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8 章 :是宮歐挑起了這邊的局勢
第5章:是宮歐挑起了這邊的局勢
曾經的兩無猜也早已煙消雲散。
“告訴宮歐,讓他收手吧,他只是想對我趕盡殺絕,沒必要累及無辜的人,這邊已經太亂了。”
慕千初低沉的嗓音在時念身後響起。
聽到宮歐的名字,時念愣住,回頭看到他們,疑惑地問道,“你說什麽?”
見她這樣,時笛站在慕千初身邊也是一愣,“姐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
這中間有宮歐的什麽事嗎?
“你不知道是宮歐挑起了這邊的局勢嗎?”時笛站在那裏說道,詫異地看着時念,“我本來還想告訴你,不是因為宮歐對千初發難,千初才把所有的財産歸還,這些事不是一時之間能辦到的,是千初這四年一直在盤算,等到将全部勢力變為不動産等財産後才一次性轉交給你。”
“……”
時念錯愕地看着他們。
當地的局勢是宮歐挑起的,目的就是對慕千初發難?
她怎麽都不知道,宮歐怎麽在這裏插上一手呢?他不是只在乎利益麽,這麽做對他來說有什麽利益可圖?
“好了,別說了。”慕千初打斷時笛的話,眉頭蹙起。
時笛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時念,有些緊張地道,“你不知道這些,那你不會以為我們在騙你吧?這邊這麽亂都是宮歐挑起來的,我們得到的信息不會有誤。”
騙。
他們騙得她還不夠嗎?
時念淡漠地看着他們兩個人,淡淡地道,“我已經不會去想要不要相信你們了。”
她累了,已經不敢再去猜想他們兩個人的內心。
聞言,慕千初垂下眼,慢慢低下頭,唇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我知道,那就當我們什麽都沒說吧。”
“……”
時念看着他們,如果他們說得是真的,那麽她終于明白慕千初要急着離開意大利的原因,他把勢力都逐年逐年地轉換成財産,宮歐以為他要卷錢逃跑,就安排這一切逼慕千初把錢吐出來。
慕千初先一步把財産都轉移給她,已經沒有力量繼續呆在這裏了,只有走。
“再見。”
時念說了一句,轉過身往外走去。
宮歐為什麽這麽做?是要幫她把席家的財産找回來嗎,為什麽從來沒有和她提過,也是,他現的性格怎麽會和她說這些。
可他在幫她,那麽冷漠的男人居然在幫她。
時念不禁低笑一聲,拉了拉脖子上戴的圍巾,或許,婚後的日子也并不一定像她想像中那麽冷清而可怕吧。
時念大步走出去,忽然特別想回國,想問問清楚。
她走進咖啡館的大廳,律師團隊坐在那裏談笑風生,時念走過去在他們中間坐下,看着桌上的一些餐點道,“怎麽樣?這些夠不夠?不如再加點吧。”
“不用不用。”年紀最輕的那個律師說道,“吃飽了,我們快走吧,早解決完早回國!”
大家哄笑。
笑聲中,忽然聽到一聲“砰”的一聲關門聲,顧客們紛紛朝門口望去,就見幾部大車停在門口,十幾個滿身紋身的西方男人站在門口,手中豎着槍,兇神惡煞地看着衆人。
“啊——”
有顧客害怕地尖叫起來。
“恐、恐怖分子還、還是搶、搶劫?”年輕的律師吓得癱坐在位置上。
“……”
時念也從來沒有碰上過這樣的情況,父親雖然是一代枭雄,但從來沒讓她們女眷經歷過什麽黑暗的東西。
她不禁倒吸一口氣。
那些男人将咖啡館的大門鎖上,舉着槍掃來掃去,用不太準的意大利語吼道,“全部抱頭給我蹲到牆邊去!快點!”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不斷響起。
這邊真是超乎她想象的亂。
時念和律師們慢慢站起來,雙手抱住頭準備走向牆邊,那些持槍人中為首的一個光頭猛地朝時念看過來,眼神疑惑地在她身上掃來掃去。
緊接着,光頭就朝時念走來,看看她,又看看那幾個律師。
律師們頓時腿都軟了。
“中國人?”
光頭問時念。
時念也不清楚什麽樣的回答能讓她能解困,想了想,她點點頭。
光頭也跟着點點頭,指指她,又指指咖啡館的大門,“你們,離開這裏,快點!”
聞言,時念和律師們都震驚地睜大眼睛。
放過他們了?
那邊,有人聽到命令已經打開門,光頭再一次示意他們離開,時念和律師團隊陸陸續續走出咖啡館。
那些人個個面相兇惡,抱着槍走來走去,卻沒有拿他們怎麽樣。
時念她們一路出去,從咖啡館走出一段路後,有兩個律師當即腿軟得已經站不住了,手扒住車門。
“我的媽呀,活這麽大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仗,這個城市以後打死我都不來了。”
“奇怪啊,他們為什麽放過我們?”
“我們中國人有特權?”
“……”
時念來不及僥幸,腦子裏晃過很多想法,一層疊着一層。
離咖啡館不遠就是警局,相對于一些地方,咖啡館建立在這裏應該是安全的,為什麽這些人會選擇攻擊一家普普通通的咖啡館呢?
而且那為首的光頭一直在打量她,好像見過她在辨認一樣,聽到她是中國人就把他們放了。
聯系到慕千初剛剛說的話,時念咬唇嘴唇,難道那些人的目标是慕千初?
“席姐,我們走吧。”有律師喚時念。
時念看向他們,“你們知道這邊為什麽這麽亂嗎?”
“新聞不是有說嗎,是黑手黨之間的黨派争伐,一般來說他們也不會攻擊平民。你是說那些是黑手黨?那為什麽攻擊咖啡館呢,難道裏邊有他們的敵對?”一個年長的律師站出來說道,“不管了,我們快走吧。”
時念站在那裏,思緒複雜。
宮歐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挑起這邊的亂局,黨派各自争鬥厮殺,那肯定也有不爽慕千初的,想除之而後快,更甚至于……是宮歐幕後下的命令。
時念拿出手機撥打宮歐的電話。
電話一遍又一遍。
無人接聽。
時念望向咖啡館的大門,即便現在找到宮歐,宮歐也不一定肯管慕千初和時笛的命。
“席姐,我們快走吧,萬一那些人又改變主意我們的命就丢在這裏了。”
一個律師沖時念喊道。
“哦,好。”
時念點了點頭,跟在他們身後上車,臉色一點一點越來越蒼白,手腳發涼。
車門在她眼前慢慢阖上。
“慕少是那樣溫柔固執的一個男人,他對你一直那麽好,從來沒有想過強取豪奪,你恨他罵他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他為什麽突然變了。因為他快要徹底失明了,他知道他一旦失明,就更沒可能和你在一起了,所以他才會搏這最後一次。”
“千帆過盡,不忘初心。這句話真好,你和我的名字都在裏邊了。”
“我和爸媽離開以後,我沒有一天過得好,我知道我受的都是報應,我做過那麽多的錯事。姐,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
“我知道你不會喜歡席家的經營,也不會去經營,所以,我已經将所有的東西盡量變成不動産,你帶着文件和各項身份證明來意大利辦好手續後就行了。”
記憶在她眼前一幕幕地上演。
時念有些用力地抓住自己的衣服,慕千初和時笛完全可以早點離開的,他們留下來就是為了讓財産轉移的手續更容易地辦完。
“等下。”
車門徹底關上的那一刻,時念聽到自己的聲音喊出來。
聲音比她的思想更快地出現。
所有人都錯愕地看向她,時念也顧不上什麽了,推開車門就下車,“你們先走吧。”
“席姐!”
衆人驚呼。
時念朝着咖啡館跑去,伸手敲了敲大門。
裏邊有人心翼翼地打開門,幾個人拿槍對着她,對于她的去而複返,光頭站在那裏眉頭皺成了川字。
時念站在那裏,擡起眸看向光頭,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你好,我還有兩個朋友在裏邊,我可以帶他們走嗎?”時念用意大利語問道。
“……”
聞言,光頭不耐煩地瞪她。
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方的一個細微表情都能讓心肝膽顫,時念開口道,“我想,你應該認識我是誰,對嗎?”
不是因為她是中國人而放過,而是因為她的特殊身份。
聽到這話,光頭想了想,道,“我不想得罪宮先生,你進去吧,帶上你們的朋友趕緊走。”
“謝謝你。”
光頭的話讓時念肯定了自己所有的猜想。
她真沒想到這一趟來意大利會出現這樣的波折。
時念一步步往裏走去,光頭沖自己的人吼了一嗓子,示意他們不要将槍口對準時念。
她觀察着四周,只見他們到處在翻找着。
果然是在找慕千初。
她得比他們先找到慕千初,讓慕千初和時笛喬裝一下,跟着她離開,不知道能不能行,但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試一試再說吧。
時念繼續往裏走去,一轉彎,她就望見通向包廂的走廊上,時笛整個人倒在血泊之中。
第 557 章 :失明後的慕千初
第557章:失明後的慕千初
“我沒事。”時笛笑了笑,站在那裏看着她,“千初說,姐姐肯接受他歸還的財産,即使不是原諒他,也是願意讓他心裏好受些。姐,你一直都是善良的。”
善良。
這兩個字太沉重了,她擔不起。
“我沒你說得那麽好,那些財産是席家的,他肯歸還,我沒理由不要。”
時念冷淡地說道,雙手插在口袋裏轉過臉去,不去看時笛欣喜得發亮的眼睛。
“姐,都到這裏了,你進去看看他吧。”
時笛說道。
“我和他沒什麽好聊的。”時念說道,事實上,她已經不知道該和慕千初聊什麽,是聊她父母的死亡,還是聊他失明的眼睛。
“不用聊,他不知道我今天帶他出來是讓你見見。”時笛站在一旁說道。
時念不解地看向時笛,“我不明白你想做什麽。”
慕千初不知道她到了這家咖啡館?
時笛垂下頭,目光黯了黯,“姐,其實他現在更不想讓你見到他是什麽樣子,他覺得他已經沒有一點資格站在你面前。”
“……”
時念沉默地垂眸。
“但我知道,千初這四年裏都在想你,所以我想請你見見他,一眼也好。”時笛看着她道,“好不好,姐,你就去看一眼,一眼就夠了。”
“有意義麽?”
