

萬箭穿心的感覺,母親流盡了最後一滴血,保住了所有人的性命,這樣慘烈的死亡畫面,被王林海勒死曹小娟的一幕勾了起來,我想這大概就是那天的真實一幕。

一雙熟悉的鞋子出現在我跟前,“你為什麽又不給我打電話?”

杜衡蹲下身,生氣地怒視着我。

我抱着胳膊,一個勁地搖頭,“我不要給你打電話,我沒事……”

“蕭玥,你這樣很危險你知道嗎?每次都不給我打電話,都是危險發生了之後我才感知到,你看看你這身,都傷成什麽樣了!”杜衡生氣地吼了一句。

耳膜“嗡嗡”的震蕩着,杜衡的怒吼久久地回蕩着。

我緩緩地擡起頭看着他憤怒失望的雙眼,淡淡地說了一句,“為什麽要把危險交給你,我不可以獨自去面對呢?”

“你根本就沒有能力去對付危險,你這樣做跟以卵擊石有什麽用?這是愚昧和魯莽你懂嗎?”杜衡怒道。

我咬着嘴唇,猛地站起身跑開了。

“蕭玥,你去哪兒?”杜衡在我身後喊了一聲,随即追了上來。

我的眼淚在飛舞着,我顧不上擦眼淚,我只想快些逃走,回到自己的小蝸居把自己藏起來,好好地療傷。

杜衡抓到了我,使勁地拽了我一把,我的肩膀撞在了他結實的胸膛上,“蕭玥你瘋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是瘋了,不用你管我。”我推開他,拼命地朝前跑,直到我一口氣跑到了學校門口,坐進了出租車,杜衡也沒有追上來。

我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閉上眼睛,将眼淚咽回了肚子裏。

回到久違的小蝸居,推開門的一剎那,我的情緒瞬間就崩潰了,撲到單人床上面放聲大哭了起來,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很孤獨,在這人世間獨自艱難地活着,忍受着親人們失去的痛苦。

我顧不上洗掉渾身濃厚的福爾馬林味道,裹在被子裏,流着淚閉着眼睛,母親死亡的畫面和王林海勒死曹小娟的一幕,不停地交替着反映,我捂着腦袋不想去想,可是根本就無濟于事。

死,或許是一種解脫!

胸口像是堵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我需要解脫,徹底解脫,就現在,馬上。

我伸手從抽屜裏摸出了眉刀,我從來不化妝,修眉毛是我唯一的修飾,這把眉刀是我大一的時候從一家即将倒閉的化妝品店買的,雖然不貴,但我很愛惜。

每天在外面像女漢子一樣學習工作,為了未來奔波勞累,而只有在晚上,坐在鏡子前認真地修眉毛的時候,是我最最愉快的消遣,這個時候我能像個女孩子一樣,感受美麗和自由。

此時,它将變成結束我生命的東西。

“兩位媽媽,寧寧,我好孤獨,我好累,我要跟你們在一起……”我含着眼淚,将眉刀的鋒刃對準了手腕的動脈。

恍惚之中,我眼前出現了杜衡陽光的笑臉,我有那麽一瞬間想要停住,可是又馬上清醒了。

他根本就不能理解我,我不給他打電話,在他看來是我不聽從安排,其實我只是不想讓他受牽連,他也有生命,也會被死亡威脅,他不是神仙。

再見……

手指一用力,一抹鑽心的疼痛襲來,花瓣一樣的血液滾落了下來,順着手腕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我躺在床上,看着傷口處汩汩地冒着鮮血,安然地閉上了眼睛。

死亡的畫面再度襲來,我這次不在感覺害怕和痛苦,反而是一種安寧,因為我很快就可以解脫了。

手腕處的疼痛消失了,我的意識也模糊了起來,很快就感覺身子輕飄飄的飛舞了起來,浮到了空中。

我死了。

我飛了很久,在城市的上空漂浮着,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筝。

眼前漸漸暗了下來,我忽然驚慌失措了起來,我這是怎麽了,要去哪兒?緊接着,身子也一點點往下沉着,漸漸朝着地面墜落了下去。

“嘭——”我感覺身體墜地了,猛地睜開了雙眼。

“蕭玥,你終于醒了!”一雙含淚的眼睛,在我眼前,是杜衡。

周圍的一切我很熟悉,溫暖的臺燈,整齊的房間,是杜衡的房間,我這是活了?可是為什麽不在醫院裏?

