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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5 章 、【番外】恐怖大巴(上)

第一章、沒有未來的人

侯鬥冰是一個人的名字。

一個男人的名字。

一個年紀不大不小不上不下的男人的名字。

侯鬥冰猛然從噩夢中驚醒,他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腦袋隐隐作疼,噩夢中到底經歷了什麽,他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只是覺得後怕,此刻還心跳得厲害。

“我……我怎麽在車上睡着了?”

侯鬥冰看了看周圍,自己在一輛大巴車上,周圍的座位基本上已經坐滿了,只有自己旁邊靠窗的座位還空着。

他記得自己明明剛剛上車沒多久,才剛坐下,沒兩分鐘就能睡着,也是服了自己了。看來是自己最近太累,壓力太大,身體和心理都快要達到承受的極限了。

“師傅,這是開往斜月城的車嗎?”

一個清脆的女聲引起了侯鬥冰的注意,他擡起頭向車門望去,首先入眼的是一雙筆直雪白的大長腿,擡眼向上,掃過姑娘曼妙的身材,目光最後落在她的臉上——一張二十歲左右,青春靓麗的瓜子臉上。

“喲,挺漂亮的一個姑娘。”

侯鬥冰再次看了看周圍,發現只有自己旁邊一個空位了,頓時來了精神,不覺心中暗喜。

“快來快來,快來叔叔這裏。”

侯鬥冰暗自吞了一口口水,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灰狼的形象,大灰狼高舉着狼爪,一臉壞笑,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懵懵懂懂的小白兔,等着它乖乖投入自己的懷抱。

“妹子,快上車,一車人就等你了。”

司機看了看那姑娘揚起來的車票,催促着她快點上車。

得到司機肯定的答複後,姑娘走上車來。車上衆人或有意或無意,或直視或斜瞥,免不得又是一陣目光洗禮,姑娘似乎早已習以為常,高傲的擡起頭顱,向車上唯一的座位走去。

姑娘名叫曹爽,是斜月城裏面一所大學的大三學生,今天是星期天,現在要趕回學校去準備明天的課程了。

曹爽來到侯鬥冰旁邊站定,沒有說話,但是要進去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侯鬥冰沒有起身,把兩條腿微微側向過道,露出一條剛好容納曹爽單腿擠進去的距離。

“嘿嘿,過去呀。”

侯鬥冰心裏一陣壞笑。

曹爽皺了皺眉,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這樣沒有紳士風度。這個時候,司機看車裏面的人都到齊了,發動了車子,随着發動機的一聲響動,車子開始輕微抖動起來。

“車上的朋友,麻煩你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系上安全帶,不要随意走動。”

司機一邊熟練的操作着車子,一邊程式化的說着車上的規矩。

曹爽吸了口氣,看見侯鬥冰依然沒有起身讓路的意思,只得硬着頭皮邁開腿,擦着侯鬥冰的身體擠了進去。

因為天氣炎熱,曹爽的穿着非常清爽,熱褲在大腿上只有短短一截。侯鬥冰看着曹爽曼妙的身體從眼前晃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一陣清香襲來,加上眼前明晃晃的大長腿,讓侯鬥冰目眩神迷,差點沒有把持住自己,就要伸出邪惡的雙手向姑娘翹起的股部抓去。

曹爽擠進座位坐下,仿佛感應到了什麽,眼神極不友好的看了侯鬥冰一眼。侯鬥冰早已雙手抱在胸前,目視前方,一副正人君子柳下惠的模樣。

“咕嚕……”

侯鬥冰的喉結動了動,他的耳邊響起了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見的吞口水的聲音。

曹爽收回目光,從包包裏掏出手機和耳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車子啓動,慢慢駛離了車站。曹爽也開始和電話那邊的朋友愉快的聊了起來。侯鬥冰方才把心中對于美女的悸動壓下去,那邊曹爽的話卻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哦,我今天就回去了呀,玩了兩天,挺累的……”

“他呀,沒有送我,害我一個人來汽車站坐汽車回去……我都好久沒有來汽車站坐車了,差點沒找到買票的地方……”

“車站這環境真差……真受不了……”曹爽壓低聲音,“你不知道,車上有的人,素質是真的差……你沒看見他那眼神,簡直是色胚轉世,一看就是幾輩子沒有見過女人……嘻嘻,我又沒說他是狗啦,你這形容真是有趣……”

“沒辦法,有的男人就是個撈比,要錢沒錢,要長相沒長相,成天只知道意淫,活該單身一輩子……”

“……好煩呀,叫你來接我又不來……你不知道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有多危險嗎……我不管,反正一會兒你得請我吃飯……”

侯鬥冰聽着聽着就不對味兒了,斜着眼睛,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美女,心中陡然一寒。随後,他的目光落在曹爽修長的大長腿上面。他不确定曹爽口水所說的“他”是不是指自己,但聽到她這樣若無旁人的去指責另一個人,還拿他打趣,而這個人還很有可能是自己,侯鬥冰不禁對曹爽的感官直線下降。

“這雙大長腿,我一定要摸上一摸!”

侯鬥冰聽着旁邊清脆的女聲,忽然覺得無比的煩躁。對于美女美好形象的幻想瞬間崩塌,回到現實,諸多問題又開始在侯鬥冰的腦海中徘徊。

前段時間,公司換了領導。新領導好像有意和自己過不去似的,揪住他不放,發現他在以往工作中的一大堆問題。這些問題,可大可小,可是這狗一樣的領導三番兩次找他談話。無奈,識趣的侯鬥冰只得辭職。

丢了工作,跟了他幾年的女朋友終于忍受不了侯鬥冰的碌碌無為,選擇跟他結束了長達六年的戀情。這些年來,女朋友頂住家裏的壓力跟他吃了這麽多苦,到頭了也沒修成正果,侯鬥冰心裏有恨,更多的則是無奈。他這幾天常常這樣安慰自己:愛她就應該給她更好的未來,沒有自己的束縛,她一定會飛得很高。

安慰完自己,随後就是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跟家裏面通話,也只得說這邊一切安好,工作順利,女朋友很乖巧之類的鬼話,電話一挂,心裏面又是萬馬奔騰。

有時候擡頭看看遠方,始終看不到未來的樣子,自己仿佛就是一個沒有未來的行屍。

侯鬥冰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自己就像掉進了水裏,壓力從四面八方湧來,壓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他在斜月城的時候,聽說三星鎮這邊風景優美,打算過來散散心,哪裏知道心裏面裝得有事,走到哪裏都是一個樣,看什麽都看不進去。

“這比女人,今天我就要讓你知道社會的險惡!”

侯鬥冰從沉思中醒來,聽到旁邊的曹爽還在嘻嘻哈哈的說個不停,心裏陰暗的情緒作祟,一個不好的念頭浮現。他仿佛找到了發洩壓力的缺口,眼睛裏煥發出一種駭人的光彩。

第二章、險惡

大巴駛離三星鎮,屋舍漸遠,人聲漸消,窗外如畫的風景慢慢映入眼簾,青山連綿起伏,河水倒映青山,綠波粼粼。侯鬥冰的眼睛盯着車窗,全然沒有看風景的心思,目光時不時落在曹爽的身上,眼神之中,偶爾閃過詭異的光芒。

一旁的曹爽轉過頭,皺着眉,狠狠地瞪了侯鬥冰一眼。

看見曹爽的眼神,侯鬥冰收回目光,心裏面卻不再猶豫,打定了主意。

“算你識趣。”

曹爽輕聲說道,不再看侯鬥冰。

“哼!”

侯鬥冰輕哼一聲,暗想這姑娘真是霸道,看都看不得,真當自己是什麽了不得的主了。穿這麽風騷,不就是給人看的嗎?現在卻又在這裏裝清純,不是賤是什麽?麻痹,嬸嬸能忍,叔叔也忍受不了!

想到這裏,侯鬥冰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笑容,伸出手按在了曹爽雪白的大腿上面,上下摩挲了一番,末了,手指用力抓了一把。

——嗯,皮膚非常的細膩,腿上的肉緊致而富有彈性。

“你不是說我素質低麽?你不是說我是個撈比麽?現在讓你知道,素質這東西在我身上,根本就沒有下限!”

侯鬥冰維持着表面上的平靜,手在搭上曹爽大腿的一瞬間,心海就不再平靜,浪潮一潑連着一波洶湧澎湃。他以前從來沒有在公共場合做過這麽出格的事,不得不說,人在極度壓抑的情況下,真的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侯鬥冰深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微微顫抖,感受着從未體驗過的刺激。

這樣的事情,以前只是想想,從來沒有敢做——不要說做,就是在別人面前稍有表露,都是一種罪過。

“你……你幹什麽?!”

曹爽沒想到旁邊這個男人竟然是這樣一個變态,先是一陣錯愕,渾身雞皮疙瘩立了起來,随即“唰”的一下站起,伸手指着侯鬥冰,震驚得快要說不出話。

聽見曹爽大聲的呵斥,車廂之內,原本還有幾個人說話,一起都住了嘴,除了發動機的轟鳴,車內再沒有一點聲音。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盯着曹爽,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侯鬥冰把手收回來,兩手抱在胸前,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仿佛剛才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看見侯鬥冰這個樣子,曹爽氣不打一處來,她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被變态猥瑣這種事,就算發生在別的姑娘身上,她都有膽站出來斥責,更何況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此時從震驚中緩過勁來,曹爽渾然不怕一車人的目光,用手指着侯鬥冰的鼻子,憤怒的呵斥道:

“王八蛋,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老子是誰,竟敢吃老子的豆腐!”

——老子?

一車人聽着曹爽的呵斥,總覺得“老子”這個詞從一個女生的口中說出來,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曹爽的指尖快要戳中侯鬥冰的鼻梁:“剛上車的時候我就看你不對勁,沒想到你不止素質底下,更是心理陰暗扭曲變态!看你衣冠楚楚人模狗樣,卻不想是個衣冠禽獸!說你是個撈比都是對你的擡舉,是對撈比的侮辱!你就是一個人渣!敗類!”

聽着曹爽正義凜然的斥責,一車人遭受感染,不禁都有些義憤填膺,開始對侯鬥冰的所做所為感到不恥。

“道歉,馬上給老子道歉!不然,今天這個事情就沒完!”

霸氣!

十足的霸氣!

一個姑娘面對壞人能有這樣的氣勢,當真是霸氣十足,車上的所有人看着曹爽的目光都變了,總覺得此刻她的身上散發出一股英氣,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堪比影視劇中經常吹噓的巾帼英雄。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當車上的人把目光從曹爽身上移開,落到侯鬥冰身上的時候,頓時覺得這個猥瑣的男人矮小了不少。不僅如此,仿佛從他的身上,也散發出一種氣息出來,這是一種黑色的氣息,代表着猥瑣邪惡和醜陋。這種氣息,讓衆人恨得牙癢癢,恨不得上去給他兩拳。

曹爽的過激反應讓侯鬥冰既感到意外,又覺得在意料之內,看着咄咄逼人的曹爽,和她幾乎要戳中自己鼻梁的手指,看着一車人盯着他鄙夷的目光,侯鬥冰把心一橫,決定讓一車人好好認識認識他這個循規蹈矩二三十年的侯鬥冰,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啪!”

侯鬥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曹爽指着自己的手,在曹爽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張開嘴,把曹爽一直指着自己的食指含了進去。

“這……”

震驚!

不僅曹爽,一車人看見侯鬥冰的舉動,都露出震驚的表情。

把曹爽的手指含進嘴裏之後,侯鬥冰還無恥的用舌頭舔了舔曹爽的指尖。

“你!”

曹爽愣了兩秒,猛然抽回右手,由于用力過猛,她的手肘“咚”的一聲撞在了車窗玻璃上。

“你……”

曹爽震驚無比,舉着右手,那根伸出去的食指一直豎着,看着手指上面濕漉漉的口水,曹爽感到一陣惡心,胃裏不停的翻滾。她的身體緊貼着車窗,想要離侯鬥冰遠一點,遠一點,再遠一點。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曹爽心裏驚怒交加,臉色泛白,嘴張了幾次,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饒是曹爽膽子再大,性格再彪悍,如何像一個女漢子,也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她盯着侯鬥冰,原本又想伸出手去指着侯鬥冰大罵他無恥,但一想到剛才經歷的事,伸出去一半的手又趕緊縮回來,貼着身體藏好。

“怎麽會有這種人,怎麽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這種事……”

“太放肆了,太放肆了,簡直無法無天……”

“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人來管管……”

大巴上面,有點血性的漢子開始按耐不住了,就要站出來維護正義,主持公道。

侯鬥冰覺得反正已經這樣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心生狠意,面露兇相,站起來,目光向車上的衆人掃過去。

人生本來就諸般不爽了,壓抑了這麽多年,現在就要徹底放縱一次,哪怕是死,又有何妨!

“誰他麽敢多管閑事,我就弄死誰!”

對車上的衆人說出這句話,看着沉默的敢怒不敢言的一車人,侯鬥冰突然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他娘西皮的,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第三章、放來那女孩

“誰他麽的敢多管閑事,我就弄死誰!”

聽着侯鬥冰放出的狠話,原本有點血性蠢蠢欲動的幾個漢子熄了火——大家都不是年輕人了,有家有室,為了這點小事把性命都給豁出去那就不值當了。

車廂內,沒有一個人再說話,竊竊私語的聲音都沒有。他們生怕自己發出一點兒聲音引起侯鬥冰的注意。

“喂,你們兩個,靓仔靓女,不要鬧了。再鬧下去我就報警了!”

司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開車這麽多年,什麽事情沒有見過。現在車子上了高速,停車把鬧事的兩個人轟下車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在車上把矛盾解決。但是他自認為自己沒有解決矛盾的能力,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兩個人消停消停,壓下怒氣,下了車之後,随他們拼死拼活。

——只要不在自己的車上鬧事,管你們誰對誰錯要死要活。

侯鬥冰坐回座位,繼續抱手在胸,既然開車的司機叫不要再鬧了,他是知書識禮的人,自然聽得進人話,不打算繼續壞下去。反正到目前為止,都是自己在占便宜,爽也爽過了,現在能夠息事寧人,那自然最好不過。

曹爽緩過勁來,聽了司機的話怒火中燒,大聲嚷道:“沒完!這事沒完!”她對侯鬥冰吼道:“你這個惡心的變态,你給我等着,到了斜月城,老子要你好看!”

“随你。”

侯鬥冰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你……”

看見侯鬥冰的表情,曹爽越發憤怒,要不是尚有一絲理智存在,知道自己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早撲上去拳打腳踢了。

“滾!馬上給我滾!我不要和這個變态坐一起!”

曹爽轉過頭,對着司機方向喊道。

“靓女,忍一忍啦,斜月城不遠,馬上就要到了。俗話說得好:忍一時風平浪靜,退半步海闊天空……”

司機頭也不回,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你……你們!混蛋!”

聽了司機的話,曹爽覺得怒不可遏,突然擡腿一腳踢在侯鬥冰的腿上,嚷道:“滾開,我要下車!我要下車!”

侯鬥冰雖然防了一手,無奈座位周圍空間狹窄,避讓不急,還是讓曹爽給踢中了腿部。不要看曹爽是個小女生,力氣可不小,這一腳踢得侯鬥冰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砰”一下就站了起來,眼睛氣死的盯着曹爽。

曹爽被侯鬥冰突然起身的氣勢鎮住了,一下子又縮回身,緊貼着車窗站定,眼神毫不膽怯地回盯着侯鬥冰。

司機的勸說又從前面悠悠傳來:“靓女,有的事,忍忍就過去啦。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說我講的對不對?哥活了這麽多年,什麽風浪沒見過?脾氣太大了,不好。你看看人家靓仔,到現在一句話沒鬧。再說了,現在是在高速路上,停不得車,危險得很……”

“小浪蹄子,不曾想你看上去柔柔弱弱,騷勁還挺猛。”

侯鬥冰的狠勁上來了,伸出手一把掐住曹爽的脖子,眼睛裏燃起了瘋狂的火焰,吼道:“你拽什麽拽?拽什麽拽?一上車就看不起人,坐老子旁邊還敢明目張膽的罵老子,真當你自己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以為老子不敢弄你是不是?!還敢在老子面前稱老子,老子現在告訴你,誰才是真正的‘老子’!”

“呃……”

聽見後方侯鬥冰巨大的吼聲,前面的老司機住了嘴。

曹爽覺得喉嚨吃緊,快要喘不過氣來,劇烈的咳嗽,伸手去扳侯鬥冰的手指,根本就扳不動。

侯鬥冰的臉慢慢湊近曹爽,罵道:“小**,平日裏私下不知道浪成什麽樣子,到了老子面前就裝清純,摸一下都摸不得?”

“你穿的這麽少,不就是為了招蜂引蝶,等人來疼愛的麽?老子現在是在滿足你的私心,滿足你的**,你跟老子掙紮個雞毛!”

曹爽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靈魂一陣陣縮緊,大張着嘴,眼淚從眼角劃落。

——要死了嗎?我這是要死了嗎?

曹爽的身體漸漸無力,一股巨大的恐懼襲上心頭,她原本毫無畏懼瞪着侯鬥冰的憤怒的眼神,此刻已經完全被慌亂和恐懼所占領。

曹爽艱難的轉過頭,看了看一車的人,一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車盯着他們這裏的人,眼神裏露出哀求的神色。

沒有人,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盡管他們胸口之中也充盈了憤怒,腦海裏對這種暴行充滿了譴責的聲音,但是,依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發出一點聲音。臨近的前後兩排座位上的人,遠遠的躲開了,在遠處盯着他們,做出防衛的姿勢。不僅如此,更讓曹爽感到絕望的是,她看到幾排之後的座位上,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正偷偷的舉着手機,給他們錄視頻。當然也說不定,這個小姑娘正在搞什麽直播,這一段精彩的視屏肯定能讓她漲粉不少。

——混蛋,打電話報警啊!混蛋!!!

曹爽心裏不住的吶喊咒罵,可惜全車人沒有一個能夠聽到。

“畜牲,放開那女孩!”

在這緊要的時刻,一個響亮的聲音從侯鬥冰旁邊響起。

“誰?”

一車的人,包括侯鬥冰和曹爽,都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侯鬥冰左邊,隔着一條過道的那排座位上,一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站了起來。

看見旁邊的青年有意出頭,坐在他旁邊的一個中年男人趕緊閃到一邊,避免遭受池魚之殃。

侯鬥冰打量了一番站起來的這個青年,只見他相貌平平,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衣着規整,不像是個混社會的地痞流氓,倒像個正在讀書的學生。侯鬥冰料定這人定是平時正能量的雞湯喝多了,此刻一腔熱血湧上心頭,終于按捺不住要強出頭了。

對于這樣的青年,侯鬥冰感到既好笑又可悲,他放開曹爽,決定給這個還未踏出象牙塔前途一片光明的大好青年好好上一堂課。

被侯鬥冰放開之後,曹爽終于獲得了喘息的機會,一下子癱坐在座位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期間還伴随着劇烈的咳嗽。

侯鬥冰挺直腰杆,兩只手交叉着活動手指,對那個正義感爆棚的小青年說道:“小子,我有沒有說過,誰他麽的敢多管閑事,老子就弄死誰?!”

看見面朝自己說着狠話的侯鬥冰,那個青年明顯有些緊張,把手機拿在手中,用力握緊放在胸前,做出格擋的姿勢,弱弱的說道:“其實我……我可以和那個姐姐換一個座位。”

第四章、死亡凝視

喬一劍是那個勇敢站出來的年青男人的名字。

“畜牲,放開那女孩!”

喬一劍站起來之後,和侯鬥冰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嗞,嗞嗞……”

目光相交,空氣中傳來觸電般的聲響,喬一劍悍然不懼,直視着侯鬥冰的目光。突然,喬一劍感覺到一陣頭暈,眼睛一花,随後他發現自己和侯鬥冰還有曹爽三個人出現在了一個亭子裏。

大巴不見了,亭子上方的天空藍得像一片海,亭子四周,是一片大大的湖,湖面被風吹皺,把左面青山的倒影碎得一層一層不成樣子,喬一劍的鬓角随風向後飄飛。

鬓角?

喬一劍轉頭看向湖面,發現自己一頭長發,一雙劍眉,面如冠玉,一襲白衣,手中握着一柄長劍,此刻被風吹着,有一股飄然出塵的氣質。這打扮這氣質,比之劍仙也不遑多讓。

——草,原來這才是我的本來面目,真是明珠蒙塵多年,今日終于拔的雲開見月明。

“公子,救我!”

正當喬一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無法自拔的時候,一聲清脆凄婉的女生打破了他的一切遐想。

喬一劍擡眼看去,只見他的對面,侯鬥冰正拿着一把大刀架在曹爽的脖子上。

喬一劍目光一凜。

侯鬥冰面目猙獰,一身黑衣,體格健壯,一看就是土匪惡霸,而坐在地上不住後退的曹爽呢,一身青衣,楚楚可憐,這讓她看起來就像一朵嬌嫩的蓮花,惹人憐愛,讓人疼惜。

侯鬥冰嘿嘿笑道:“你叫啊,你叫啊,就算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救你。”說着,侯鬥冰的嘴唇向曹爽的臉拱去。

“救命啊,救命啊……”

曹爽被吓得尖聲驚叫,雙手胡亂的拍打着侯鬥冰湊過來的腦袋。

“住手!”

見此情形,喬一劍怒發沖冠,大喊一聲,把手中的長劍一抖,抖出一個劍花,指着侯鬥冰的後背。

聽聞身後有人,侯鬥冰急忙轉身,提刀問道:“來者何人?”

喬一劍擡起頭,無比滄桑的說道:“在下不才,正是人稱玉樹臨風勝潘安,一支梨花壓海棠的喬一劍!”

侯鬥冰拱手道:“原來是劍神喬一劍,久仰久仰!”

喬一劍道:“好說好說,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

侯鬥冰把刀一揮,說道:“我左青龍右白虎,大刀立中間,人稱刀神侯鬥冰是也!”

喬一劍拱手道:“原來是聞名四海八荒的老**侯鬥冰,幸會幸會。”說着,喬一劍指着曹爽問道:“這姑娘又是何人?不知道如何得罪了刀神?”

侯鬥冰眉頭一皺,說道:“劍神有所不知,此女乃是大旗國國王的三公主,長得貌美如花,其體質更是百年一遇的純陰之體,可遇而不可求。為了把她擄來,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實在不易。我與她**之後,必能功力大增,少則十年,多則百年。還望劍神不要多管閑事,不然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喬一劍看了看侯鬥冰手中的大刀,掂量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心中暗自掙紮,思量自己到底要不要和刀神硬碰硬。

“公子。”曹爽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哀求道,“請公子救救我。”

“嗯?”

看了看蠢蠢欲動的喬一劍,侯鬥冰把刀一橫,一道寒光從喬一劍眼前一閃而過。

喬一劍又打起了退堂鼓。

“公子!”看着猶豫不決的喬一劍,曹爽決定來一劑猛藥,只見她把被侯鬥冰扯得淩亂的衣衫向下拔了拔,露出右面雪白的香肩,她的身體微微向前傾了傾,讓喬一劍把香肩看得更加清楚,媚眼如絲欲言又止的說道,“只要公子肯救我,小女子……小女子定當以身相許!”

“噗!”

不僅是喬一劍,就連侯鬥冰都齊齊從鼻孔中噴出了鮮血。

侯鬥冰緊了緊手中的大刀,吞了一口口水,也不再管喬一劍,轉身就向曹爽撲了過去,吼道:“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的小美人兒,這采陰補陽的功法,我現在就要交于你。”

“住手!!!”

喬一劍大吼一聲,終于下定了決心,一劍向侯鬥冰的後背刺去。

什麽“沖冠一怒為紅顏”,什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什麽“千金買笑”……喬一劍腦海中想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關于女人的詩詞和典故,此刻只覺得古人誠不我欺。

豁出去了,豁出去啦!

“叮!”

侯鬥冰反身一刀格開了喬一劍刺來的長劍。

“好劍,再來!”

侯鬥冰遭受到喬一劍的偷襲,怒從心頭起,格開了喬一劍的劍招後,反手就是一刀,這一刀淩厲非常,刀氣森森,十分駭人。

喬一劍見侯鬥冰刀法如此兇悍,怕誤傷到曹爽,聊下輕點,躲刀的同時,趁勢向亭外飛去。

“哪裏走!”

侯鬥冰不依不饒,提刀跟了出去。

喬一劍輕功了得,飛出亭外之後,落到諾大的湖面之上,只見他腳尖在湖面輕輕一點,點點漣漪向四周擴散,而他的身體則如同水鳥再次飛起,向前躍出。

“好輕功!”

侯鬥冰緊随其後,身體在快要接觸到湖面之時,一刀劃向湖面,水花四濺,縱身而起。

大湖之上,青山綠水之間,一百一黑兩道身影在水面飛馳,雙方你來我往相交數十回合不分勝負。

“唰!”

喬一劍人劍合一,一劍刺向侯鬥冰。侯鬥冰舉刀格擋。

“叮!”

一聲脆響,刀與劍相交,淩厲的殺氣震得水花飛濺,一滴水珠向亭中的曹爽疾馳而去。

這一點水珠,足以置人于死地。

喬一劍變了臉色,向那滴水珠極速追去,終于在水珠射進亭子之時,一劍把水珠格開。

“叮!”

又是一聲脆響,是水珠擊打在長劍上面的聲音,喬一劍手中的長劍微微顫抖。

侯鬥冰一直跟在後面,就在喬一劍格擋水珠的同時,侯鬥冰一刀砍中了侯鬥冰的背部。

“啊!”

曹爽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喬一劍摔在亭子裏。

“你輸了。”

侯鬥冰提着刀冷冷的說道。

“我輸了?”

喬一劍喃喃念道,驀然從幻境中驚醒過來。

在這短短的一刻,車上沒有人知道他經歷了什麽,喬一劍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侯鬥冰,剛站起來時的銳氣全無,他開始有些緊張了,把手機拿在手中,用力握緊放在胸前,做出格擋的姿勢,弱弱的對侯鬥冰說道:“其實我……我可以和那個姐姐換一個座位。”

第五章、兇徒

“其實……我可以和那個姐姐換一個座位。”

說完這句話,喬一劍感覺自己底氣十分不足。不過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是侯鬥冰敢硬來,他也是不怕的。真要大幹一場,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侯鬥冰看見喬一劍的樣子,聽了喬一劍的話,感覺自己已經徹底融入反面角色之中,和影視劇中的壞蛋別無二致,心道要壞就壞個徹底,人生也僅此一次了,不由冷笑一聲,狠聲問喬一劍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想死?”

曾幾何時,他侯鬥冰這樣威脅過人?——沒有,就連指着鼻子罵人的時候,都是少之又少。

看着大巴上面的人,男女老少,所有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又畏懼又憤恨,當他們看見自己的目光掃視過去,又紛紛避開,不敢有絲毫接觸,心裏面五味雜陳。

當你突破自己的時候,你再回頭看看,世界已經不一樣了。

喬一劍面對侯鬥冰的強勢,心裏雖然有些害怕,但是依然沒有坐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侯鬥冰,渾身緊繃,只要侯鬥冰稍有動作,他就會做出反撲。

“不怕橫的,就怕愣的。”

喬一劍在心裏瘋狂叨念着這句話給自己打氣壯膽,現在他不是橫的那個,但他絕對是愣的那個!他希望侯鬥冰能夠知難而退。

“我說過了,只想和那個姐姐換一下位置。”

看見喬一劍一副鐵了心要強出頭的樣子,侯鬥冰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

——是有多久沒有和人動過手了?

侯鬥冰已經記不清了,回頭想想,似乎自己成年之後,就再也沒有和人起過達到非要你死我活程度的沖突。就算和別人有沖突,那也被理智壓下去,用最合理的方式去解決。總之,絕不會像今天這樣,依靠原始的本能去壓制敵人!

現在,侯鬥冰要徹底突破自己,釋放自己壓抑多年的最原始的**!

看着對峙的兩人,車子裏彌漫出緊張的氣氛,所有人都不敢說話,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前面開車的司機又回頭看了站起的兩人一眼,勸道:“兩個靓仔,又沒有什麽仇什麽怨,何必搞得這麽僵呢?老大哥也是混過社會的人,經歷過的事情比你們多一點。聽老大哥一聲勸,沖動是魔鬼,一失足成千古恨……”

“對呀對呀。”車上的乘客附和道,“都是一些小事,犯不着鬧得這麽大。你們年青人啊,就是沖動。有什麽事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呢?”

“兩個小夥子,聽大媽一句勸,有什麽事,心平氣和的去說……”

“算了算了,大家都各退一步,真要鬧起來,進了局子裏去吃牢飯,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司機開了個頭,車上有點年齡的人趁勢你一言我一句,想要勸侯鬥冰喬一劍兩個人冷靜一點,不要做出不好的事情出來。

聽了衆人的勸說,侯鬥冰發出一聲冷笑,心想自己的行為已經出格到這種程度了,相當于在踐踏在坐的每一個人的尊嚴,在場的也只想着息事寧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真是可悲可嘆。和這些勸說的人比起來,站起來的喬一劍更顯得孤獨悲壯。

……

大巴最後一排,坐着兩個三十左右的男人,一高一矮,高的叫高山,矮的叫劉水。兩人上車之後,一直沉默不語,心裏面仿佛裝着什麽心事。

高山一直望着窗外,默默的心裏計算着車子的行程,時不時掏出手機,打開地圖導航,查看自己的位置。

劉水坐在高山旁邊,一雙小眼睛,賊溜溜地盯着車上的每一個,一條腿不停的在抖着,那樣子,十足的一個二流子。坐在他旁邊的一個大爺,下意識的向一邊靠了靠,用手捂着褲兜——褲兜裏面裝得有存折,可不能讓這二流子順手給摸了去。

當曹爽站起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注意到了前面的異常。高山的眉頭皺了起來,低聲罵了一句:“背時!”