時念反問,她和他們之間牽扯了太多。
“有。”時笛用力地點了點頭,“對我來說有,我幫助了千初,不是嗎?我很想幫他,姐。”
時念看着時笛,沉默地站在那裏,沒有出聲。
“來,姐,你跟我過來。”
時笛見時念沒有強烈拒絕,拉着她往裏走去。
時念低眸看向時笛的腳,當年那一槍讓時笛到現在走路都不利索,有輕微的一瘸一拐。
一進入咖啡館,時念就被時笛一路拉着往裏,走到一個包廂門口。
時笛沖她示意了一眼,然後就走進包廂,将門開在那裏。
時念站在原地,眸眼微垂,幾秒後,她雙手插在口袋裏一點點往前走去,腳步無聲,她擡起眼望去。
像是隔了一個世紀的重逢。
幹淨整潔的包廂裏,慕千初坐在桌旁的單人沙發上,衣着打理得很好,沒有一點灰塵,他坐在那裏,一雙狹長的眼睛半阖,輪廓陰柔,鼻梁挺直,嘴唇抿着,一只手慢慢摸到桌上的咖啡杯,手在空氣裏晃了幾下,抓住杯柄,差點将杯子甩下去。
“……”
時念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捂住了嘴唇,眼圈緋紅。
他又失明了。
她想起他年少的時候,他總是郁郁寡歡,一個人呆在一個地方可以半天都不動。
“我來,千初。”時笛沖過去,将咖啡杯遞給他,放進他的手裏。
慕千初坐在那裏,臉上一片從骨子裏透出來的落寞,修長的手指捧住咖啡杯,低聲問道,“你去哪了?現在外面很亂,別到處跑。”
“咖啡館這邊還是安全的,警局就在隔壁呢。”時笛在他身旁坐下來,歪着頭看向他,“謝謝你關心我,千初。”
慕千初喝了一口咖啡,這個動作都被演繹得心翼翼,他捧着杯子慢慢擡起來,一直到自己的唇邊。
“我說過,你離開我能過得更好。”喝完一口咖啡,慕千初壓低聲音道,聲音沒有什麽起伏,卻也一樣透着一股落寞。
時笛坐在他身旁,擡眸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時念,苦澀地笑了一聲,“我不想離開,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讓我做你的朋友也好,女傭也好,我都願意的。”
“……”
時念站在那裏靜靜地望着他們兩個,仿佛看着他們的四年。
“你知道嗎,這四年其實我活得特別充實,特別滿足。”時笛話是對慕千初說的,眼睛卻望着時念的方向,“以前我總是嫉妒姐姐,總是想着占有,所有只要能占有你,我不在乎使些手段。”
“……”
慕千初沉默地坐着,沒有搭話。
“現在想想我那時候還真挺讨厭的,差點害得你重病纏身。”時笛說着說着聲音有些哽咽,但她還是笑着,“我現在能陪着你,像以前姐姐一樣照顧着你,我覺得心裏特別踏實。”
慕千初依然默不作聲。
就像時念一樣,給不出的答案永遠不知道該怎麽給,給,怕傷害;不給,也怕傷害。
愛得深的那個人總是注定被傷。
時念安靜地望着他們,慕千初也瘦了,她還記得四年前,慕千初要什麽有什麽,那麽意氣風發。
其實拿着席家的財産和勢力,他并不好受吧。
當年的那一場局完全為她而設,卻讓他們都輸得一敗塗地。
“對了。”時笛語氣故作輕松地道,“姐姐已經來這邊辦手續了,好像就在附近的一個律師事務所,要去看看嗎?萬一有手續要你本人出面呢?”
“那律師會聯系我。”
慕千初握着咖啡杯,将杯子心翼翼摸索着放回桌子上。
“你不想見姐姐嗎?我們馬上要離開這裏了。”
“你今天怎麽這麽多話。”慕千初意識到不對勁,眉頭微微蹙起,“你不會是背着我做了什麽事吧?”
“沒有。”時笛連忙否認,“我沒有做什麽。”
“去點餐吧。”
慕千初說道。
“好的。”時笛順從地點點頭,站起來離開,從時念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時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時念很想就這麽離開,但腳卻移不動步子。
她望着包廂裏的慕千初,四年不見的慕千初。
慕千初一個人坐在那裏,半晌,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指摸着沙發的邊緣往前走去,一雙眼睛半阖,睫毛很長,眼睛裏一點光彩都沒有。
有幾次,他都差點被拌倒。
“……”
時念站在那裏看着他,沒有動作。
慕千初摸着牆壁走着,摸着櫃子一路慢慢吞吞地走,摸到洗手間的門,他推開走進去。
一段時間後。
洗手間的門被打開。
時念望着慕千初從裏邊走出來,他的手還是摸着牆一點點走着。
連走路對他來說都是困難的事。
忽然,慕千初站定在那裏,陰柔的臉面向門口的方向,疑惑地開口,“時笛,你回來了?”
“……”
時念愣住,頓時連呼吸都摒住。
“……”
慕千初站着,仔細聽了一會兒發現是自己的誤聽便繼續沿牆走回沙發上,他一點點走着,一雙腿眼看就要拌到一旁的飾物上。
時念來不及多想,連忙走上前攙扶住他,令他不至于摔倒。
慕千初往前栽了栽,雙眼面向她的方向,淺淺地呼吸了下,似乎認出她不是時笛,慕千初低頭,客氣地道,“謝謝。”
儒雅,翩翩君子,聲音溫和令人如沐春風。
他這個樣子哪像是那個會害得席家家破人亡的兇手。
“……”
時念沉默地收回手,慕千初站穩後也去推她的手,手指一碰到她的手就攥緊,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手裏。
時念的身體僵硬。
慕千初目光無神地看着她的方向,睫毛狠狠地顫動着,臉色大變,手越發用力地抓住她的。
他情緒波動得厲害。
時念知道,他認出她了。
“是我,慕千初。”
時念開口,聲音有些幹澀。
聞言,慕千初立刻松開她的手,像是被什麽驚到一樣,連連往後退去,差點又摔倒,時念下意識地伸出手又攔了他一把。
“別碰我!”
慕千初情緒有些激烈地開口,再沒了剛才那麽儒雅的樣子。
她看着他,沒了聲音。
慕千初偏過臉,不讓她看到自己此刻那雙沒有任何神采的眼睛,可他不确定她是不是看不到他了,他的頭不停地偏來偏去,顯得無比的慌亂。
時念沒想到再見到慕千初會是這個樣子,她低下眸,“那我先走了。”
他不想讓她看到,那她走。
他們之間也确實沒有必要再見面了。
時念走向門口,慕千初還站在那裏,極力地将臉偏到到旁,聽到她的腳步聲遠去,慕千初睜開一雙眼睛,嘴唇微動,“手續都辦好了麽?”
時念停下腳步,站在那裏,聲音很低,“辦得差不多了。”
包廂裏放着一個的水族箱,裏邊不斷發出潺潺的水聲。
“那就好。”慕千初颌首,努力平複下情緒,一張臉面向她,“你……沒什麽了。”
他想問她這四年過得好不好,卻突然發現,他已經沒有資格問了。
時念轉頭看向他,慕千初整個人顯得很不自在,他極力地想要找一個位置站好,卻怎麽都找不到。
那是時念很少在他身上見到的混亂。
時念低下眼,想說什麽卻說不出口,時笛從外面走進來,走路有些一瘸一瘸的,“我點好餐了。”
一進來,時笛見到時念站在那裏愣了下,明白兩個人已經見過面,澀然地一笑,“姐,坐下一起吃點東西吧。”
“不必了,我請的律師團隊還在外面,再見。”
時念朝時笛說道,轉身往外走去。
曾經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三個人到如今,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麽和彼此說。
第 556 章 :總裁大人在上,我在下
第556章:總裁大人在上,我在下
下一秒,信封就從她懷裏消失了。
宮歐站在那裏,低眸看着手中的信件,直接撕開,從裏邊取出信紙,展開,上面是幾排秀麗的字跡——
【宮歐: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發布會應該已經結束了,但應該還沒超過你的最遲期限。
我知道你在賭,賭我比你更放不下這段感情。
你贏了。
我确實放不下,依你所言,畫廊我已經關了。你一再強調和你結婚就必須愛上現在的你,我不想騙你,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不能愛上這種性格的你。
對我而言,你只是有宮歐的空殼子,卻換了一副靈魂。
但扪心自問,全世界那麽多人,我只願意和你過一輩子,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抱歉,我不能在發布會這天出現讓你實現利益最大化,就當是我最後再為自己活一次吧,我不喜歡感情摻雜利益。
如果你還願意要我,等我回來。以後,總裁大人在上,我在下,我都聽你的。
念留。】
舞臺上響起音樂。
宮歐黑眸深深地盯着這封信,薄唇抿緊,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什麽刺着,一下一下刺進去,又痛又癢。
全世界那麽多人,我只願意和你過一輩子,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最終,她愛的也只有以前的宮歐。
但他并沒有讓她害怕到逃去天涯海角,這證明,現在的他還不至于失敗得無藥可救不是嗎?
“呵。”
宮歐忽然低笑一聲,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是不是該誇她呢,從始至終,不管人事如何變遷,她愛着的只有那一個人,從未變心過。
行,既然她這麽誠實,他一定還她她最愛的宮歐。
至于他……
宮歐擡眸望向龐大的舞臺,目光深邃,他能得到她願意過一輩子的承諾,也不算白來一趟,可以安心謝幕了。
他将信紙一點一點折起放進口袋裏,手指摸了摸袖扣,随後堅定地朝着舞臺走去。
全場立刻響起雷鳴般的響聲。
全息時代發布會開始的時候,意大利的時間是淩晨三點,時念帶着律師團隊入住白沙群島。
律師們都去睡覺倒時差了。
時念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她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某個電視臺正直播着整場發布會。
電視機中的宮歐意氣風發,他一個人站在舞臺上,是所有人的焦點。
他站在那裏演示着全息時代的相關內容,一項項令人嘆服的設計展現在衆人眼前。
無法否認,他是個科技天才,他對人類的影響是可怕的。
也許對宮歐,真的無法用普通人的感情和思維去約束他吧,他那麽厲害,天生就該高高在上,讓人臣服。
時念凝望着電視機,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再任性最後一次,回去,她就臣服于他。
“人類未來最仰仗的是什麽?就是科技。科技讓你的生活變得便捷,那麽就等于提升了你有限生命的無限質量。”宮歐一個人在舞臺上說着,口齒清楚,滔滔不絕,嗓音低沉而性感。
時念微笑地看着,忽然發現宮歐的一個動作。
發布會不過開始半個時,他已經摸了無數遍的袖扣,每停頓一次就要摸一次。
這個動作讓時念愣了愣,心口不是滋味。
她會不會又胡思亂想了,這個動作對現在的宮歐來說沒有任何特別的意義。
時念坐在沙發上看完整場發布會,如她期望的,宮歐沒有提過他們的婚事。
時念看到腰酸背痛,她整個人在沙發上倒下來,拿出手機默默地刷新聞。
每一條有關宮歐的,她都去看,她都逐字逐字地。
讀完每一條新聞,外面的天開始蒙蒙亮。
時念從沙發上起來,提起一籃子蘋果往外走去,穿過蜿蜒的路往海邊走去。
四年了。
白沙群島的風光早已經不如四年前,一年比一年衰敗。
時念提着蘋果走到海邊,海水平靜,遠處,一抹光亮正慢慢在海的盡頭處乍現。
是日出。
時念走到海邊,望着安靜的海面,輕聲說道,“父親,母親,我來了。”
“……”
回應她的是一點海鳥聲。
“今年來得有些晚,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宮歐回來了,他毫發無傷地回來呢,一定是你們冥冥之中在保佑他對不對?”
