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八條命案了啊
八條命案了啊
“今天辛苦大家了,案情雖然緊張,但是人也要休息,都回去吧。”
範夜來召集衆人在大堂,比起上級,更像是大家夥兒的朋友,情願自己通宵,也要讓下面的人多多休息。
“明早記得來彙總一下案件跟蹤報告啊。”
姜月時伸了個懶腰,打算坐馬車回去,後脖頸突然發涼,她“嗖”的轉過頭,只看到一個三十歲上下、面容普通但是氣質儒雅的男子正和範大人邊說話邊下臺階。
随着二人的走近,姜月時按住脖子上瘋狂震動的鐘表,蹙着眉問正要上馬車的沈子歸:“那人你認識嗎?”
沈子歸跟随她的視線望過去,淡淡道:“韓大人我認識,怎麽了?”
“你知道他是妖嗎?”姜月時小聲的說。
“知道,”沈子歸出乎意料的鎮定,“但是他為人正直,不搞結黨營私,不貪污腐敗,是朝中少有的清正廉明的官員。”
姜月時還想說什麽,扭頭一看,範夜來和那個韓大人已經到了她的身後。
三人在寒暄,姜月時聞着韓大人身上的味道,心裏篤定道:是狼妖。
不過天下狼妖那麽多,害人的不一定就是面前這人。
她這樣想着,一道讓她心底發毛的眼神閃過。
姜月時擡頭去看,只見韓大人對着她溫雅的一笑,好似剛才是她的錯覺。
……
翌日。
“又有人死了!”
秦百曉整個人都處在一個及其崩潰的狀态,短短幾天,接連着發生了八條命案。
這是大案啊。
“死者是禮部侍郎千金,這怎麽辦,致命傷口還是後頸,根本摸不清楚這妖物什麽時候動手,也沒人見着它的蹤跡,接下來萬一它又犯案呢?”
姜月時聽着這句,覺得他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想原地轉圈。
沈子歸按住秦百曉的肩膀,堅定而有力量:“別急,只要它還在京城,那我們就還有機會抓捕。”
秦百曉仿佛有了支持,雙手使勁揉了揉臉,好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們去侍郎千金房間看看,你随着其他人排查人際關系,封鎖案發地點。”
說完這句話,沈子歸向上方坐着的範大人點了點頭,就和姜月時出去了。
到達宋侍郎宅邸,姜月時他們跟着婢女的帶引,進到死者房間。
宋小姐靜靜的躺在床上,身上的痕跡彰顯着一個事實:
她被玷污了。
發絲淩亂的鋪陳在枕頭上,衣服被撕得粉碎,幾乎看不出完整的樣子,身體等于裸露在空氣中,身上青紫可怖的痕跡更加觸目驚心。
屋裏也許經常點熏香,這會兒哪怕挑滅了,也能聞出來。
宋宅的下人一發現就驚恐着跑去告訴老爺,侍郎夫人一聽描述當即暈了過去,這會兒還沒醒來。
宋小姐長得精致,性子安靜,自幼聰明乖巧,是宋侍郎捧在手裏都怕摔着的心肝寶貝。
這樣一個正值花樣年華,未來光景令人羨慕的女子,此時狼狽不堪的躺在床上。
姜月時看了看她身上的痕跡,就走過去将被子給她拉上。
沈子歸進來只瞧一眼就移開目光,他在房間四處走動,企圖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家具擺放整齊,地面上也沒有任何明顯的腳印,瞧着側邊的窗戶有點歪,他走過去,本來想關上的,突然瞥見窗棂上的一點紅泥。
“你在看什麽?”姜月時走過去,也看到了。
她用手指撚了撚,這麽點兒泥巴不多,但是很顯眼,對于這種大戶人家,下人每天都會清洗掉的,不可能會有疏忽。
她飛快去到宅子觀察一番,發現這宅子裏沒有鋪石子、鋪地板的地方,都只有黃泥和一些黑泥。
而宋小姐房裏的所能見到的鞋子底上沒有紅泥,她抓住死者的貼身的丫鬟問她:“麻煩詳細的描述下昨晚你最後見你家小姐的情景。”
沈子歸不知何時站到了姜月時的旁邊,和她一起聽丫鬟的敘述。
“昨天晚上,我照樣點了熏香,走過去将窗子關嚴實,才伺候着小姐脫衣,等她躺在床上,輕輕的将床簾放下,最後吹滅蠟燭就離開了。”
“你記得昨日你小姐穿的鞋是那雙嗎?”姜月時掃了旁邊的人一眼,繼續問到。
“記得。”丫鬟低着頭,緩緩說。
“還沒洗吧?”
“絕對沒有。”
久久沒說話的沈子歸耷拉着眼皮說:“你怎麽保證?”