背時大概就是晦氣的意思。劉水聽見了高山的罵聲,轉頭問道:“山哥,怎麽辦?”

高山輕聲說道:“別管他們,到時候按計劃行事。”

劉水回過頭,眼睛惡狠狠的盯了鬧事的侯鬥冰和曹爽一眼,用力握緊了拳頭。

事情的發展慢慢超出了兩人的預料,誰都沒有想到侯鬥冰竟然這麽大膽,得寸進尺的對曹爽做出更加厚顏無恥之事,最終激怒了一邊的喬一劍。

“山哥,沒想到那小子色膽包天,倒是讓我小瞧了他。”劉水用胳膊肘杵了杵高山,指了指他們前面的一個小姑娘輕聲說道,“那裏有個女娃娃在錄視頻,你說待會她會不會報警?”

高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用手摸了摸腰間的匕首,又看了看手中的地圖——離預訂的地點還差一段距離。

“山哥,要動手不?”

劉水再次問道。他看車上這陣勢越來越不對勁,再不動手,馬上就有人要報警了——當然也說不定有人已經悄悄報警了,只是他們還不知道,所以現在顧不上原定的計劃了,必須速戰速決。

侯鬥冰和喬一劍正在劍拔弩張的對峙,眼看就要打起來了。

高山面色陰沉,驀然站了起來,“唰”一下從腰間掏出匕首,對前面的侯鬥冰和喬一劍大聲吼道:“你們兩個狗崽子,快回座位坐好!”

看見高山站了起來,劉水也緊跟着站了起來,拔出腰間的匕首拿在手中,惡狠狠的盯着侯鬥冰和喬一劍,罵道:“兩個狗東西!”

又有人站了出來,這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待看見是高山和劉水兩個大男人的時候,所有人都放下心來,心想這下終于能阻止侯鬥冰胡鬧下去了。

“充滿正義感的人還是多啊!”

有人發出這樣的感嘆。

前面一個大媽轉過頭來對高山和劉水說道:“有你們站出來我就放心了,見義勇為除惡揚善是每個有良心的人都應該做的事。你們終于肯站出來阻攔他們兩個繼續犯錯,我十分欣慰。不過,刀子畢竟是兇器,就不要拿出來了。”

“對對對,現在不必動刀子。”車上的乘客看見高山和劉水手上寒氣森森的匕首,很是心虛,附和着那個大媽說道,“你們兩個,加上前面那個小夥,三個男人對付那個臭流氓,綽綽有餘,綽綽有餘。”

聽見後面又有人出頭,侯鬥冰回過頭,待看見那兩把散發着寒光的匕首的時候,心裏一涼。

“怎……怎麽這麽倒黴?”

無論你體格再健壯,能力再強,面對兩個大男人,兩把兇器,不用估量,絕逼沒有半點勝算。

侯鬥冰握緊了拳頭,不知道那兩個男人到底要幹什麽。

“住嘴!”高山向那個大媽和附和的那個乘客吼了一聲,“車上的所有人,聽好了,打劫!”

“打……打劫?”

車上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高山和劉水,這兩人,原來不是出來維護正義的。這……這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有沒有搞錯?!

一劍驚風雨

第 454 章 、又開始調酒了

“僅僅是喝了一杯酒,竟然能夠改變一個人的人生,這……這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圍觀的酒客看着那中年男人感激涕零的樣子,不禁都有些懷疑。

“我雖然看見陸閑調酒師調酒調了兩次了,但是,至始至終,我都沒有得到他的酒喝過。我看那些喝過他酒的人,都是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樣。而我聞了那酒的味道之後,也是覺得香醇無比。但是,僅僅靠一杯酒就達到這樣的功效,我覺得有些不現實。”

“剛剛他說了,那一杯酒竟然能夠治好他多年以來沉積下來的毛病,這真的是誇張了。雖然我不懂醫術,但是我也知道,這種長年累月沉積下來的病最是難治。這種一旦患上,基本上就已經深入骨髓了,要想治好,那也得經過長年累月的滋養。而聽他剛才說的那些話的意思,他那些病,僅僅在幾天之內便好了個七七八八,那是斷無可能的!”

“對,我也認同這位仁兄說的。這位陸閑調酒師調制的酒确實好喝,對于這一點,我是沒有任何異議的。不過,如果把他調制的酒吹成那個樣子,竟然能使一個人精神振作容光煥發,老樹逢春,這功效比之傳說中的靈丹妙藥那也是不遑多讓的!大家想想,靈丹妙藥才能達到這樣的功效,他調制的區區一杯酒竟然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不要說我們了,便是說給那些黃發童子聽,他們也是不會相信的!”

“聽了你們的分析,我怎麽覺得這個人好像是托啊!”

“不會吧?”

“說不準,這個時代啊,有些人為了名為了利,什麽事情幹不出來?!”

“說的也對,這個人啊,以前我們也沒有見過,他以前是什麽樣子誰知道呢?他說他因為喝了酒得到了改變,我們也看不出來,我看啊,多半像是假的。畢竟這樣的事情如果是真的話,那未免就太駭人聽聞了。這樣的酒,不要說十兩銀子一杯,百兩銀子一杯,便是千兩銀子一杯,萬兩銀子一杯,人們也會趨之若鹜,供不應求!而這位陸閑調酒師,如果技術真的達到了那樣的地步,怕也不會在這裏調酒了,早被官府抓了去切片研究了!”

“有道理有道理!”

經過一番冷靜的分析,很多人看那個中年男人和陸閑的目光又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

陸閑對那個中年男人和小男孩擡了擡手,說道:“好了,你們的心意我已經知道了,能夠喝到我調制的酒,那是因為你的機緣足夠的好,用不着感謝我。”

小男孩扶着自己的父親站了起來。站起來之後,小男孩揉了揉膝蓋,顯然剛才跪了這麽久,他的膝蓋有些疼了。小男孩臉上此刻的表情卻并不好看,甚至是非常的難看,倒不是因為陸閑,而是因為身後那些人的議論。不僅是小男孩,那個中年男人站起來之後,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中年男人今天來到這裏,就是抱着誠摯的感恩的心态來的,看到陸閑之後,他心裏面異常的激動。不過,當他把自己這幾天的變化和感受全部說出來了之後,身後的那些酒客卻對自己講述的一切都産生了懷疑,甚至連陸閑都懷疑上了,這讓他心裏很難受。

不過,中年男人知道自己不是進來這裏惹事的,也不能給陸閑添麻煩。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對身後的酒客說道:“你們用不着懷疑,我說的話全部都是真的。我就住在兩條街外星域街,如果你們質疑我的話,去星域街上,随便找個街坊問問便知道我以前是什麽樣子,現在是什麽樣子。”

說到這裏,中年男人又感激的看向陸閑,說道:“我能夠從那泥潭之中走出來,真的多虧了陸閑調酒師,多虧了那一杯酒!”

“陸閑調酒師調制的酒,真的就是靈丹妙藥,真的就是這個天下最好喝的酒!”

說到後面這句話的時候,中年男人提高了音量。他就是要大聲的告訴衆人,陸閑調制出來的酒,就是那麽天下無敵。

“切!”

酒客們卻發出了不屑的哼聲。

“你剛才要是不這麽賣力的吹噓,我們估計還信你一分。你越是賣力的吹噓他,我們便越是不信。現在,剛才的僅有的那一分相信現在也全都煙消雲散了。”

酒客們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測。

“我們這裏的酒客,基本上都是沒有喝過陸閑調酒師調制的酒的。在場的人,都是懂酒的人。要是不懂酒,不愛酒,不喜歡喝酒,今天也不會站在這裏了。所以,陸閑調酒師調制的酒究竟好不好喝,用不着你來告訴我們,待會我們自己拿到了酒之後,自己自會感受品評。”

小男孩忍不了了,大聲說道:“我父親從不騙人,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我上一次來的時候就說過了,我父親經常酗酒,而且已經打人,我的這些話,如果那天你們也在這裏的話,應該不會忘記!我相信這裏面有那天在這裏的人在這裏!”

“自從我父親那天喝了陸閑調酒師的那一杯酒之後,他真的就再也沒有喝過酒了,而且,也再不也沒打過我了!而且,我父親以前已經咳嗽,有時候甚至會咳出血來!自從他喝了那一杯酒之後,咳嗽的次數越來越少,現在,他的咳嗽基本上都已經好了!你們看看我父親的精神狀态,還有他說話的中氣,沒有一點虛弱的樣子!這麽明顯的改變,你們為什麽就不相信,非要懷疑呢?!”

小男孩很激動,這些話,幾乎是吶喊出來的。他的眼睛裏面水汪汪的,但是,他忍住了,沒有哭。他認為自己的眼淚不應該面對這些酒客的時候流出來,因為他們不值得自己示弱流淚。

看到小男孩說的這麽真誠,酒客們剛才已經非常堅定了的猜想又開始動搖了。

“他父親這樣說也就罷了,那個小男孩也這麽說,再看看那小男孩說話的樣子,似乎這個事情好像是真的。我……我竟然有些把那個小男孩說服了。”

“是啊,這麽小的孩子,再加上他那天這麽懂事堅韌自尊心極強的表現,我覺得他不像是一個說謊的人!”

“那也說不定,他們兩個畢竟是兩父子,估計在家裏面的時候,他父親已經教導過他該如何說了。”

“你說的這個也有可能!”

“說到底,把陸閑調酒師的酒_比做靈丹妙藥,便是這一點,打死我我都不會相信的。你們看看陸閑調酒師的年紀,在他這個年紀,把酒調制得這麽好喝已經是世間罕見驚為天人了,他……他又怎麽可能再做到把調制的酒變得那麽藥效驚人!按照他的說法,那酒,簡直是包治百病啊!便是我對陸閑調酒師再是崇拜,再是盲目敬佩,這些話說出來,我都是不相信的!”

衆人都紛紛點頭,認為那酒達到這樣的地步已經堪比靈丹妙藥了,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會有這樣神奇的東西出現的。

“你……你們……”

中年男人看見衆人依然不相信自己,氣急的同時,又感覺無可奈何。是啊,自己應該怎麽證明呢?

陸閑安慰那個中年男人和小男孩,說道:“不必理會他們。剛才他們有一句話說得對,他們都是來這裏喝酒的,待會我把酒調制出來,他們若是能夠有幸喝到酒,那酒的神奇之處,他們便自然能夠體會到,不需要你們徒費口舌。再說了,我那酒,只有真正喝過它的人才能夠體會到它的美妙,你們在這裏說的再多也沒有用,也無法把它的美妙之處表達出來。即便能夠全部都表達不出,他們也無法體會。所以,你們來感謝我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下面的事情就不用你們操心了。”

聽了陸閑的話,中年男人和小男孩點了點,心裏面好受了許多。

“等等,我可以證明這兩父子說的話是真的,他們沒有說謊!”

正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酒吧裏面傳來。

“又有人進來了?”

“什麽人,竟然敢說這樣的大話?你拿什麽證明他們兩父子不是那陸閑請來的托?”

“不管你拿出什麽證據,我都是不會相信的!真是什麽人都敢跳出來出風頭了,還把不把我放在眼裏?!這個湯萬潮也真是的,都這個時候了,為什麽還不停的放人進來?這些人不斷的進來,搞得陸閑調酒師都沒有心思調酒了,到了現在,還在聽這些人幹扯,浪費時間!”

酒客們看向酒吧大門的同時,心裏面已經非常的不滿了。

一個老者從酒吧門口走了進來。

“這……這是……”

看清楚那個老者的模樣的時候,很多酒客都變了臉色。作為喜歡喝酒的人,作為一個酒客,他們對于這個老者實在是太熟悉了,對于這個老者的大名,那也是如雷貫耳。這個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品酒界的權威,一號品酒大師!

“進來的好像是……一號品酒大師?”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應該就是一號品酒大師。雖然我和一號品酒大師并不熟悉,但是好歹見過他幾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吧燈光的問題,現在再看見一號品酒大師,總覺得他的模樣有些奇怪,有些陌生。這……這是怎麽回事?”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說起來,我應該比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還要對一號品酒大師熟悉,因為我也是一名調酒師,我調出來的酒,也是要請一號品酒大師品鑒的,所有對于一號品酒大師,我是下過苦功夫去研究去了解的。今天晚上他的身上确實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這種感覺,是我以前在他的身上從來沒有見過的。”

一號品酒大師在衆人的目光之中走進了醉生夢死酒吧,他來到那對父子身邊站定,拍了拍那個中年男人說道:“我可以給你們證明你們所說的話是真的!”

雖然不知道一號品酒大師如何證明自己所說的話是真的,不過,這個時候有人站出來挺自己,一號品酒大師覺得非常的感動的。

“嗯,謝謝!”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

“謝謝你,老爺爺。”

小男孩松了一口氣。酒吧裏面的人沒有一個相信父親說的話,小男孩心裏面一直憋着一口氣。

一號品酒大師看向陸閑,神情異常的激動:“陸閑調酒師,我們又見面了!”

“你好,一號品酒大師。”

陸閑向一號品酒大師點了點頭。

一號品酒大師說道:“陸閑調酒師,我上次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陸閑問道:“上次說的事?什麽事?”

一號品酒大師壓低了聲音說道:“就是把我孫女介紹給你認識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陸閑正色道:“一號品酒大師,這事上次不是說好了麽?”

一號品酒大師哈哈一笑道:“開玩笑開玩笑,陸閑調酒師不要生氣。只要你想通了,随時給我說,我随時恭候大駕,把孫女介紹給你認識。”

說完,一號品酒大師很非常調皮的向陸閑挑了挑眉毛,活脫脫一副老頑童的模樣。

有酒客大聲問道:“一號品酒大師,你說你可以給他們證明,我倒是想知道,你怎麽給他們證明?你不要以為自己是品酒界的權威,我們就會聽信于你。在醉生夢死酒吧,什麽樣的權威在這裏都不好使!”

一號品酒大師看向衆人說道:“我給這對父子證明他們說的是真是假,非常的簡單!”

“非常簡單?我們不信!”

酒客們紛紛表示懷疑。

中年男人和小男孩也看着一號品酒大師,他們也想知道,一號品酒大師到底怎麽給衆人證明陸閑的酒真的有那樣的功效,剛才他們兩個可是被衆人怼得啞口無言。

——

一天晚上,媽媽哄她10歲的兒子獨自到他自己的房裏睡覺,小家夥就是要媽媽陪着睡,無奈的媽媽就說“你羞不羞,這麽大的人還要媽媽陪着睡!”

“爸爸不是更大了還要你天天陪着睡!”兒子理直氣壯地說。

一劍驚風雨

第 453 章 、小孩和男人

青年刺客被擡了出去,所有的酒客的注意力已經放到了陸閑的身上,原本在吧臺裏面調酒的幾個調酒師全都讓開了,上次的教訓他們可是都還記得的,擋住了酒客們看陸閑的視線的話,他們可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下來。

“好,今天是我正是調酒的第二天。”

陸閑對衆人說道。

衆人點了點頭。

“來過的朋友應該都認識我,不認識我的能夠進入這裏面的酒客,也應該是聽說過我的名字。不管你們是認識我的還是不認識我的,不管是聽說過我調制的酒有多麽的厲害的,還是親眼見過的,接下來,我調制的酒,都會再一次刷新你們的認知。”

陸閑看了衆人一眼,說這話的時候非常的自信。

來過的酒客對于陸閑的這一句話沒有絲毫的懷疑,不過,沒有來過的酒客,慕名而來的酒客則不太相信,不過,當他們看到陸閑自信的樣子的時候,潛意識告訴他們,今天晚上他們會不虛此行。

有個酒客問道:“請問陸閑調酒師,今天晚上的酒,依然只調制三杯麽?”

陸閑點了點頭說道:“對,前面我已經說過我調酒的規矩了,這個規矩是不會改的。每一次我來到這裏,只調制三杯酒,這三杯酒,只有足夠有緣的人從能夠喝到。不了解我的規矩的朋友,可以向已經知道了規則的朋友打聽,我不想多做解釋。”

又有酒客問道:“那麽,今天的酒是多少錢一杯呢?”

陸閑說道:“今天是第二次調酒,價格就在原來的基礎上翻一番,十兩一杯!”

“十兩一杯,那可不是翻一番,是翻了十倍好嗎?”

酒客們互相看了一眼。不過,十兩銀子一杯酒,他們很是承受的住的。這些酒客,基本上都沒有喝過陸閑調制的酒,他們都聽說陸閑調制的酒世間罕見,所以說不要說十兩銀子一杯了,便是一百兩銀子一杯,他們也會咬牙嘗試的。不過,那些酒客想必已經料到這個問題了,這一次是十兩銀子一杯酒,下一次自然就是一百兩銀子一杯酒了,如果這一次還搶不到酒,下一次就麻煩了,所以當他們聽到十兩銀子一杯酒的時候,臉色都有些凝重。

“看來這個陸閑調酒師還真的要把他的規則進行到底了,這一次是十兩銀子一杯酒,下一次就是一百兩銀子一杯酒了!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要拿到酒!”

酒客們暗地裏摩拳擦掌,已經為了拿到酒而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又有酒客問道:“那麽今天晚上陸閑調酒師你将以什麽樣的方式把酒賣出去呢?”

陸閑說道:“我也不想搞什麽花裏胡哨的東西,這一次賣酒依然像上一次一樣,只有足夠有緣的人才能夠以十兩銀子一杯買到我的酒。”

“上一次一樣?”

有些新來的酒客完全不知道上一次陸閑是怎麽把酒賣出去的,于是上一次來過的酒客就開始給身邊的人開始講解了。

“好了,廢話不多說,我要開始調制今天晚上的第一杯酒了!”

陸閑清了清嗓子,開始去身後的酒櫃選酒。于是衆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陸閑的身上。

酒吧陷入安靜。

今天晚上來到這裏的人,很多都是懂酒的人,有的甚至本身就是調酒師。他們聽說落風城出了這麽一個調酒天才的時候,都非常的震動,都想過來看看那些關于陸閑的傳說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話,他們過來觀摩觀摩,說不定能夠學到個一招半式,對于自己的調酒技術便會有極大的提升。

衆人的眼睛都瞪得很大,不說話,生怕打擾到陸閑,生怕說話分神錯過陸閑調酒的細節。

他們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便是陸閑調酒的姿勢,他們都看得很仔細。

上一次,有來過這裏的人,他們也是這麽觀察陸閑的,不過到了最後依然是一無所獲,所以回去了之後,他們琢磨了很久,也和各個高手進行了曠日持久的讨論,這一次他們再次來到這裏的時候,誓要找到陸閑之所以能夠調出那樣的好酒的秘密。

所以,一切細節都不能放過。這些細節,不是從陸閑開始調酒算起,而是要從陸閑開始準備調酒的時候把記下來,從陸閑還沒有拿到酒、沒有拿到杯子的時候便記下來,統統記下來。

甚至連陸閑呼吸的方式,他眨眼的頻率,那些有心的人都全部默默記下。

正因為酒客們如此的聚精會神,所以酒吧裏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靜。諾大的酒吧,甚至聽得到衆人呼吸的聲音。整個酒吧,仿佛沒有一個人存在。

正在這時,一個小男孩從酒吧門口跑了進來。

“噠噠噠噠!”

腳步聲很響。

衆人不由自主的向那個小男孩看去。

小男孩的神情非常的激動,直直的向吧臺走去,他的腳下,甚至開始小跑。

很突兀。

這個時候跑進來這樣一個小男孩,所有人都覺得非常的突兀,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個小男孩的身上。

“這小孩是幹什麽的?不是說酒吧已經飽和了,不讓人進來了麽?湯萬潮這個時候放一個小孩進來,他這是什麽意思?”

“咦,這個小孩我感覺怎麽有些眼熟……”

“這不就是那天晚上的那個小孩麽!”

“那天晚上那個小孩?”

“對啊,就是那天晚上以一兩銀子買了咱們陸閑調酒師一杯酒的那個小孩!”

“對對對,我也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小孩!我還記得,當時這個小孩一分錢都拿不出來,記得都快要哭了,但是,他有不願意放棄得到那一杯酒的機會,護着那一杯酒死死不放。最後是陸閑調酒師借了一兩銀子給他。說來說去,那一杯酒都相當于是陸閑調酒師直接送給他了。”

“據說他那一杯酒是拿回去給父親喝的,只是不知道最後他到底拿給他父親喝了沒有。我還記得那個時候他說的非常的可憐,他那畜牲父親經常無故毆打他,整日酗酒!唉,不知道這個世界怎麽了,這麽畜牲的父親卻生出這個可愛的兒子!”

“看看那個小男孩這激動的神色,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麽?”

随着小男孩的一路走來,衆人的疑惑更甚。

陸閑也看向那個小男孩,這個小男孩他當然還是記得的,欠了他銀子的人,他是不會輕易忘記的。

小男孩來到吧臺前面,噗通一下就給陸閑跪下了。

“你這是幹什麽?不就是欠我一兩銀子麽?你實在不想還,我也不會逼迫你。”

陸閑看着那個小男孩,實在不明白他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

“謝謝,謝謝!”

小男孩開始在地上磕起頭來。

“謝謝?我只是不要你還一兩銀子了,用不着這麽感恩戴德吧?”

陸閑被小男孩搞得很懵。一兩銀子對于小男孩這樣的家庭來說,确實比較多,但是,也多不到那裏去,這個小男孩犯不着為了一兩銀子這樣做。

“這個小孩……我記得他那天可是表現得非常有骨氣的啊,今天他來到這裏跪下,僅僅只是為了一兩而向陸閑調酒師求饒?我看不懂了,這不像是那個小男孩的為人啊?”

酒客們表示自己也看不懂了。

“可不是嘛,這個小男孩在我的心目中可是評價蠻高的,我對于他的人品和機智都非常的欣賞那天他的表現也讓我一直到了現在記憶猶新。這樣的一個人,現在會為了一兩銀子下跪?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令我失望了。”

“都說一分錢難死好漢,想不到這麽小的一個孩子也懂得了為錢低頭,唉……”

有酒客開始搖頭。

小男孩磕了幾個頭之後,擡起頭來看着陸閑說道:“陸閑調酒師,你放心,我欠你的錢我一定會還你的。我這次來,不是為了那一兩銀子的事?”

“哦,不是為了一兩銀子的事?那是為了什麽?”

不僅僅是陸閑,周圍的酒客也非常的好奇。

小男孩說道:“我這次過來,是為了感謝你的!”

“感謝我?感謝我什麽?”

陸閑不解的問道。

小男孩說道:“感謝你給我的那一杯酒!”

陸閑說道:“哦,那個啊!那你可不必謝我,那一杯酒,是你憑自己的本事拿到的,你如果實在想感謝,你得感謝你自己。至于那一兩銀子嘛,是你借我的,你不要想着不還,你得還我。”

小男孩說道:“我就是得感謝你!”

這是之前的那個小男孩,一旦認準了一個死理就不會改變一條道走到黑的那個小男孩。

就在這時,外面又有一個人走了進來。

是一個中年男人,這個中年男人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頭發也有些淩亂,不過他的精神狀态卻是很好。

“這又是什麽人?”

“我也不認識,我來到這個酒吧這麽久,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他應該不是這個酒吧的酒客。”

衆人看向那個中年男人。現在,每一個能夠從醉生夢死酒吧門口走進來的人都是值得注意的,因為自從陸閑進來了之後,醉生夢死酒吧的大門已經不開放了,所有人都得攔在外面。這個時候又有人走進來,怎麽能不引起衆人的注意。

那個男人來到那個小男孩的旁邊,也噗通一下給陸閑跪了下去。

“你這是……”

陸閑看着那個中年男人,在自己的印象中,自己好像和這個人并沒有什麽焦急,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麽要向自己跪下。

“謝謝,謝謝你,謝謝你陸閑調酒師!”

中年男人跪下之後,嘴上不停的說着謝謝,也開始給陸閑磕頭。

衆人看了看那個中年男人,又看了看中年男人旁邊的小男孩,隐隐好像猜到了什麽。

“難道說,這個中年男人和那個小男孩有什麽關系?看看兩個人的相貌,小男孩雖然還沒有開始長開,但是他的眉眼之間倒是和這個中年男人有幾分相似……”

中年男人對陸閑磕了幾個頭之後,跪直了身體,眼淚就吧唧吧唧的流了下來。

陸閑看着那個中年男人說道:“這位朋友,我好像和你并不相識,不知道你這是何故?”

中年男人感激涕零的對陸閑說道:“我就是他的父親。”中年男人指了指他旁邊的小男孩說道。

“哦。”

陸閑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不過,即便你是他的父親,你也犯不着給我磕頭啊?我不過是調制了一杯酒給他,一兩銀子的酒,用不着你們這樣,趕緊起來吧。”

陸閑擡了擡手,讓這對父子趕緊起身。動不動就下跪,對膝蓋多不好啊!

中年男人激動的說道:“就是那一杯酒,就是那一杯酒!”

“你估計都不知道,自從我前些年遭遇了一些事情之後,意志非常的消沉,要不是還有一個兒子要養,我早就想一死了之了!這些年來,我過得一直都非常的痛苦,只有靠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神經,讓自己忘掉那些人,那些事。經過這麽多年的酗酒,我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精神力已經大不如前了,我……我以為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哪裏知道,自從那天我兒拿回了那一杯酒之後,一切都變了!”

“我兒剛把酒拿進家門,我便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

“我從來沒有聞過那麽好喝的酒!”

“然後,我把那一杯酒一飲而盡!随後,我感覺自己比做神仙還要舒服!我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美!我的世界都好像發生了變化!經過那一杯酒的洗禮,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變得無比的美好起來,這個世界還要那麽多美的東西等着我去欣賞,去享受,如果我就這麽一死了之,那豈不是太不值得了?!”

“我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

“從那天開始,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得到那酒汁的滋潤以後,我的身體,竟然一天一天好了起來!我身體裏的那些病,我自己知道,那都是多年以來沉積下來的病,便是這個世界最頂尖的大夫,要想治好我的病,沒有一年半載,那也是難以治愈的!可是,我僅僅只是喝了一杯酒!”

“一杯酒!”

“僅僅只是一杯酒,我的身體狀況竟然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好轉!這……這簡直就是神跡!神級!”

“身體好轉,精神狀态提升,這使得我更加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期望,更加熱愛這個世界!從那天喝了酒之後,我便一直想找機會謝謝你,可是,這麽多天過去了,我卻一直沒有碰到你!”

“現在,請你接受我的一拜!你當得起這一拜!”

“陸閑調酒師,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說着,中年男人的眼淚又大滴大滴的流了出來。

“今後無論你讓我當牛做馬,我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用以報答你對我的再生之恩!”

中年男人又一個響頭磕了下去。

一劍驚風雨

第 452 章 、刺客

第二天傍晚,陸閑來到醉生夢死酒吧的時候,發現酒客已經擠到酒吧門外了。這一次,湯萬潮早就已經有了經驗,在門口請了好幾個高手把守,對于能夠進入酒吧的酒客,都是進行過嚴格的篩選的,或者是一早就辦得有酒吧會員的。這段時間,醉生夢死酒吧的會員價格真是一路暴漲,供不應求,即便是陸閑在醉生夢死酒吧調制的酒只賣一兩銀子一杯,即便陸閑一天晚上只調制三杯酒,湯萬潮也賺了個盆滿缽滿。現在湯萬潮唯一的要求就是,陸閑能夠像一個吉祥物一樣來到酒吧,站在酒吧裏面就行了。

因為有錢了,酒吧倒了之後,新修起來的酒吧的占地面積比原來大了一倍不知,光是那酒吧大廳,便可以坐下幾百個人不帶擠的。不過,由于今天到來的酒客實在太多,盡管已經對進來的人進行過嚴格的塞選了,酒吧裏面還是慢慢顯得擁擠起來。

此刻還是黃昏。

看見陸閑的到來,站在門外的酒客都顯得異常的激動。

“來了來了,調酒師來了!咱們落風城最強最年輕的調酒師來了!”

有認識陸閑的酒客發了一聲喊,所有的酒客都向陸閑蜂擁而去。

“哪裏哪裏?讓我看看!我一直非常仰慕陸閑調酒師,可是,他在這醉生夢死酒吧只調制了兩個晚上的酒,然後酒吧便倒了,至今無緣得見!”

“是啊,我也一直沒有見到過。聽說,這個陸閑調酒師調制的酒,那可不僅僅是落風城內第一,便是放眼整個邊雲州,放眼整個天雲國,那都是數一數二,甚至是獨一無二的存在!這樣待人,我一定要見上一面,看看他究竟是什麽樣子!”

“哇,看到了看到了!我要死啦,我要死啦!我……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麽有氣質這麽帥氣的少年,在他的身上,還帶着一股神秘的氣息,這氣息真是讓人迷醉!”

衆人把陸閑前進的道路堵得水洩不通。

湯萬潮帶着幾個高手一直站在門口,為的就是等着陸閑的到來,此刻看見陸閑出現,忙不疊的跑過去。

“保護陸閑,保護陸閑!”

湯萬潮一馬當先來到陸閑的身邊,攔住那些不斷靠近陸閑的圍觀群衆。

“陸閑調酒師,我仰慕你已經很久了,不能不給我簽一個名?”