時念在海邊蹲下來,拿起一個蘋果放進水中,讓蘋果随着海遠去。
“我和雙胞胎也相處了好多時間,今年真是特別值得紀念的一年,一切都會好的。”時念将蘋果一個一個放入海水中。
父親以前給她和母親削蘋果吃的畫面總印在她的腦袋裏。
這四年,她總是用這樣的方式祭奠父母。
海的盡頭,紅色的太陽一點一點冒上來,塗染着海面的顏色,慢慢照亮時念的身影,她的一頭長發在風中不斷地往後飄去。
“宮歐現在特別忙,等過一段時間,我帶他來見你們,好嗎?”時念看着一個個蘋果在海面飄浮着遠去,微笑着說道,“這次我回來還有一件事。”
“……”
海鳥飛過,海風冽冽。
“是慕千初,他決定将席家的財産都歸還給我。”時念蹲在那裏抱着自己的膝蓋說道,“我決定接受下來。”
“……”
“我知道父親是個枭雄,那些身不由己的事我不懂,但我真的不需要那麽多錢,我也不懂怎麽光耀席家的門楣。所以我想将錢陸陸續續捐出去。”時念說道,有些心翼翼地問道,“可以嗎?父親,母親。”
她需要父母的答案。
話落,海風忽然溫柔起來,像手掌一樣撫過她的臉龐,遙遠的地方,日出的光芒越來越亮,将海面照得波光粼粼。
時念露出微笑,她想她知道了父母的答案,“謝謝你們。放心,白沙群島我不會賣也不會捐的,這裏是我的家,我會永遠留着。”
風變得比剛才更加溫柔。
時念靜靜地蹲在那裏,和父母安靜地說着話。
父母總是對她無限包容的。
天亮,時念和律師團隊就忙碌起來,處理各種手續。
慕千初辦事辦得很利落,他們過去基本上都能做到財産轉移成功。
當地城市确實有些亂,似乎是什麽黑手黨之間的争執,馬路上行人很少,關門閉戶。
時念她們的車經過某處還看到正在械鬥,司機立刻開車飛離。
“席姐,慕先生将所有的材料證明都準備得齊全,因此沒什麽手續上的耽誤,我想到明天,我們就可以把手續全部弄完了。”
車上,律師向時念說明。
“嗯。”
時念接過一份份手續文件簽字,有個較年輕的律師望着車窗外街上冷清道,“趕緊辦完趕緊走,這個地方不能呆了,還是國內太平。”
“瞧你怕的那個樣子,席姐都沒說怕呢。”有人嘲笑他。
“呃,我就是怕,怎樣,械鬥啊拜托,你剛才沒看到嗎,那些人拿着槍就沖的,吓死人了。”
“好好好,席姐,那不如我們定明晚的機票,手續一辦完就回國內,至于剩下的一些交接手續等這邊太平一些了再來?”一個律師詢問時念。
時念沒有異議,點了點頭,“也好。”
這邊确實亂了一點。
又趕去下一個律師事務所,時念正聽着律師和對方談論,專業術詞她也聽不懂,就靜靜地坐着。
手機上彈出一條信息——
【你來見見他麽?時笛。】
是時笛傳來的信息。
見慕千初,老實說,她不想再見他了。
很快,手機上又多出一條短信,是一個地址,離這裏并不遠。
時念關掉手機,沒再去看。
“席姐,這邊的手續辦好了,可以去下一個地方。”律師們站起來,聲音喚醒走神的時念。
“好。辛苦你們了,一天都在奔波。”
時念微笑着感謝他們,然後站起來跟着他們離開。
車子行駛在馬路上。
時念坐在靠窗的位置,轉眸往外望了一眼,已經到時笛信息裏說的那家咖啡館,她收回視線,就看到手機上又冒出一條信息。
【求你了,姐。時笛。】
看着這條信息,時念閉了閉眼,出聲道,“你們累了吧,去喝杯咖啡放松一下再走怎麽樣?”
“哦耶。”
年輕的律師歡呼起來。
車子停在咖啡館前面,一行人陸陸續續走進咖啡館,時念沒有進去,而是站在車邊。
不一會兒,咖啡館的門被從內打開。
時笛從裏邊走出來,四年不見,時笛瘦如骨柴,穿着一件深色的風衣像是随時會被風刮走似的。
時笛四下看了看,見到站在車前的時念,一下子露出笑容,快步朝她跑來,“姐,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我只是請律師們喝杯咖啡而已。”
時念對時笛一向語氣冷淡。
時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站在她面前道,“四年不見,姐你比電視上更漂亮了。”
“你太瘦了。”
時念看着這樣子的時笛說道,時笛瘦得和絕食時候的她有的一拼。
是照顧慕千初太辛苦嗎?
怎麽會瘦成這個樣子,和幾年前那個容貌靓麗的大明星截然不同。
時間真得會改變一切。
第 555 章 :蜷縮成一團的宮歐
第555章:蜷縮成一團的宮歐
“……”
時念直起身子往後靠去,再睜開眼睛是一片水光,“算了,我知道和你說這些沒有用,我今天本來就是想告訴你,我不願意在你定的日期告訴你我的選擇,但我已經有了答案。等過了發布會,我找你,好麽?”
“席念,你什麽意思?”
宮歐冷冷地開口。
她沒有什麽意思。
她只是想他們的關系簡單一點,不扯上那麽多的利益。
“宮歐,你可以把婚事當成一場炒作,我不行。”時念輕聲說道,“我給你的答案,一定只是因為你這個人,并不是因為什麽價值最大化。”
他能明白她的意思麽?
“你以為過了明天,我還會給你選擇的機會?”
宮歐冷厲地說道。
他在逼她。
“我……算了,再見,宮歐,祝你發布會成功。”
時念主動挂了電話,将手機擱到一旁,她低眸沒有焦距地看着眼前的方向盤,視線越來越模糊。
除了Y先生給他們刻意制造的那一天相處機會,剩下來的日子,她都在寂寞,她都在失望。
人家談戀愛,她也談戀愛,她談得這麽累。
時念看了一眼放在副駕駛座上的包裹,伸手握住方向盤,毅然調轉方向盤一個人離去。
十幾個時後,時念抵達意大利。
……
日夜交替,又是嶄新的一天。
森林深處的帝國城堡巍峨宏偉,女傭們很早就起來收拾清潔,宮葵拿着一個風車到處跑着,留下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偌大的卧房裏,宮歐站在穿衣鏡前穿上襯衫,修長的手指一顆一顆扣上扣子。
抽到袖扣的時候,他的目光滞了下。
封德領着一群傭人站在房門外,恭恭敬敬地候着,接到一個電話後,封德的臉色黯了黯,擡眸望向屋內的宮歐,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宮歐看也沒看他一眼,冷冷地道,“有話就說。”
封德低頭,“席姐已經到意大利了。”
封德也很是愕然,他本以為時念關了畫廊是準備向少爺妥協,做一個合少爺心意的少奶奶,沒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她又飛去了意大利。
“……”
宮歐站在鏡子前面,硬生生地将一顆袖扣扯了下來,英俊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少爺?”
封德看向宮歐。
宮歐将袖扣一扔,淡漠地道,“再去拿件襯衫,這件壞了。”
“是,少爺。”
封德點頭,命令一旁的傭人下去拿襯衫。
發布會照常在旗下的科技館召開,對于這次宮歐死而複生、重振旗鼓後第一場發布會,科技迷們一如往昔得捧場,早早地全部候在科技館外。
車隊從後面緩緩進入科技館範圍。
封德率先下來,和有關的高層在一起做最後的檢查和商讨。
“封管家,你看看,這份稿子如果沒有問題就麻煩呈交宮總吧。”一旁的高層遞給他一份發言稿。
封德打開稿子,迅速地翻了幾頁,待見到最後一段宣布婚訊的內容時,眉頭蹙了蹙,“這段删掉。”
“什麽?這段可是之前宮總親自交代要加的。”
高層傻眼。
“删了吧,趕緊重新打印最後一頁,我去給少爺過目。”封德說道,将稿子交給旁人前去現場檢查燈光、音響設備。
這一早上極其忙碌。
封德是宮歐的管家,現場導演、工作人員全部來向他詢問,等他定案,封德忙得連喝杯水的時間都沒有。
等稍微閑下來一些,發布會的時間就快到了。
現場導演一遍遍詢問能不能請宮歐先上臺走一遍,高層一遍遍問宮歐看了發言稿覺得如何。
封德這才意識到少爺一直沒有下車過。
他拿着稿子不顧形象地往外跑,一直沖出科技館的後門,擡眸一看,只見宮家的車還停在那裏,保镖們站在車的周圍。
可見少爺都沒有下車過。
封德連忙走過去,伸手輕輕地敲了幾下車窗。
沒有一點回應。
封德看向一旁的保镖,保镖用眼神示意他,少爺就在裏面。
“少爺,發布會馬上開始了,你要不要看一眼最終定稿的發言稿?”封德出聲。
車裏邊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封德有些焦急地看了一眼時間,伸手拉開車門,“少爺,恕我失禮了。”
他拉開車門,就見宮歐以一個怪異的姿勢坐在這裏。
宮歐坐在正中央,雙腳提起踩在座位上,修長的雙腿屈起并攏,像個孩子似的把自己蜷成一團。
宮歐的衣着優雅,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前面,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少爺?”
封德彎腰站在車外,有些試探地喚了他一聲。
少爺這是怎麽了?
“我把她逼走了。”
宮歐突然出聲音,嗓音低啞,聽不出什麽情緒。
“什麽?”
封德愕然。
“我沒有要她怎麽樣,只是要她給我一個明确的答案,她有必要吓到逃跑麽?”宮歐轉眸看向他,眸子漆黑不見底,薄唇一翕一張,“她是不是不回來了?”
是在說席念麽?
封德怔怔地看着他,“少爺,我還沒有和席姐聯系上,我想她還會回來,雙胞胎還在這裏,不是嗎?”
“為了雙胞胎回來?那我算什麽?”
宮歐的目光一冷。
封德比時念呆在宮歐身邊的時間久,以前少爺一怒就發火,現在卻是冷漠,從來只有一種表情,開心不會大笑,生氣也只是臉色更冷漠而已。
想了想,封德關上車門,走到副駕駛座位上坐下來,回頭看向宮歐冷漠的臉,輕嘆一聲,“少爺,我想問您一句實話。”
“說。”
“其實你是在意席姐的吧?”封德說道,宮歐現在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工作狂,卻在發布會前縮在車裏,除了在意念他想不到別的原因。
聞言,蜷縮在座位上的宮歐擡眸冷冷地看向封德。
封德立刻低頭,“少爺,我多嘴了。”
宮歐冷冷地看着他,臉色冷若冰霜,很久,低啞的嗓音在封閉的空間裏響起,“封德。”
“是,少爺,我在。”
“你是不是也反感我現在的這個樣子?”宮歐冷漠地問道,聲音越來越低。
也?
封德搖頭,“少爺,您想太多了,席姐從來沒有反感過您,我自然也沒有,少爺你……”
“我不知道我時間還有多少。”宮歐打斷他的話,坐在那裏摸着自己袖子上的扣子。
“少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身體不舒服嗎?”