我一骨碌坐了起來,“我為什麽在這裏?我不是死了嗎?”

杜衡揉着眼角,有些激動地說道,“醫生已經給你下了死亡判決書了,我把你帶了回來,我相信你不會死,你真的醒過來了,蕭玥,為什麽要做傻事,我曾經說過的,無論你遇到了什麽困難都要告訴我,我會全力以赴幫你解決的,為什麽食言?”

我的心跳了一下。

我眨了眨幹澀的眼睛,木然地說道,“我想要解脫。”

“不行!你不可以這麽沖動,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如果你真的醒不過來了,我真的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杜衡動情地将我抱在懷裏,他緊緊地抱着我,我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放開我好嗎,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心裏在想什麽。”我生氣地推開他,掀開被子就要走,忽然看到窗外的天已經是黃昏了,我猛然意識到,我好像昏迷了很久。

“蕭玥。”杜衡一把将我的抱在了懷裏,猛地俯下身,嘴唇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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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5 章 奇怪的病假

我也沒有過多解釋,其實靈符只能起到感應的作用,而不能對人産生保護作用,不過學生們能這樣理解,也是一種很不錯的效果,至少給他們的精神上有了一個很大的慰藉和鼓勵,讓他們不再惶惶不得終日的生活學習着。

又過了一個平靜的夜晚,大家去上課了,我站在實驗樓前,看着那棟安靜的小樓,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王林海已經請假很多天了,一直都沒來上課,難道真的是被我所傷,在家養傷,或者是又進行着某些更重要的活動?

我沉思了片刻,不知不覺忘記了眨眼,雙眼都有些泛酸了。

我趕緊伸手揉了揉眼睛,就在這時,我看見十米遠的實驗樓前,站着一個白衣女孩。

是曹小娟!

我再次揉了揉眼睛去,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曹小娟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沖着我微笑,還招了招手。

我趕緊奔了過去,在距離她三步遠的時候,她忽然轉身上了樓,我跟了上去。

她走的很快,步子很輕,我幾乎看不到她的腳,昏暗的燈光下,她沒有影子。

鬼和幽靈是沒有影子的。

來到了标本庫門口,她将身子往角落裏靠了靠,“我們進去說話好嗎?”

“這?”我看着眼前緊閉的鐵門,“我怎麽進去?”

“你閉上眼睛,心裏默默數到三再睜開眼睛,就進去了。”曹小娟說了一句,随即身子往牆縫裏一鑽,不見了。

我半信半疑地閉上眼睛,默默地在心裏數着,“一,二,三……”

我緩緩地睜開眼睛,诶,還真的站在了實驗室裏,不過眼前并不是黑暗一片,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照明,有一抹微光,可以讓我看清楚周圍的一切。

曹小娟站在我面前,她身上的寒氣一點點地朝我撲過來,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是冷,不是害怕。

從她的目光中,我之前就看出了她是一個有故事的女鬼,而不是想要害我,這樣的眼神我從聶珍珍的眼睛裏也見到過。

“我叫曹小娟,以前是夜校的學生,一年前死于家中,自殺,你應該很想知道是為什麽吧?”曹小娟微笑着看着我,像是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

“你說的如果是實話,我就願意聽。”我直視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曹小娟苦澀一笑,“我何苦要編造故事,都已經死了那麽久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我只是想提醒世人,不要相信……”

“咣——”一聲悶響,門被踹開了,因為我是背對着門站,這一下巨大的力量,猛烈被撞開的門将我彈了飛出去,摔在了半米外的地上。

這一下可是疼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疼痛讓我意識模糊起來,一個熟悉的身影闖了進來。

王林海!