酒客們看見湯萬潮和幾個高手攔在陸閑身邊,擠得更加的起勁了。

“陸閑調酒師,我是落風商會的副會長的秘書,你看看,能不能找個時間一起回吃個飯?喂,我房間都開好了,這是房卡,晚上別忘記來啊!”

“啪!”

一張房卡扔在陸閑的臉上。

“湯老板,我有錢,我有錢,只求你讓我過去親他一口!讓我親他一口這輩子就沒有什麽遺憾了!陸閑調酒師,聽到沒有,我不需要你去開什麽房,只要你給我親一口,你要多少錢都沒有問題!”

一個胖妞嘴上塗抹這濃豔的口紅像兩根臘腸,嘟着嘴就像陸閑親來。

“嘔!”

陸閑還沒有什麽反應,圍在陸閑身邊的高手一個轉身先吐為敬。

陸閑幾大步走進了酒吧大門,對于酒客們的熱情他早已經習以為常。

進了大門之後,裏面的酒客要矜持許多。大概是因為能夠進入這裏面的人,很多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即便他們看到陸閑的到來非常激動,也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沒有表露。不過,當然也有瘋狂的人,一下子就向陸閑圍去。

“噌!”

就在這時,陸閑突然聽到一聲輕微的響動,一道寒氣直沖自己而來。

圍在人群中的一個衣着得體的青年人突然拔出了匕首,動作迅速無比的向陸閑的脖子刺去。

陸閑并沒有因為周圍酒客的熱情而放松了警惕,即便他放松了警惕,這些武修對他的偷襲也不可能逃過他對于危險的感知。

匕首很快。

匕首穿過陸閑身邊的高手,向陸閑的脖子刺去。

衆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陸閑冷笑一聲,伸出兩只手指,一下子夾住了刺過來的匕首的刃尖。

青年一愣,沒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偷襲竟然被陸閑防住了。

“我去你瑪德!”

圍在陸閑身邊的高手這才反應過來,一腳向那個青年踹去。

“嘭!”

青年把他身後的酒客裝得東歪西倒。

酒客們被這突然的變故吓了一跳,驚叫兩聲,紛紛跳開。湯萬潮帶來的幾個高手中,有兩個跳了過去,一人一邊把那行刺的青年死死的按在地上。

匕首還被陸閑的兩只手指夾在半空中。陸閑夾着匕首看了看,這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他把匕首遞給了圍在身邊的一個高手。

“哪裏來的大膽毛賊!”

湯萬潮眼睛瞪起來,他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在自己的酒吧裏面行兇,自己真是太疏忽大意了,還好陸閑沒有出什麽事,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向陸閑交代——即便是現在這樣,他也感覺面子挂不住,覺得自己的老臉都快要丢盡了。

湯萬潮走到青年刺客旁邊,問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在這裏行刺?”

青年刺客恨恨的看着陸閑,說道:“我是旁邊酒吧的調酒師!”

湯萬潮問道:“咱們酒吧的陸閑調酒師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麽要刺殺他?”

青年刺客恨道:“無怨無仇?笑話,我跟他的仇比天大!”

湯萬潮疑惑的看向陸閑,問道:“陸閑老弟,你認識他麽?”

陸閑搖了搖頭說道:“不認識,也從來沒有見過。”

“看見沒有,咱們的陸閑調酒師根本就不認識你,他又從哪裏跟你有仇?”湯萬潮大聲問道,“快說,究竟是誰派你來的?是不是那歐正派你來給他出氣的?!”

“歐正?”

周圍的酒客都對這突然冒出來的青年刺客一臉懵逼,此刻聽了湯萬潮的問話,覺得很有可能。

那青年刺客說道:“歐正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我跟他的仇,是他搶我飯碗的仇!”

“搶你飯碗,何出此言?”

湯萬潮疑惑的問道。

那青年刺客說道:“自從他出現之後,這些酒客,全部跑到你們酒吧來了!全部跑到你們酒吧那便算了,就是在你們酒吧從新修起來的這段時間,他們竟然也不來我的酒吧喝酒!不來就算了,偶爾進來兩個喝了我調制的酒,竟然說我調制的酒是垃圾,不僅羞辱老子,還打了老子一頓!打了老子一頓就算了,老子回去的路上,那些狗日的酒客還喊了人,在路上又把老子打了一頓!我草踏馬的!”

酒吧裏面的酒客聽了那青年刺客的悲慘遭遇,都露出憐憫的神情。

湯萬潮問道:“他們打你,你去找他們報仇啊,你來這裏找我們陸閑調酒師幹什麽?”

那青年刺客狠狠的說道:“他們打我,就是因為他,因為陸閑!就是因為這個混蛋!”

湯萬潮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那青年刺客說道:“那些酒客喝了我調制的酒後,說不如這個陸閑調制的酒!我就說了,人家陸閑調酒師就調制了幾杯酒,你們喝都沒有喝過,這不是再瞎幾把亂說貶低老子麽?那些酒客一聽就來氣了,說他們雖然沒有喝過陸閑調酒師調制的酒,但是他們聞過啊,那酒香,一聞就知道那酒天下少有!”

湯萬潮點頭說道:“他們沒有誇張,說的就是事實!”

那青年刺客說道:“我知道那是事實!但是,我字認為自己的調酒技術也是不差的,在陸閑調酒師沒來之前,那些酒客都是對我的調酒技術贊不絕口的!可是,後來來喝酒的那些酒客,一喝我的酒就說垃圾,喝了兩口就吐,還非要那老子的酒和陸閑調酒師調制的酒比較!比較就算了,他們一比較,更顯得我調制的酒狗屎不如,所以他們也就越比較越來氣,最後實在忍不住,跳上來就打老子!打老子就算了,怪老子調制的酒為什麽就趕不上陸閑調酒師的萬分之一!卧槽,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今天來就是要殺了這個狗日的,老子看看還有誰再拿我和他比較!”

說到這裏,青年刺客眼中充滿了血絲,喉嚨你發出低沉的怒吼,像一只野獸。

“原來是嫉妒引來的怨恨。”

湯萬潮算是把這個青年刺客的動機摸清楚了。

“陸閑小兄弟,你看看這個家夥應該怎麽處理?我們要不要把他的手腳打斷?”

湯萬潮看向陸閑,詢問陸閑的意見。這件事畢竟發生在自己的酒吧裏面,他肯定要處理得讓陸閑滿意才行。現在,陸閑可是一尊活着的財神爺,千萬可不能得罪了。

陸閑說道:“把他交給官府就行了。”說完,陸閑向吧臺走去。

“嗯,打一頓帶出去,一個人去報案,等捕快來了交給捕快就行了!”

湯萬潮揮了揮手說道。

“打一頓?好的!”

那幾個高手臉上挂着獰笑,沖上去對着那青年刺客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湯萬潮自然不會這麽輕易放過敢在他酒吧裏面鬧事的人,這個必須要殺雞給猴看,免得下一次哪個不長眼睛的東西再來鬧事。

“啪啪啪!”

無數的拳頭腳尖落在那個青年刺客的身上。

“哎喲,怎麽又打我,幹脆殺了我算了!有種你們就殺了我,要是不敢殺我,等我恢複過來之後,我還會繼續過來行刺,下毒,直到弄死他為止!”

“嘭嘭嘭!”

“砰砰砰!”

幾個高手的拳腳更重了。

“哎喲!”

“啪啪啪!”

“卧槽,老子跟你們拼了!”

“嘭嘭嘭!”

“我……我手斷了!哎喲,老子的手被你們踢斷了!”

“砰砰砰!”

“我的腿,哎喲,我的腿!”

“啪啪啪!”

“等等,等等!”

“嘭嘭嘭!”

“別打了別打了,我認輸,我投降!下次我不敢再來鬧事了!”

“砰砰砰!”

“哎喲!嗚嗚嗚……”

“啪啪啪!”

“各位大爺,各位爸爸,我給你們跪下了!”

“嘭嘭嘭!”

“要死啦要死啦,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嗚嗚嗚……嗚嗚嗚……”

青年刺客身體蜷縮成了一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求饒,那求饒的聲音,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好了,不要真的把他打死了。在我酒吧裏面打死人,晦氣!”

湯萬潮擺了擺手。

幾個高手終于住了手。停了手之後,他們依然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剛才一通亂打,顯然已經把他們的兇勁激了起來,此刻明顯是沒有打過瘾。要不是湯萬潮及時叫住他們,他們估計真的會活生生的把那個青年刺客打死。站在周圍的酒客被那幾個打手的目光一掃過,都有一種被餓狼盯住毛骨悚然的感覺。當周圍的酒客看見那個青年刺客被打成那個樣子的時候,更是都覺得頭皮發麻。

“咦,這個醉生夢死酒吧的老板手段很是夠硬的啊!剛才我進來的時候覺得這個酒吧裏面的酒杯好像非常的好看,還準備順走一個,現在這樣,我連這樣的念頭都不敢産生了。要是被這些打手知道我順走他們一個酒杯,還不得把我的手打斷?”

一個酒客畏縮的看了看那幾個打手一眼,咽了一口口水。

“咣當!”

旁邊突然一聲響動,那個吞咽口水的酒客吓了一跳,他轉頭一看,就見一個幹瘦的少年臉色發白,不停的從懷裏掏東西出來:酒杯,酒瓶,勺子,果盤,蠟燭,裝飾燈……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把他前面的桌子擺了一大桌。

那個酒客對那個少年豎起了大拇指:“老弟,真有你的,胃口可真大,竟然一下子拿了這麽多東西!”

那個少年看了看酒吧的老板湯萬潮,發現湯萬潮沒有看見他的舉動後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你可不要亂說,我可什麽都沒拿,只是剛才看見這些東西掉在了地上,我給他撿起來擦幹淨!”

另外一些酒客則有不同的看法。

“這個老板手段這麽強硬,以後來這裏喝酒肯定安全,那些不法分子也不敢再在這裏鬧事了!可以,今後我一定要經常來這裏喝酒!”

湯萬潮看見那些酒客的反應,滿意的露出一個笑容,對那幾個高手說道:“把這個家夥給我擡出去。今後誰要是還敢在咱們醉生夢死酒吧鬧事,就是這個下場!”

一劍驚風雨

第 451 章 、案發現場2

【應急章節,一會改回來】荷塘裏面的荷葉幾乎占滿了整個荷塘,仔細看下去,只有幾個細小的地方可以看見塘水。塘水很清,不過水面下顯得特別的幽深,什麽都看不清楚。

荷花很多,而且開得正盛。

荷塘裏面的荷花比任何一個地方的荷花都顯得大個,看上去,不僅沒有絲毫清純纖美的感覺,反而顯得異常的妖豔。

荷花顯得妖豔,這也是一樁奇事。

古時候有個叫做周敦頤的文人寫過一篇稱頌荷花(也就是蓮花)的奇文,把荷花的秉性描述得淋漓盡致,原文是這樣說的: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晉陶淵明獨愛菊。自李唐來,世人甚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

予謂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後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衆矣!”

這篇愛蓮說寫的是什麽呢?它把荷花比喻成花中的君子,說荷花是剛直不阿、清香遠溢的。這位名叫周敦頤的文人觀察得很仔細,深得儒家“格物致知”的精髓,他把荷花的特征清晰準确的展示給了世人,不過,那些荷花和此時胡宅之內的荷花是絕對不同的。

一陣夜風襲來,荷塘之中的荷花仿佛都擁有着生命一般,紛紛抖動這花瓣,場景看上去非常的詭異。

閻沖提着喬一劍來到了荷塘邊上。

小菏在荷塘邊上站定。她看了一眼滿塘的荷花,感嘆了一句:“真沒想到,這麽快的時間之內,這一片荷塘邊快要開遍荷花了。”

閻沖看着站在旁邊的小菏,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壞笑,随後伸出手狠狠的抓在了小菏的翹-股之上。

小菏因為一個晃神,沒有料到閻沖這個時候沖她下手,吃了一驚的同時,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扇在了閻沖的臉上。

“啪!”

很重的一個耳光。

閻沖的身體晃了晃,差點從荷塘邊緣一頭栽下去。

小菏一步跳開了,她憤怒的看着閻沖,呵斥道:“閻沖,你最近越來越放肆了!”

閻沖揉了揉臉,笑嘻嘻的說道:“既然如此,你還不如從了我。”

閻沖提在手中的喬一劍的身體突然抖動了一下。

“咦?”

閻沖低下頭,便看見喬一劍正憤怒的盯着自己。

“我忘了,你的情郎還在這裏。”

閻沖想起了手中提着的喬一劍和小菏的關系,把喬一劍提了起來,然後伸出剛才抓過小菏的手,當着喬一劍的面用舌頭舔了舔手掌。

小菏怒道:“惡心,你這個死變态!”

喬一劍雖然不能說話,眼睛卻瞪出了血絲。

閻沖不理小菏,對喬一劍問道:“你的夫人被我欺淩了,你是不是很氣?”

喬一劍的身體又抖動了一下,他那充滿血絲的眼神正在告訴閻沖,他現在恨不得馬上殺了閻沖!

閻沖壞笑道:“我遲早要把她按在床上摩擦,知道這個消息,你是不是更氣?”

的确,喬一劍更氣了。他挂在胡小蓮房中的燈芯正在瘋狂的扭動。

閻沖盯着喬一劍的眼睛,笑眯眯的說道:“這些還不是最氣的,要是你知道接下來的真相,我估計你得氣死。”閻沖指了指荷塘中的荷花問道:“看見這些荷花了嗎?”

小菏看着閻沖欺淩喬一劍的樣子,忽然就冷靜了下來,然後她一言不發,冷冷的看着閻沖的表演。

喬一劍依舊瞪着閻沖。他說不了話,估計他能說話,此刻也氣得無法開口。

閻沖接着說道:“其實這荷塘裏面每一朵荷花的下面,都是一具屍體。這些荷花之所以開得這麽妖豔,那都是用人的身體作為飼料澆灌出來的!”

喬一劍的眼皮跳了一下。

閻沖繼續自顧自的說道:“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下面的屍體,超過半數以上都是男人!”

喬一劍的眼皮又跳了一下,聽到這裏,他心裏有了不詳的預感。喬一劍艱難的擡起眼睛去看了小菏一眼。

小菏臉上的表情異常的冷漠,仿佛此刻發生的事情都與她無關。

閻沖也轉過頭看了小菏一眼,繼續對喬一劍說道:“你看看這些花,起碼有上百朵吧?也就是說,荷塘裏面,起碼有近一百具男人的屍體!你知道這些男人都是怎麽死的嗎?他們都是怎麽被沉屍塘中的嗎?”

說到這裏,閻沖停住了。

喬一劍的身體卻突然猛烈的抖動起來,他的意識好像要把身體的主導權奪回來了。

閻沖沒有絲毫的擔心,對于喬一劍的這些反應,他早已經司空見慣。看見喬一劍掙紮得這麽厲害,閻沖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真不忍心把那殘酷的現實告訴你。”閻沖的臉上沒有絲毫不忍心的表情,“這些男人,全都是像你一樣,傻乎乎的被小菏騙過來的。這下面的每一個男人,也都和你一樣,和小菏上過床,一起度過那美好的無數天,他們也被小菏成為相公,稱為夫君,最後,他們也和你一樣,被小菏榨幹了身體,吸幹了精力,靈魂被抽離出來,囚禁在鎖魂燈之中,身體被抛進荷塘滋養荷花。這一切,都和你一樣。最後,你也會飄在那荷塘之中,從你的天靈蓋上開出一朵大大的妖豔的荷花。”

“不!”正在這時,經過劇烈掙紮的喬一劍竟然發出了一聲大吼,“你說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吼完,喬一劍的嘴依然開合着,卻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閻沖轉過頭問小菏道:“我剛才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小菏姑娘?我應該怎麽叫你?***還是蕩-婦?”

喬一劍眼睛怔怔的看着小菏。

小菏沒有回答閻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冷冷的。

似乎是明白了什麽,喬一劍的眼睛慢慢的垂了下去,有眼淚從他的眼睛裏面滑落出來。那些眼淚與平常的人的眼淚并不相同,從喬一劍的眼中流出來的眼淚是紅色的,那裏面不僅有淚,還有鮮血。

喬一劍低下頭,從眼中流出了血淚。

一劍驚風雨

第 450 章 、案發現場

陸閑帶着衆人來到了案發現場。

這裏是西城的郊區,的确很荒涼,周圍看過去,幾乎都沒有什麽房子。站在遠處圍觀的吃瓜群衆很多,畢竟陸閑一行人過來的時候就是浩浩蕩蕩的,想不引起吃瓜群衆的注意都很難,再加上落風城內接二連三的發生人口失蹤事件,衆人對于這件事情各位的上心,所以,一旦發現官府有了動靜,吃瓜群衆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結果。

“什麽情況,今天怎麽來了這麽多官府的人?”

“聽說是抓住嫌疑犯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啊,想不到這一次失蹤的人竟然是在我們這邊找到的。話說這邊也确實荒涼,人跡罕至,成為行兇的地點也是理所當然的。知識不知道這一次的人失蹤是不是和前面那些人失蹤的事件相關,要是和前面的人失蹤的案件相關的話,我相信離破案的時間就不遠了。”

“這個可說不清楚,不過我聽說啊,這一次找回來的這個失蹤的人是一個姑娘,聽說還是落風學院的學生!”

“呀,連落風學院的學生都中招了?不簡單,這幕後的兇手不簡單啊!”

“我還有一個不得了得消息!”

“什麽消息?”

“我知情人士透漏給我的信息,這一次這個姑娘之所以能夠被找到,是因為這個姑娘是某個當官的人的女兒!為了找這個姑娘,昨天晚上落風城內所有的高手都出動了!”

“哦,這就難怪了!前面失蹤的人的找不到,而這個姑娘消失了一天邊找回來了,原來是這個原因!如果這個姑娘不是某個高官的女兒,此刻怕是早就遭到歹人的毒手了吧?唉,這個官府我早看透了,尋常百姓有事他們從來不這麽上心,自己人出事卻一天之內找回來,氣人!”

“噓……”

劉勁和一衆專業人士開始勘察現場。

良久,衆人并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

劉勁疑惑的問陸閑道:“你真的确定自己就是在這裏找到的柳兒?”

陸閑肯定的說道:“對,就是這裏,我記得很清楚。”

正在這時,一個小兵來到劉勁面前報告道:“劉隊長,你女兒劉留柳醒了!”

“醒了?”劉勁趕緊向領導們彙報道,“各位領導,現在現場已經勘察過了,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不過,我女兒已經醒了,昨天晚上究竟是什麽情況,我們去問問她就知道了!”

一群人又回到了劉勁家裏。

劉留柳躺在床上,精神狀态不是很好。大夫已經退了出去,把屋子交給了劉勁以及一衆領導,當然,這些人中也有陸閑。

“柳兒,現在感覺怎麽樣?”

劉勁看着坐在床上的劉留柳關切的問道。

劉留柳的臉色很蒼白,雙眼也不是很有神。

聽了劉勁的問話,劉留柳擡起頭來掃了屋子裏面的衆人一圈,最後目光落到了陸閑的身上。當她看見陸閑的時候,身體打了一個哆嗦,眼神變得驚恐起來。

衆人順着劉留柳的目光疑惑的看向陸閑。

“啊!!!!”

劉留柳猛然發出一聲尖叫。聲音很尖很尖的尖叫,尖得幾乎要掀飛屋頂的尖叫。

屋子裏面的各位領導都不約而同的捂住了耳朵。

“柳兒,怎麽了?”

劉勁來到床邊找住劉留柳的手。

“柳兒,你現在已經平安回來了些,不用害怕,爹爹在這裏!”

對于唯一的這個女兒,劉勁還是非常疼愛的。

劉留柳指着陸閑尖叫道:“他……他是惡鬼,你們都不要被他騙了,他是惡鬼!他是吃人的惡鬼!”

一邊說着,劉留柳一邊還想後退。

劉勁趕緊給劉留柳解釋道:“柳兒,你看清楚了,他是你小閑哥哥,不是什麽惡鬼。”

“不,他就是惡鬼!”劉留柳大聲說道,“昨天晚上我親眼所見,他嘴巴一張,有血盆那麽大,一個就咬掉了一個惡鬼的腦袋,他一口就可以把一個人吃掉!你……你們為什麽離他這麽近?快離他遠點,他會吃了你們的!他會吃了你們的!”

領導們面面相觑。

“這丫頭,看來昨天晚上被吓得不輕,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可不是嘛,還以為過來可是收獲一些線索,現在看來,暫時什麽都別想問出來了。”

“唉,可憐的小姑娘,竟然被吓成這樣,我真的是十分好奇,她昨天晚上究竟經歷了什麽?”

劉勁輸了一道內勁進入劉留柳的身體,給劉留柳穩住心神。

“柳兒,冷靜一點,爹爹在這裏,不要害怕,這裏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劉勁的聲音中氣十足,很厚實,讓人聽候很有安全感。

劉留柳果然慢慢鎮定下來。

劉勁問道:“柳兒,昨天晚上你究竟遇到了什麽?”

劉留柳突然一指陸閑說道:“他是一個惡鬼,他是一個修真者!”

“修真者?”

衆人看向陸閑,不禁都啞然失笑。

“這個世界上,哪裏還有什麽修真者。修真者早就被我們武修淘汰了。”

“修真者啊,多麽古老的詞。以前小的時候還聽說書的偶爾說起修真者的傳說,現在,連說書的都不愛說了。”

“是啊,他若真是一個修真者,那也沒有什麽可怕的吧?當初我們武修能夠淘汰修真者,即便修真者再出現,我們依然可以再淘汰他們一次。修真者,不足為慮,不足為慮。”

劉留柳看見那些領導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一把抓住旁邊的劉勁說道:“老劉,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他不是一個人,他絕對不是一個人!昨天晚上我親眼所見,他真的嘴巴一張,可以直接把一個人吃下去!”

“好好好,柳兒,我相信你。”劉勁安撫情緒激動的劉留柳,問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告訴我們,我們才好給你報仇雪恨!”

劉留柳說道:“昨天晚上,我被一個人騙到了一個宅子裏面!”

“一個人騙你?那個人是誰?”

劉勁問道。

“我不知道,那個人被他一口吃掉了!”劉留柳指着陸閑說道,“騙我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惡鬼!那個惡鬼可以變化成任何一個人的模樣到處騙人!”

屋子裏面的領導們又互相看了一眼,的說道:“看來這姑娘真的還沒有恢複過來,說話颠三倒四的,都搞不清楚她到底說的是什麽。”

“是啊,一會說騙她的是一個人,一會是說惡鬼,一會又說那個人可以千變萬化,這個世界上哪裏有那樣的人存在。”

“據我所知,劉隊長的這個女兒回來的時候中了毒,剛才她說的那些,會不會是她中了毒之後的妄想?”

“唔,非常有可能。”

劉勁接着問道:“柳兒,剛才你說自己被抓進了一棟宅子,那個宅子在什麽地方?”

劉留柳說道:“在西城的郊區,在一個周圍都沒有人住的郊區!”

“西城郊區?”

領導們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劉勁問道:“柳兒,你能夠詳細描述一下那個地方在哪裏不?周圍都有什麽明顯的标記?”

劉留柳把自己昨天晚上的所見詳細的描述了一遍。

衆人一聽,那個地方正是剛剛大家一起去的那個地方。不過,那個地方可沒有什麽宅子,就是一片荒地。至此,衆人更加堅定了劉留柳昨天晚上肯定是中毒太深,出現了幻覺了。

劉勁說道:“柳兒,你說的那個地方我們今天都去看過了,那裏只是一片荒地,根本就沒有什麽宅子。”

劉留柳說道:“對,我知道那裏是一片荒地!”

劉勁問道:“既然你知道那裏是一片荒地,為什麽說那裏有宅子呢?”

劉留柳說道:“因為那宅子,你們都看不見!”

“看不見?”

領導們又互相看了一眼。

劉勁問道:“我們都看不見,這話是什麽意思?”

劉留柳說道:“因為那裏有一個陣法,只有看得破那個陣法的人才能夠看得見那個宅子的存在!”

劉勁問道:“柳兒你的意思是,你能夠破解那個陣法?”

劉留柳說道:“不能!”

劉勁問道:“既然你不能破解陣法,你是怎麽看見那裏有宅子的?”

劉留柳看向陸閑,非常害怕的說道:“因為他……那個惡魔知道怎麽破解那個陣法,他知道!你們不要被他騙了,他就是一個惡魔,他什麽都懂!你們只要抓住他,對他嚴刑拷打,你們就能夠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了!”

衆人看向陸閑。

陸閑聳了聳肩說道:“我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他騙人!他騙人!”

劉留柳又變得焦急起來。

劉勁說道:“柳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麽?”

劉留柳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肯定說我瘋了,說我神志不正常,但是我告訴你們,我清醒得很,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也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你們要相信我,他就是一個惡魔!你們如果不相信我說的話,早晚有一天,你們都會被他吃掉的!”

看見劉留柳這個樣子,所有的領導都搖了搖頭。

“越說越離譜。原本還指望她能提供一點有用的消息,現在看來,是我想得太多了。”

“是啊,我們只有等幾天之後再來詢問了,希望她能夠快點好轉!對了,一會你們去把咱們落風城最好的大夫找來,盡快給她安排治療。我們等得起,能夠等她慢慢恢複,可是那些失蹤的人卻等不起!”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受到了怎樣的刺激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劉留柳突然叫了起來:“你們還想救那些失蹤的人?不要想了!哈哈哈,不要想了!”

劉勁問道:“柳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劉留柳說道:“死了,因為他們都死了!”

“都死了?”

不僅劉勁,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劉留柳。

“對,他們都死了,死得徹徹底底!”劉留柳凄然一笑,“他們得靈魂被抽離出來,做成燈籠在空中飄蕩,他們的屍體被投進荷塘之中養育荷花!對了,你們不是看到我中了毒麽?你們是不是疑惑我的毒是怎麽中的?我告訴你們,就是那些屍體養育的荷花!我中的毒,就是那些屍體養育荷花的毒!這種毒,世間罕見,你們根本解不了,解不了!”

劉勁的眉頭皺得很緊。

“把大夫叫起來!”

劉勁拍了拍手。

一個大夫走了進來。

“告訴她,她中的是什麽毒?”

劉勁對大夫吩咐道。

那大夫說道:“禀告劉捕快,令女中的是一般的情毒,這種情毒的藥在市面上都買得到。”

“一……一般的情毒?”劉留柳愣了一下,随即大聲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中的明明是那荷花之毒,那種毒天下罕見,所以我才承受不住!我中的不可能是普通的情毒,不可能!”

大夫肯定的說道:“這為姑娘中的确實是普通的情毒,老夫行醫這麽多年,這點症狀是斷然不會斷錯的。”

劉勁揮了揮手說道:“好了,你下去吧!”

大夫走了出去。

“不可能!”

劉留柳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再一次被颠覆。

“你……你騙我?!你這個魔鬼,你這個魔鬼!”劉留柳指着陸閑,氣得語無倫次,“這毒不可能是普通的情毒,一定是被他做了手腳,所以那個大夫才會診斷錯誤!你們都被他騙了,你們都被他騙了!”

看見劉留柳越來越不像話,領導們的臉上都露出了憐憫的目光。

“荷花煉制的情毒?這陣勢亘古未聞的奇事。荷花怎麽可能制成情毒呢?”

“是啊,荷花向來是品行高潔的象征,它自身也帶着高潔的品性,這樣的花,那是絕不可能被制成情毒的。”

“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予謂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後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衆矣!”

當即有領導開始賣弄文才,把關于描寫蓮花的古文背了一遍。

“你……你們那是什麽目光?”劉留柳看見衆人竟然對自己露出了憐憫的目光,只覺得自己快要奔潰了,“你們能不能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惡魔就在你們身邊,惡魔就在你們身邊啊!我現在說的任何一句話都不是瘋言瘋語,我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是為了你們好!你們為什麽不相信我?你們為什麽還不醒悟?快醒醒,快醒醒啊!将來遲早有一天你們會後悔的,會後悔的!”

“柳兒,別說了!”劉勁止住了劉留柳,“該醒過來的人,不是我們,而是你!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什麽惡魔?哪裏有什麽陣法的存在?哪裏有什麽修真者?剛才你說的那一切,不過都是你的幻覺,都是你自己的幻覺!”

“柳兒,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小閑,他哪裏有一點惡魔的樣子?昨天晚上多虧了他在荒地找到你,把你帶了回來。如果沒有她,你此刻怕是早已經成為野獸口中的食物了!”

“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有行走在陽光下的惡魔麽?有行走在陽光下的惡鬼麽?”

“沒有!”

“柳兒,沒有!”

“剛才的一切,都是你的臆想!沒有惡魔,沒有惡鬼,沒有陣法,沒有修真者!”

“臆想!”

“那一切,都是你的臆想!”

劉留柳突然被劉勁這一番話整得愣了一下。

“臆想,一切都是我的臆想麽?沒有想走在陽光下的惡魔,沒有行走在陽光下的惡鬼?”

劉留柳只覺得腦袋又開始一陣陣的發昏,自己就快要暈過去。她擡起頭,仔仔細細的看向陸閑。這個時候,正好一抹陽光從從屋外投了進來,落到陸閑的臉上。陸閑的眼睛還是那麽有神,在陽光的照耀下,他的臉也顯得格外的朝氣蓬勃,明朗帥氣。

“他……他……”

看着陽光下的陸閑,劉留柳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又想起了昨天那個猶如神兵天降一般的陸閑,又想起了那個只要有他存在,便是天塌下來也不會感到絲毫害怕的陸閑,想到了那個身上散發着神光,令人想要頂禮膜拜的陸閑!