封德皺起眉頭,什麽叫不知道時間還有多少?少爺的身體應該沒有問題,都是定期檢查的。
宮歐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手指一遍一遍摸着袖扣,一字一字說道,“封德,其實她想要什麽我都會給她的。”
“……”
封德茫然地看着宮歐,不明白他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好像都完全串不起來。
封德突然發現,少爺這次回來藏了好多心事,藏得誰都看不清了。
“她是念,她要什麽都配擁有,她要什麽我都給。”宮歐看着他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熬了這四年在她眼裏到底有沒有價值。”
“少爺……”
“她要宮歐正常,好,我給她;她要宮歐回去,好,我就回去。”宮歐将袖扣摸得光滑,嗓音低沉喑啞,“可我也有自己的思想,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就回去了,那我這四年是為了什麽?連她一個肯定的眼神都得不到。”
他停藥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整個人說變回去就變回去了,那現在的他算是什麽?就只是個沒必要的存在?
他那麽急迫地逼時念接受現在的他,卻把她逼走了。
看來如今的他還真是讨人嫌。
封德看着宮歐,眼中有着錯愕,“少爺,我不知道你心裏藏了這麽多事。”
雖然還聽得不太明白,但他現在明白,少爺是真心愛着念的,只是太不擅于表達。
宮歐低眸看向自己的袖扣,手指狠狠地壓住扣子。
“你去意大利吧。”宮歐低沉地開口,“她一個人去那個地方,我不放心,你現在就坐飛機趕去。”
封德點了點頭,“是,少爺。”
頓了頓,封德又道,“少爺,你放心,我會和席姐好好談心的。”
也許他們是都沒有看透宮歐內心真正的想法。
“不必了,我和她之間已經結束,要開始的是以前的我。”
宮歐冷淡地說道,推開車門走下去。
“……”
封德坐在原位,怔怔看着宮歐的身影,明明這段感情裏念承載了更多的寂寞和悲傷,但少爺的背影看起來如此落寞。
宮歐往前走去,冷着臉走向舞臺後臺。
一群人圍上來問這問那,宮歐冷着臉,一言不發,手指只一遍遍摸着袖扣。
嘈雜的環境裏,衆人看着宮歐這個樣子都不敢再出聲。
宮歐望向舞臺,黑眸冷冽。
“總裁,這裏有一封席姐給您的信,您要看嗎?”秘書抱着一堆厚厚的文件,心翼翼地看着宮歐,不知道該不該把信件拿給宮歐。
宮歐沉默得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秘書想自己一定說錯話了,不禁惱得想拍自己的頭,弱弱地轉身。
第 554 章 :慕千初歸還財産
第554章:慕千初歸還財産
“沒有啊,我最近沒有快遞。”封德在電話那端說道。
“哦,好,我知道了,那沒事。”
沒有快遞。
時念挂掉電話,低眸看向自己懷中的包裹,那會是什麽快遞?
她抱着沉甸甸的包裹擡眸望向對面的大廈,朝着對面走去,前臺見到她沒有阻攔,讓她直接上去。
她和宮歐的關系撲朔迷離到讓這群職員分辨不清了,只要總裁不罵,她們也不會攔下時念。
上司的感情最奇怪了,萬一哪天時念真成了總裁夫人,她們哪惹得起。
時念抱着包裹一直到高樓,秘書迎面走出來,恭敬地向她點頭,“席姐,來找總裁嗎?”
“嗯。”
時念點頭。
“總裁有個飯局,出門了。”秘書說道。
“出門了?”時念愣住,然後道,“那我在這裏等他。”
“好的,我去為你倒杯咖啡。”秘書點頭,轉身離開。
時念走進休息室,将包裹放到茶幾上,眼中有着惑然,她轉眸四處看了一眼,找到一把美工刀。
她坐到沙發前,拿着美工刀劃開包裹的包裝,将箱子打開來。
裏邊是厚厚一堆的文件。
時念愣了下,拿出最上面的一份文件翻閱,這一眼看去,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這些是席家的財産報告。
她從來沒有碰這些,也不知道席家具體有多少財産與勢力。
她翻閱到最後一頁,報告上竟然有慕千初的親筆簽名,她一行一行文字快速地浏覽過去,慕千初把這些財産過給她了。
“……”
時念難以置信地将文件放到一旁,繼續從裏邊拿出文件,內容都是一樣,全是席家財産的詳盡報告,全部過給她,無一例外。
她都不知道席家原來這麽有錢。
只等她簽名辦好手續,這些東西就屬于她了。
慕千初這是做什麽?
四年了,她沒有半點他的消息,他一出現就是把財産給她?
時念下意識地去看包裹外殼上的快遞單子,這才發現貼在上面的快遞單子是僞造的,那個陌生人不是快遞員,是純粹為她送東西的。
慕千初霸占着席家的勢力整整四年,為什麽突然把這些還給她?是跟意大利太亂的事有關?可就算意大利再亂,他也沒必要把財産給她。
是贖罪麽?
對席家遲了四年的贖罪?
時念想着,看着這些東西,有種事過境遷的感覺。
手機忽然響起來。
她拿出手機,是一個未知號碼,時念意識到什麽,沒有猶豫地接通電話,“喂。”
手機裏是一片沉默。
安靜得好像沒有人在一樣。
時念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指有些用力地攥緊手機,“慕千初,是你麽?你到底想做什麽?”
話落,那邊傳來一聲碰撞聲。
緊接着時念聽到時笛擔憂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千初,你心,我把椅子搬走。”
“……”
時念的目光黯然下去,她想起來,慕千初已經失明了。
她的心口像被什麽梗住,很不舒服。
那邊似是一陣混亂,半晌才慢慢安靜下來,時念站在那裏,手握着手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念終于聽到慕千初的聲音。
他的聲音一如往昔,溫和、低柔。
“我知道你不會喜歡席家的經營,也不會去經營,所以,我已經将所有的東西盡量變成不動産,你帶着文件和各項身份證明來意大利辦好手續後就行了。”慕千初壓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那麽低的聲音,聽不出一點意氣風發。
她以為,他守着席家的新勢力至少能過得榮華富貴,固守一方。
時念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為什麽要這麽做?少了這些,你就一無所有了。”
四年前,他布置那麽大一個局,害了她的父母,沒有得到她的感情,剩下的也就只有這些財産與勢力。
“我早已經一無所有了。”
慕千初的每個字都像是銳利的武器割着他們之間的每一寸回憶,割到新血淋漓。
時念站在那裏,喉嚨哽住。
良久,時念找到自己的聲音,問道,“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慕千初肯歸還這些,她沒理由不去要,因為這些都是屬于席家,都屬于她天國的父母。
“我?過日子等死罷了。”慕千初低沉地道。
“……”
時念把手機拿離自己幾分,眼睛已經通紅一片,情緒有些難以自控。
“手續會很複雜,而且我很快要離開意大利了,如果你現在有空的話就飛過來吧,有什麽手續上的問題我可以幫下你。”慕千初聲線極低地說道,“萬一我走了,手續辦不到位,你又要和我牽扯上,我知道你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的瓜葛。”
“……”
時念不知道該說什麽,貝齒咬着手指,嘴唇微微顫栗。
“你不用擔心,你應該明白我不會再害你了。”慕千初說道,“那我挂電話了。”
“……”
時念無聲地站在那裏,手機裏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音。
慕千初那邊誤以為挂掉了電話,對着一旁的時笛說道,“我打完了,不錯,比想象中談話愉快。”
那聲音壓抑了多少情緒時念分辨不出來。
“電話你沒挂掉。”時笛在那邊聲地提醒他。
“哦。”
接着時念就聽不到任何聲音了,那邊已經挂斷。
時念拿下手機,眼睛紅得厲害,她走回沙發上,低眸看着這一堆堆沉甸甸的報告,心口梗着。
四年。
四年塵封的記憶随着包裹一齊被打開來,時念的手摸過這些文件,眼淚慢慢淌落下來。
被亂槍射死的父親,開槍自殺的母親。
背信棄義的慕千初。
失蹤的宮歐。
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像是一個可怕的災難,帶給所有人不幸。
時念摸着那些文件,四年了,她都忘記自己是怎麽撐過那一段時間的,那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都活得抑郁而痛苦。
一年又一年,她逼着自己去忘記這些痛苦。
現在,慕千初把一切都還給她,可是卻無法把她的父母還給她。
時念拿起一份文件看着,眼睛被淚水盈滿,她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回意大利祭奠父母,今年因為宮歐的回來她都沒有回去。
也許,她是應該先回去一趟,告訴父母她現在的生活和對未來的決定。
時念抹掉臉上的淚,抱起包裹往外走去。
律師事務所。
時念請的律師将她的文件一份份粗略浏覽了一遍,說道,“席姐,這些文件應該都是真實的。”
“嗯。”
時念點點頭,她相信慕千初不可能再騙她了。
一個人承受不了太多次的滅頂欺騙。
“不過因為有些手續都在意大利那邊辦,我建議盡快過去一趟,這些財産手續都是早辦早好,免得後面衍生麻煩。”律師說道,“可以請Y先生再找幾個精通這方面的律師脅助你。”
“那我應該什麽時候過去?”
時念問道。
“越快越好,你剛剛說這位慕先生可能會離開意大利,這些財産如此龐大,他本人不在可能手續更加麻煩。”律師道。
越快越好。
時念沉默了,明天就是全息時代發布會的時間。
“要是席姐沒特別的事,不如我現在就幫你訂機票?”律師服務到位。
“不用了,我再想想吧。”
時念說道,抱起包裹往外走去,一直回到車上,将包裹扔在副駕駛座上,一個人趴在方向盤上,閉上通紅的眼睛。
父親的遺産。
宮歐的發布會。
她趴在那裏想了好多和父母在一起的時光,越想心裏越難受,時念拿出手機撥打宮歐的手機。
手機過了好久才接通。
“什麽事?”宮歐冰冷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宮歐,我心裏很難過,我想和你聊聊。”時念趴在方向盤上低聲說道。
聞言,宮歐那邊沉默了兩秒,淡漠地道,“我現在在忙。”
“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嗎?”時念苦澀地問道,“是不是在沒有外力因素的情況下,你都不會來主動關心我?”
“你又在我這裏索要關心,我說過,除非以前的宮歐回來,現在的我做不到。”宮歐冷冷地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
時念的眼角抽搐,眼睛泛着水光。
他都不會問她一句她為什麽難過,到底出什麽事了。
“還有話沒有?沒事我就挂了,我還有事。”宮歐聽她沉默如是說道。
“我想回意大利一趟。”時念盡量簡短地說道,“關于答案,等我回來以後再告訴你。”
“明天就是發布會,是最後的限期,你拖延答案我就當你做了選擇。”
宮歐冷冷地說道,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時念趴在方向盤上,閉着眼睛,睫毛被眼淚沾濕,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有哭腔,“宮歐,你一定要這樣嗎?”
“我怎樣?”
“你把期限設定在明天的意義就是為了新聞熱點,博得更多人的關注,創造最大化的價值。可是兩個人的感情不是這麽設定的。”
第 553 章 :未知的快遞包裹
第55章:未知的快遞包裹
聽到這樣絕對的話,時念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看向宮歐,抿了抿唇,每次一談到這個話題,她都會覺得心情無比的沉重。
她看向宮歐,“那你希望我做一個什麽樣的宮太太?”