他一改往日的溫文親近,手握一根紅色的繩子,面色鐵青,像一個憤怒的魔鬼一樣,不由分說就将繩子套進了曹小娟的脖子裏,使勁一拽,活扣便拉緊了,死死地勒住了曹小娟的脖子。

“唔——”曹小娟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能雙手死命地拉扯着繩子,臉色變成了醬紫,苦苦地掙紮着……

王林海龇着牙,雙手拽緊繩子,用盡全力要将曹小娟勒死。

我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王老師別這樣,她不是害人的鬼!”

“走開!”王林海猛地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他的力氣很大,也不知道是本身體格就那麽強壯有力,還是運足了內力什麽的,我被拽得再次飛了出去,比上一次還慘的是,我裝翻了一個标本櫃,嘩啦啦的落下來很多容器,在我面前摔得粉碎,玻璃碴子和福爾馬林濺了我一身,一時間我根本就挪不開身子。

“王老師,你放了她!”

曹小娟的臉色已經變得青紫,她的舌頭長長地伸了出來,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你這個孽障,死後還不去投胎,還來人世間徘徊害人,那我就讓你永世不得超生!”王林海一咬牙,紅繩渾然散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如同火光一樣,刺痛了我的雙眼。

“招……財……貓……”

曹小娟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三個字,雖然模糊不清,但我勉強能夠聽懂,确實是“招財貓”三個字。

我終于站了起來,朝王林海再次撲了過去,使勁地拽着他的胳膊。

“王老師你不能殺了她,她沒有害人,你誤會了!”我拼命拽着王林海的胳膊,但根本就無濟于事,他的身子紋絲不動地站着,雙手繼續用力,曹小娟的雙眼翻白,已經到了極限。

我情急之中拽了一把,卻把王林海的袖子給撕開了一個口子,我瞬間愣住了。

在他的胳膊上,包紮着一塊紗布,顯然就是我傷到的那一處!

“你還不死,索命繩都不管用了麽?”王林海近乎瘋狂地吼道,雙眼瞪得老大,牙齒幾乎将嘴唇給咬破了,難以想象到底是多大的仇,他要這樣殺掉一個女鬼。

曹小娟的頭被他生生勒斷,骨碌碌地滾落到了地上,喉嚨處一個碩大的血窟窿,甚是吓人,我忍不住後退一步,捂住雙眼靠在了牆上。

幾秒鐘後,标本庫裏恢複了安靜。

王林海喘着粗氣,嘴角扯起一抹邪惡的笑容,他拖着紅繩走過去,将曹小娟的頭顱拾起來提在手中,随即又拖起曹小娟的屍身,回頭沖我詭異一笑,“你看到了什麽?”

我已經幾乎被吓傻了,這樣血型恐懼的畫面,是我前所未有見過的。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王林海轉過身,緩緩地離開了。

走了很遠,還能看見他拖着的那具無頭屍,還有那顆瞪大眼睛的頭顱,緩緩地消失在走廊上,如此詭異兇殘的畫面,烙印一樣烙在了我心裏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聲慘叫刺破了我的喉嚨,打破了安靜的夜空……

十幾分鐘後,我還坐在實驗樓一樓的角落裏,抱着膝蓋瑟瑟發抖,眼淚噙滿了眼眶,王林海勒死曹小娟的一幕,對我刺激很大,我不經意想起了幼年母親為了救我自殺的畫面,奇怪的是,我從來沒見過母親自殺,也不曾幻想過她自殺的情景,然而剛才我卻腦海裏放電影一樣回放了這樣一幕。

熟悉的院子裏,巫蒙的屍體橫陳着,可是雙眼卻依舊睜着,嘴角還挂着得意的笑容。

他的嘴巴不能說話,可是喉嚨裏卻響起了陰森的聲音,“宛欣,你以為你殺得了我嗎?你想得太簡單了,我告訴你,今天整個村子的人,誰都別想活!”

母親迎風站着,長發飛舞起來,顯得格外空靈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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