“他……他……可是他,明明就是一魔鬼啊!”

劉留柳看着此刻又仿佛變得充滿了神性的陸閑,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

陸閑明明是一個惡魔,此刻卻又像一個神仙,如果說陸閑是一個神仙,他卻又能夠釋放那麽多的惡魔。

劉留柳懵了。

那陽光顯得那麽的真實,此刻再去回想,一天晚上的一切都顯得那麽的虛幻。

“臆想?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我的臆想麽?”

不知道怎麽回事,一行清淚從劉留柳的眼角流了出來。

“唉,柳兒,你好好休息吧。等你精神恢複了,我們再來找你。”

劉勁搖了搖頭,示意劉留柳好好休息。

劉留柳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陸閑。

陸閑轉過身,迎着陽光走了出去。他身上仿佛有一種光芒,比屋外的陽光還要刺眼。

“沒有行走在陽光下的惡魔?”

看着消失在陽光之中的陸閑,劉留柳腦袋一暈,倒在了床上。

一劍驚風雨

第 449 章 、老實交代

屋子裏面的衆人對于陸閑在躲避那些隐藏的高手的同時,還能夠反過來觀察那些高手的行為表示非常的震驚。

“你在躲避他們的同時,竟然還能夠反過來觀察他們?你不僅沒有被他們發現,還把他們的一舉一動的看在了眼裏?這……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你這樣的表現,完全不像是一個武士境界初期的武修的表現!”

衆人看着陸閑,說不出的震驚。

“可不是嘛,那些高手潛藏起來,就是為了觀察別人,他們埋伏的位置都是經過精心挑選布置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的陸閑小兄弟不僅沒有被他們發現,反而還把他們一一找了出來了!找出來那便算了,還反過來觀察了他們一番!不簡單,陸閑小兄弟不簡單!落風學院不愧為咱們邊雲州最好的武修學院,陸閑小兄弟不愧為落風學院裏面的學生!”

“是啊,我聽了陸閑小兄弟的話後,都替那些潛伏起來的高手感到害臊。還好他們都沒有來到這裏,不然,我都不知道他們該如何面對咱們這位陸閑小兄弟!”

陸閑謙虛的說道:“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連續潛伏了這麽多天一點收獲都沒有,放松了一點警惕是在所難免的。”

一個領導問道:“對了,陸閑小兄弟,你說你發現了他們一些有趣的事情,是什麽有趣的事情,說來讓大家聽聽。”

陸閑說道:“我看見有一個潛伏的高手在屋頂一角喝醉了,竟然一個翻身從屋頂摔了下去,當時我差點就驚呆了。”

“有……有這回事?”

領導們都覺得很尴尬。

陸閑接着說道:“這還不是最奇葩的。我還看見兩個高手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裏面,兩個人緊緊的抱在了一起!我就直直的從他們前面走過去,他們竟然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竟然還有這一回事?”

領導們更加尴尬了,尴尬的同時,還有憤怒。

“我就說,我就說那些民間自發前來援助的高手不靠譜,無組織無紀律,竟然在潛伏期間做出這麽無恥的事情!”

“難怪這麽久了一點線索都查不到,連一個靠譜一點的嫌疑人都抓不回來,這些混賬東西原來都沒有盡心盡力!”

“陸閑小兄弟,你給我們說說那對狗男女長什麽樣子,回去之後,我定要治他們一個渎職之罪!”

陸閑擺手說道:“不是一對男女。”

“不是一對男女?”

衆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陸閑說道:“是兩個男人!我看到的是兩個男人緊緊的抱在一起!”

“兩……兩個男……”

領導們面面相觑。

“夭壽啦,我聽到了什麽!哎喲,我的耳朵!哎喲,我的腦海中為什麽止都止不住的冒出兩個戰士互相拼刺刀的場面!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快瞎了!”

一個領導大叫一聲,從屋子裏沖了出去。

“噗!”

一個領導一口老血噴起三丈來高。

“這……這都是些什麽牛鬼蛇神!”

領導們已經徹底無語了。

“住嘴,小閑,不要瞎說!”劉勁急忙站出來緩解尴尬的氣氛,呵斥陸閑道,“一定是你看錯了!即便是你沒有看錯,你這麽能夠肯定那兩個人就是來助拳的高手!”

一個領導對劉勁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沒事,這點打擊我們還承受得住!陸閑小兄弟,你繼續說,看看這麽江湖高手很有什麽奇葩事件!”

劉勁急忙止住道:“別說了別說了,各位領導,我們已經跑題了!現在,我們得抓緊時間問問小閑究竟是從哪裏帶回來的柳兒,還有那麽多人失蹤沒有找到,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對對對,劉勁說得對,差點忘了正事!”

領導們連連點頭。

劉勁問陸閑道:“不要扯那些沒有的,直接說你在哪裏找到的柳兒,那個地方在哪裏,哪裏都有什麽人,你是不是遇到什麽歹人了,除了你和柳兒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失蹤的人?柳兒回來的時候為什麽穿着的是別人的衣服,而且,她還中了情毒!”

劉勁問出了一連竄的問題。

陸閑答道:“我是在西城邊上的郊外發現的劉留柳。”

“西城郊外?你怎麽跑到這麽遠的地方去了?”

劉勁疑惑的問道。

陸閑答道:“反正城市裏面全是潛藏起來的高手,還有四處走動的巡邏隊,如果劉留柳在街上的話,肯定找就被找到了。但是我和米晞嬸嬸在屋子裏面等了這麽久,卻始終沒有等到你們找到劉留柳的消息,所以,我猜想劉留柳肯定在大家都想不到的地方,或者是忽視掉了的地方,又或者是城郊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總之,我覺得自己的猜想有一定的道理,所以我就跑到城郊去尋找了。”

劉勁問道:“你在那個地方找到劉留柳的時候,她是什麽狀态?”

陸閑答道:“我找到她的時候,她躺在一處荒地上,不注意還真看不到。當時我看見她的時候,很以為發現了一具屍體,當時我都吓了一跳。走進一看,才發現是劉留柳。當時我走過去的時候,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我過去看了看,再她的身上沒有發現什麽傷口,而且,當時她的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經非常的破爛了,看樣子,她……她好像……”

衆人似乎知道陸閑止住的話是什麽意思了,一起轉頭看向劉勁。

劉勁說道:“剛才大夫已經看過了,柳兒除了中了情毒之外,身子沒有遭到侵犯!”

“哦!”

衆人松了一口氣。

“哦!”

陸閑也一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劉勁說道:“既然當時你發現柳兒的時候她已經衣衫不整了,為什麽此刻卻穿着這一身衣服?”

陸閑答道:“因為我看見她穿那衣服實在無法遮住身體了,我到附近的民宅裏面給她偷了一身衣服出來。她現在穿的這一身衣服就是我去偷出來的。”

“偷的衣服?”

劉勁皺起了眉頭,作為一個捕快,他天生對偷這個字反感。

周圍的領導給陸閑解圍道:“事急從權,當時那個情況,如果不去周圍借一套衣服的話,劉留柳一個女孩子那個樣子怎麽回得來?”

劉勁問道:“當時你為什麽不給人家借而是偷?”

陸閑答道:“當時周圍的人家都睡覺了,我不好打擾人家。再說了,當時突然發現了暈倒在地上的劉留柳,我非常的緊張,腦子有點亂,也不知道周圍是什麽情況,有沒有歹人埋伏在周圍,我也不知道周圍的那些民宅是不是就是那些歹人的老巢,那些歹人會不會就藏匿其中,萬一驚動了他們就麻煩了。所以我沒有叫醒民宅裏面的人,拿了衣服之後就趕緊離開了。當時那種情況,越快離開那個地方越好!”

“嗯,說的有道理!”

領導們都點了點頭。

劉勁也覺得陸閑分析得有道理,眉頭消了下去。

“你是說,你發現柳兒的時候她就已經昏迷了?”

劉勁回到正題問道。

陸閑說道:“是的,我發現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昏迷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劉勁問道:“周圍有沒有人?”

陸閑說道:“那是一塊荒地,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一個人都沒有?”劉勁奇怪的說道,“衣服扯爛了,情毒也灌了下去,為什麽止住了手了呢?難道意欲行兇的那個人發現你的闖入,所以避開了?”

陸閑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過去的時候并沒有發現有人離開,也沒有發現有人潛伏在周圍。”

一個領導插話道:“估計是他潛藏在周圍你沒有發現。”

陸閑搖了搖頭說道,自信的說道:“不可能,他不可能潛伏在我的周圍而我沒有發現。剛才我也說了,連那些潛藏在落風城內的高手我都能夠找得到,還能夠避過他們的視線,就可以知道我的感知有多麽的靈敏了!如果周圍有歹人潛藏起來而我沒有發現的話,說明那個歹人的修為一定高處我的修為一大截!如果他的修為這麽高的話,他完全沒有必要潛藏起來,也沒有必要避開我,完全可以把我殺了滅口!”

衆人點了點頭,覺得陸閑分析得有道理。

“那,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了呢?”

衆人都陷入了疑惑之中。

“周圍沒有一個人,那個地方又是一片荒地,處于荒郊野外,柳兒一個人躺在地上,奇怪。”劉勁問道,“那個地方,有沒有什麽奇怪之處?”

陸閑說道:“有一個地方我覺得非常的奇怪。”

劉勁問道:“什麽地方?”

陸閑答道:“去到那個地方之後,我覺得非常的怪異,甚至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好像有好多雙眼睛盯着我一樣,可是,我仔細查看過,周圍确實什麽都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還有,我明明記得我在那裏從待了一會,從我發現劉留柳開始,到我把她從那個地方帶出來,連半柱香的時間都沒有花到,可是當我和劉留柳走出那片荒地的時候,天都快亮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太累了産生的錯覺。”

劉勁問道:“你去到那個地方的時候是什麽時間?”

陸閑答道:“應該是半夜。”

劉勁又問道:“你在哪裏幹了什麽,停留了多長的時間?”

陸閑答道:“我發現了劉留柳之後,過去發現她除了昏迷之外,身上好像沒有其它的傷口,所以,我搖了搖她,竟然把她搖醒了。然後,我脫了外套給劉留柳披上了!她醒來之後,好像受到了什麽驚吓,神情異常的驚恐,有些神志不清,我拉着她走出了那片荒地。這這麽一會兒的時間,給我的感覺卻好像過去了好久!”

“受到了驚吓?”

這才是劉勁的關注點。

“然後呢,你把柳兒帶出了那片荒地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

劉勁接着問道。

陸閑說道:“我把劉留柳帶出了那片荒地之後,她一直神志不清的念着什麽鬼啊,惡魔啊之類的話,我也聽不懂是什麽意思。念着念着,她把我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也撕了個稀爛。那個時候我們從剛離開那片荒地不久,前面眼看就要進城了,所以我輸了一點內勁到她的身體裏面,給她鎮靜了一下情緒,然後到邊上的人家偷了一套衣服。劉叔叔,你不要誤會啊,衣服都是劉留柳自己穿上去的,她雖然神志不清,不過,我看她當時的樣子,應該是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的。她畢竟也是落風學院的學生,意志算是比較堅定的了。回來的路上,她都能夠跟上我的腳步,基本上不需要我幫什麽忙!”

劉勁問道:“你們就這麽一路走了回來,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陸閑說道:“沒有,我們回來的路上,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奇怪。”劉勁越來越疑惑了,“怎麽可能這麽順利就回來了呢?”

劉勁問道:“沒有什麽人跟蹤你們?一個人都沒有?”

陸閑說道:“沒有,我們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在慢慢的開始亮了,不要說有沒有人跟蹤我們了,便是那些潛藏起來的高手都:不在了,估計都回去睡覺去了。”

聽到這裏,領導們又是一陣尴尬,那些潛藏起來的高手,不僅僅有民間的高手,他們官府衙門的高手也有不少。今天一聽陸閑的話,頓時覺得這些高手真是自由散漫到了極點,簡直是不堪大用,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奇怪,不合道理,這簡直是不合道理啊!”

聽了陸閑的話以後,劉勁頓時摸不着頭腦了。

“各位領導,你們怎麽看?”

劉勁疑惑的看向屋子裏的衆人。

“劉留柳這事确實是蹊跷。”一個領導疑惑的看了看陸閑,說道,“對于這個小兄弟的話,我也是覺得有點可疑,比如說,平白消失掉的那一段時間他到底幹什麽去了?他剛才說的話有沒有假?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為什麽他能夠在那個地方找到劉留柳,為什麽我們的人卻沒有找到。要知道,我們的巡邏隊可是什麽都地方都不會放過的。”

劉勁問陸閑道:“小閑,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屋子裏面的這些領導可都是高手,隐瞞對你沒有什麽好處。你最好把所有的事實都說出來,這對于我們找到那些失蹤的人将會起到很大的幫助!”

陸閑說道:“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謊言!如果我剛才說的話有半句虛言,便叫我出門被雷劈死!”

“轟隆隆!”

陸閑的話音剛落,屋外晴朗朗的天空之中突然響起一聲驚雷。

“呃……”

被這突然響起的雷聲吓了一跳,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陸閑的身上。

陸閑尬笑了一聲:“哈哈,巧合,都是巧合。”

一個領導說道:“聽了陸閑小兄弟的話,這劉留柳的失蹤好像和前面那些人的失蹤無關?”

“也不能這麽說。”另一個領導說道,“前面那些人是怎麽失蹤的我們都不知道,劉留柳的失蹤到底和前面那些人的失蹤有沒有關聯還不能太早的下定論。”

“嗯,只是,其他失蹤的人失蹤便失蹤了,再也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般。而劉留柳卻被這位陸閑小兄弟給發現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切都還有待查證。”

“既然陸閑小兄弟發現了劉留柳,她沒有受到什麽傷害,這便是一樁好事。算是我們查了這麽久的案子,第一個找回來的失蹤的人,是一種進步!有了這第一個,接下來,我們肯定還會找到第二個,第三個的!”

“說得好,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陣鼓掌的聲音。

陸閑搖了搖頭。

劉勁問道:“對了小閑,昨天晚上為了找劉留柳,你沒有受什麽傷吧?”

陸閑搖頭說道:“沒有,昨天一個歹人都沒有碰到,哪裏會受什麽傷。”

想不到這個時候劉勁還不忘關心自己,陸閑有些感動。

劉勁的心放了下來,說道:“既然你沒有受什麽傷,也睡了一覺,精神差不多也養好了,你現在應該可以帶我們去發現柳兒的地方看看吧?”

陸閑差點一頭從床上栽下來。

“好的,我這帶你們去。”

陸閑點了點頭。

劉勁問道:“你應該還記得那個地方在什麽位置吧?”

陸閑說道:“記得,雖然昨天晚上天色很黑,大概位置我很是能夠找得到的。”

領導們聽了劉勁的話,紛紛對劉勁豎起了大拇指。

“還是咱們的劉隊長專業,這個時候就得去案發現場看看。在這裏說的再多,推測的再多都沒用,很多事情去案發現場看一眼或許就能夠豁然開朗,找到很多破案的線索!”

“對對對,劉隊長真是一個務實的人!你看看你們,一天就知道惡意奉承,一點實事都辦不了,成何體統!”

“大人教訓得是,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又是一通鼓掌的聲音。

劉勁沒空再聽那些領導吹牛逼,當先一個人走出了屋子。出了屋子之後,他頓時覺得外面的空氣清新多了。

一劍驚風雨

第 448 章 、平安歸來

陸閑和劉留柳走在大街上,此刻已經是黎明前最漆黑的時候,月亮已經落下去了,天空中也不見了星辰。好在,已經快要天明,那些隐藏的高手大部分都已經回去了,陸閑和劉留柳兩人到不用太過于擔心避開那些高手而浪費很多時間。

一路無話,劉留柳體內的毒雖然還沒有被完全清除,她的身體依然微微發熱,但是,這一點點的熱度和情毒最最劇烈的時候完全沒有辦法比較。經過那最劇烈的情毒的煎熬之後,這一點點的情愫對于劉留柳已經産生不了太大的影響了。

百業巷,米晞在家裏擔驚受怕一個晚上,此刻已經撐不住了,合衣躺在床上,正處于半夢半醒之間。

“吱呀——”

院子裏傳來大門響動的聲音。

米晞猛然驚醒。她睜開眼睛,躺在床上屏着呼吸,想要确認那一聲開門的聲音是不是自己的幻聽。今天晚上,她實在太累了,和劉勁在外面走街串巷找了劉留柳很久,不僅沒有把劉留柳找到,等她回來的時候,發現陸閑也不見了,這下子可是真的急壞了。

一個沒有找到,又陪進去了一個,換作是誰都受不了。

緊接着,院子裏傳來了腳步聲。

米晞猛然做起。

“是不是柳兒回來了?”

米晞下了床,急忙走出房間。女兒沒有找到,加上又失蹤了一個陸閑,劉勁此刻還在外面帶着隊伍繼續尋找,所以米晞不能夠确認此刻開門進來的是不是劉留柳。

她希望是劉留柳。

一萬個希望。

房門拉開,米晞看見了院中的陸閑和劉留柳。

是劉留柳!

後面劉留柳的樣子雖然顯得很狼狽,披頭散發,但是,米晞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她就是自己的女兒。

“柳兒!”

米晞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大叫了一聲,大步向劉留柳奔去。

進入百業巷這條街道的時候,劉留柳的情緒就不太穩定了,特別是走進了自己家院子之後,劉留柳的身體甚至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

不是因為情毒又發作了,而是因為她此刻異常的激動。

這是自己家,因為這是自己家!

“我……我終于回來了!”

走進院子的那一刻,劉留柳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仿佛,她已經離開這個院子很久了,離開這個家很久了,而自己此次回來,仿佛是歷經千辛萬苦,跋涉千山萬水才走到這裏。

太苦了。

太累了。

太不容易了。

劉留柳身體顫抖的同時,她甚至想哭。然後,米晞從房間中走了出來。

“柳兒!”

這是母親的聲音,這個世界上最親切的聲音,劉留柳以為這輩子再也聽不到了的聲音。

和母親的重逢,就像是做夢一樣。

“娘!”

劉留柳也忍不住了,向米晞奔去。

痛哭。

此刻的劉留柳只想撲進米晞的懷中,把今天晚上受到的羞辱、委屈全部哭出來,把內心的痛苦全部哭出來,把恐懼全部哭出來。

劉留柳撲到了米晞的懷中放聲大哭。

“柳兒,柳兒呀,你終于回來了。”

米晞看見劉留柳狼狽的樣子,聽着劉留柳的大哭,感受到劉留柳顫抖的身體,她知道劉留柳肯定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吃了天大的苦,心疼得受不了。

“沒事了,柳兒,沒事了。”

米晞摸着劉留柳的頭發,摸着劉留柳的臉,也跟着流下眼淚。

“娘!”

劉留柳感受到米晞的氣息,覺得異常的安靜,她想要把所有的情緒都宣洩出來,可是,由于終于回到了家,終于見到了米晞,她心裏那根一直繃着的神經終于松了。

回到家了,終于一切都不用再擔心了。

劉留柳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小,暈眩一陣一陣襲來。最後,她腳下一軟,暈倒在米晞的懷裏。

“柳兒,你……你怎麽了?!”

看到劉留柳暈倒在自己的懷裏,米晞慌了手腳。

“柳兒,柳兒,快醒醒!娘……娘這就去找大夫,娘這就帶你去找大夫!”

米晞緊緊的抱着劉留柳,很是驚慌。她不知道劉留柳是因為什麽原因暈倒,本能的覺得一定是出大事了。

“不用太過擔心,她只是太累了。”

陸閑的聲音從邊上傳來。

“太……太累了?”

米晞這才想起旁邊還有個人。

“小閑,快,快過來幫我把她抱進屋裏去,我這就去找老劉和大夫過來!”

慌了一會神之後,米晞的腦袋馬上恢複了清醒。

陸閑過去和米晞一起抱起了劉留柳向屋子裏走去。

“小閑,你在這裏看着柳兒,我去找老劉和大夫,馬上就過來!”

把劉留柳放到床上之後,米晞探了探劉留柳的呼吸。劉留柳的呼吸還算正常,臉上也沒有什麽痛苦的表情,身體也沒有什麽發病的征兆,只是皮膚微微比平常人燙了一些,這模樣,倒像是發燒的症狀。看見劉留柳這個模樣,再想起陸閑剛才說的劉留柳只是太累了,米晞稍微放了一點心。不過當她看見劉留柳狼狽的模樣和臉上的淚痕的時候,心疼得要命,吩咐了陸閑一句之後,急忙向外面趕去。

現在,得快點把劉勁喊回來。

“嗯,嬸嬸你去吧,我會在這裏照顧好她的。”

陸閑站在床邊點了點頭。

屋外,東方,天邊慢慢泛起了魚肚白。

屋後,有鳥雀的聲音開始響起,那些鳥雀的聲音,清清脆脆的,異常的歡快。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不一時,米晞帶着劉勁走了回來,劉勁的身後,還跟着一隊巡邏隊員。巡邏隊員的眼睛都是紅通通的,熬了一個通宵在街上找人,即便身為武修,也覺得累煞人。

一行人速度很快,風風火火的直撲房間之中。

“柳兒,柳兒!”

劉勁走在最前面,焦急的走進了房間。

“劉叔叔。”

陸閑讓到了一邊。

劉勁沒有看陸閑,目光緊緊的落到了劉留柳的身上,當他看見劉留柳躺在床上雙眼緊閉沒有一點意識的時候,眉頭皺了起來。

“柳兒,你怎麽了?”

劉勁來到床邊,身後去摸劉留柳的額頭。

有些燙。

身後,一個巡邏隊員走進屋中,對劉勁說道:“隊長,讓我看看。”

“好。”

劉勁讓到了一邊。

巡邏隊員來到床邊,也伸手向劉留柳的額頭搭去。這個巡邏隊員名叫扁荃,略微精通一些醫術。

“扁荃,柳兒她這是怎麽了?剛才我看了看,她這症狀,好像是發燒的症狀?只是這發燒不可能把一個人燒成這個樣子,直接人事不省。如果真燒得這麽厲害的話,摸上去應該燙手才對。”

劉勁在扁荃診斷劉留柳的時候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這病,不像是發燒。”

扁荃搖了搖頭,他現在也确定劉留柳這得到是什麽病,或者是為什麽暈倒。

陸閑從一邊默默的走出了房間,現在,人他已經帶回來了,該完成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劉勁。忙活了一個晚上,他得會房間去補覺了。

現在,劉勁等人的心思全部都放在劉留柳的身上,沒有時間去管陸閑了。扁荃琢磨了一陣,覺得還是應該去請一個手段高明一點的大夫過來。劉勁早想到這個問題了,來的時候,已經吩咐了一個隊員去請大夫了,不過,這個時候天色還這麽早,估計大夫都還沒有起床,估計要把大夫請到,還得等一會兒。

陸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就開始呼呼大睡。忙活了一個晚上,他也不打算去學校了,看看現在這個情況,劉勁帶了一對巡邏隊員回來,估計也是擔心壞了,他現在的心思全都在劉留柳的身上,不過,一會他緩過來之後,自然會找自己問話,自己即便是想去上學,劉勁也是不會答應的。逃學了逃學了,作為一個優秀的好學生,就這麽逃學了,陸閑懷着愧疚的心情上了床,幾個呼吸就在愧疚之中進入了夢鄉。

真好睡。

逃學睡覺,真香!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陸閑被一個人搖醒了,當他睜開了眼睛之後,發現有幾個人站在自己的房間之中,搖醒自己的人是劉勁。陸閑掃了屋子裏面的那幾個人一眼,除了劉勁之外,剩下的人他都沒有見過,也不認識,不過,從他們的穿着打扮和氣度來看,他們和劉勁帶來的那些巡邏隊員完全不一樣,再看看劉勁放得很低的姿态,這些人已經都是劉勁的領導。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陸閑的身上,在陸閑觀察他們的同時,他們也同時在觀察陸閑。

陸閑知道,自己和劉留柳本來是屬于已經消失了的兩個人,衆人無論怎麽找都沒有找到,這個時候突然出現,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畢竟那些消失的人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絲毫的線索,陸閑和劉留柳可能會成為破掉案子的關鍵,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遲遲找不到失蹤的人,這些落風城裏面的領導壓力也很大啊!不僅是落風城裏面的領導,便是那些平時高高在上的高手,也覺得顏面掃地。在自己的領域之內出現了這樣的事情,而他們竟然毫無辦法,連兇手的影子都抓不到,實在是很丢面子。

“小閑,快點起來了,這些是咱們落風城的領導,他們有話問你。”

劉勁叫醒了陸閑之後,退到了一邊。

“唉,沒事沒事,這個小兄弟昨天晚上肯定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吓,就讓他躺在床上好了。”

其中一個領導露出和藹的笑容,表示陸閑不用起床。

陸閑還是起床穿好了衣服。他坐在床邊,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待審的犯人。

那些領導的眼光都很銳利,他們一直觀察陸閑,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劉隊長,你來問話,畢竟他是你的大侄子,你們熟一點。”一個領導對劉勁說道,“不用搞得這麽嚴肅,大家都放松一點。”

劉勁點了點頭,來到陸閑的面前。

“小閑,你是怎麽找到劉留柳的?”

劉勁問道。

陸閑答道:“我看見劉留柳這麽晚還沒有回來,你們都這麽着急,所以,我覺得自己也不能就這麽閑着,也必須得做點事。我給米晞嬸嬸說自己會屋睡覺之後,就悄悄的從後門走了出去。那個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

劉勁問道:“你從後門走了出去之後,怎麽沒有被那些潛藏起來的高手發現?我們安排潛藏在落風城各條街道之上的人,都有一個頂尖的高手,以你的修為,是不可能不被他們發現的。”

陸閑說道:“劉叔叔,你不要忘了,我也是落風學院的學生,而且,我的修為也不低,我可是武士境界初期的武修!”

“落風學院的學生?”

“武士境界初期的武修?!”

“這麽年輕就成了落風學院武士境界初期的武修?!不得了!”

聽了陸閑的話後,屋子裏面的那些領導都吃了一驚,顯然剛才在進來之前,他們并沒有太看重陸閑,也沒有對陸閑做深入的了解。此刻聽說陸閑不僅是落風學院的學生,而且很是一個武士境界初期的武修,這可不得了,這樣的身份,幾乎快要追平這些領導當中地位比較低的了。

“小夥子,你可不要說謊,你說你是落風學院武士境界初期的武修?”一個領導懷疑的說道,“落風學院裏面,像你這樣年輕的武士境界的武修,我都是有所耳聞的,但是,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你的名字?對了,你叫什麽名字來着?”

陸閑說道:“我叫陸閑?”

“陸閑?”那個領導疑惑的念了一遍,說道,“對于這個名字,我怎麽沒有印象?陸閑小兄弟,撒謊可不是一個好的習慣。你這麽年輕,又是出身于劉勁這樣的家庭,不是我看不起你們,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像劉勁這樣的家庭,是斷然不會培養出這麽年輕的武士境界的武修的。”

那個領導接着說道:“每一年落風學院對于學校裏面非常具有潛力的學生都會拟一份名單,然後交上來。我記得在那些名單之中,沒有陸閑這個名字。如果你真的是武士境界的武修,這麽年輕,肯定潛力驚人,落風學院的老師不會把你的名字遺漏的。”

聽到那個領導說像劉勁這樣的家庭斷然無法培養出陸閑這樣年輕的武士境界的武修的時候,劉勁的眼裏閃過一絲黯然,不過,在他看向陸閑的時候,黯然退去,眼裏全是驕傲。

“原來是在說大話?現在的年輕人啊,為了裝逼連腦子都不要了。”

“我就說嘛,他這麽年輕,怎麽可能是武士境界初期的武修!看看他身上的氣質,哪裏有半分武士境界初期的武修的樣子!像劉勁這種家庭,是不會出這樣的人才的!”

“不行不行,這個孩子的品行不行,雖然他是落風學院的學生,但是他從落風學畢業以後,咱們單位斷然不能錄取他。不僅不能錄取他,一會落風學院的老師來了之後,還得給他一個處分!年紀輕輕的就學別人裝逼說大話,長大了還得了!必須得殺殺這股不良的風氣了!”

得知陸閑原來在說大話之後,那些領導都顯得相當的氣憤。

“還有名單上交這回事?”對于這樣的事情,陸閑也是第一次聽說,他推測道,“之所以你們沒有收到我的名單,我想,應該是這個學期開學還沒有幾天,名單還沒有整理出來。這個學期的名單還沒有上交。”

那個領導說道:“這個學期的名單的确還沒有開始上交,不過,如果你真的是武士境界初期的武修的話,即便是今天才突破的武士境界,你沒突破之前,表現遠應該非常突出、潛力也應該非常驚人了,即便是往年的名單之中,我也沒有你陸閑這兩個字的印象。小夥子,不要再做狡辯了,說了大話就像大家認個錯,我們是不會跟你計較的。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我們不要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徒耗精力。”

陸閑無奈的看向劉勁。

“劉叔叔,你給他們說說。”

自己的話不信,劉勁說的話他們總該要相信吧。

衆人看向劉勁。

劉勁微微仰起頭,他很為陸閑感到驕傲,看到衆人看向自己,劉勁沒有畏縮,大聲說道:“小閑沒有騙人,他,就是落風學院武士境界初期的武修!”