“很簡單。”宮歐又咬一口蘋果,語氣理所當然地道,“愛我,眼裏只有我一個人,但不準黏着我,我很反感這種行為,你只需要呆在家裏,不需要任何抛頭露面的行為,照顧好兩個孩子,不幹涉我的一切行為和時間,這就夠了。”
“……”
時念沉默了,轉身望着窗外的天空,目光黯淡。
一個曾經最黏人的人現在告訴她,他最反感黏人的行為。
“你怎麽想?”宮歐問道。
“不是還有幾天才到發布會麽?”
時念承認自己沒有想好,她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他說的每一條,她覺得好難。
宮歐将蘋果咬得聲音清脆,黑眸盯着她的臉,“我總要提前準備,你總不會讓我在站上發布會的舞臺前,再告訴你的答案吧?”
所以她必須得做出選擇了是嗎?
“什麽叫不幹涉呢?”時念轉眸看向宮歐,凝視着他漆黑的眼睛,“如果說有一些超過我底線的事,我也不能管是嗎?”
“什麽底線?”
宮歐已經将半個蘋果咬掉了。
“比如讓人坐在你的大腿上,比如一些酒會寒喧。”時念說道,語氣再認真不過。
自從出了莫娜開房事件的事以後,時念也明白如今的宮歐在這方面遠沒有以前那麽絕對分明,以前,他要她,也只要她,別人他沾手都不會沾手。
聞言,宮歐像是聽到一個笑話,勾了勾唇,看着她道,“那是逢場作戲。”
她吃醋了?
“所以你認為這是正常的?”時念問道,“你也會允許自己身上發生這樣的事?”
她問到這裏已經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宮歐咀嚼蘋果的動作慢下來,黑眸深深地盯着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會為這種事來幹涉我,如果在某個酒會上,我身邊有女人,你就會來質問我?”
“難道不應該嗎?我做不到大度。”時念十分坦誠地說道,“而且我特別想照顧你,包括你的一日三餐,我都想做完了送去公司給你。”
她這麽誠實,宮歐反倒說不出什麽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他拿起蘋果用力地咬了一口,然後擡手一丢,半個蘋果被準确無誤地扔進垃圾筒裏。
宮歐站在那裏,面色淡漠。
半晌。
他開口,“席念,也許你是對的,病愈以後的我和你真得沒有那麽合适。”
“……”
時念站在那裏定定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在發布會前一天再告訴我答案吧,你妥協,或者我妥協。”宮歐嗓音低沉地開口,擡起腿往外走去,直接出了病房的門,頭也不回。
時念站在那時在,貝齒咬住唇,手指撥了撥一頭長發,低低地嘆了口氣。
……
宮歐的人沒有追到Y先生,Y先生還是出國了,有關于他的真面目,時念始終無從知曉。
宮歐在追查Y先生的底細,但據封德所說,這人隐藏得很深,幾乎是查一次就看到對方的一重假身份。
時念出院那天,宮歐并沒有來。
宮歐再沒有來見過她,她有她的堅持,他有他的堅持,兩人每次提到結婚的事好像都是不歡而散。
封德說,“你們談個戀愛折騰了多久,訂個婚又折騰多久,現在結婚還要折騰,我這把老骨頭看着你們都着急。”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時念每一天都在想,她該怎麽辦。
畫廊與大廈只隔着一條安靜的馬路,大廈的二樓上,宮歐正在開會。
底下的下屬拿着文件滔滔不覺地報告着。
宮歐坐得太久,從椅子上站起來,邊聽邊往偌大的窗走去,手中拿着一支筆轉來轉去,薄唇抿着,黑眸幽深。
他站在窗口往下望去,對面畫廊的門口,時念一個人正搬着梯子走到門口,人搖搖晃晃的,宮歐的眉頭蹙起。
病才剛好搬什麽梯子。
她怎麽總喜歡做這麽多無聊的事?
只見時念将梯子穩住,然後一個人踩着梯子就往上爬,宮歐的身體一下子站得筆直,下屬說了什麽話他全然沒有聽進去。
時念踩在梯子上一直往上爬,像是不知道懼怕似的。
然後,宮歐就望見時念将畫廊的招牌給拆了下來,她在拆那個“家”字。
“……”
宮歐的胸口被刺了刺,這算什麽意思?她把這個“家”字給拆了?
那是她等他四年的标志。
她拆了,就代表不等了?
果然,她不會妥協的。
宮歐猜到了,面色陰郁,他早猜到她不會妥協的,所以他早早地把藥停了,她不妥協,那就他來妥協吧。
只是她讓現在的他活得像個笑話,他好像就是個完全沒必要出現的人,明明擔了她的期望,最後還是讓她失望。
“總裁,我講完了。”
屬下的話落進他的耳朵裏。
宮歐轉過身冷冷地望向會議桌上的每一張臉,然後走到會議桌前,淡漠地道,“行了,今天的會議就開到這裏,散會。”
“……”
全場一片嘩然。
開完了就?這不是才進行到一半吧。
“都出去吧。”宮歐冷淡地說道,将手中的筆輕輕地拍在桌上,黑眸游神。
“是,總裁。”
衆人一頭霧水地望着宮歐,捧起手中的文件紛紛離開會議室。
宮歐坐在那裏,盯着桌上的鋼筆,眸子很深很深。
那就讓他消失前再做點事吧。
總要證明一下自己存在的意義。
宮歐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朝對方冷漠地開口,“那件事,辦得怎麽樣了?盡快收尾。”
……
時念将“家”字的招牌拆到畫廊裏,把東西全都收起來,畫廊裏已經看不到一點正在營業的樣子。
時念蹲在地上擦着招牌。
“念。”封德提着買的菜走進來,就見時念蹲在那裏,不禁道,“你還說你一直在猶豫,其實你心裏早已經有了答案。”
她決定把畫廊關門,不是麽?
這是最直接的妥協。
時念苦笑一聲,後天就是全息時代的發布會,明天,她必須給宮歐一個答案了。
封德把菜放進廚房裏,走出來站在她身邊,道,“有件事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
時念擡起臉疑惑地看向封德。
封德猶豫了幾秒說道,“我聽到一些關于意大利的消息,據說那邊最近一直很亂。”
聞言,時念怔了怔,拿着抹布站起來,“義父,你是想說慕千初的消息?”
她已經很久沒有想到過這個名字了。
當初她的一刀已經和慕千初一刀兩斷,互不相欠。
“具體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意大利那邊最近這方面鬧得很兇,砍砍殺殺的出了不少事,好像慕千初的勢力也參與在了其中,但他照席家的舊約一貫低調神秘,所以也查不出更多的內容。”封德說道。
“是嗎?”
時念淡淡地道,反應平靜。
“他手裏攥着的畢竟是你席家的勢力和金錢,念你不在乎麽?”封德站在她面前說道,“我倒挺希望他一敗塗地,也算是應了報應。”
席家夫婦死得太冤。
“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他是好是壞都與我無關。”
時念蹲下來繼續擦招牌,這四年來她都刻意地去忘記慕千初這個人,他們之間夾雜着太多的悲哀,孰是孰非她弄不清楚,也就不想再弄清楚了。
她每年都會去一次白沙群島祭奠父母,她隐隐約約也知道,慕千初就在遠處看着她。
但她每次都當作意識不到,感覺不到。
她真的不再在意他了。
“嗯,那以後有關他的事我都不再說了。”封德點點頭,轉身離去。
時念蹲在那裏一遍遍擦着招牌,擦着這個“家”字,擦得嶄新,擦得亮到發光。
家。
她的家毀了一個又一個,她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勇氣在一個新的家裏做好,做得完美。
翌日。
時念将畫廊關張,她決定去給宮歐一個答覆。
希望這次不會再不歡而散了。
時念站在門口将玻璃門慢慢拉上,望着畫廊裏邊的一切,這裏承載了她四年的等待,四年的回憶。
現在,這一切終究還是結束了。
時念關上玻璃門,将這四年也一并關上,鎖住,塵封。
她轉身望向對面巍峨的大廈,手指攥緊手中的包,然後擡起腳往前走去,一陣車喇叭聲在她耳朵邊響起。
時念轉頭,就見一輛面包車停在那裏。
車窗被按下,露出一張陌生臉孔,“席念姐是吧,有你的快遞。”
快遞?
時念愣了下,她沒在上買東西啊,哪來的快遞?是義父買的麽?
快遞哥從車上跳下來,遞給她一個沉甸甸的包裹,“請你簽名。”
“哦,好。”
時念沒想太多,簽名收下了包裹,目光惑然地看着包裹,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封德,“喂,義父,你最近是不是有快遞要到啊?”
第 552 章 :宮歐傲嬌的吃醋行為
第55章:宮歐傲嬌的吃醋行為
【宮歐不在這裏陪着你?】
時念很快收到他的第二條短信,看着這行字,她的目光黯了黯,笑容比剛才更為勉強,“他很忙的,你沒看到的廣告在漫天飛嗎?”
“……”
男人坐在那裏看着她,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麽,許久他才拿起手機。
時念下意識地去看自己的手機,一行文字再次進入她的視線。
【所以我安排的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明明只是冰冷的文字,但時念奇怪地從中讀出一抹無奈和洩氣的味道,她看向男人,“我和宮歐相處了一天,我發現他也并不是特別冷漠,至少他還會照顧我。”
雖然他說那只是為了營救孩子。
男人點點頭,認真地聆聽着。
“但是感情的事還是兩個人自己解決比較好,沒有人能幫得上忙的。”
時念又道,幾乎話落的一瞬間,她的手機同時響起短信鈴音,她低頭去看,是Y先生當面又發來的一條信息。
【你放心,這種事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不開心。那就這樣吧,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我要出國了,希望回來還能買到你的畫。】
他要走了。
時念詫異地看向他,男人從椅子上站起來,時念想了想掀開被子起來,“我送你,先生。”
“……”
男人看着她,沒有異議。
時念身上穿着白色的病號服,伸手拿起外套穿上,陪着男人走出病房,兩人沿着長長的走廊出去。
兩人的對話模式就是一個發短信,一個說話,很奇葩的模式。
時念一直将男人送到醫院大門口,男人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時念便停下來不再往前走。
男人朝她低了低頭,轉身欲走,時念忍不住問出口,“先生你究竟是誰?為什麽不能告訴我?”
“……”
男人回頭看向她,沉默地站在那裏,陽光落在他的鏡片上反光。
“我問過雙胞胎了,他們都聽到你說過話,你不是啞巴對麽?”時念站在醫院大門前說道,路人從他們身旁邊走過。
“……”
男人沒有離開,也沒有開口。
“為什麽?我這兩天想了很多,你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是怕認出你嗎,不和我說話也是怕這個嗎?可我從來不曾在你身上感受到一點熟悉感。”時念說道,“所以我不明白你在我面前掩藏自己的意義。”
她相信,即使他把墨鏡、口罩拿了她也認不出來,為什麽他還要掩飾?