劉勁的話音落下,房間陷入了安靜。

絕對的安靜。

如果說陸閑剛才是吹牛逼的話,作為衙門捕快的劉勁絕對不會犯糊塗,也跟着陸閑一起吹牛逼。這樣的事情,一查就能夠查到,吹比對于劉勁并沒有半點好處。所以,劉勁的話音剛一落下,衆人就知道這件事八成是真的了。

很尴尬。

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話,那就很尴尬了。

沒有人再說話,衆人面面相觑。

“誰是咱們落風學院的武士境界初期的學生?”

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好像是……落風學院的老師來了?”

聽到那個聲音,衆人好像感覺到救星到了。

“落風學院的老師來了,那人是不是落風學院武士境界的學生他一看便知,大家也用不着再在這裏瞎猜測了。”

衆人向門口看去。

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是落風學院的老師唐三彩,落風學院第一個出來協助衙門追查這次失蹤案件的老師。

“唐老師,你來了。來來來,你幫忙看看,這位陸閑小兄弟是不是你們學校的學生?”

領導們把唐三彩拉進屋子,向陸閑指去。

“我看看是什麽人敢冒充我們落風學院的身份。”

唐三彩向陸閑看去。

衆人的目光來回在唐三彩和陸閑的身上移動。

“這小子……”

唐三彩的眉頭一皺。

衆人一看唐三彩這個模樣,露出了然的神情。

“不認識,果然不認識!”

領導們如釋重負。

“哈哈哈,果然是騙人的!”

“我就說嘛,這麽年輕的武士境界的武修,一定是潛力驚人的,可是,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名字,這怎麽可能!我對自己的記憶是非常有自信的,我确實在以往的名單中沒有見過這個名字!”

“唔,還是你有眼,一眼就看出他是假冒的了,不然我們都得被他蒙騙!”

“哪裏哪裏,這都是我多年的經驗而已,大家負責的領域不同,如果你們來幹我這一行,肯定能夠比我幹的更好。”

一陣互相吹捧。

唐三彩皺起了眉頭,聽完屋裏的人一陣吹捧了之後,猛然向陸閑奔去,一把抓住陸閑的手。

陸閑疑惑的看着唐三彩,作為落風學院的老師不認識自己很正常,畢竟落風學院裏面的學生這麽多。就那自己來說,老師才區區幾個,自己便對這個老師沒有什麽印象。他只是奇怪的是,這個唐三彩突然跑過來抓住自己的手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他不認識自己就算了,認定了自己冒用了落風學院的身份,敗壞了落風學院的名聲,怕自己露餡了之後跑了,所以先把自己抓住?

屋子裏面的人也被唐三彩這個突然的舉動吓了一跳。

“老師,他……他真的是你們落風學院的學生。”

劉勁也被唐三彩的舉動吓得夠嗆。

“我知道,我知道!”

抓住了陸閑之後,唐三彩變得激動起來。

陸閑看見唐三彩突然變得這麽激動,疑惑的問道:“老師,你激動什麽?”

“激動,我當然激動了!”唐三彩緊緊的抓着陸閑的手臂,問道,“對了,同學,老師記憶不太好,你叫什麽名字去了?”

陸閑答道:“我叫陸閑。”

“對對對,陸閑,陸閑,就是這個名字!”

唐三彩把陸閑的名字念了兩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什麽叫做就是這個名字?”

屋子裏面所有的人都看着唐三彩,全部都摸不着頭腦。面對這樣一個少年,他們實在想不明白有什麽好激動的。

唐三彩說道:“陸閑同學,久聞你的大名,一直無緣得見,此刻已經,陸閑同學,你真是氣質非凡,不愧為我們落風學院的學生,不愧為武士境界的高手!”

聽了唐三彩的話,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一變。

“原來……原來唐三彩老師認識小閑。”

劉勁一顆心放回了肚裏。

“他……他真的是落風學院的學生?!而且……而且真的是武士境界的武修?!”

屋子裏面的那些領導則心情非常的複雜了。好在他們都是久經官場的人,對于這樣尴尬的場面早已經司空見慣,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後,臉色都開始在慢慢的恢複。

“咳,原來這位陸閑小兄弟真的是落風學院武士境界的武修,真是……真是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鬥量啊!”

“你看你又說錯話了,什麽叫做人不可相貌?人家陸閑小兄弟長得相貌堂堂,我還沒有進來的時候就覺得這間屋子有一種特殊的光芒,等到我看見咱們這位陸閑小兄弟的時候,就知道他定非凡人!我只是沒有料到,他的潛力竟然比我預想的還要高,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看到我們落風城有這樣的後背茁壯成長,我真是感到非常的欣慰啊!”

“說得好,說得有道理!”

屋子裏想起了一片鼓掌的聲音。

陸閑不理會那些人,對唐三彩說道:“老師,用不着這麽激動,我又不會跑。”

唐三彩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了,放開了陸閑的手,激動的對衆人說道:“你們不知道,這個陸閑同學可是我們落風學院的風雲人物,我一直想見他很久了,可是一直在外面有忙不完的事,回學校也是只是匆匆而過,今天終于見到了他本人,你們說我能不激動麽?”

“風雲人物,這位陸閑小兄弟還是落風學院的風雲人物?”

屋子裏面的衆人更加的吃驚了。成為落風學院的武士境界的武修對于落風學院的學生來說并不是非常難的一件事,難的是成為落風學院的風雲人物!能後成為落風學院風雲人物的人,那無不是頂尖的天才,甚至是怪物才能夠達成的成就!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想不到叫他能後在這裏看到落風學院的風雲人物,真是太幸運了!”

“唉,我們這點幸運和劉勁隊長比起來更本就不算什麽!想想劉勁隊長,這樣的家門,這樣的條件,竟然出了這樣是個天才,他們這才叫做幸運!”

“是啊,劉勁隊長,恭喜恭喜啊!剛才言語當中多有冒犯,請你不要在意啊!”

衆人對劉勁的态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一個領導問唐三彩道:“唐老師,那你給我們說說,這位陸閑小兄弟是如何成為落風學院的風雲人物的?”

這個話題勾起了衆人的興趣,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唐三彩的身上。看見衆人這個樣子,劉勁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覺到整個人都快要飄起來了。

唐三彩看見衆人都看向自己,也不推辭,當下便把陸閑怎麽成為落風學院的風雲人物的種種事跡一一說給衆人聽。

“呀,原來陸閑小兄弟如此的厲害啊!”

“不得了,陸閑小兄弟的這個魄力不得了,換作是我肯定辦不到!”

“佩服佩服,陸閑小兄弟可比我年輕的時候厲害多了,這個孩子的前途将來不可限量!”

在唐三彩講述陸閑的事件的同時,領導們發出一陣一陣的驚呼。當唐三彩把陸閑的事跡說完的時候,衆人只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被驚大了。衆人再次看向陸閑,目光都變得不一樣了,那全都變成了欣賞的目光,佩服的目光,甚至帶着一點點嫉妒的目光。

緩了一會。

一個領導突然醒悟過來,說道:“你們看,光顧着聽陸閑小兄弟的故事,差點把正是都忘了。劉勁隊長,你繼續問話。”

衆人聽了那個領導的話,這才反應過來,還有任務還要進行,于是都閉上了嘴,把場地讓給了陸閑和劉勁。

劉勁問道:“你就這麽走出了後門,上了大街,躲過了那些高手的視線?”

陸閑點了點頭說道:“對,其實在我昨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那些高手的存在了,只是我回家的時候,他們大概看我是一個學生,所以對我沒有太過于在意。也多虧他們對我毫不在意,所以那個時候,我就把大多數潛藏起來的高手的點摸清楚了,在我再一次出門的時候,就有意避開了那些點。”

唐三彩突然點頭插話道:“厲害厲害,不愧是我們落風學院出來的學生,不愧是我們落風學院武士境界的武修,不愧是我們落風學院的風雲人物,就憑這敏銳的觀察能力,就足以把你同輩的武修遠遠的甩在了身後。更別說,那些和你相同境界的武修,即便知道了那些高手潛藏的位置,從那些地方路過的時候,他們也逃不過那些高手的眼睛。而我們的陸閑同學竟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走過去,足以說明他修為真的是非常的紮實!陸閑同學,你不愧為的欣賞的人才,不愧為我這段時間心心念念的人才!”

聽了唐三彩的分析,屋子裏的衆人都連連點頭。

“分析得對,唐老師分析得對!”

“是啊,剛才我還完全沒有意識到陸閑小兄弟走出去避開那些高手的視線有多麽的了不起,此刻聽了唐老師的分析,頓時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此子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

劉勁繼續問道:“出了家門之後,你在哪裏找到的劉留柳?”

陸閑答道:“出了家門之後,因為要避開那些高手的視線和巡邏隊,我沒走一條街道會花費很多的時間,我先是到了……”

一個領導皺了皺眉頭,問道:“你為什麽要特意避開我們安排的那些潛藏起來的高手?”

陸閑答道:“你們也看到了,我不過就是一個學生的身份,我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出去,尤其還是在夜開始深了的時候,那些高手肯定不會讓我繼續在落風城內瞎逛,沒走兩步就會被趕回來了。”

那個領導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有別的疑問了,讓陸閑繼續。

陸閑說道:“我避過了很多潛藏起來的高手的視線,先是來到了我們放學經常走的那幾條街道,又回到了落風學院,都沒有發現劉留柳的蹤影。在這期間,我還發現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哦,什麽有趣的事情?”

衆人疑惑的問道。

陸閑說道:“我發現,很多隐藏起來的高手非常有意思!”

“有意思?哪裏有意思了?”

一劍驚風雨

第 447 章 、胡小蓮外傳(下)

8、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喬一劍呆呆的看着閻沖,感覺背脊發涼。說實話,恐怖片裏這樣的片段是有不少,但是在現實中見到那就是另一碼事了。看着閻沖孤零零的腦袋,腦袋斷裂處的淋漓鮮血,喬一劍頭皮一陣陣發麻。

屋子裏彌漫出一股血腥味,加上整個環境綠幽幽的光亮,喬一劍的心裏涼了一截。

“這……這不會真的是鬼魂吧?”

喬一劍握緊拳頭,承認自己确實有點被眼前的場面給唬住了。

“對了,你……你找我有什麽事來着?”

喬一劍強作鎮定,無奈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問得不太順暢。

閻沖沒有絲毫要把頭放回去的意思,說道:“我來找公子,除了告訴你這裏有危險之外,還想請你幫一個忙。”說着,一股血液從他的口中流了出來,像水滴一樣,“嘀嗒、嘀嗒”不停的掉在地上。

喬一劍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把目光放到閻沖沒有腦袋的身體上,哪裏想到自己剛看過去,那斷裂的脖子處一道鮮血便飙射出來,像水槍中射出的水柱直沖屋頂。

“嘩啦啦!”

血柱射中屋頂後,四濺開來,屋子裏下起了血雨。

喬一劍趕緊退後,貼着牆壁站好,背上全是冷汗,用手擋在頭上,小心的問閻沖:“老哥,你沒事吧?你流血了喂!”

閻沖猶如沒事人一般,表情平靜的說道:“現在可以好好的說事情了麽?”

喬一劍被眼前的場面刺激,強忍着想要嘔吐的沖動,連連點頭,說道:“好說好說,你要說什麽,我一定洗耳恭聽。”

閻沖把頭裝了回去,噴射的血液終于止住了,喬一劍擦了擦臉,總算松了一口氣。

閻沖說道:“剛才我說過了,我是被囚禁在這裏的冤魂。”

喬一劍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閻沖指了指油燈,喬一劍看過去,發現剛才自己怎麽都吹不滅的青燈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孤零零的油碗擺在那裏。

“燃燒的青燈便是我。”閻沖說道,“我的屍體,被人沉在外面的荷塘之中,只要你找到我的屍體,找個地方埋好,讓我入土為安,我便能脫離這油燈的囚禁轉世投胎。”

“你剛剛說,你的屍體被人沉在外面的荷塘中?”喬一劍好像想到了什麽,不由得面色一變。随後,他彎下腰劇烈的嘔吐起來。

喬一劍想到了胡小蓮盛情款待他的“荷茶”和“落神酒”,這兩樣東西,都是用荷塘中的荷花和水做成的,這不是說,自己間接喝掉了閻沖的屍體?!

“嘔!”

喬一劍感覺自己快要把苦膽都嘔出來了。

閻沖面色平靜,仿佛早料到了喬一劍有此反應,等他吐完了,這才說道:“打撈屍體這件事,你必須在天亮之後再去做。明天天黑之前,你就得離開這裏,否則有可能性命不保。”

喬一劍有點相信閻沖的話了,覺得剛才自己推測科學家團隊的方向好像不太對,事情應該沒有那麽簡單,問道:“我說我的處境很危險,那麽這危險究竟來自哪裏?是什麽?是不是胡小蓮?”

閻沖說道:“這個你不必知道。天亮之後,把我屍體安埋,你自離開這裏,永遠都不要回來。”

喬一劍又問道:“你為什麽找我幫忙?是疾病亂投醫還是因為其它的原因?”

閻沖轉過頭,看着并不透明的窗戶,說道:“這裏少有人來是一個原因,另一個重要的原因,你是第一個晚上從玥兒房間裏走出來的男人。”

“玥兒?”喬一劍一頭霧水,“玥兒是誰?胡小蓮?”

閻沖背起手,在房間裏慢慢踱起了步,他削瘦的臉上竟然流露出幾分儒雅的氣質,眼神裏藏着無盡的哀傷,吟道:“美人卷珠簾,深坐颦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喬一劍不解其意,靜待下文。

閻沖喃喃念道:“我本是幽州斜月城的一個讀書人,修文為主,以武為輔,無奈我天雲國歷來重武輕文,使我空有詩書萬卷錦繡文章,游學全國卻無人問津。”

“天雲國,幽州斜月城,再加上之前的落神山,嗯,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世界?”聽着閻沖的自言自語,喬一劍的腦袋也在高速運轉,希望從他的話語中捕捉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閻沖接着說道:“直到我來到落神山,遇到玥兒。整個世界,只有她知我懂我,與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最快過的一段日子。”

喬一劍想到了聶小倩的故事,女鬼小倩一到晚上便給姥姥尋找男人采陰補陽,而這閻沖應該是類似于寧采臣一樣的角色,只是他沒有寧采臣幸運,能夠帶着小倩逃離姥姥的魔爪。如果閻沖這鬼魂是個事實的話,就按神魔世界來推論,他口中的“玥兒”極有可能是個類似于聶小倩這樣的角色,因此閻沖也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難怪他被人囚禁于此還對往昔念念不忘。

“沒錯,玥兒就是你口中的胡小蓮。”閻沖說道,“她自幼父母雙亡,無名無姓,我給她取名一個‘玥’字,是因為她就像傳說中的神珠一樣光芒萬丈,讓人魂牽夢萦。”

“套路,滿滿的都是套路!”

看着眼前這個男人這樣瘋狂的迷戀胡小蓮,想起自己也給胡小蓮取了名字,差點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喬一劍默默的擦了把汗,輕聲念道:“自古真情留不住,從來套路得人心啊!”

“你說什麽?”

滿腹經綸的閻沖顯然沒有聽說過這句至理名言,不解的問道。

喬一劍擺擺手,說道:“沒什麽沒什麽。”

閻沖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不能自已,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仰頭念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喬一劍覺得自己腦袋都大了,直等閻沖把詩吟完,這才說道:“你們兩個的感情真是可歌可泣,眼看天快亮了,不知道老哥還有什麽吩咐?”

閻沖看了一眼窗外,面色恢複了平靜,說道:“天亮之後,希望喬公子一定要幫我安埋屍體。天黑之前,一定要離開這裏,切記,切記!喬公子,我看你心性堅定能屈能伸,将來一定大有作為。我閻沖無以為報,來世做牛做馬報答恩公!”說着,閻沖給喬一劍深深的鞠了一躬。

喬一劍這些場面話聽得多了,心裏也沒什麽波動,待看見閻沖恭恭敬敬的鞠躬,喬一劍這才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事情還沒辦成,受不得此禮,趕緊過去扶閻沖。沒走兩步,一陣困意襲來,喬一劍躺回了床上。

9、荷塘沉屍

次日天色大亮,喬一劍這才從睡夢中驚醒,他想到昨晚的鬼魂閻沖,急忙看向屋頂和地面,哪裏有半分血跡。

“難道昨晚的閻沖只是一個夢?”

喬一劍看向床邊的油燈,不知道什麽時候,青色的火焰已經熄滅,燈碗還在。燈碗中間,一根兩寸左右的黑色燈芯憑空漂浮在上方。

嗯?

喬一劍昨晚一直以為是自己喝醉了眼花,今天再次見到這詭異的一幕,心裏一驚,伸手去抓那燈芯。那燈芯猶如虛拟的投影,喬一劍的手指從燈芯上穿了過去,什麽都沒有抓到。

“厲害了。”

喬一劍伸手在燈芯上抓來抓去,又拿起油碗觀察半天,始終沒有發現什麽機關,普普通通的油碗也不像高科技的産物,只得作罷。

“看來閻沖說的話是真的,他應該就被囚禁在這根燈芯之中。”

喬一劍推開房門,發現天空一片雪白,不見雪花落下,空氣也不是很冷,看看四周,沒有一點積雪,這還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整個胡宅之內,依舊靜悄悄的,甚至有些死氣沉沉,看不到一個人影,聽不見一句人聲。

喬一劍來到胡小蓮的房門前,敲了半天門,沒有人回應。他推門進去,房間之內空無一人,胡小蓮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胡小蓮!”

喬一劍站在院子裏大聲呼喊,整個胡宅之中就回蕩起無數個“胡小蓮、胡小蓮、胡小蓮”的喊聲,顯得胡宅說不出的空寂寥廓。

胡宅之中處處透着詭異,胡小蓮若是鬼怪的話,應該和閻沖一樣白天不敢出來,所以閻沖才叫自己一定要白天來荷塘裏找他的屍體。喬一劍一想到荷塘中閻沖的屍體就忍不住反胃,他強忍住嘔吐的沖動,心想如果還能見到胡小蓮,先上去一頓暴打再說。這死婆娘,難道不知道有的東西是不能随便亂吃的麽?

他來到荷塘邊,發現這片荷塘是真的大,被一條修得十分工整的曲折的過道分成了兩半。荷塘邊上,不僅修得有涼亭,還有長廊。

荷塘之中,密密麻麻的全是荷葉,幾乎看不見水面,數不清的荷花點綴其中,遠遠看去,這哪裏像冬天的荷塘,分明是夏天荷花開得最盛的季節,如果天上出點太陽,就正應了那句經典的詩句: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荷塘周圍修得十分講究,都砌得有平整的大理石,水面離岸邊有一兩米高。喬一劍好不容易找了個有臺階的地方,走下去,發現岸邊臨水的地方停了一葉小舟,底部已經漏水,荷花長進了舟內。

喬一劍伸手測了測水溫,感覺水溫冰涼透骨,他擡頭看了一眼寬廣的塘面,心裏打起了退堂鼓。沒有專業的設備,在寒冷的冬天在這樣一片荷塘中找到一具屍體談何容易,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管能不能找到,自己先盡力而為,天黑之前依舊無果,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喬一劍回到屋中,把那床上的被子抱到岸邊,這水如此冰冷,浸泡久了身體定然承受不住,到時候上岸有床被子裹着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脫掉衣服褲子,喬一劍只穿了一條褲衩,在岸邊活動了一下身體,又用手舀了點水在胸口拍了拍,先讓身體适應水溫。若不先做好這些準備工作,貿然跳進冰冷的水中,身體承受不住刺激,有可能會出現心髒驟停的狀況。

做好準備後,喬一劍深吸了一口氣,把前面的荷葉扒開,露出綠幽幽的水面。看那水質清涼透徹,卻奇怪的看不見底,喬一劍估摸着這是接近岸邊的地方,就算看不見底它能有多深,也沒在意,一腳踩了下去。

塘水的深度完全超出了喬一劍的預料。

“噗通!”

喬一劍一腳踩下去,卻踩了個空,身體在慣性的作用下一頭栽進塘水之中。還好喬一劍水性不錯,落水之後沒有驚慌,腳下蹬着水浮在了水面上。

塘水竟然完全深過了喬一劍的身體!

下了水之後身體适應了水溫,反而覺得不是很冷,喬一劍看準一個方向,扒開眼前無窮無盡的荷葉慢慢游了過去。

“這個閻沖也太不負責任了,不告訴我确切的位置,讓我自己瞎找,這能找着就有鬼了。”

喬一劍想雖這樣想,卻并沒有絲毫怠慢,游泳的途中,他腳下碰到了很多類似于樹幹的東西,并沒有在意,以為那是荷花的根莖。

游了一會兒,回頭看看,大概有十多米的距離,喬一劍停了下來。從這裏一個猛子潛下去,應該能尋找很廣的一個範圍了。

說幹就幹,喬一劍深吸了一口氣,一個猛子紮進水裏。

塘水是真的清澈,難怪能用來釀酒。喬一劍在水下能看見很遠的距離。他睜着眼睛,發現前面有個豎着的一人長短的東西,臨近水面的地方,從那東西的末端長出一朵血一樣鮮紅的荷花。這東西,在他游過來的路上踢開了不少。

“原來荷花的根莖是這個樣子的。”

喬一劍從來沒有見過荷花的根莖是什麽樣子的,此刻見那根莖如此碩大,不由來了興致,腳下一蹬游了過去。

不要說,這荷花的根莖長得還真是別致,随着喬一劍越游越近,越覺得那根莖像一個人類的身體。

“這荷花,怕不是要成精哦?”

喬一劍剛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心下立馬一緊,再聯想到這可是個有鬼魂的世界,植物成精也不是沒有可能,急忙想停下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來到了那根莖旁邊。

那根莖對着喬一劍的這面很像人類的背部。

喬一劍也不知道自己吃錯了什麽藥,明明心裏想着的是快點離開這東西,他現在的處境危險得很,手卻下意識的搭在了那根莖的“肩上”,把它轉了過來。

根莖帶着水面上的荷花轉了個半圈,它的正面露了出來。

看見那根莖的正面,喬一劍悚然一驚,手忙腳亂的浮出水面,朝着岸邊飛快的游去。

水裏,那根莖,赫然正是一個人的身體。喬一劍轉過來的那人,分不清是男是女,身體已經完全被泡爛,面貌恐怖駭人。他的一頭長發根根立起,聚成一根植物根莖狀的柱子伸出水面,頭發頂端,則開出了那朵鮮豔無比的荷花!

“閻沖,我日你個先人板板!”

喬一劍只覺得頭皮一陣一陣發脹,腦袋都快爆掉了。

10、撞鬼

喬一劍只恨自己身上沒裝得有馬達游得太慢,也不管身前荷葉攔路,抓住荷葉游得飛起,那速度,簡直跟傳說中的輕功“草上飛”沒有什麽區別。

喬一劍游到岸上,抓起衣服抱起被子便跑,直跑到臺階之上的大路邊,這才放下衣服,用被子裹着身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他看着這一池塘的荷花,只覺得渾身發寒,每一朵嬌豔的荷花都是從一具屍體的頭上長出來的,這比看見什麽屍香魔芋彼岸花之類的玩意兒恐怖多了。

荷花下面那具泡爛的屍體在眼前久久萦繞不去,喬一劍彎下腰一陣狂吐。這不是因為那具屍體有多麽的恐怖惡心,而是他又想起了自己喝過的“荷茶”!

“這瘋婆子,下次見面可不是暴打一頓這麽簡單了,我一定要錘爆你的頭!”

喬一劍的怒火已經完全被點燃,再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的心思,這變态,其行為已經惡心到令人發指!

喬一劍正自在路邊發狠,荷塘之中,一只細長的手臂突然伸了出來,一把抓住喬一劍的腳。

“這是什麽操作?”

被那荷塘中伸出的手臂抓住腳踝,喬一劍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個人的手臂怎麽可以像一根藤蔓一樣,伸出十幾米長!

那手臂用力一扯,喬一劍摔了個倒栽蔥,飛也似的向那荷塘飛去,只聽見“噗通”一聲,喬一劍一頭栽進荷塘之中。

喬一劍被摔了個七葷八素,等驚魂稍定,自己已經落入水中不能呼吸,他低下頭,看見那手臂還在扯着自己飛快的向一朵荷花靠近,荷花下面,正是一具屍體!

眨眼之間,喬一劍已經來到那具屍體之前。那屍體身上的肉已經完全泡爛了,抓着喬一劍的手臂上,腐肉一塊一塊的向外掉。他的頭上,兩個眼珠子像兩個兵乓球一樣吊在臉上,嘴上已經沒有多少肉,兩排牙齒白森森的閃着寒光。那手臂抓住喬一劍的腳踝不放,把腳板向那嘴巴送去。

見此情形,喬一劍汗毛倒立,身體裏湧起一股大力,在那屍體張嘴之前,另一條腿猛然一蹬,蹬在那屍體的頭上。就見那屍體脖子一歪,差點被蹬斷,軟塌塌的搭在肩上,整具屍體都不再動彈。

喬一劍急忙浮出水面深吸了兩口氣,這才又沉入水裏去扳那屍體緊緊抓住自己腳踝的手。他的手指剛觸碰到那屍體的手,忽然覺得身體像觸電一般,一段記憶湧入腦中。

屍體名叫廣青雲,是江州廣陵城一大戶人家的次子,從小便顯露出非凡的武學天賦,長至十五歲,已經在江州一帶無人能敵,世人都稱他為武學天才。

達到武道巅峰,廣青雲自然想更進一步。于是他辭別父母兄長,決定周游全國,尋找那虛無缥缈的仙道。

經過兩年的尋求,這天他來到了天雲國南疆邊雲州落神山,巧遇被野狼圍困的胡小姐。一身正氣的廣青雲當即出手,救下胡小姐。

胡小姐為表謝意,邀請廣青雲到胡宅小住幾天。下面就是俗套的劇情了,初出茅廬的小青年碰到絕世美女千金大小姐,而大小姐為了感謝救命之恩決定以身相許,兩個人**一點就着。

每晚翻雲覆雨颠鸾倒鳳,廣青雲完全忘記自己身在何處,今夕何夕,一段時間下來,他的身體急劇消瘦,終于有一天,當再一次天光照下,廣青雲發現自己已經渾身虛脫起不來床了。這時,胡小姐找到了新的食物,帶着第二個男人出現在了胡宅。

廣青雲終于意識到,胡小姐只是在利用自己進行修煉。現在自己油盡燈枯,沒有利用價值了,她便去尋找新的獵物。他躺在床上,聽到外面那個男人和胡小姐相談甚歡,拼了命的想發出聲音提醒那個男人趕快離開這裏,然而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一代青年翹楚就要葬身于此,廣青雲心裏充滿了不甘。可憐自己空有一身武藝無力施展,不然一定手刃了那個賊婆娘!

廣青雲以為一切都會就這樣結束,然而沒有想到這一切才是噩夢的開始。

到了半夜,胡小姐與那男人雲消雨散過後,一臉滿足的找到他,提着他骨瘦如柴的軀體來到荷塘邊,拿出一個油碗,把他的靈魂抽離出來囚禁于油碗之內,他的靈魂便變成了青色的燈芯,一到晚上夜幕降臨,他就要燃燒自己點亮胡宅。

不僅如此,胡小姐把他的軀體投進荷塘之中,用他的身體孕育荷花。雖然靈魂抽離,廣青雲的軀體中還有殘存的意識,他沉入塘中,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一日一日腐爛,而頭上的蓮花卻一日一日燦爛鮮豔。

恐怖的是,胡小姐還要用他們屍體孕育出來的荷花招待誤闖此地的男人,聯想到自己才來這裏的時候吃的喝的,廣青雲這才徹底醒悟,明白這胡小姐根本就不是一般的采陰補陽的修者,而是一個徹頭徹尾毫無人性的妖怪!

生不得安寧,死不得入輪回,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在油燈中燃燒自己的靈魂,在荷塘中數着自己的腐肉,看着荷塘中盛開的荷花越來越多,夜晚胡宅中的燈光越來越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廣青雲從憤恨到瘋狂,從瘋狂到麻木,自己俨然已經變成了一個不人不鬼徹頭徹尾怪物。

這一切,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喬一劍抓着廣青雲的手,仿佛經歷完了自己的一生,一股充滿憤恨卻又麻木等死、滿是不甘卻又無欲無求的心緒充盈心頭,他的身體一動不動,感覺自己越來越難受,好想就此死去。

水從喬一劍的鼻腔湧進喉嚨,呼不過氣來,喬一劍感覺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是要死了麽?我終于能夠死了麽?”

喬一劍忽然有種快要解脫的快感,希望自己快點死去,快點結束這不人不鬼的一生。

“等等,不人不鬼的一生?”

喬一劍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那不人不鬼的一生,根本就不是他的,他的人生正當年,斷然不會一心求死!

他喬一劍,即便經歷千年萬年的痛苦,也絕不會放棄生命,放棄對生命的渴望!

一心求死的人,絕不是他!