她不清楚Y先生究竟在想什麽。
男人靜靜地站在那裏,忽然朝她走過去,伸手将她攬進懷中抱了抱,時念吃驚地睜大眼睛,一時間忘了推開。
“再見。”
男人抱着頭,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這是時念第一次聽到Y先生開口說話,很成熟優雅的聲線,很陌生的聲音,時念更加疑惑他為什麽連聲音都要隐瞞。
時念想還問什麽,男人已經轉身離開,朝着自己的車走去,坐上一部銀白色的跑車開車離去。
對面,一部灰色的商務車與他迎面相逢。
兩部車擦肩而過。
時念站在那裏,目光随着Y先生的車遠去,出神。
灰色的商務車在停車線上停下來,司機急急忙忙下車,拉開後車座的車門,宮歐邊打電話邊從車上下來,擡眸就望見時念像個木樁子似的杵在門口。
宮歐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就見一部跑車駛出醫院。
還有人來看望她?
宮歐冷着臉将手機收起來,走到時念身邊站定。
一秒過去。
一分鐘過去。
時念還是站在那裏,望着那部跑車消失的方向。
這女人簡直沒救了。
“有什麽好看的一直在看?”宮歐冷冷地開口。
時念驚住,錯愕地扭頭看向他,眼睛一下子瞪得比元宵還圓,“你怎麽在這裏?”
“我怎麽不能在這裏?”宮歐目光冷冽地盯着她,“你在看什麽看得這麽出神?”
“Y先生來看望我,剛走。”
時念誠實地說道。
她實在想不通Y先生有什麽必須對她隐瞞自己的真面目,還有聲音,那聲音她根本沒聽過啊。
聞言,宮歐的目光更冷,語氣倏地陰沉下來,“你把他放走了?”
宮歐轉身就走,時念見狀忙拉住他,“你幹什麽去?”
“讓人去追他,交給警局。”
宮歐冷冷地道,甩開時念的手。
時念追上去,焦急地抓住宮歐的袖子,“算了,宮歐,我說過我不追究這件事了。”
“那是你不追究,你憑什麽代表我?”宮歐冷漠地瞪向她,“那人綁架了我的兒子和女兒。”
膽子還真大。
居然還敢跑到醫院來看望時念。
“他沒有惡意,再說雙胞胎也沒事啊不是嗎?”時念說道,“他說這種事不會有第二次了。”
“你相信一個綁架犯?”
宮歐眸子陰冷地盯着她,聲音越發冰冷。
陽光下,醫院門口人來人往,不少人向他們投來注目禮,時念站在宮歐面前鄭重地點了點頭,“是,宮歐,我相信他,我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攻擊性。”
“就憑這個?席念,你被那個男人迷了心竅,嗯?”
宮歐的臉色陰郁到極點,語氣添上一抹嫉憤,推開她又走,朝自己的車走去,和司機說了些什麽。
司機連連點頭,坐上駕駛座調頭離開。
“……”
時念頭疼地站在那裏,宮歐還是讓人去追了。
宮歐沉着臉又朝她走過來,時念看着遠去的車,又看看宮歐,他不跟着車一起走麽?他那麽想把Y先生抓住。
哦,她懂了。
“你來醫院是辦什麽事嗎?”時念看着他問道。
以他的性格沒有什麽緊要的事不會出現在任何不必要的地方,這是他回歸以後和她說過的原話。
“……”
宮歐一臉陰郁地盯着她。
時念被他盯着不知道該做何反應,“那你忙,我回病房休息。”
時念往醫院裏走後,一路走一路感覺鋒芒在背,她往後看了一眼,宮歐還是冷着她跟在她身後,她放慢腳步,宮歐也放慢腳步,她加快,宮歐也加快。
要是這個時候還不明白,時念得承認自己真是個傻子了。
她轉頭看向宮歐,直白地問出來,“你是特意來看望我的?”
這麽說,她也變成他人生中一件緊要的事了麽?
看來那一天還是有點意義的。
“葵一直吵着要來看你,我看你一眼回去讓她放心。”宮歐冷冷地說道,跟着她走進病房。
一進去,宮歐就看到放在被子上的一束鮮花。
那顏色很鮮豔,鮮豔得刺眼。
宮歐站在那裏慢慢眯起眼,時念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只道,“我這裏只有白開水,喝嗎?”
“喝。”
宮歐走到病床邊坐下來,身體往後挪了挪,修長的手指碰到花,一點一點将花往外移。
時念倒了一杯水走過去遞給她。
宮歐伸手去接水杯,一手将花束直接甩了出去。
“啪。”
花束落在地上。
時念怔然地看看宮歐,彎下腰去撿花束,宮歐冷冰冰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已經髒了就別撿了。”
“沒髒,我放窗口吧。”
時念說道,将花撿起來往窗子走去,将花束放在窗口,讓陽光照着,花瓣異常鮮豔美麗。
“……”
宮歐目光幽幽地斜她一眼,端起水杯猛喝了一口。
時念站在那裏道,“宮歐,要是真追到了Y先生,能不能別送警局?”
“任什麽?”
宮歐冷冷地道。
“因為我覺得他不是個壞人。”時念走到床邊,拿起一個蘋果放在手裏削着,說道,“不過我現在越來越好奇他口罩下面的真面目了。”
一個人把自己隐藏至此,是為了什麽呢?
明明不是啞巴還要裝啞巴。
“怎麽,看上人家了?”宮歐的聲音幽幽的,站起來狀似随意地朝着窗邊走去。
“你是在吃醋嗎?”
時念切着蘋果問道。
“我至于吃一個綁匪的醋,可笑。”宮歐繼續漫不經心地朝着窗口移動。
時念将蘋果削完,一擡眸就見宮歐站在那裏将窗口的花束直接推落下去,然後道,“呃,不心把你的花弄掉了,你再去撿吧。”
“……”
能不能把不心說得有誠意一點,擺明故意的。
時念無語地看着他,沒說什麽,只朝他走過去,将手中削好的蘋果遞給他,“吃蘋果麽?”
宮歐将手中的水杯還給她,拿起蘋果輕咬一口,人慵懶而随意地靠窗站着,陽光落在他的臉上更顯英俊,他一雙黑眸凝視着她,她的氣色确實好了不少。
“離全息時代的發布會越來越近了,你怎麽想的?”
宮歐看着她問道,語氣硬梆梆的,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
時念站在窗口,垂下眼來,低聲道,“宮歐,我還是那個态度。”
“如果你想的還是和我結婚,卻追憶着過去的我,用以前的方式和我相處,那就不必了。”宮歐咬了一口蘋果冷淡地說道。
他的語氣冷漠,沒有一點可以轉圜的餘地。
第 551 章 :Y先生的到訪
第551章:Y先生的到訪
“那有多便捷呢?會不會我在這邊視頻,你的D全息影像就出現在我面前,就好像和我面對面聊天一樣?”時念問道,眼皮慢慢下垂,開始犯困。
“面對面聊天?D全息影像?”
宮歐的黑眸一深,未嘗不可,如果能設計出來,絕對是個震憾所有的作品。
“是啊。”時念越來越困,靠在他的懷裏慢慢閉上眼睛,低聲道,“這樣就能滿足很多被思念困擾的人呢。r被設計得再像你,也沒有你的真正輪廓,照片再像你,我也無法擁抱……”
聽着她的聲音,宮歐的心口狠狠一震。
需要擁抱麽?
“還有呢?你還想到了什麽?”宮歐被激發出靈感。
“……”
時念再沒了聲音。
宮歐低眸看向懷中的女人,時念已經睡着了,他擰眉。
還什麽睡不着,明明很好睡。
話說一半又不說了,激發出他的靈感卻又在這裏睡大覺,宮歐真想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搖醒。
……
翌日,時念在宮歐的懷裏醒來。
她從他懷裏掙紮着坐起來,宮歐還是以昨晚那個姿勢坐在床上,垂着頭,閉着眼睛在睡覺。
時念有些愕然地看着他,他竟然一晚上都用這個姿勢睡覺,不累麽?
她伸手推了推他,宮歐猛地睜開眼睛,眼神沒有焦距,定定地看着前面。
像個傻子似的。
約摸兩秒之後,宮歐的眼睛裏恢複一抹光,轉眸看向時念,黑眸深邃,“醒了?”
“嗯。”時念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你昨晚一直就這麽睡的?”
宮歐偏過臉,輕咳一聲,“起來了。”
“嗯。”
時念點頭,掀開被子起來,睡了一整晚人稍微精神一些,頭沒有昨晚那麽昏昏沉沉的,應該是燒退了。
“呃。”
一聲低呼在她身後響起。
時念轉過頭,就見宮歐坐在那裏,手按着自己的後頸。
不用說,一定是昨晚坐那裏坐得筋骨都松展不開來了。
時念縮起雙腳回到床上,跪到宮歐的背後,伸出雙手按住他的肩膀揉捏起來,宮歐坐在那裏,身體一下子板直,頭側了側,但沒有說什麽。
時念便繼續替他按摩,拇指揉着他的後頸,在他背上輕敲着。
一連串的動作下來,宮歐整個人舒服許久,後頸也不僵硬了,她的一雙手在他的背上動來動去,隔着衣服他都感覺到她手指的柔軟。
“……”
宮歐沒有喊停,享受着她的服務。
“怎麽樣,舒服一點沒有?”時念揉着他的肩膀問道。
宮歐正閉眼享受着,聞言,他睜開眼睛,高傲地冷哼一聲,“勉強吧,沒有專業的技師厲害。”
廢話。
她怎麽和專業的技師相提并論。
時念收回手,“那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你可以請個專業的技師按摩。”
“……”
宮歐的臉沉了沉,薄唇抿緊,肩膀上少了一雙軟綿綿的手,這空落落的感覺令他很不舒服。
早知道就不嫌棄了。
時念從床上下來,走到窗前,試探着推了推窗,一股涼風從外面吹進來,冷得她直咳嗽。
“你開窗幹什麽?”