潛藏在身體各個角落求生的**終于站了出來,喬一劍在這關鍵的一刻驚醒,眼神裏煥發出一股神采,他另一只腳猛然向廣青雲的身體踹去,一腳踹得廣青雲的身體與手臂分離。喬一劍帶着廣青雲的手臂浮出水面,随後是劇烈的咳嗽,緊接着一陣嘔吐,把剛才無意識中喝進肚裏的水全吐了出來。

荷塘之中,所有的荷花好像全部覺醒了一般,水下,一具一具屍體向喬一劍飛快的圍攏,屍體的嘴裏,發出老鼠一樣的叫聲:

“吱——吱——”

11、奇門遁甲

喬一劍才剛緩過一口氣,看見周圍的荷花飛快向自己靠近,感覺要遭。眼前的廣青雲一具屍體就這麽難以對付,整個荷塘之中,何止成百上千具屍體,它們若是近了身,不消一分鐘,自己定然被啃得連渣都不剩。

正在這緊要關頭,喬一劍忽然覺得腹部升起一股暖流,暖流直通四肢百骸,讓他感覺自己充滿了力量。與此同時,各種武功心法湧入腦海,他揮了揮手,恍然覺得自己從小習武,被封少年天才,怎麽會怕眼下的場景。當下不再多想,雙手向水面一拍,他的身體便躍出水面。随後,他的腳在荷葉上輕輕一點,身體便像一只飛鳥一般飛了出去。只是一個縱躍,喬一劍已經落到岸上。

“這功夫,好……好厲害!”

喬一劍站在岸邊呆呆的一動不動,心裏充滿了震驚,同時,一種不屑的念頭也在心頭湧起,仿佛這是什麽輕而易舉的事情,根本不值得誇耀。一時之間,兩種念頭你來我往,導致喬一劍的表情似笑非笑,十分怪異。

喬一劍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他的身體裏,仿佛要分出兩個人格,一個是他喬一劍,另一個則是廣青雲。

“一直被困在水裏的廣青雲想借我的身體重生?!”

喬一劍的腦海裏升起了這個可怕的念頭,臉色巨變。他握緊拳頭,心中念道:“你個不老不死的怪物,休想奪得我身體的控制權!”

通過廣青雲的記憶,喬一劍了解到,他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已經是一個和地球完全不一樣的地方。這個星球,廣青雲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在廣青雲的記憶裏,甚至沒有星球這個概念。喬一劍只知道這片大陸無限大,上面有數不清的國家。他們生活的天雲國,位于大陸的東方,接壤大海。

這個世界上,重武輕文,以武為尊。之所以如此,因為大陸上不止有武者的存在,還有妖魔鬼怪,以及傳說中的仙人。但凡修成仙者,可以跳脫輪回不死不滅,是大陸上每一個生靈的畢生追求。

喬一劍最感興趣的,還是廣青雲關于武道的記憶。想到廣青雲十五歲便傲視整個江州,喬一劍的心裏也升起了自傲的情緒。随後,廣青雲習武時的一招一式逐步刻入腦中,如何修習內功呼吸吐納,喬一劍也悉數掌握。仿佛這一切根本不需要學習,只是記憶塵封太久,喬一劍把它們喚醒而已。

不知不覺中,喬一劍開始調整呼吸,随後感覺到暖流入腹,沉入丹田,接着暖流又開始順着奇經八脈運行了一周天,一身汗漬便從喬一劍的周身滲透出來,他感覺全身說不出的舒坦暢快。按照記憶,他體內的內力原本可以周天運行生生不息,但以他這完全沒有修煉過的身體來說,一個周天之後便難以為繼。

此時喬一劍的身體,就像裝滿了一壺水的小口水壺,想要把身體裏的水倒出來,無奈壺口太小,一時之間無法完成。正因為如此,廣青雲才會在被胡小姐——根據廣青雲的記憶,這胡小姐就是胡小蓮——掏空身體之後,空有一身武藝,卻再也沒有施展的機會。

喬一劍站在岸邊,細細消化廣青雲的一切記憶,這一站,幾個時辰就過去了。眼看天近黃昏,喬一劍這才滿意的從記憶的融合中抽回神來。

“從廣青雲的記憶來看,他被困在水中少說也有幾百年了,由此推測,胡小蓮的修為起碼得有幾百年以上。如果我不趕快離開這裏,到了晚上她出來之後,我恐怕不是她的對手。”

喬一劍想到這裏,舉步剛要離開,才發現自己的身上除了一條大褲衩,什麽都沒穿。而他的腳踝上,廣青雲的斷臂還牢牢的抓在上面。

“廣青雲啊廣青雲,你就這麽想強占我的身體?”

喬一劍穿好衣服,取下廣青雲的斷臂,心裏百感交集。這廣青雲也是一個可憐人,初出茅廬沒見過這麽世面,這才着了胡小蓮的道兒。看看自己,坐懷不亂,這絕逼是老司機才能達到的境界。若非如此,他廣青雲定然會成為天雲國甚至整個大陸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喬一劍把廣青雲的斷臂扔回了荷塘。看着一池塘的荷花,喬一劍心裏發寒,這得還有多少冤魂身陷其中不能自拔,沒有未來,沒有希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難怪荷塘中的水冰涼透骨,全是因為他們的怨念所致。

想到這裏,喬一劍又想到了閻沖。媽了個巴子,這個閻沖,雖然沒有害人之心,卻沒有告訴自己荷塘之中的真實情況,說話藏頭藏尾什麽都沒說明白,差點害自己死在荷塘之中,着實可恨。

現在回想起來,喬一劍才發現閻沖交給自己的,是一個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在這麽一荷塘的屍體中,找一具完全已經泡爛了的屍體,聽起來确實像一個笑話。不要說下水去找了,把屍體全撈上來地上排一排,叫閻沖他親媽來認,他親媽要是能認得出哪副骨架是他閻沖的,喬一劍願意原地三叩九拜磕頭認他當祖宗。

眼見天色不早,喬一劍離開荷塘,向昨晚進來時的方向走去。路雖然不記得,大致的方向總不會錯,他穿過兩三條回廊,路過六七個庭院,繞過**個假山,卻始終沒有看見昨天那推開的大門。

昨晚進來的時候就覺得這胡宅大似皇宮,現在喬一劍真切的感受到了它的恐怖,自己竟然在裏面迷了路。

“不行,再這樣下去天就黑了。”

喬一劍深吸了一口氣,體內內力流轉,向後蓄力,幾步助跑,一個縱步跳上了一間房子的屋頂。只聽見“咔擦”一聲響,內力沒控制好,落地太重,喬一劍把那屋頂上的瓦片踩了個稀碎。還好屋粱足夠堅實,不然喬一劍非得從屋頂掉下去不可。

不要說,施展輕功的感覺是真好,特別是倏忽之間,大風呼呼的刮過耳畔,自己已經從一個地方騰挪到另一個地方。

穩住晃動的身體,喬一劍舉目一看,差點一個跟鬥從屋頂上摔下去,只見以他為軸心,四面八方都是同樣的宅院回廊,一直向遠處延伸,無窮無盡,直到天邊與暮雲相接,整個世界,除了眼前的房屋之外,再沒有其它事物。這場景,就像自己的四個方向都裝了一塊巨大的鏡子,互相把對面的房屋映入鏡中,一層一層沒有盡頭。

12、我又回來了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喬一劍首先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随後卯足了勁,腳下輕點,縱身一躍,從腳下的屋頂飛到另一個屋頂之上。這還不夠,喬一劍腳下不停,連續幾個縱躍,已經飛出了好遠的距離,看看四周,所有的景物依舊沒有變化,他好像至始至終都在原地打轉,根本沒有動過。

“不對勁,這所宅院所有的房屋,難道是有章法的布局,是已行為一個陣法,若想從這裏出去,必先破陣?那麽,哪裏是生門、死門?”

喬一劍對于奇門遁甲一竅不通,之所以這樣想,是因為以前看上面都是這樣寫的,現在好咯,兩眼一抓瞎,想要出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以前看影視劇,看見別人被困在迷宮陣法之中走不出來,總覺得別人笨,只要站在高處把整個陣法一覽無餘不就輕松破陣了麽?喬一劍現在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麽的膚淺,站在高處看到的東西,遠比在陣法之中看到的複雜得多。落在地上,自己的距離好歹還是移動的,上了屋頂之後,自己只能在原地打轉,真是應了那句“上天無門遁地無路”。

夜幕拉下來,大地陷入一片黑暗,胡宅之內,無數盞油燈自動燃燒,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飄了出來,停在屋檐下,房門前,走廊中,還有的,甚至挂在樹幹上,憩在假山內。所有的油燈外面,都罩得有華麗的燈罩。遠遠看去,整個胡宅都被這些燈飾裝扮得璀璨奪目,富麗堂皇。

喬一劍落到地上,走近一盞油燈,取下它的罩子,裏面的燈光果然是青色的,而那燈芯,則憑空漂浮于油碗上空。

“每一盞油燈,都囚禁着一個荷塘沉屍中的靈魂?”

喬一劍想到廣青雲的悲慘境遇,還有自述被囚禁于油燈之中的閻沖,有些不太相信,于是對着油燈吹了口氣。

青色的燈芯瘋狂扭動着,隐約可以看出火苗呈現出一個人的形态。而遠處的牆上,則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黑影,黑影痛苦的抖動着,發出“吱——吱——”的慘叫。

火苗是他們燃燒的靈魂,一旦火苗被吹滅,他們便會徹底死去,魂飛魄散,不過在此之前,他們得承受靈魂撕裂的痛楚。這痛楚,便是得道的神佛也難以承受。

喬一劍見此情形,把燈罩給它罩上,後退一步,看着整個胡宅數不清的油燈,感覺身體不寒而栗。這個胡小蓮,不僅吸取男人的陽氣,還要吃他們的屍體,折磨他們的靈魂,讓這些人永不超生。想到這裏,一股恨意從喬一劍的心頭湧起,他的目光變得一片冰涼。

喬一劍一直以為胡小蓮只是一個腦子有問題的瘋女人,現在他才徹底看到這個女人陰暗的一面,所謂“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還是低估了她人性背後的黑暗。

“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世界?”

喬一劍壓下憤恨,對于這件事,他雖然也感到憤慨,但絕不應該恨意滔天,他知道,廣青雲又在趁勢影響自己的情緒了。他走到另一盞油燈前,那燈芯,好似十分懼怕喬一劍,在燈罩之內瑟瑟發抖。

喬一劍取下燈罩,拿在手上說道:“不用怕,我是不會傷害你的。告訴我,那片荷塘在哪裏。我現在迷失在這宅院之內,找不到任何方向。”

燈罩之內的火焰聽了喬一劍的話,仿佛被風所吹,向一個方向倒了下去。

喬一劍根據油燈的指引,來到了荷塘邊上,荷塘對面就是胡小蓮的小院了。

“謝了兄弟,去吧。”

喬一劍把手中的油燈向空中一抛,那油燈便向來路飛了回去。喬一劍回到自己的房間,閻沖的油燈也亮了,還在床邊一動不動。

“你大爺的,出來!”

喬一劍舉起油燈,想要逼迫閻沖現身。對于騙他下荷塘撈屍這事,他倆得好好說道說道。

油燈中的燈芯一陣抖動,除此之外再無動靜。

“裝死?”

喬一劍來了氣,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鼓得像包了兩個雞蛋,打算讓閻沖嘗嘗靈魂撕裂的痛苦。

火苗晃動得更加劇烈了,閻沖的聲音終于從火苗中傳了出來:“等等。”

“你終于肯發聲了麽?出來!”喬一劍搖晃着燈碗。

閻沖告饒道:“喬公子,不是我不想出來,而是我被囚禁于油碗之內,根本無法現身。昨晚你能看見我,全是我趁你睡着神志迷離之際托夢與你。”

閻沖加快了語速:“我現在與你說話,及其消耗神志,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重危險,若是被玥兒知曉,定不會輕饒了我。”

“原來如此。”喬一劍點點頭,問道,“你叫我去荷塘給你撈屍,究竟是何居心?在那荷塘之內,根本不可能找到你的屍首。況且,那無數的屍體竟會攻擊撕咬,要不是我跑得快,現在已經一命嗚呼了!”

閻沖說道:“昨晚我也說過了,喬公子你能夠完好無損的從玥兒的房間裏走出來,定非凡人。我托你去荷塘撈屍,也是想碰碰運氣,萬一你真的找到了我的屍首,我便可以從這裏解脫。更何況我告訴過你,天黑之前離開這裏,這些都是為了你好,并無半分害你之心。”

說到這裏,閻沖好像發現了什麽,咦了一聲,說道:“喬公子從荷塘回來之後,好像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了?”喬一劍問道。

閻沖沉吟半天,答道:“看不出來。不過你身上多了一種讓我害怕的氣息,而這氣息,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在哪裏呢?”

喬一劍擺擺手,說道:“這胡宅貌似按照九宮八卦的陣型修築,今天我在裏面轉了一圈,根本找不到路出去。你叫我天黑之前離開,不要想了,便是給我一年的時間,我也不一定走得出去。說說,對于這件事,你有什麽看法?”

“哦,九宮八卦?”閻沖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無辜的說道,“我進了這胡宅之後,從來沒有想過出去。現在死了,被封印在油燈之內,更出去不得。我不知道玥兒還設了別的機關。”

“算了算了。”喬一劍見問不出什麽名堂,放下油燈,說道,“和你說了半天,什麽都整不明白。你在這裏待着,我出去會會胡小蓮。”

燈芯在碗中晃了一晃,不再說話。

13、冷月涼亭

推開房門,天上罕見的出現了月亮。月亮皎潔如雪,斜挂半天。月光投下來,地面像鋪上了水銀,踩上去,生怕踩碎了月光。冬日的夜晚能有這樣如同夏夜般的景致,在喬一劍的印象中沒有幾回。

夜風習習,撫臉微涼。

喬一劍看準胡小蓮屋子的方向,大步走去。

“公子,長夜漫漫,何故步履匆匆?”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荷塘邊傳來。

喬一劍順着聲音看過去,就見荷塘邊上的那個涼亭,胡小蓮坐在涼亭中。涼亭四周,四盞油燈挂了四個方向,把涼亭照得通透明亮,就連亭下水中的荷池,蓮花也被映照得格外嬌豔。

今天胡小蓮的衣着打扮正常了許多,頭上戴得有簪子,耳朵上吊着兩條銀色的耳環,上身穿了一件粉紅色緊身寬袖上衣,纖細的手臂上套着一只碧翠的玉镯,下身是一襲翠綠色長裙。她坐在石凳上,前面的桌上,擺滿了瓜果和酒菜。夜風刮過涼亭,就見她一頭柔順長發輕輕飄起,配上她的絕代芳容,讓人感嘆她是不是仙子下凡。

喬一劍距離那涼亭的距離很遠。涼亭修築在荷塘上面,就算到了荷塘邊,還得沿着浮橋似的石路曲折的走上近百步才到得了。這麽遠的距離,胡小蓮的聲音卻能清晰無比的傳單自己的耳邊,就像在自己的耳邊說話一樣,這份功力,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知曉了胡小蓮不是普通人之後,喬一劍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向涼亭走去。

喬一劍走進涼亭之後,胡小蓮站起來斂衽一禮,問道:“昨夜公子睡得可好?”

“睡在你這裏,總比凍死在外面冰天雪地裏強。”喬一劍實話實話。

“公子餓了一天,想必什麽東西都沒吃吧。哎呀,都怪我考慮不周,白天事情太多,忘了這事。為了向公子賠罪,今晚我親自下廚,做了這些菜肴,桌上的瓜果,也是我上山去摘的,新鮮着呢。公子要是不嫌棄,還請你随便吃些。”

胡小蓮給喬一劍擺好酒杯,備好碗筷,就等喬一劍落坐開吃了。

俗話說:“鐵骨男兒擔大道,最難消受美人恩。”若不是喬一劍對胡小蓮已經知根知底,在胡小蓮這樣的熱情攻勢下,怕是早就繳械投降了。這也難怪荷塘中沉了這麽多具屍體,正應了那句“英雄難過美人關”。

喬一劍不動聲色的坐下,把筷子拿在手裏。酒他是不會喝的了,桌上的菜也不會動,就連瓜果也不想嘗上一口,誰知道胡小蓮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是拿什麽東西滋養這些瓜果的。

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豐盛好菜,不僅沒有讓喬一劍食指大動,反而讓他胃裏一陣一陣抽搐。

坐在凳子上,喬一劍已經沒有了昨晚的自在。因為他知道,在這亭子裏,不止只有他和胡小蓮兩個人。那懸挂在四角的四盞油燈,就有四雙盯着他們的眼睛,還有腳下的荷塘之中,數不清的屍體說不定也在用他們泡爛的眼睛看着亭上。最為可怕的,還是眼前這個女人。誰也不知道,在她巧笑嫣然的背後,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在這樣的情況下,如何叫喬一劍談笑自若仿若未知?

“喬公子,你吃啊,是嫌棄小女子的手藝不好麽?”

胡小蓮夾了一塊熱氣騰騰的紅燒肉放到喬一劍的碗裏,一臉期待的看着他。

——這是人肉嗎?

喬一劍在心裏這樣想着,忍住惡心,挪開視線,問道:“胡小姐,你相信仙人真的存在嗎?你相信修仙嗎?”

胡小蓮怔了一怔,叉開話題道:“我不知道公子在說什麽。對了,公子,你為什麽不叫我的名字?這才一日不見,公子和我又生疏了麽?我的名字可是公子你給取的呢!”

喬一劍自顧自的說道:“我曾經聽人說過,‘仙’之一字,最為醜惡,而‘修仙’兩字的背後,全是淋漓的鮮血和成堆成堆的屍體。不知道胡小姐對于這句話怎麽看?”

胡小蓮真的愣住了,低聲念了一遍:“仙之一字,最為醜惡。”随後看着喬一劍不再說話。

喬一劍繼續說道:“世人都說神仙好,卻不知道神仙成千上萬載的生命,都是用數不清的生靈的性命換來的。神仙的成就越高,威名越大,他手上的鮮血也就越多,罪孽越深!”

喬一劍看着睜大了眼睛瞪着自己的胡小蓮,加重了聲音,大聲說道:“為求仙道不擇手段,打着替天行道除魔衛道的旗號燒殺擄掠,奪人修為,藐視生命,滿天神佛,不過如是!”

喬一劍最後幾句話說得铿锵有力,擲地有聲,但是他不知道會不會震懾到胡小蓮。這些議論,都是他根據多年觀看網絡總結出來的經驗之談,到底實不實用,他心底也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若說到對于仙魔神佛的了解,所有世界所有星球的生靈都敵不過地球人。地球上,在一個叫做大中華的地方,每天都有成百上千個神魔誕生,每天也有數之不盡的仙佛死去,各個境界的修仙者每天都在渡劫,各種妖魔鬼怪名噪一方。有人推翻了天庭,有人統一了星空,有人萬古寂滅,有人化身萬千。在異界的混得風生水起,穿越來的和皇帝稱兄道弟,神仙看見了端茶倒水,魔王遇到了俯首稱臣。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轟隆隆!”

喬一劍話音剛落,天空中突然一個驚雷響起,震天動地,聲勢驚人,他們身處的涼亭都晃了一晃。随後,天上的冷月憑空消失,天空陷入一片黑暗。

胡小蓮看着喬一劍,嘴裏念道:“滿天神佛,不過如是,滿天神佛,不過如是……”突然臉色一變,退後兩步,伸手扶住涼亭的柱子,身體微微顫抖,不知道是不是被雷聲震得害怕,還是被喬一劍驚人之語震懾到了。

喬一劍沒想到自己的這一番話語引得天地震動,心道這世界莫不是真的存在神仙?自己剛才那一番話觸怒了他們?但是他心裏卻是不怕的,因為他不過說出了一個事實而已。如果一個人連說出一個事實都感到害怕,那麽他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你……”

胡小蓮有些驚慌的指着喬一劍,嘴巴張了張,卻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一心向道的她雖然滅絕人性手段殘忍,卻也不敢亵渎高高在上的神魔半分,更不敢質疑修道一途有什麽不對,如今聽到這大逆不道之言,既覺得幾分有理,又覺得大膽放肆駭人聽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看見胡小蓮這個模樣,喬一劍眼裏閃過一抹亮光,緊了緊手中的筷子,向胡小蓮靠了過去。

14、初起殺心

“你……”

胡小蓮靠着柱子,說不出話。

四角的油燈在燈罩內劇烈閃動,好像被大風刮過,照得涼亭之內忽明忽暗。荷塘之上,每一朵荷花的花瓣都在輕輕顫抖,水下的沉屍時不時抽搐一下,好像掙紮着要喚回自己被囚禁在油燈中的靈魂,要從沉睡中清醒過來。

喬一劍一早就拿好筷子,而這筷子并不是拿來夾菜,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體內內力流轉,喬一劍的眼裏閃過一道亮光,趁着胡小蓮分神之際,一筷子向胡小蓮的太陽穴刺去。

這是絲毫沒有餘力的一刺。

雖然從獲得廣青雲的記憶開始,這才短短一天不到,喬一劍對于內力的運用也還不是很純熟,但是這麽近的距離,在胡小蓮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喬一劍相信自己的這一筷子,一定能從胡小蓮的右腦穿過去,從左腦刺出來。

既然下了殺心,就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務求一擊必殺,不留給敵人絲毫反撲的機會。

“你幹什麽?”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胡小蓮完全沒有防備,倉促之間舉起自己的右手——

“噗!”

筷子一半穿過胡小蓮的手掌,停在她的太陽穴處,不能再進分毫。

血順着胡小蓮的手掌流出來,手心手背都有。

眼見一擊失手,喬一劍急忙後退,在他手上,還有另外一只筷子。

此刻喬一劍的內心很不平靜,以前的自己,從來沒有對誰起過殺心,更不會去幹提刀殺人這事,而現在,看着胡小蓮被筷子刺穿的手掌,他不停的在心裏告訴自己,那是她應得的,而且,這還遠遠不夠。

胡小蓮是人麽?不是。

看看這胡宅之中,痛苦燃燒的靈魂,看看荷塘水下,腫脹腐爛的屍體,她胡小蓮,不配稱之為人。

一邊是心潮澎湃、初起殺心的忐忑不安,一邊又有一種急切複仇必須置胡小蓮于死地的心緒,喬一劍被兩種情緒感染,身上的氣質詭異多變。

胡小蓮眼裏流露出驚慌的神情,捂住手,虛弱的靠着柱子,問道:“喬公子,你為何暗算于我?我與公子無冤無仇,你為何對我一個嬌弱女子下此毒手?”

喬一劍撕破了臉不再掩飾,說道:“胡小姐,我原以為你只是一個腦袋有問題的女人,我原以為你們這個世界,比我生活過的那個世界要純潔幹淨,我原以為你們這裏有神魔有信仰,生靈會克己守禮,後來我發現我錯了。”

喬一劍無比失望的說道:“原來你們也會吃人,而且吃得這麽光明正大,只此一點,你們就比我那個世界的人可怕多了。況且,你還拘役別人的靈魂,讓人永世不得超生。在我看來,這便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

喬一劍看了看胡小蓮,發現她驚慌的表情并沒有什麽變化,接着說道:“本該是充滿仙氣與世無争的仙俠世界,你卻給我當頭棒喝,大聲的告訴我這是一個吃人的世界,并且沒有問我同不同意,擅自把我拉了進來,着實可惡可恨。”

喬一劍前面的話,胡小蓮聽懂了一半,後面這段完全聽不明白不知所雲,她心想喬一劍說她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女人,在她看來,喬一劍才是那個真正腦子有問題的人。不過她沒有說出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而是問道:“喬公子,不要忘了,昨晚要不是我的收留,要不是我給你一口吃的,你可能已經凍死在外面的雪地裏了。”

“喝從屍體上長出來的荷葉泡成的茶、屍水釀制的落神酒,吃那不知道是不是人肉做成的好菜。”喬一劍說到這裏,胃裏又是一陣翻騰,大聲問道,“如此說來,我還要感謝你咯?”

胡小蓮的神情變得有些凄楚,問道:“難道喬公子對我一點好感都沒有?”

看見胡小蓮這個樣子,一股異樣的情緒徹底占領了喬一劍的身體,他想到了胡小蓮對每個到來的男人都是這麽搔首弄姿,心中一陣厭惡,那囚禁在油燈中燃燒的冤魂,他們雖然沉迷女色理因有罪,但也罪不至此。她憑什麽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喬一劍的面色變得異常陰冷,說道:“好感?你怎麽不跳下荷塘去問問水中那數不清的屍體?”

胡小蓮咬了咬牙,兩滴眼淚從眼眶中流出,她強忍住悲傷說道:“喬公子,我對你的感情你難道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麽?你為什麽要拿自己和那些臭男人比?他們根本不配!”

胡小蓮有些激動:“自從有了靈智,我在這裏生活了幾百年,沒有什麽別的奢求,只願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可是這些男人,來到這裏都是因為貪念我的美色,沒有一個人值得托付終身。他們現在這樣,都是罪有應得!”

胡小蓮的聲音低下來,神情懇切的望着喬一劍,說道:“喬公子,這幾百年來,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像你一樣的男人,氣質獨特,說出的話振聾發聩,言行舉止超凡脫俗。”

“真的,像你這樣出色的男人,無論在什麽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衆。你那憂郁的眼神,稀噓的胡喳子,神乎其技的劃拳手法,都深深地迷住了我。”

“喬公子,只要你點一點頭,我願意放下手中的一切、放棄幾百年的修為,跟你浪跡天涯四海為家!”

聽了胡小蓮的深情告白,喬一劍似乎有所觸動,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胡小蓮眉頭緊鎖,說道:“公子,你也知道,我一個小女子生活在這樣的世界,無依無靠,如果不對別人下點狠手,怕是早就成了他人的刀下亡魂,那裏還有得見公子的這一天?”

喬一劍的神情緩和了不少,說道:“世間萬物,都有他生存的權利,每一條生命都非常珍貴而不可亵渎,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以後要改正。”

“嗯,喬公子,你放心,只要你不喜歡的,我都會改。”胡小蓮點了點頭,想要走向喬一劍,無奈手掌被筷子刺穿太過疼痛,她的身體剛離開一直倚靠着的柱子,晃了晃,摔在了柱子旁邊的石凳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小心!”

喬一劍的臉上流露出自責的神色,疾步走向胡小蓮。

15、狐貍

涼亭之內,青光閃閃,夜風一陣一陣襲來,冰涼冰涼的,像敵人的刀,仇人的劍。

喬一劍疾步向胡小蓮走去。

“公子,疼!”

胡小蓮緊緊的捂住手,看着走來的喬一劍,表情凄婉痛苦。

喬一劍的臉上露出自責的神情,走到胡小蓮跟前,然後,他手中緊緊抓着的筷子,再一次向胡小蓮刺去——

論到表情的僞裝,在社會上厮混多年的喬一劍自問不會比眼前這個生活了幾百年的老妖差,況且,吸收了廣青雲的記憶後,經歷了兩重人生的喬一劍,年歲加起來,和胡小蓮也相差無幾——當然,如果胡小蓮前面說的幾百年都是假話,她是個千年老妖,那就另說。

胡小蓮會在相同的地方跌倒兩次麽?顯然不會。如果她真有那麽笨,可能活不了這麽久。

鋒芒一閃,筷子再次刺向胡小蓮的太陽穴。

胡小蓮搖身一變,身上雪白的毛發炸開,一只碩大的白毛狐貍出現在喬一劍的眼前。白毛狐貍敏捷的避開喬一劍的筷子,一爪向喬一劍的臉抓去。

白毛狐貍的爪子上面,幾根尖細的指甲像精鐵鍛造的兵器,鋒芒畢露,散發着森森寒光。這一爪若是抓實了,怕不得削掉喬一劍半個腦袋。

這一次,喬一劍打定了必殺胡小蓮的決心,看見白毛狐貍抓來的爪子,他不但沒有後退,反而将身體迎了上去。

這一招,叫做以命換命。

喬一劍雖然融合了廣青雲的記憶,但是畢竟沒有親身經歷的對敵經驗,十層的功力,他發揮不出兩層。再者,喬一劍也不知道胡小蓮的修為到底有多高,自己是不是她的對手。為了取勝,他只能兵行險招。

男人,就是要對自己夠狠。

喬一劍迎上去的同時,側過了腦袋。

白毛狐貍的爪子擦着喬一劍的臉落到了他的肩頭,它的爪子穿透喬一劍的衣服,刺進喬一劍的肉裏,随後用力一拉,肩膀上,一片皮肉被撕扯下來。

與此同時,喬一劍的筷子從白毛狐貍的胸口刺進去,插進了它的心髒。

一陣巨疼,喬一劍和白毛狐貍各自退開。

喬一劍扶住身後的石桌。石桌上,還有一雙筷子,那是胡小蓮的,喬一劍一把抓在手裏,醞釀着下一輪的攻擊。

左肩的肩膀傳來一陣陣疼痛,疼得喬一劍直咧嘴。他斜着眼睛看了看傷口,那裏鮮血淋淋血肉模糊,鮮紅的血液滲透了他整條手臂的衣袖。盡管如此,喬一劍也神經緊繃,不敢有絲毫的放松。

白毛狐貍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很快,鮮血順着它的胸口和嘴角流了出來。

“看來,喬公子是真的不喜歡我呢!”

白毛狐貍躺在地上,眼裏的光彩在慢慢消散。它看着喬一劍,眼神說不出的哀傷。

喬一劍嘆了一口氣,說道:“只怪蒼天無眼,沒有讓我早一點遇到你。你我有緣無份,實在是時也命也。”

“喬公子,我真的從來沒有另眼看過男人一眼,直到遇見你。”白毛狐貍氣息孱弱,稍微說話大聲一點,牽動傷口,疼得它渾身蜷縮,它只得輕輕的說道,“我已經說過了,只要公子喜歡,我可以放棄一切,陪你浪跡天涯。喬公子,難道你真的那麽讨厭我麽?”

“讨厭?”喬一劍說道,“你說得不對,我不是讨厭你,只是感到惡心。”

白毛狐貍聽了喬一劍的話,眼淚流了出來,強笑道:“不管怎麽說,昨晚和公子喝酒,公子給我取名,是我胡小蓮這輩子活的最開心的時光。現在,我要死了,但是我不怪你。我感覺好冷,公子能不能過來,發自真心的抱抱我?”

“你不是還沒死麽?”

喬一劍不為所動。

“我從開啓靈智之後,一直是自己一個人生活,一個人摸索着修煉。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沒有朋友,所有的男人看到我,也只是懷着非分之想垂涎我的美色。幾百年了,好孤獨啊。”

白毛狐貍自顧自的述說着自己的一生。

喬一劍握着筷子,沒有動,靜靜的聽着白毛狐貍的故事。從昨天來到這裏開始,喬一劍一直就摸不清楚眼前這個女人或者說狐貍她所說的話,那一句是真的,那一句是假的,也分不清她的表情,笑着的時候是不是開心,哀怨的時候是不是凄苦。比如現在,他也不确定它是不是真的孤獨。

“公子,好冷。”白毛狐貍的身子蜷縮成一團,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它的意識變得模糊起來,嘴裏不停的叨念着,“公子,好冷……”

看着那瑟瑟發抖的軀體,任何人都會忍不住生出憐憫之心。

喬一劍用手中的筷子敲了敲石桌上的盤子,說道:“你下了地獄之後,那裏有數不清的惡鬼陪你玩耍,我想你在下面一定會過得很開心。畢竟,你在陽世欠下這麽多的債,不是一死就能了之的。”

喬一劍話音剛落,蜷縮在地上的白毛狐貍迷離的眼鏡忽然變得綠幽幽一片,它“唰”一下從地上彈起來,漂浮在半空中,眼睛死死的盯着喬一劍,哪裏還有半分将死之相。

“果然沒完!”

喬一劍一直沒有過去就是防了白毛狐貍這一手,狡猾的狐貍果然不能輕信。

“看來那根筷子刺得不夠深啊!”

喬一劍體內內力流轉,随時準備再次給它致命一擊。

“嘭!”

就在這時,懸挂在涼亭四角的油燈燈罩猛然爆開,四盞油燈青光大盛。

“吱——吱——”

亭子的四面八方,無數盞油燈飛了過來,刺耳的叫聲攪得喬一劍心煩意亂。不一會,整個亭子都被油燈包圍,青色的燈光把漆黑的天空染得像幽冥地獄。

“什麽情況?”

看見這陣勢,喬一劍生出一股無力感,對付一個白毛狐貍都讓他感覺到吃力,現在,對面整個胡宅數不清的冤魂,只消一秒鐘便能把自己燒得渣都不剩,看來自己斷無活命的可能了。

“來啊,戰個痛快!”

喬一劍在心裏發出一聲吶喊,握緊手中的筷子,心裏生出無窮無盡的戰意。即便身臨絕境,坐着等死絕不是他喬一劍的性格。即便是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吱——吱——”

所有的油燈仿佛得到了什麽指令,尖叫着向涼亭之內撲了進來。

16、結局

所有油燈向喬一劍撲了下去。

“吱!”

一聲巨大的叫聲從亭中傳來,喬一劍擡眼看去,發現亭中飄在空中的狐貍早已經青光大盛,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喬一劍。

“公子,本想和你玩玩的,可是,你如此的不知道好歹,那麽,咱們兩個感情,就到此為止了吧!只是可惜了你這麽好的一副皮囊了!”

胡小蓮将手一揮,所有的油燈都向喬一劍撲去。

果然是狡猾的狐貍!

喬一劍聽着胡小蓮的聲音,哪裏還能從胡小蓮的聲音中聽出她有半分受傷的模樣。

來吧,就是死,也要戰個痛快!

面對滿天撲來的油燈,喬一劍無所畏懼。

油燈撲到近前。

喬一劍打飛了一盞油燈,更多的油燈撲到近前。

很快,他便應付不過來了。

“噗!”

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喬一劍向後倒飛而去,落到地上。

那些油燈并沒有打算放過他。

油燈撞在身上,喬一劍覺得自己正在被一萬個人毆打,一萬個拳頭打在身上,縱使自己是銅筋鐵骨,那也吃不消扛不住。迷迷糊糊之際,他看見一直白毛狐貍來到面前,将身一變,變成了一個窈窕少女。此刻這個女人的身上,沒有一點傷口。

血消失了。

原來剛才的一切,都是胡小蓮在演戲,什麽意識模糊,什麽被刺中胸口,甚至胡小蓮的告白,凄凄慘慘的自述,都是假的!

喬一劍發出一聲慘笑。

“把燈籠拿來。”

胡小蓮吩咐道。

一個油燈幻化成人的樣子,去拿了一盞沒有燈芯的油燈過來。

胡小蓮接過油燈,用手抵住喬一劍的天靈蓋,只見她手上的光芒一閃,喬一劍的靈魂便被她吸了出來。她把靈魂投放進燈籠之中,燈籠便亮了起來。

喬一劍的靈魂化作了燈籠,在燈籠裏面開始燃燒。

“把他的屍體抛進荷塘。”

胡小蓮把喬一劍的靈魂抽離出來了之後,拍了拍手,吩咐那些油燈道。

“噗通!”

喬一劍的身體被抛進了荷塘。

胡小蓮提着燈籠裝着喬一劍的燈籠離開了荷塘,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公子,人家這麽想把你留下來,你卻不願意,現在只有用強了。這下好了,生生世世,喬公子都會留下來陪我了。”

喬一劍的靈魂在燈籠裏閃了一下,然後,喬一劍的眼淚就流了下來。他原以為自己穿越了之後,這個天下就是他的了,他的時代來臨了,他就要君臨天下了,最後的結果竟然是這樣,自己也成了這胡宅裏面數不清的亡魂之中的一員。

“唉……”

喬一劍發出了一聲嘆息。

自己應該是歷史上最悲催的穿越者了吧!

胡小蓮回到了房間,大門被關上了。

油燈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胡宅恢複了平靜。

這座古宅,靜靜的等待着下一個受害者的到來。

(終)

一劍驚風雨

第 446 章 、胡小蓮外傳(上)

劉留柳感覺自己連眼淚都已經流幹了,她趴在地上,只覺得擡一擡手都顯得非常的困難。不過,趁着情毒被壓下去的間隙,她必須得站起來,再不站起來,她覺得自己有可能會自摸到死。

她雖然剛才一心求死,但是這樣的死法若是被外人知道,估計會遺臭萬年。

其實遺臭萬年也沒什麽,劉留柳最怕的是,自己這樣的死法定然會連累自己的父母,讓他們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所以,她不能以這種羞恥的方法死去。

她努力的撐起了身體,跪在地上喘了一會。

汗水從她的臉上滴落。

劉留柳的頭發都快濕完了。她擡起頭,看了一眼冷冷的站在原地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陸閑。

那是個惡魔。

劉留柳終于看清了陸閑的本質。

歇了一會,體內再一次燥熱起來。

她慢慢的向陸閑爬去。

很艱難。

劉留柳的手腳一點力氣都沒有,這短短的幾步爬行距離對她來說非常的艱難。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劉留柳來到了陸閑的腳邊。擡起頭,她發現陸閑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晦暗不明。

這是惡魔的臉。

劉留柳拉住了陸閑的褲腳。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認輸了。

劉留柳認輸了。

她向陸閑求饒的時候,聲音非常的喑啞。

連求饒都顯得有氣無力。

陸閑冷冷的說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堅定的意志?可以,你的意志力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我……我錯了,我錯了。”劉留柳拉着陸閑的褲子,聲淚俱下的說道,“我知道錯了,剛才是我自己不自量力,我不該怪你,我錯了。”

大滴大滴的眼淚又從劉留柳的眼中湧了出來。

火焰又熱騰騰的開始灼燒身體,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那種熱騰騰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之後,劉留柳打了一個哆嗦。

身體又開始産生異樣的快感,但是,她的內心深處卻充滿了恐懼。

看見陸閑依舊無動于衷,劉留柳變得焦急起來。

“我是一個混賬東西,我不該指責你,我錯怪了你。我現在知道了,你來救我,已經是我天大的榮幸。”

“我該死!”

“我真不是東西!”

“如果沒有你,我現在已經是胡宅之內的一個亡魂了,今後都無法再逃出胡宅,還要遭受無休無止的折磨,永無出頭之日!”

“我今後的人生,便和那些惡鬼一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便是剛才,如果沒有你出手相救,我也會像現在這樣痛苦!”

“對不起,我錯了!”

“我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我又犯了自大的毛病!”

“我錯了!”

“我現在終于知道,在你的面前,我真的就是一只蝼蟻,一個垃圾!我……我根本不配讓你出手救我!我……我竟然以那麽龌蹉狹隘的心胸去揣度你,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真是豬狗不如!”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錯了!只要你能解了我的情毒,今後你讓我給你當牛做馬,我就給你當牛做馬,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

“求求你救救我!”

“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救我,哪怕殺了我也好!只要你能夠讓我解脫,我做鬼都會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說到這裏,劉留柳感覺自己又要支撐不住了。她的頭重重的向地上磕了下去。

現在,她把所以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陸閑的身上,這個時候,也只有陸閑能夠救她了。

可是,即便自己這麽聲淚俱下誠誠懇懇的求陸閑,他好像都不為所動,劉留柳的頭磕下去的時候,一陣絕望的心緒湧上心頭。

自己錯了,真的錯的離譜。自己明明知道他是一個大魔王,為什麽還要去招惹他!自己為什麽要去招惹這麽恐怖的一個人!

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說什麽後悔都晚了。

陸閑看着跪在地上已經不行了的劉留柳,蹲了下去。這一次,他相信自己再一次出手把劉留柳救下來之後,她不會再搞什麽幺蛾子了。

陸閑的手放在了劉留柳的肩上。

一個哆嗦。

被陸閑的手觸摸到,劉留柳打了一個哆嗦。她不敢相信的擡起頭,看着蹲在面前的陸閑。

她覺得陸閑剛才的話說得對,他什麽都不欠自己,也根本沒有拯救自己的義務,自己難受與否,是死是活,好像和他的關系都不大。即便他站在旁邊冷眼看着自己死去,自己也無非乖他的。畢竟,把自己從那魔窟之中拯救出來的人,可是他。如果自己深陷魔窟之中,受到的折磨,起碼是現在的十倍百倍,而且,那個折磨将會是無休無止沒有盡頭的!

所以,劉留柳拿不住陸閑會不會再救自己一次。

當陸閑的手放在她的肩上的時候,劉留柳真的很意外。

“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你。”

陸閑盯着劉留柳的眼睛,冷冷的說道。

眼淚又從劉留柳的眼中流了出來。

手上的光芒一閃,一股寒流從陸閑的手上流進劉留柳的身體。

寒流迅速的傳遍了劉留柳的身體。

陸閑收回了手。

起初,劉留柳并沒有什麽感覺,依然覺得自己的身體燥熱難耐,不過,幾個呼吸過後,燥熱的感覺便慢慢的消了下去。

速度很慢。

非常的慢。

就像燃燒了很久的火堆,被從天而降的小雨淋在上面。

陸閑輸入寒氣的度很好。他只輸入了一點點的寒意,如果一下子輸入得太猛的話,劉留柳的身體肯定承受不住。他得讓寒氣慢慢的把劉留柳體內的火澆滅。

陸閑退到一邊,靜靜的等待着劉留柳緩氣。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劉留柳趴在地上,慢慢的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再那麽燥熱了,力氣也慢慢的從她的全身湧出來。

力氣恢複的速度也很慢。

随着力氣的恢複,身體應有的正常的感覺也慢慢的在恢複。随着感覺的恢複,劉留柳覺得自己的全身異常的酸疼,就像不停的跑了一天一夜那樣的酸疼。

不過,這些痛苦和剛才的痛苦比起來,根本就算不了什麽。

在地上緩了很久,劉留柳慢慢的直起了腰,然後重新又重重的給陸閑磕了一個響頭。

“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很虔誠的一個響頭。

“咕咕咕——”

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雞叫的聲音。

陸閑擡頭看了看遠天,雖然那邊依然是一片漆黑的模樣,不過陸閑知道,那是黎明前的黑暗。

黎明,馬上就要到了。

“不用謝我,你不欠我什麽,同樣,我也不欠你什麽,我們兩個,最好兩不相幹。”

對于劉留柳的道歉也好,磕頭也罷,他并沒有多在意。

劉留柳跪在地上不說話。

“天馬上亮了,你去把那些衣服穿上,咱們回家。”

陸閑指了指那些被劉留柳扔在地上的衣服。

劉留柳依言爬了起來,身體晃了晃,向那些衣服走去。

這個世界終于安靜了。

——

——

《胡小蓮外傳》

引子

一劍不是劍招,而是一個人的名字。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和神魔妖怪打交道,喬一劍沒有準備搞風搞雨,但面對山雨欲來,他選擇迎風而上。

風雨一劍,風血漫天。

1、初冬小雪

月14號,晚十一點二十三分,喬一劍回到自己所在的酒店——南楚市金融街曼哈國際大酒店,上到頂層,撬開門鎖來到頂樓天臺。

喬一劍喝了點酒,被大風一吹,感覺清醒了不少。

曼哈國際大酒店共有六十六層,在整個南楚市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樓。喬一劍腳下的樓層就是曼哈大酒店有名的觀光層,不過,縮在樓層裏面隔着玻璃與一大堆陌生人看風景,确實是不怎麽惬意的一件事。

喬一劍來到護欄邊,向遠處眺望,大半個南楚城的夜景盡收眼底。下面的街道阡陌縱橫,燈火輝煌,即便已近午夜,整座城市都沒有要睡去的意思。他的目光由遠及近,腳下的金融街上高樓參差栉比鱗次,他上班的公司就在其中。

十一月份已經立冬,夜風凜冽,喬一劍緊了緊衣衫,小心的爬上護欄坐了下去。

“呼——呼——”

大風呼嘯,喬一劍感覺背部就像被人推搡着一般,雙手緊緊抓着護欄。他的雙腳懸空,仿佛把整個南楚城都踩在腳下。

他可不想死,經過這些年的奮鬥,随着年歲越長,越知一切得來不易,包括身體發膚,身康體健,也越加珍惜生命。回頭看看,自殺的人,大都也是些涉世未深的小青年。不過,惜命的他,并沒有越活越膽小,他的體內,始終流淌着冒險的血液,這些血液,只有在這樣的深夜,誰也看不見的時候才開始沸騰。

喬一劍已經三十多歲了,這些年來,一直是孤家寡人的狀态。父母都已經離世,他也沒有娶妻生子的打算。前些年,他也曾背着行囊整個世界瞎逛,然後回來之後,是更多的空虛和孤獨。他的生活沒有目标,沒有激情,胡亂找了一家公司上着班,這一厮混,竟然就是幾年的時間。

“嗒——”

喬一劍感覺臉上一涼,擡起頭,發現天空中竟然飄飄灑灑的下起了小雪。雪花在黑色的夜空映襯下格外潔白無瑕,一粒一粒落在臉上,癢癢的,涼涼的。

喬一劍伸出手,讓雪花落在手心。

“喂,你在那裏幹什麽?”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喬一劍回過頭,迎面一道強光射得他睜不開眼。眯着眼睛适應了一番之後,他才看清楚,樓頂入口處,站着一個身穿制服的保安。保安的手上拿着手電筒,強光正是從電筒中發出。

“你這人是怎麽回事,快下來,快下來!”

保安一邊呵斥,一邊慢慢向喬一劍走過去。

“下來了下來了。”

喬一劍伸手擋住手電的光亮,心想這保安也是可以,自己若是一個不小心,即便不被他的喊聲吓得摔下去,也得被他的手電強光給射死。

喬一劍轉過身,忽然一陣強風刮過來,即便喬一劍已經足夠小心,也背不住強風的猛烈撕扯。

“搞什麽?難道天要我死?”

喬一劍雙手緊緊抓着護欄,整個身體被吹飛出去,飄在半空。

保安看着這詭異的一幕,呆住了,站在原地,嘴裏念道:“怕不是見了鬼咯?”

南楚市的曼哈大酒店一直有鬧鬼的傳說,這事兒,全世界都知道。十多年前,影視明星黃珊珊住進這個酒店,然後神秘消失,人們通過查看監控錄像,發現黃珊珊最後出現的地方是電梯當中。當時整個電梯當中只有她一個人,她進了電梯之後,先是電梯門關不上;等電梯門關上了,所有樓層的按鍵全都詭異的亮了起來;最後,黃珊珊竟然在電梯當中,面對着空氣有說有笑。

黃珊珊在電梯當中待的時間将近一個小時,最後電梯門打開,她走出電梯的時候,監控顯示,樓層一直沒有動過。随後,黃珊珊便神秘消失,了無音訊。直到一多月後,黃珊珊被發現死在了樓頂天臺上的水箱當中。

當時打開水箱,看見泡爛了的黃珊珊的屍體時,很多人都嘔吐起來。在水箱當中發現黃珊珊,這意味着,一個多月來,整棟大樓的所用的水,都是浸泡着黃珊珊屍體的屍水。

黃珊珊事件一出,震驚全國,然而讓事件持續發酵,最後被整個世界都廣為所知的,是随着時間推移,人們看不到絲毫的破案痕跡,反而發現整個黃珊珊神秘消失事件不對勁的地方越來越多,這使得整起事件成為無頭公案的同時,頻頻入選“全國十大靈異事件”,“震驚全世界的真實靈異事件”,“二十一世紀十大無頭公案”等花邊新聞報道中。這個事,最後被國際著名大導演陳順拍成電影,在全世界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喬一劍哪裏知道此刻保安心中有那麽豐富的心理活動,他感覺自己快抓不住護欄了,焦急的大喊道:“你在那裏愣什麽神,快過來幫忙啊,我快要撐不住了!”

聽見喬一劍的喊聲,保安深深的吸了口氣,還是決定先救人。傳說什麽的,不足為信,眼下可是一條真真實實的生命。他急忙向喬一劍跑了過去。

還沒等保安跑到身邊,喬一劍終于被風扯了出去,他心裏一涼,發現自己的身體在極速墜落。

“完了!”

這是喬一劍心裏最後的念頭。

保安沖到護欄邊,探頭看着掉下去的喬一劍,渾身顫抖,他努力平複心情,掏出手機,按下了報警電話。

曼哈大酒店又死了人,這讓很多新聞工作者聞到了火爆的味道。第二天,圍繞着曼哈大酒店和喬一劍的新聞報道火熱出爐——

“曼哈大酒店再出事故,這次究竟是人為還是——”

“曼哈大酒店頻頻出事,是疏于管理還是風水不佳?”

“曼哈大酒店老板不請警察先請高僧,封建迷信死灰複燃?”

“白領不堪壓力重負,曼哈大酒店跳樓身亡。”

“青年男人為躲情債,曼哈大酒店頂樓失足身亡。”

“……”

不管怎麽說,生前默默無聞的喬一劍,在死後終于搶占了報紙頭條,成為了風靡一時的話題人物。他的死亡,再度給曼哈大酒店添加了神秘色彩。當然這些,都與他無關了。當喬一劍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前後無人,不見房屋,飛鳥絕跡,擡起頭,大朵大朵的雪花紛紛揚揚,完全看不清天空的樣子。

2、跋涉

喬一劍被一陣寒風冷醒,他睜開眼睛,發現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這裏有山,有樹木,獨獨不見屋宇,不聽人聲。

“我不是死了麽?”

喬一劍從地上爬起來,才發現地上的雪深到腳踝,擡起頭,天上還在紛紛揚揚飄着大粒大粒的雪花,完全看不清天空的樣子。他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喂,有人嗎?”

喬一劍沖着四周大喊,遠山回蕩着“有人嗎、有人嗎”的聲音,除此之外,唯有落雪的聲音清冷的告訴着喬一劍,這裏除了他自己,沒有一個人。

雪花落在頭上,落在臉上,落在地上,眼前的世界變得很朦胧。喬一劍的印象中,有很多年沒見過這麽大的雪了。他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健康狀況良好。

“奇怪。”

喬一劍搖了搖頭,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沒死,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這裏又是什麽地方,無數疑問湧上心頭。他摸了摸衣服褲兜,除了兩件衣服一條褲子,身上空空如也,手機、手表、錢包,什麽都沒有。

“咔擦!”

旁邊的一棵大樹,樹杈承受不住大雪的壓力,發出一聲脆響,帶着一枝積雪落下。

喬一劍擡起頭,在樹木的上空尋找電線,尋找鐵塔。在國內,無論再邊遠的山區,基本上都能做到通電通網,如果能看得見電線,說明自己身處之地并不荒僻。喬一劍前後左右看了一圈,不要說電線,也不見飛鳥,不聞獸鳴,正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之境,清冷孤寂。

周圍沒有電力設施,喬一劍推測,這個地方,應該遠離人世,類似于神農架原始森林深處或者大興安嶺的深山老林之中,又或者林海雪原之上,不過這些地方,他都沒有去過,也不好推斷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被冷得打了個哆嗦,喬一劍找了個方向,擡腿前行。雖然摸不清情況,先行動起來離開這裏總是沒錯,再不活動,不被冷死,也得餓死。積雪踩在腳下,發出“咔擦、咔擦”的聲響,身後的腳印很快被大雪淹沒。

看看天色,現在應該是下午了。肚子咕嚕嚕叫起來,喬一劍四周細看,除了積雪和樹林,什麽吃的都沒有。現在身邊,沒有食物,沒有水,寒冷和饑餓如影随形,随時可能奪走喬一劍的性命。

喬一劍看過荒野求生之類的節目,大多看過就忘,至于怎麽在雪原上面找食物,怎麽生存,他腦袋裏一團漿糊,但有些細節他倒是映像深刻,比如雪水不能直接塞進嘴裏,要先裝進水壺,貼身藏着捂化了才能喝——知道這條并沒有什麽卵用,首先自己得有個水壺;又或者晚上睡着的時候,在背風的地方挖個雪洞,藏身進去,即可遮擋風雪,又可以維持體溫——貌似那是在北極那樣的冰原才需要做的事,和現在所處的環境好像沒有多大關系。

腦袋裏想着亂七八糟的事,喬一劍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怎樣才能解決溫飽問題。貌似影視劇中經常見到這一幕:一頭傻狍子一頭栽在雪地裏,人走近了也不跑。喬一劍一路走來,看得很仔細,傻狍子沒有看見,自己倒像一個傻子。

又或者,看見一面結冰的大湖,跑湖中間鑿個洞,數不清的魚從洞裏跳出來,撿都撿不完。

湖在哪裏呢?

喬一劍認為自己的點子是真背,碰不到傻狍子就算了,那樣的湖也碰不到。

“實在餓得不行,只能啃樹皮了。”

喬一劍看了看周圍的樹木,想起經常聽人提到的人在餓極了的時候,啃皮帶吃樹皮的故事,真到了緊要關頭,自己少不得也要那樣做了。

天色慢慢黑下來,因為沒有手表,喬一劍大概在心裏估算,自己應該不停的走了有幾個小時了。積雪極深,在雪地裏跋涉非常消耗體力,喬一劍感覺自己的雙腿開始酸軟,舉步維艱。看看周圍,依然沒有人煙的樣子。

雪沒有停,不過比下午的時候小了很多,稀稀拉拉的飄着,這使得喬一劍的視野開闊了不少。現在迫切的任務,不是找到吃的,而是找個能夠躲避風雪的地方過夜,如果能找到一個山洞就再好不過了。入夜之後,氣溫驟降,他可能今晚就會被凍死。

喬一劍來到一山包之上,向遠處眺望。

周圍的林木稀疏了不少,地勢也變得平坦起來,站在高處,能看到方圓幾裏的範圍,在很遠的地方,幾乎視野的盡頭,那裏竹林錦簇,幾株老槐掩映,後面是一棟廟宇般的房子。

喬一劍拍了拍自己的臉,确定那不是自己的幻覺。因為他聽說過這樣的故事,迷失在冰原中的人,最後在饑寒交迫之下出現幻覺,把石頭冰塊認成美味佳肴,把冰天雪地認成房屋暖床,導致自己慘死。

喬一劍彎下腰抓了把雪,在臉上搓了搓,部分雪花化成冰水,這使得他覺得臉上涼涼的,精神為之一振,随後臉上猶如火燒一般滾燙,面色馬上紅潤起來。

頭腦依然清醒,觸覺正常,這種情況,斷然沒有出現幻覺的可能。

“真是否極泰來,天不亡我。”

喬一劍不由心裏大喜,不論那房子裏有沒有人,至少能有個避寒的地方了。當然,要是有人在裏面,讨得一粥半米,那實在是幸運之至。想到這裏,喬一劍腳下加速,向那個方向飛奔而去。

望山跑死馬,那處所在看似挺近,直到天色完全黑盡,喬一劍才清楚的看見那片竹林和幾株老槐的樣子。腳下終于有了路,雪被掃到兩邊,露出青石鋪就的石板路。看樣子,這裏經常有人出入。

“太好了!”

整整一天看不見一個人,聽不到一個人說話,找不見半點人類生活的痕跡,喬一劍幾乎以為自己流落到了一個無人的星球,現在終于确定自己還生活在地球,并且找到了人家,怎麽可能不激動,當下加快腳步,穿過竹林,向那房屋靠近。

竹林後面,是一堵紅色的圍牆,圍牆裏面,就着微弱的亮光,隐約能看見裏面建築仿古的屋頂,琉璃竹瓦,鬥拱飛檐,氣派非凡。

“沒有電燈?”

喬一劍仰起頭,沒有看見電線,從裏面那微弱的光亮推斷,用的應該是燭火油燈。不過,這荒郊野外的,只此獨門獨戶一家,沒有把電拉過來也可以理解。

喬一劍沿着圍牆向右走了幾十步,終于來到這處宅院的大門口。

3、風雪夜歸人

宅院大門是朱紅色的,門前挂着兩個大紅燈籠,燈籠裏燃着油燈。借着燈籠裏發出的微弱光亮,可以看見門頂上挂着一副牌匾,上面寫着“胡府”兩個字。門前,喬一劍身處之地,左右兩邊各放置了一墩石獅子,看上去威嚴兇猛。看這大門,極像古時候大戶人家的府邸,喬一劍估摸着,這可能是歷史遺跡,裏面應該是駐守在這裏保護遺跡的工作人員。

喬一劍走近大門,伸手在門上敲了敲,問道:“請問裏面有人嗎?”

“噠、噠、噠”的敲門聲在夜裏格外響亮,裏面沒有人回答。要不是感覺到饑寒交迫,此刻站在這古香古色的大門前,倒有幾分“風雪夜歸人”的意趣。

喬一劍無瑕體會這意境,只想着快點進去加件衣服,喝口熱水,吃碗熱飯。為此,他改敲為拍,用力在門上“啪、啪、啪”拍了幾下,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大門沒有鎖上,被拍開了一條縫。

喬一劍愣了愣,停下手,耐心的等了等,看看有沒有人過來。

等了幾分鐘,依然沒有聽見裏面有響動,喬一劍伸手推開了門。

“吱呀——”

這是門軸轉動的聲音。

大門之內,透過寬大的院子,可以看見裏面有很多屋舍庭院,假山回廊,翠竹寒梅錯落有致,數不清的燈籠像螢火蟲一樣,東挂一盞西挂一雙,把整體古風的建築群裝飾得美輪美奂。

生活在現代都市中的喬一劍還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致,呆立半晌,這才沖着空蕩蕩的院子喊道:“喂,有人嗎?”

沒有人。

一個鬼影兒都沒有。

喬一劍決定做個不速之客,等不及裏面的人應允,一步邁過大門,踏進了庭院之中。

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氣溫暖和了不少,一股淡淡的花香撲面而來,喬一劍忍不住深吸了兩口。

喬一劍向裏面的屋舍走去,奇怪的是,所有的房屋全都房門緊鎖,沒有人居住。但是一路走來,整棟胡宅之內,不見一點積雪,可見時常有工作人員清掃。那這些工作人員,都躲到哪裏去了呢?喬一劍滿腹疑問,跟着燈籠的指引,穿庭過巷,一路深入,竟有種“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的感覺,足見這胡宅之大,非比尋常。

跟着一條回廊七彎八拐,走到盡頭,喬一劍覺得眼前豁然一暢,前面出現了一片池塘。池塘之中霧氣氤氲,水面上飄滿了大片大片翠綠的荷葉,無數朵荷花亭亭玉立美不勝收。池塘中間,建有一座八角涼亭。池塘後面有一處宅院,那裏燈火輝煌,想必駐守這胡府的工作人員應該就住在那裏了。

曲折迂回的道路把池塘分為兩半,喬一劍穿過池塘,來到那處宅院前,果然覺得燈光亮了不少。

走近庭院,偏房的一間屋子裏有燈光閃耀。

“他們果然住在這裏,倒是隐蔽得很。”

喬一劍快步向那間屋子走去,來到屋前,他發現房門關着,伸手輕輕的推了推,沒有推動。

“要不要敲門呢?萬一他們已經睡覺了,這樣打擾別人會不會不太好?”

喬一劍略一琢磨,決定先看看裏面是什麽情況。他側耳聽了聽,什麽響動都沒有聽見,來到窗戶邊,格子窗仿古也是仿得徹底,窗戶直接用白紙蒙上。喬一劍按照影視劇中學來的招式,用手沾了一點口水,輕輕的在緊繃的窗戶紙上一捅,便悄無聲息的捅出一個窟窿。

“怎麽感覺像做賊?”