宮歐陰沉地問道,她不要命了。
“窗戶可以打開了,我們可以走了。”時念有些興奮地說道,已經被困在這裏一整晚,她恨不得立刻回去看到雙胞胎。
宮歐臉上的陰郁一點都沒有減輕,淡漠地應了一聲,“嗯。”
說着就從床上下來。
整棟別墅已經解禁,兩人很順利地從大門中走出來,外面有車隊在那裏等候,封德站在車前,見到他們恭敬地低了低頭。
“少爺,席姐。”
封德的臉上有着明顯的疲倦,想來是一晚沒睡好。
“義父。”時念走過去沖封德微笑,封德伸手替她整理着圍巾,眼睛裏有着一抹淚光,“受苦了吧這一天,我已經讓醫生在等着,先去醫院檢查。”
“那雙胞胎……”
“他們這個時間還在睡覺,等晚一點我會帶他們去醫院看你,你現在要先洗病。”封德說道。
“好,我聽義父的。”時念順從地點點頭,耳邊傳來宮歐的聲音。
時念和封德轉過頭,宮歐從他們身邊走過,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手握着手機在吩咐事情,邊說邊坐進車裏,“關于全息時代我有最新的想法,将參與全息時代的人全部叫到號會議室,我半個時後到,到了立刻開會。”
又去辦公了。
他總是很忙的。
時念站在那裏,封德有些同情地看着她,時念苦笑一聲,指指後面的車,“我坐後面的車,您陪宮歐回去吧。”
“那你……”
“我自己去醫院就好了,我已經退燒,沒事。”時念說着就朝後面的車走去。
司機站在那裏恭敬地打開車門。
時念沖封德揮揮手,坐進車裏。封德嘆息一聲,走向宮歐坐的車,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坐進去。
“開車,回。”封德朝司機說道,随即看向後面的宮歐,道,“少爺,我已經準備了你的換洗衣物,等回到公司先沖個澡吧,然後用早餐。”
封德是個無可挑剔的管家,什麽都備得毫無瑕疵。
“嗯。”宮歐看着手機冷淡地應了一聲。
車子啓動,緩緩往前開去。
宮歐轉頭往後看了一眼,目光變深,冷冷地道,“你今天不用跟着我了,去她身邊。”
聞言,封德松了口氣,“是,少爺。”
少爺好像比之前對念好一些了,雖然還是做不到像以前一樣圍着念轉。
……
一回去,時念就住院治病,每天在醫院除了吃藥就是輸液,藥物控制着她每天都迷迷糊糊得想睡。
住院期間宮歐沒有來看過她,時念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意這一點了,她甚至想,至少,宮歐還讓義父來照顧她,總比之前扔一句自己吃藥給她來得好。
電視裏播放着的廣告,全息時代的上線預告一出來,很多同行都搶着各種山寨全息時代産品,亂七八糟的廣告滿天飛。
又是一天輸液完畢。
時念坐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的雙手,手背上多出好幾個針眼。
哎。
“念,感覺怎麽樣?”封德從外面走進來,手上端着一盤洗幹淨的水果。
“好多了,我看我可以去做個檢查,要是炎症消了就可以出院。”時念活動着脖子,“這幾天一直住院,每天就在這麽大個地方,我腦子都糊塗了。”
“生病還是好好休息的。”封德将水果盤放到床頭櫃上,一雙眼睛看向電視上正播的廣告,再看到時念。
她看着電視機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封德不禁說道,“少爺這些天太忙了,全息時代眼看要全面上線,他又要加入什麽新的靈感,公司上上下下全在加班。”
“是嗎?”
時念裝作不在意地笑了笑,她明白封德是想告訴她,宮歐是太忙才不能過來。
但說回來,真想來看望她一眼,他總能抽得到時間。
他現在就是這樣一個性格,她能強求什麽。
“念,我給你切個蘋果。”
封德邊說邊拿起一個蘋果,手機忽然響起來,他拿起手機“嗯嗯”了幾句,便将蘋果放下來。
“醫院通知我去看一下你的繳費報告,我去一下。”封德說道。
“辛苦你了,義父。”
時念有些歉意地看着他,這四年來,她大大生病都是封德照顧她。
封德往外走去,時念一個人坐在床上靜靜地看着電視機屏幕,這廣告真長,現在又是的幾大高層在講述全息時代的幾個核心內容。
整支廣告高端大氣上檔次。
時念望着電視機,目光漸漸黯淡下來,又想起和宮歐共度的那一天時光,他們從中午開始就一直在一起,一直到晚上。
“叩叩。”
敲門聲忽然響起。
時念以為是醫生查房便喊道,“請進。”
門被推開,時念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Y先生。
他站在門口,一身帥氣優雅的打扮,微卷的短發,墨鏡與口罩掩蓋住自己,手上抱着一束鮮花,手腕上佩戴着價值連城的手表。
見到他,時念的心情有些複雜,這人讓她和宮歐有了一天的相處時間是真的,綁架她的雙胞胎也是真的。
Y先生從門口走進來,走到她的病床前,将手中的花遞給她。
“謝謝你,先生。”
時念面露勉強的微笑,她抱着花,在裏邊發現一張賀卡,賀卡上印着一行字——
【這件是事我魯莽了,我再次和你說一聲抱歉。】
這是第三次道歉吧。
時念擡眸看向男人的墨鏡,想了想道,“你不用再說抱歉了,我的孩子沒有受到傷害,也沒有留下任何陰影,所以我真的不怪你。但我希望這種事只有一次。”
綁架的出發點再善意那也是綁架。
聞言,男人颌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拿出手機,時念這邊很快收到短信。
【看你氣色不錯,你的病應該快好了吧?】
時念點頭,“嗯,再做做檢查,如果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第 550 章 :還要困他們一整晚?
第550章:還要困他們一整晚?
綁架是一場鬧劇,總好過是一場真實。
“席姐,Y先生讓我再轉告他的歉意,讓你擔驚受怕了一天,抱歉。”尤莉說道。
“沒事沒事。”時念連連說道,她現在是真不在意這些了,她轉頭望了一眼緊閉的大門,“那我們這裏的門可以開了嗎?”
問完,那邊又沉默了幾秒。
尤莉的聲音緊接着響起,帶着一絲笑意,“Y先生說不行,很晚了,他請兩位在別墅暫宿一夜。”
“什麽?”時念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覆,還要問什麽,那邊已經挂了電話,“喂喂喂?”
電話挂了。
時念一臉茫然,還要困他們一整晚?
這真的是……
“看來你是自作多情了。”宮歐單手按在沙發背上,身體往她傾前,俊龐一點點逼近她,眸子深邃,“人家不是想追求你,只是想讓你被我睡而已。”
“……”
時念無語地看着他。
這時宮歐的手機響起來,是封德打來的電話,宮歐直接接通,封德興奮的聲音傳來,“少爺,葵姐和Hly少爺回來了!毫發無傷,我檢查了下,身體也沒什麽,兩人都睡下了。”
這還不到十分鐘。
回去了。
回去就好。
時念到這一刻整個人完全放松下來,往後倒去,雙手捂住自己的臉,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她的雙胞胎沒事。
她的雙胞胎平平安安的。
“知道了。”
宮歐淡漠地說道,睨了一眼時念。
她倒在那裏,臉色還蒼白得厲害,眼睛卻彎得跟月牙似的,要多開心就有多開心,完全不在乎今天被人當猴子一樣耍了一天。
“那少爺,我帶人去接你們吧。”封德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話,時念立刻坐起來湊過去對着手機道,“是啊,義父,你讓手下帶上工具,這邊是什麽高級的防盜系統,可能要破門。”
否則他們出不去。
“不用了。”宮歐涼薄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封德,你不用來了,我累了,休息一晚,明早你來接我。”
“為什麽?”
時念錯愕地看向宮歐。
宮歐直接挂掉電話,黑眸深深地盯着她,“你不是舍不得追究你那個Y先生麽?那把人家門弄壞了怎麽算?”
“我賠他。”
“哦。”宮歐淡淡地應了一聲,俊龐直逼她眼前,“可我已經讓封德別來了,怎麽辦?”
他的嗓音低沉而性感,冷冷淡淡的,讓人猜測不到他的真正意圖。
時念一整天都過得驚心動魄,到這個時候腦子已經徹底死機了,她下意識地道,“那我打電話叫工人?現在絡有很多服務的。”
“哦。”
宮歐又應一聲,伸手奪過她手中的手機,直接往茶幾上的水杯裏放去。
水機瞬間被水淹沒。
“你做什麽?”
時念震驚地睜大眼睛。
“測試一下手機的防水性能如何。”宮歐拿起水杯,像品紅酒那麽優雅地轉着水杯,看着水晃出美麗的弧度。
時念呆呆地看着他,都不知道該做什麽。
許久,宮歐拿出手機放在手機裏按了按,屏幕已經不亮了,宮歐将手機往垃圾筒裏一扔,“真是可惜,沒有我宮歐在的,連手機都變差了。”
說着,宮歐從沙發上站起來,伸展一下手臂,轉身離去。
“……”
時念呆呆地看看水杯,又看看垃圾筒裏自己的手機,不禁抱頭。
宮歐這是抽什麽風?
莫名其妙。
頭疼,頭好疼。
時念從垃圾筒裏撿起手機,左按一下,右按一下,屏幕都沒有再亮起來,她還想回去見雙胞胎,宮歐這人做事真是一貫的匪夷所思。
Y先生把他們困在這裏是為了培養感情。
那他把自己困在這裏……
時念愣了下,忽然恍恍惚惚地明白過來,宮歐是故意制造機會和她在一起過夜麽?
暈。
怎麽以前的宮歐做事那麽直接,想和她在一起扛着就走都不廢話;現在宮歐做事居然這麽拐着彎的。
“喝水,吃藥。”
一個冷漠的聲音傳來。
時念擡眸,宮歐站在她身旁,手上多了一杯冒着熱氣的水。
“我以為你去睡了。”時念有些訝異地看着他。
“吃藥。”
宮歐道。
“嗯。”時念明白他的意圖後也不生氣,只覺得又好笑又無奈,她伸手從口袋裏拿出藥袋,倒出一顆顆藥放到嘴裏,接過水杯喝下。
她一仰頭,宮歐的手撫上她的額頭,他的眉頭蹙起,“還有點燒,進房間睡覺。”
“……”
時念仰着頭就這麽定定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真該感謝Y先生玩的這一手,她和宮歐的關系真得好了很多,從早上出來,一路他都在護着她,照顧她的病,背着她畫畫,在門關上的一剎那追進來和她共苦。
這一天之前,她都不敢想象病好以後的宮歐會做這樣的事情。
“走吧。”
宮歐低沉地說道。
“好。”
時念點頭,将杯中的熱水喝下,站起來往樓梯走去,手按了按疼痛的腦袋。
“能不能走?”宮歐問道,黑眸盯着她搖搖晃晃的樣子。
“可以的,我現在感覺很好。”
只要她在意的人都平平安安着,她就很好。
時念走上樓梯,宮歐的手從她身後伸來,攬上她的腰,時念的眸子閃了下,嘴唇抿得緊緊的,由着他摟着自己往上走去。
環境不熟的別墅裏,門窗都關得嚴實,只有他們兩個人。
氣氛很奇怪地就暧昧起來。
時念轉眸看着宮歐的臉,他這樣的舉動也是關心呢,雖然比不上從前對她那樣熱烈瘋狂,但這樣她已經心滿意足。
至于性格問題……
不管性格變成什麽樣,宮歐還是宮歐,他的健康最重要,如果這是他的病愈狀态,她會接受的。
只是能不能完全愛上這種性格,時念也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
宮歐摟着時念回到房間,時念轉眸望了一眼周圍的那些房門,沙啞地問道,“你睡哪一間?”
“我也沒說要你睡一張床,就這麽怕我對你怎樣?不矯情麽,我們都有兩個孩子了。”宮歐不悅地睨她一眼,越是不滿聲音越冷,冷得跟寒冰似的。
“我只是怕傳染你而已。”
時念低聲呢喃。
“……”
聞言,宮歐的眉頭一擰,差點忘了,她今天是車禍加肺炎,身體過度透支,他居然還不讓封德來接他們。
該死。
都是那個莫名其妙Y先生,平白無故做什麽紅娘,讓他失了方寸。
時念走進房間,脫下身上的羽絨服,在床上躺下來,一躺下來她覺得全身都輕松了,“那我先睡了,宮歐。”
“嗯。”
宮歐看了她一眼,臉部輪廓繃着也不說什麽,轉身往外走去。
時念看着他的背影一點點遠去,忽然意識到可能過了今晚,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又要被拉開,不可能相處這麽久。
“宮歐。”
她忍不住出聲叫住他。
宮歐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怎麽了?”
“我睡不着,能不能過來陪我說說話?”時念問道,試探地看着他。
她很怕一次次看到他轉身的背影。
宮歐看着她,冷冷地道,“席念,你不會以為我是你的床頭故事吧?”
“你現在困在這裏,也沒事做,不是麽?”
時念說道。
“我可以用視訊給公司的人安排工作。”他的事多着呢。
“那好吧。”
時念摸摸鼻子,沒再強求什麽。
這樣就放棄了。
一點都不黏。
宮歐站在房門口,冷冷地盯着她,沉聲問道,“說什麽?”
“随便啊。”聞言,時念知道他同意了,往床裏邊縮了縮留下一片床位,“你想說這四年裏的也好,想說昨天誰惹你不高興了也可以,都可以。”
“我現在沒那麽容易生氣。”
宮歐冷冷地道,走到她床邊在床上坐下來,脫下鞋子,雙腿放到被子上,背靠着床頭。
他們像兩個新婚的夫妻,随意地在床上說着話,一坐一躺。
時念躺下來後鼻子塞得難受,鼻音更重,“那說說全息時代吧。”
她知道他很抗拒去聊四年之間發生的事。
“全息時代?”宮歐低眸看着她,手指碰過她放在被面上的手,那只手冷得跟冰一樣。
宮歐索性将她整個人從床上托起一些,把她摟在懷裏,讓她的臉枕在他平坦堅實的肚子上。
“……”
時念愣了愣,沒有掙紮,順從地靠着他。
他伸手拉了拉被子,把被子蓋住她的後背,手搭在她的肩上,想了想道,“全息時代我在四年前就着手準備了,如果不是我去治病,全息時代早發布了。”
“全息時代上線以後真會給人帶來很大的便捷麽?”
時念漫不經心地問道,她并不在意全息時代有多好,只想聽聽他的聲音。
她怕接下來她又要很久都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那當然,科技的進步就是讓人類的生活更加便捷,全息時代上線,一臺手機就可以當電腦、影印設備用,随時随地辦公,任何地段都可以拿來談工作,這會大大提高人們的工作效益。”宮歐說道。
第 549 章 :真相大白
第549章:真相大白
“……說!”
宮歐伸手松了松領子,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都不再服藥的緣故,他好像越來越易怒了。
他沒再打斷她,時念終于得以順暢地說下去。
……
另一邊,陌生的大別墅客廳裏,滿地是嶄新的玩具。
燈光朦胧,宮葵趴在毯子上睡着了,嘴張着,還發出一點輕微的打呼聲。
戴着口罩與墨鏡的男人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給宮葵蓋上,一旁,宮曜站在那裏,臉五官精致突出,卻是面無表情,一雙黑色的瞳眸冷冷地直視着眼前的男人,身側的手拳頭捏得緊緊的。
男人給宮葵蓋好衣服,低眸看向一旁站得筆直的宮曜,聲音從口罩裏傳出來,“為什麽要跑?”
宮曜站在那裏,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明白現在已經不需要再掩飾了,“我們為什麽會在這裏,我們就為什麽逃跑。”
聞言,男人多看了他兩眼,輕笑一聲,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溫熱的水,嗓音成熟大氣,“這麽說,你不相信我是你父親派人教你們功課的人。”
聰明的家夥。
和他父親一樣,都有着得天獨厚的高智商,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我看到了。”
宮歐說道。
“什麽?”
男人端着杯子走向他,問道,語氣并沒有什麽攻擊性。
“司機是被你的人電暈的,他直接被拖了下去。”宮曜說道。
男人輕笑一聲,在一旁的高腳椅上坐下來,腳尖點着地面,手指轉動着杯子,“那你覺得我是什麽人?”
“綁匪,我們是你的人質。”宮曜說道,臉上還是沒有一點懼怕的神情,“你要我念的那些話都是真正傳遞給我父母的,不是在陪我們演習被綁架的經驗。”
“也就是說,你一早就看出來了,但你一直裝得像個無知的孩子,等到機會帶妹妹一起逃跑。不得不說,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兒童。”
男人坐在高腳椅上輕笑一聲,毫不吝啬對他的贊美。
宮曜站在那裏,并沒有因為他的誇獎而感到開心,臉冰冷,“你說過,孩子碰上綁架只要配合綁匪,等待家人來營救。”
“你用我教你們的道理來堵我的嘴嗎?”
男人笑着攤手,“我本來沒想傷害你們,只想拿錢,可你帶着妹妹一起逃跑,差點讓我損失了一筆巨款,而且你太聰明了,聰明得都不像一個孩子,我怎麽知道你記住了我這裏多少東西,等解脫之後再告訴你的父母來抓我?”
“你想怎樣?殺死人質嗎?”
宮曜問道。
“你不害怕?”男人對宮曜冷靜的樣子頗感興趣。
沒想到宮歐生得出這樣性格的兒子。
宮曜又攥緊了一下拳頭,一雙眼睛看向趴在毯子上睡得又香又沉的宮葵,有些重重地深呼吸着,然後看向男人的墨鏡,“我妹妹她什麽都不會記的,你不要傷害她。”
“這種時候了,你還想着你妹妹?”男人輕笑一聲,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逃跑是我騙她賽跑,她才跑的,她什麽都不知道。我妹妹你和她說什麽她都信,她很笨,所以你沒必要害她的命,你只是要錢。”宮曜說道,在最後的時候努力為自己的妹妹找一線生機。
聞言,男人彎下腰,将手中的杯子遞給他。
“……”
宮曜到這時目光才閃了下,掠過一抹呆滞,他擡起自己的手接過杯子,臉越發地蒼白。
男人突然很想看看這個孩子的承受底線,伸手在他的臉輕輕一刮,“你也可以給你的妹妹喝,反正你也說了,說什麽她都信,你去哄她喝下這個她肯定也願意。”
“是不是我喝了,我妹妹就可以沒事?”
宮曜看着他問道,手牢牢地握着杯子。
“嗯。”
男人颌首。
宮曜低眸深深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妹妹,握着杯子就将一杯水喝下,沒有一點猶豫,一雙眸子漆黑,眼神視死如歸一般。
他義無反顧的樣子讓男人愣了幾秒。
男人看着他幹燥的嘴,原來是從一開始就防備着,所以才拉着妹妹從早上就一口東西一口水都沒吃過喝過。
嘴巴幹得都要脫皮了。
宮曜喝完杯中的水,一指不遠處桌面上的玻璃水壺,問道,“我可以把那些都喝了麽?”
“……”
男人看着他,明白他是怕自己把水壺裏的“毒水”再給宮葵喝了,不禁笑起來,伸手摸摸他的腦袋。
是個男人,不錯。
……
夜色濃重,天上星子密集,半山的別墅籠罩在如水的月光中。
安靜的大廳裏,時念交待自己和Y先生這幾年見過面的事情,沒漏掉一分一毫,全部都說了。
她努力回想着她和Y先生的每一次對白。
“就是這樣。”
時念說完了。
“你說他常常看你畫的畫入迷?”宮歐問道,黑眸越發得冷漠。
“是的。”
時念點頭,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畫有多好,她對Y先生最大的印象就是他經常會在畫廊裏看着畫看很久。
有時候她都會有種自己是大師的錯覺。
“看來綁匪就是他了。”宮歐坐在她身旁,黑瞳盯着她,嗓音低沉,“你吃藥,睡覺。”
“睡覺?”時念不解地看着他。
現在知道了Y先生可能是綁匪,不是應該想辦法把雙胞胎救出來麽,或者是先逃出去,她哪還有心情睡覺。
“他不會傷害我們的孩子,除非他對你的愛已經到變态發指的地步,那他有很多機會可以直接占有你,更不會到綁架這一步。”宮歐說道,嗓音恢複一派冷靜。
時念還是一臉不明白地看着他。
他怎麽就确定Y先生不會傷害雙胞胎了?老實說,她對Y先生也一直有着某種戒心,因為對方太神秘了。
“還不懂?”宮歐看她一眼,“如果你沒有漏掉任何東西的話,那他的目的只有一個。”
“什麽?”
時念問道。
“他在幫你和我制造相處時間,他刻意讓你去給那個白血病女孩畫牆畫,是想讓你記起你對畫畫還有一份熱愛,不應該為了任何人放棄。”宮歐道,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不怎麽好。
時念驚訝地看着他,有些消化不過來這個事實,“你是說Y先生知道今天一直是你和我在一起,他是好人?”
Y先生從顧客變成追求者又變成綁匪,再變成好人?
故意給她制造機會?為什麽?
“這算什麽好人?”宮歐冷冷地道,黑眸陰沉地盯着她,“綁架是犯法的,席姐。”
她居然第一反應是這個Y先生好人?可笑。
“可你說他不會傷害雙胞胎啊。”時念被宮歐這麽一引導越想越對,一直懸着的心微微松下來,“也是,兩段視頻裏兩個孩子都沒有恐懼,這證明他們并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對吧?太好了,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
兩個孩子沒事就好。
現在對她來說,只要孩子沒事,綁匪就是好人,Y先生就是好人。
宮歐陰沉地瞪她一眼,“席念,你該不會為此感動吧?”
那人可是開車撞了她,她頭上現在還裹着紗布。
“我打Y先生的電話。”時念完全相信宮歐的判斷,于是果斷地撥出Y先生的號碼。
“開免提。”
宮歐坐在旁邊幽幽地道。
電話很快被接通,一個女聲在手機裏響起,“席姐,你好,我是Y先生的助理尤莉。”
“你好,尤莉姐,Y先生在你的身邊嗎?我有幾句話想和他說。”
時念說道,又咳了幾聲。
宮歐沉着臉靠近她坐着,豎起耳朵聽電話那端的蛛絲螞跡。
“他在的,您請說吧。”
尤莉在那端說道。
時念抿了抿唇,看向宮歐英俊的雙眼,然後說道,“Y先生,首先我想說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我知道你的初衷是為我好,幫我和宮歐制造相處的機會。”
應該就是和夏雨的那通電話吧,Y先生聽到了宮歐并不在意她,所以第二日就設計了這一出綁架的戲碼。
宮歐黑眸盯着時念的臉。
時念的話落,那邊沉默了較長的時間,随即尤莉的聲音又傳來,“既然席姐你都知道了,那也沒什麽好隐瞞的,Y先生讓我告知你,他很抱歉,沒想到會撞傷你,你身體沒事吧?”
真的是Y先生。
一切也如宮歐所猜測的一模一樣。
“我沒事,已經好很多了,而且這件事我不會追究,因為我明白Y先生是好意。”
宮歐聽着時念說不追究就有些氣不順,雖然知道這個時候只能說不追究,不讓對方生怒,但他還是不滿。
“席姐真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尤莉說道。
時念急切地進入正題,“那雙胞胎……”
尤莉笑着打斷她的話,“Y先生已經派人送雙胞胎回去了,兩個孩子在這裏玩了一天,現在都已經睡着。應該再過十分鐘,他們就會到你的畫廊了。”
聞言,時念重重地松了口氣,全身緊繃的弦都松下來,蒼白的唇勾起一抹笑容,“那太好了。”
孩子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