喬一劍深吸了一口氣,從那個窟窿看進去。

屋子裏面,點了好幾盞油燈,都用燈罩罩着。燈罩形式各異,上面都是些水彩花鳥畫,極為簡練形象,煞是好看。

借着這些光亮,可以看到屋子正中,立了一個巨大的屏風,屏風上面,畫着幾個古代仕女的圖案,或哀怨或沉思,或倚竹或撫梅,生動傳神,畫功驚人。屏風半掩,後面是一個巨大的木制浴桶。浴桶上面水汽蒸騰,此時正見一個姑娘背對着大門坐在浴桶當中,用瓢舀了一瓢熱水順着肩膀倒去,熱水像流過凝脂白玉一般,順着她的肩頭嘩啦啦的流了下去。

姑娘一頭烏黑的長發盤在頭上,從她偶爾側身的側臉來看,她的容顏,比之屏風上面的仕女還要勝過三分。

喬一劍伏在窗口,竟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回不過神。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喬一劍趕緊轉過身,幾步離開窗戶,站到庭院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

“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這樣漂亮的女人?”

喬一劍回想着剛才那匆匆驚鴻一瞥,只覺得她的側顏攝人心魄,饒是喬一劍見多識廣,各國美女、影視明星都見過不少,從來沒有一位像今天這樣,讓他的心髒砰砰直跳。

“或者,自己以前見過的那些美女,從來沒有見過她們沐浴更衣的樣子,所以才沒有今天這般震撼?”

喬一劍不停的轉移着自己的注意力,強忍着再次回去窺視的沖動,左右看了看,還好沒有人發現他方才莽撞的舉動,雖說是無心之失,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自己現在有求于人,要是把別人給得罪了,那就是不是簡單的皮肉**的問題了,而是被追打出去之後,能不能活命的問題了。正所謂“飽暖思**,饑寒起盜心”,飽暖不能保證,那麽只有克制自己的**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這麽淺顯的道理,喬一劍一向都懂,也打算恪守下去。

“防禍于先而不致于後傷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焉可等閑視之。”

喬一劍搖了搖頭,打算到院外去等裏面那個姑娘把澡洗好。看看荷花,吹吹冷風,任何時候保持頭腦的清醒都是十分必要的。

“公子,這就打算走了嗎?”

一個女聲從那間屋子裏面傳出來。

“公子?是在叫我?”

聽到這個稱呼,喬一劍腳下頓了一頓之後,覺得應該不是叫自己,繼續前行。

身後,傳來“吱呀”一聲,偏房的門被打開,一股清香襲來。喬一劍應聲回頭,看到方才浴桶中的那位姑娘,此刻已經穿好衣衫俏生生的站在門口。

“你剛才是在同我說話嗎?”

喬一劍不明所以的看着那姑娘問道。

4、紅袖添香

那姑娘身上的衣服鞋子,和胡府整體的格調相當,古香古色,就連盤發的金色發釵,也會讓喬一劍覺得,那不是一件仿制品,而真的是一件真金打造的工藝品。姑娘由于出來的匆忙,粉紅色的錦衣半掩在身上,露出雪白的頸部和半個胸脯,下面,是一雙修長的腿,在衣衫的掩映下半隐半現,腳下踩着一對同樣是粉色的鳳頭繡鞋。

“公子,既然到了這裏,何不進來坐坐?”

姑娘看着喬一劍輕輕的說道。

喬一劍聽着那姑娘的聲音,覺得出奇的好聽,像一段優美的旋律,酥酥的,麻麻的,直擊心靈。他把目光定格在那姑娘的臉上。她的臉是一張不标準的瓜子臉,因為較之瓜子臉,她的兩頰稍顯圓潤,這讓她看上去,不會因為身材的苗條而瘦得讓人擔心,反而顯得自然而健康。她的眼睛很大,眼角略尖,看人的時候媚态十足。喬一劍知道,她不是有意的,有的人長成了那樣,她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總會讓人想入非非。

“這裏只有你一個人嗎?”

喬一劍沒有動,他深知,在這樣的夜晚,自己一個人和一個衣衫不整的陌生女子共處一室,絕對是萬分不妥的行為。天下間哪裏有這樣的好事,其中必有蹊跷,搞不好這女的玩個仙人跳什麽的,自己進去之後,五六個壯漢撲出來,雖說他身上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但是身體健康器官完好,他們取了自己的器官去賣就慘了。

“這荒郊野外的,還能有什麽人。公子,你真的不進來麽?外面很冷的。”

那姑娘被喬一劍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緊了緊衣衫,向屋內退了半步。

正說着,一陣寒風襲來,喬一劍打了一個哆嗦,寒意入體,浸骨削膚,他覺得臉上似刀刮般難受。

“反正都是來避寒的,怕個錘子。”

這樣想着,喬一劍沖那姑娘點點頭,舉步向屋內走去。

待喬一劍走進屋中,姑娘“吱呀”一下,把房門給關上了。

喬一劍聽見關門聲,心裏“咯噔”一聲,回過身,對那姑娘說:“這門……不必關上了吧?”

姑娘一臉不解的看向喬一劍,問道:“天寒地凍的,為什麽不關上門?”

喬一劍看着那姑娘的表情不似作假,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又想自己堂堂正正的一個大男人,難道會怕這些歪門邪道不成?當下走到屋中中間,找了根凳子坐下,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來。

屏風後面,剛才那浴桶已經不見了,地面上幹幹淨淨,沒有半點水漬。四壁上,挂得有詩詞字畫,雖然喬一劍對這方面沒有研究,卻也覺得這些字畫絕非凡品,無論是工筆花鳥,山水寫意,還是行龍狂草,方正小楷,都令人神清氣爽,沒有絲毫突兀違和之感。除此之外,屋內還有不少瓷器,桌椅書架,都是古代的樣式。喬一劍不知道這些是仿制的還是本身就是古董,伸手摸了摸屁股下面的圓凳,不由小心起來。

姑娘對喬一劍笑了笑,輕輕屈了屈膝,算是見禮,說道:“公子,我剛剛出來得匆忙,沒來得及整理衣衫,以致淩亂失禮,還望公子見諒。”

喬一劍雖然覺得面前這姑娘說話很好聽,但她說出來的話總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

那姑娘接着說道:“公子,請容小女子失陪片刻整頓衣衫。”

喬一劍張了張嘴,本來想說:“姑娘請便。”但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在拍戲,這麽文绉绉的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那麽應該怎麽回她呢?喬一劍腦袋有些短路。

姑娘仿佛被喬一劍木讷的表情給逗笑了,“噗嗤”一下,但又覺得有些失禮,輕笑着退到屏風後面,把屏風給拉上了。

“這是在拍戲麽?還是一個直播真人整蠱節目?”

看着姑娘退到屏風後面的樣子,喬一劍左右細看了一番,屋頂梁上也不放過,确實沒有發現攝像頭。但是那姑娘的言行舉止,處處露着反常,這令喬一劍十分不解。

屏風是布料所制,尤其是白布打底,在晚上燈光的照射下猶如薄紗一般,隐約可以透過屏風看見那邊的狀況。屋子底部是一張床,床簾挂在兩邊沒有放下來,那姑娘坐在床中,把披在身上的錦衣慢慢脫下,随後,她完美的**一覽無餘。

喬一劍見此情形,心髒好似亂錘擂鼓,只聽得鼓聲震天,差點一屁股從凳子上摔下去。他急忙把頭移開,心中暗想這個女人是真的開放,還好自己不是什麽不法之徒,不然今晚一定會發生很多不可描述的事情。

屋內就像裝了暖氣一般,與屋外的寒冷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喬一劍臉覺得有些口渴,幹咳了一聲,問道:“姑娘,你這裏有水喝嗎?”

“水啊,就在你前面的桌子上,還熱着呢。”姑娘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其間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人浮想聯翩。

喬一劍向一看,桌子上果然放着瓷壺,還有幾個倒扣的杯子,剛才倒是沒注意到。另一邊,還有一本打開的書籍,看看書上的排版,字全都是豎着的,想必這也是一本古籍。喬一劍摸了摸水壺,壺面溫熱,他拿來一個杯子,把水倒出來。

“嘩啦啦——”

一道熱氣騰騰的透明黃色液體落到杯中,一股茶香撲面而來,喬一劍舉着杯子淺嘗了一口,發現水溫不燙,茶水苦澀中帶着甘甜,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當下一飲而盡,暖流順着喉嚨向下,最後落到胃中,化開到身體各處。

“舒服。”

喬一劍舉着酒杯,慢慢體會着這種感覺,覺得整個身體都暖和了不少。

“這是什麽茶?”

這壺茶引起了喬一劍的興趣,不由問道。他雖然不懂茶,但是喝過的茶也有不少,可是從來沒有一種茶像今天這個這樣沁人心脾。

“荷茶。”姑娘答道,“屋前的荷塘看見了麽?說來也怪,那荷塘中的荷花,一年四季常開不敗,把那荷花采來晾幹泡茶,味道卻是出奇的香。”

“蓮花泡茶?”喬一劍從來沒有聽說過蓮花可以泡茶,又倒了一杯一口喝下,越喝越覺得這荷茶不簡單,心下思量,自己回去之後,一定也要弄點荷茶來嘗嘗。

5、胡小蓮

說話間,那姑娘已穿好衣裳。她拉開屏風,把女孩子的閨房完全展露出來。剛才隔了屏風,雖然是半透明的,始終看不真切,現在看過去,就見那小床上,被褥床單都是粉紅色的,床上還放着一些女孩子貼身的衣物。而站在屏風邊的女孩,身上只穿了綠色輕紗,裏面的亵衣長腿在輕紗的掩飾下朦朦胧胧,欲蓋彌彰,直看得人血脈噴張。

随着那女孩從屏風後出來,一股異香飄入鼻端,喬一劍只覺得目眩神迷,幾乎要把持不住自己。

看見喬一劍盯着自己的模樣,那姑娘羞紅了臉,嗔怪道:“公子,你看哪裏呢!”話雖這樣說,女孩卻一步一步向喬一劍靠近。

喬一劍急忙把目光從那女孩的身上移開,握緊拳頭,用指甲狠狠掐自己的手心,在心裏告誡自己,這天下間絕沒有這樣的好事,這要麽是一個局,要麽很有可能是這個女的在外面亂搞,染了病,因此心懷怨恨報複社會。

喬一劍有此一想,絕非空穴來風,這些都是來自豐富的人生經歷。他曾經聽到過這樣一個趣聞,某縣進行體檢,知縣的漂亮秘書被查出患有艾滋,吓得這知縣大老爺第二天也去進行了檢查,結果不幸中招。知縣中了招,夫人自然不能幸免,這可吓壞了住在他們家隔壁的老王。這老王也不是什麽好鳥,外面還有幾個相好。最後的結果呢,是一個縣近一半的人跑到醫院進行體檢,導致醫院人滿為患。由此可見,男女關系太亂是不對滴。

想到這女的很可能有病,喬一劍的熱血冷卻不少,站起來,對走過來的女孩說道:“對了,進來了這麽久,還不知道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個單位的?”

女孩看見喬一劍的反應,腳下一頓,臉上出現了短暫的錯愕的表情,問道:“單位?什麽是單位?”

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連單位都不知道,喬一劍暗自揣度,這女的莫不是想當演員想瘋了,此刻還沉浸在古裝戲裏不能自拔,因此也不多做解釋,問道:“那麽,你叫什麽名字呢?我叫喬一劍,《天龍八部》喬峰的喬,一劍——”喬一劍比了一個前刺的動作,“一把劍的意思。”

“《天龍八部》?喬峰?”女孩更疑惑了,眼裏流露出敬佩的神色,說道,“公子真是見多識廣,學問淵博。”說到這裏,女孩的眼裏流露出淡淡的哀傷,強笑道:“小女子自幼父母雙亡,全靠家裏的老奴照料長大,因此沒有名字。父母除了這棟宅院之外,只留了一個姓氏給我。小女子無依無靠,只希望能早日找到另一半,讓未來的夫君給我取名賜字。”

聽了這女孩的話,喬一劍更加确定了這女孩不僅有病,而且病得不輕,自幼父母雙亡這個梗,影視劇中都用爛了。當然,現在自己有求于人,不能讓她“出戲”,于是順着她的話說道:“方才我進來的時候,看見大門的牌匾上寫着‘胡宅’兩字,姑娘想必姓胡?”

胡小姐點點頭:“公子真是聰慧過人,心細如發。”

喬一劍說道:“既然胡小姐沒有名字,不用等你未來的夫君了,我現在給你取一個名字,怎麽樣?”

胡小姐欣喜道:“好呀,那就勞煩公子了。”

喬一劍掰扯道:“蓮花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品行與你相近,不如叫小蓮,你看怎麽樣?”

“小蓮?胡小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胡小姐念了兩遍,喜道,“公子真是才思敏捷!謝謝公子,從今以後,我也有自己的名字了。”

聽到胡小姐念叨着“胡小蓮”三個字,喬一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普普通通名字,放在古代,和丫鬟的名字根本什麽區別,不知道有什麽好高興的。他伸出手,揉了揉太陽穴,說道:“那個……小蓮啊,今天我冒着風雪走了一天的路,什麽都沒吃,現在餓得心慌,你這裏有沒有什麽吃的啊?”

自從覺得眼前這漂亮的女人腦袋好像不太正常後,喬一劍總算松了口氣,注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剛才不知道怎麽回事,只要看到她,總是不自覺的神經緊繃,疲于應付,現在好了,腦袋有問題嘛,誰便搞搞就好咯。

“公子原來是肚子餓了啊!”

胡小蓮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魅力不夠,吸引不到喬一劍的注意力,找到原因後,也松了一口氣,自責道:“是我考慮不周,怠慢了公子。公子你請坐,我去吩咐下人做一桌好菜。”

“不用做一桌,随便拿兩個饅頭幾個包子,能塞進嘴裏填飽肚子的就行。”喬一劍聯想到自己一路走來,除了胡小蓮之外,整個宅院之中,根本沒見到其他人,這瘋女人出去整一桌子菜,那還不得等到天亮?她要真能整菜倒也罷了,時間長點無所謂,要是她犯起混來,串了戲,把自己代入到仙俠神魔劇中去,拿來石頭沙子,告訴你這是美味珍馐,到時候叫自己怎麽吃?自己還不如到外面荷塘裏去死一死。

“沒事,都是廚房裏做好了的,熱熱就行了。”

胡小蓮走出了房門。

上菜的速度是真快。不一會兒,胡小蓮便用托盤端了幾道菜上來,有酒有肉,熱氣四溢,香味撲鼻,看那些菜品的成色哪裏像早就做好了的剩菜,和剛下鍋的沒有什麽區別。別看胡小蓮纖纖弱弱的像個富家千金,力氣可不小,端着那托盤走來,手上如若無物。

“你不是有下人麽?怎麽不叫他們給你端來,讓你一個大小姐自己動手?”

看見胡小蓮把酒菜在桌子上擺好,喬一劍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勤勞一向是喬一劍非常欣賞的一種品質。盡管如此,按照劇本來說,這事兒怎麽着也輪不到一個小姐來做啊。

胡小蓮笑道:“能夠為公子上菜,是我的榮幸。”

喬一劍拿起筷子,決定嘗一嘗這些菜的味道如何,幾筷下去他就停不下來了。幾個菜中,以肉類尤為好吃。喬一劍嘗不出那是什麽肉,問道:“這是什麽肉,怎麽這麽好吃,我以前從來沒有吃過。”

胡小蓮道:“這是我們落神山有名的特色肉,公子嘗不出不足為奇,別的地方想吃也吃不到。”說着,胡小蓮拿來兩個杯子,倒了兩杯酒,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遞給喬一劍,說道:“不僅這肉,這酒也是我們落神山的秘制配方特釀,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用外面荷塘中的荷水參入其中。釀造出來的酒,名叫落神酒,意為神仙喝了,也會抛下神位沉醉其中。”

“落神酒?”喬一劍本來不想喝酒的,但是想到剛才喝的荷茶,不由得有些意動,接過了胡小蓮手中的酒杯。

6、酒酣耳熱

酒是好酒,兩杯下腹,喬一劍便覺得燥熱難耐,汗水從全身上下的毛孔滲透出來,要不是胡小蓮坐在旁邊,喬一劍早脫了衣服赤身而坐。

胡小蓮的臉上也泛起了紅暈,這讓她看起來美豔異常。她拿着酒壺,繼續給喬一劍滿上。

酒非常好喝,酒味很淡,但是落入腹中後,全身的細胞仿佛都被那些許酒勁刺激,舒張開來,一個一個暖洋洋的,讓人十分享受沉醉,欲罷不能。不過淡歸淡,它的後勁卻很大,會讓人不知不覺喝醉。喬一劍及時止住想要再喝一杯的**,抓住胡小蓮的手,說道:“不能再倒了,酒這東西,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才喝了兩杯,喬一劍卻感覺到自己有些醉了。他自忖酒桌之上久經沙場,啤的白的,從來沒有虛過別人,現在腦袋卻有些昏沉,這絕對不正常。對了,要不是喝醉了酒,他也絕不會貿然的去抓胡小蓮的手。

胡小蓮把手抽回來,看着喬一劍的目光有些變了,大眼睛裏水汪汪的,說道:“公子,除了人自己想醉,酒是喝不醉人的。自古以來,從來沒有聽說過大男人有喝不得酒的。做大事的人,向來都是以酒為友。公子,你莫不是連我一個小女子都不如?”

喬一劍聽到胡小蓮用話激自己,越加感覺到她背後肯定深藏着什麽企圖,更加不願意喝酒了,當下調整狀态,投入劇本當中去,演技爆棚,大着舌頭嘿嘿笑道:“嘿嘿嘿嘿,小蓮姑娘,你是不是喝醉咯?說到喝酒啊,你們女人,啧啧啧——”喬一劍伸出手指在空中亂晃,“你們女人啊,根本不是我們男人的對手。”

胡小蓮一聽有戲,舉起酒杯不服氣的說道:“哼,你別小看我們女人,說大話誰不會?空口無憑,我們手底下見真章!來來來,先幹了這杯再說!”

“喝喝喝。”喬一劍也舉起了酒杯,待胡小蓮把酒倒進口中,他又把杯子放下,繼續扯道,“酒嘛,這樣幹喝沒什麽意思,我教你個喝酒十分有趣的方法,保管你從來沒有見過!”

“什麽方法?”

胡小蓮果然被引起了興趣。

“你敢不敢和我玩個游戲,誰輸了誰喝酒。”

“來來來,這有什麽不敢的!”

喬一劍搖了搖酒壺,估量着也就幾杯的量,心裏面笑了一聲,自己會喝麽?顯然不可能。便和胡小蓮玩起了游戲。

然而事情并沒有這麽簡單。

和胡小蓮玩游戲,喬一劍憑借着深厚的江湖經驗,雖然十局當中能贏九局,但總有一局是輸的。那壺中的酒,被胡小蓮喝了十多杯,竟沒有絲毫減少半分,真是奇哉怪也,而胡小蓮呢,一臉紅暈,醉眼朦胧,卻依舊不依不饒,說她醉了吧,說話的邏輯分毫不差,說她不醉吧,偏生醉态百生,眼看就要倒在喬一劍的懷裏了。

“這女人,海量啊,她不會是在扮豬吃老虎吧?”

喬一劍暗暗心驚,感覺自己有點天真,好像着了胡小蓮的道了,腦袋越來越沉。就在這時,胡小蓮舉着酒杯,催促着喬一劍道:“再來!再來!”正說着,“咚”一下倒在了喬一劍的身上,酒撒了一地。

胡小蓮穿得本來就少,此刻軟玉溫香入懷,喬一劍還真有點心動。胡小蓮像樹懶一樣,雙手勾住喬一劍的脖子,腦袋搭在喬一劍的肩上。

“喂,胡小姐,醒醒!”

喬一劍晃了晃胡小蓮的腦袋。

胡小蓮非但沒醒,反而把喬一劍抱得更緊了,臉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嘴裏喃喃念道:“公子,人家是……是真心喜歡你呢!”

這話說得極輕極含糊,如果不注意聽,根本聽不到。

偏偏喬一劍聽到了,因為屋子裏面只有他們兩個人,想聽不到都難。

俗話說:“酒後吐真言。”聽着這樣漂亮的一個姑娘真心實意的向自己表白,有哪個男人能夠抵抗呢?

喬一劍揉了揉太陽穴,揉得腦袋微微疼痛,把胡小蓮扶了起來,向那小床走去。

胡小蓮的身體完全癱軟了,根本無法走路,看樣子是醉得不輕。喬一劍無法,只得攔腰把她抱了起來。胡小蓮的身體很輕,像一只小動物,也有可能是自己喝高了,感覺不太靈敏。胡小蓮縮在喬一劍的懷裏,腦袋蹭了蹭喬一劍的胸膛,像一只乖巧的小貓咪。

來到床邊,喬一劍把胡小蓮輕輕放下。胡小蓮平躺在床上,身體的曲線一覽無餘,特別是那輕紗掩映下的肌膚,直看得人心潮澎湃。喬一劍給胡小蓮脫了鞋子,一雙白嫩無瑕的玉足展現眼前,喬一劍心裏一蕩。玉足之上,一雙白壁般挺直的長腿觸手可及。

此刻的胡小蓮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喬一劍完全可以為所欲為。

“公子,喬公子……”

胡小蓮輕輕的呼喚着喬一劍,聲音軟軟的,這聲音,能擊潰任何硬漢的心底防線。

喬一劍看着胡小蓮水潤的櫻桃小嘴,腦海裏一個聲音不停的響起:親一下,就親一下……

胡小蓮的胸膛上下起伏,有什麽東西亵衣好像快要遮掩不住了。

喬一劍深吸了一口氣,拉過被子,把胡小蓮的身體給蓋了起來。他再次揉了揉太陽穴,站直身體。

“喬公子……”

胡小蓮一把拉住喬一劍的手。

喬一劍低下頭,看見胡小蓮正用惺忪的醉眼看着他。

喬一劍把胡小蓮的手放回床上,說道:“你喝醉了,早點休息,我也該去睡覺了。”

“不要走,我怕。”

胡小蓮抓住喬一劍的手不放,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仿佛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臉上的表情楚楚可憐。

“這麽多年都過來了,還有什麽能吓得到你?”

喬一劍掙脫胡小蓮,說了一句這麽無頭無尾的話,慢慢向房門走去。

胡小蓮的手軟塌塌的搭在床沿上,呼吸均勻的睡了過去。

喬一劍取了房間裏的一盞燈,出了房門。把門關上再也看不見胡小蓮之後,喬一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這時,他提在手中的油燈閃了幾閃。喬一劍透過燈罩看進去,發現油燈的顏色竟然是青色的,只是因為燈罩紙是白色的,這才讓青色的光射出來暖了不少。詭異的是,燈罩內的油碗竟然一滴油都沒有,燈芯憑空立在油碗上空,無油自燃!

“這是什麽高科技?”

喬一劍揉了揉眼睛,捶了錘額頭,感覺自己确實喝高了,連油碗裏面有油沒油都看不清楚。

7、青燈

胡小蓮說過,出了門之後向右走,旁邊有幾間空房,沒有上鎖,喬一劍随時可以進去入住。

夜已經很深了,擡頭看看天空,黑黢黢的不見雪花,喬一劍舉着油燈,走到右邊那一排屋子的第一間房,伸手推門,“吱呀”一聲,房門應勢而開。

房間裏的陳設相比胡小蓮的屋子就簡陋很多了,窗戶下有個書桌,一把椅子,左邊的牆上,放着一個落地大書架,書架上放得有很多書籍。最裏面,一張小床,床上被褥枕頭一應俱全。不過自從發現手中的油燈的光亮是青色的以後,喬一劍總覺得整間屋子在青光的照耀下綠幽幽的,毫無人氣,有點像恐怖片裏冤魂出沒前的場景,十分瘆人。不過相比于在外面露天雪地裏挨凍過夜,這裏顯然已經是天堂了。

喬一劍在屋子裏走了一圈,又到屋外走了走,發現這裏條件确實簡陋,沒有衛生間,沒有任何現代化的設備,他本來還想洗個熱水澡的,只得作罷。回到屋子,把房門闩好,來到床邊,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覺。今天一天經歷的事情太多了,讓人心力交瘁,加之又有幾分醉酒,他覺得自己躺下去就能睡着。

上床蓋好被子,喬一劍取下燈罩,對着那青色的燈芯吹了吹。青色的火苗忽閃了幾下,頑強的又立了起來。

“喲呵!”

喬一劍以為是自己使的力氣不夠,鼓足了氣,再次向青燈吹去。

“呼啦啦——”

青燈被吹成各種怪異的形狀,牆上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黑影,黑影仿佛正在承受着劇烈的痛苦,瘋狂的扭動着身體,發出類似于老鼠的慘叫:

“吱——吱——”

喬一劍聽見了這刺耳的叫聲,擡起頭尋找聲音的來源,牆上的黑影已經消失不見。

“這大冬天的,怎麽會還有耗子?”

喬一劍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整個屋子裏掃視了一圈,什麽都沒有發現後,躺了下去。

青燈吹不滅,那就随它去吧。喬一劍現在累得很,不再多想,拉過被子不一會便呼呼睡去。

“喬公子,喬公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喬一劍睡得正香,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叫自己,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身穿藍色長衫的年輕男人站在自己的床前。

“嗯?這是誰?”

喬一劍一驚,“通”一下坐了起來,看着那男人,問道:“你是誰?怎麽進來的?”喬一劍的目光越過那男人,看向房門,他分明記得自己睡覺的時候已經把門闩好,而整個房間,再沒有第二道門。

那男人說道:“我叫閻沖,是被囚禁在這裏的冤魂。喬公子,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冤魂?你開什麽玩笑!”喬一劍當然不信閻沖的鬼話,下床穿好自己的鞋子,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在玩什麽把戲,我今天來你們這裏,也是迫不得已。你們若是要錢,我現在沒有,但是明天我回去以後,你們說個數,我必定十倍補償給你們。要是你們玩什麽整人之類的游戲,抱歉,我概不參與。要是你們執意玩下去,出了什麽事,我也概不負責!”

喬一劍自從進來這裏之後就覺得不對勁了,諾大的宅院,一個人都沒有,這簡直不科學。原本以為入戲太深的胡小蓮只是想和自己搭一場戲,玩什麽才子佳人的戲碼過過戲瘾,自己忍忍也能糊弄過去,哪裏想到他們一環套着一環,剛剛只是開胃菜,現在才正式啓動游戲,這就有點過分了!

喬一劍語氣有些不友善了,提高嗓門接着說道:“現在請你出去,告訴你們幕後的團隊,我不會配合你們的。你們要找實驗對象,我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人選。另外,我這人一生行事,自問還算和善,沒有什麽仇家,如果我是哪裏得罪了你們,請你們明說,不要玩這些虛的!”

閻沖沒想到喬一劍這麽沖動,等他把話說完,平複了一會兒,這才平靜的問道:“喬公子這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喬一劍看見閻沖的情緒毫無波動,不禁愣了愣,也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剛才自己确實有些沖動了,但是從他從曼哈大酒店摔下來開始,發生的一切事情都不可以用常理來解釋,現在好不容易抓到一點希望,他當然想迫切的知道這一切事情的真相。

在喬一劍心目中,對整個事件有了一個模糊的推測:自己從曼哈大酒店摔下來後,被某個科學團隊所救,他們改造了自己,把自己投放進一個秘密的實驗基地進行實驗研究,至于這些科學家們要做什麽樣的實驗,目的是什麽,喬一劍完全不知道。但是不管怎麽說,喬一劍打定了主意,自己絕對不會配合他們的任何行動。

“相信你?”喬一劍冷笑一聲,問道,“相信你什麽?”

閻沖說道:“相信我是鬼魂的事實。”

喬一劍說道:“既然你說你是鬼魂,飛一個我看看。”

閻沖看了喬一劍一眼,沒有說話。

“怎麽,做不到?”喬一劍說道,“或者,你從牆上穿出去也可以。”

飛天穿牆,這是影視劇中的鬼魂的基本技能,當然要是眼前的閻沖真能做到這些,喬一劍也不會相信他就是鬼魂。現代的科學已經發達到駭人的地步,這些手段,在特定的場景之內,經過精心的布置之後,糊弄糊弄他這個外行人還不是跟玩個傻子一樣。

閻沖看着喬一劍,腦袋忽然像被打氣的氣球一樣,越變越大,最後漲成一張桌子大小,兩個眼珠子像碗口一般眨也不眨的盯着喬一劍。那眼珠子旁邊的眼白中,血絲也被放大了數倍,看上去恐怖異常。跟那碩大的腦袋比起來,閻沖的身體瘦小得可憐,就像一根竹竿子頂着一個燈籠。

“我去!”

饒是喬一劍做足了準備,也被這突然的變故吓了一跳,向後退了兩步。

閻沖的腦袋很快恢複到正常人大小,就在喬一劍以為他就這點絕招的時候,閻沖伸手抓住自己的腦袋,用力一扭,就聽見“咔擦、咔擦”幾聲令人牙酸的響動,閻沖把自己的腦袋在頸部轉了個三百六十度,硬生生的給扯了下來。他把自己的腦袋提在手上,高高舉起,問喬一劍:“喬公子,這下你相信了麽?”

一劍驚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