丫鬟擡頭飛快看了男人一眼,耳朵紅着,聲音細細的答:“大人有所不知,宅裏的主子們當天穿的衣服換下來,必須等到第二天清洗,撒上香粉烘幹或晾幹。這樣沒衣服洗的那天,就是專門空出來洗下人的,用的水不一樣,所以得分着來。”
姜月時挑了挑眉,只是客氣道:“那帶我們去看看是哪雙鞋吧。”
丫鬟點頭,再次羞澀的掃了沈子歸一眼,走在前面率先進了裏屋。
“就是這雙,還沒來得及送過去呢。”
姜月時接過來,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确認這鞋子上的确沒有紅泥。
她轉頭和沈子歸對視一眼,似乎都想一起去了。
那紅泥就是外人帶來的。
沈子歸率先移開目光,轉過身朝屋外去,還不忘說了句。
“走吧,算是找到一點有價值的線索了。”
姜月時跟在他身後出了門,仰頭看了看天空,微微嘆息:“是啊。”
回到大理寺,沈子歸去找範大人談事,姜月時無聊的待在池塘邊,因為和大理寺裏的大家來往得還可以,所以她當然也知道自己女子身份已經曝光。
此時再穿着男裝,在大家夥兒的面前晃來晃去,恐怕沈子歸多年來積攢的好口碑會因為她而功虧于潰。
身着一襲綠色長裙的她盯着裏面的鯉魚,不由地心想:
魚,你好胖。
“嘩啦——”
姜月時猝不及防被一條魚弄了一身水,她慌忙站起身,驚恐道:“難道你聽得見!”
“人類,果然不是——不是東西!”
姜月時腦海裏突然傳來這麽一句,她彎腰扒開一片碧綠荷葉,見那條魚直立着,神情看上去憤怒至極。
覺得它這姿勢有點像海馬,姜月時無端想笑,就真的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還說我,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快胖成球了。”
胖魚倒退着劃出一條清晰的水痕,它的魚鳍僵直的伸展着,魚眼瞪大,顯然被這人類氣到了。
它剛通靈不久,每日都會搶魚餌,把自己喂得越來越胖,一邊吃,一邊吐槽給自己投食的人類。
但是從來沒有哪個人類會這麽“貶低”它,它終日聽到的都是“贊美”。
什麽“這魚長得真快啊”;
“顏色真漂亮啊”;
“和蔥姜蒜真般配啊”;
“我很期待它長大的樣子啦”;
“斯哈,真可愛啊。”
胖魚光是腦海一想這些贊美,心裏飄飄然,得意極了。
反應過來的它翹着自己的尾巴,不停的拍水,還飛快靠近姜月時,“噗——”地從嘴裏吐出一股小噴泉。
姜月時早有防備,急忙讓開身子,剛想逗弄這胖魚,聽到有人喚自己。
“姑娘,好興致。”
韓大人說話亦如他的氣質,哪怕是一句平平無常的搭話,都叫人瞧不出冒犯。
姜月時笑着搖了搖頭,謙虛道:“哪裏哪裏。”
她完全沒有想交談的意思,說完就要離開,經過韓大人身旁時,被他一下抓住手腕。
不過很快便放開了,他面上帶着歉意笑了笑,緩緩說道:“我瞧着姑娘一人待着無聊,不如和我說說話。”
姜月時覺得此人與初見時大相徑庭,現在這幅儒雅的皮囊,好似只是層僞裝。
她不覺得沈子歸有對她撒謊的必要。
此時他們離得近,姜月時聞着這人身上若有若無的熏香,轉瞬莞爾一笑:“大人,你要與我說什麽?”
韓大人看着那雙靈動帶笑的眼睛,不動聲色的吞咽口水。
“我們不妨去涼亭下?”他像個克制有禮的君子,語氣小心翼翼,就怕惹姜月時不高興。
“好啊。”
兩人來到石桌旁坐下,姜月時接過韓大人遞過來的茶杯,好似沒注意或者不在意對方的手摸了她一下。
她垂眸喝着茶,沒有放下杯子,而是就這樣看着對面的人,神情有點憂傷的說:“韓大人有所不知,那沈大人将我娶回家,不僅沒洞房,往後更是碰也沒碰我一下。”
姜月時放下杯子,蹙着眉,可憐兮兮的說:“難道我長得很醜嘛?”
韓大人盡管很克制了,但還是忍不住說:“姑娘莫要傷心,沈大人他只是——只是不解風情罷了。”
姜月時勾着眸子,嬌嗔的看他一眼,語氣裏有點引誘的意思:“黑夜帳內冷,榻上無人卧。”
韓大人卻好似沒懂姜月時話裏的意思,只是溫和的笑着搖頭,不疾不徐的問:“最近那害人的妖物抓着了嗎?”
“大人,怎知是妖而非人吶?”她不解的真誠發問。
“哦,”韓大人意識到自己可能說漏嘴了,卻半點不慌張的解釋,“這幾日來大理寺,就是找範大人問問案情進展,畢竟皇上催着。”
姜月時立馬心疼的瞧一眼,關懷的說:“大人辛苦吶。”
韓大人覺得此人當真好忽悠,不過不影響她的美貌。
他緩緩移動石桌上的手,想要碰姜月時的手臂。
“韓大人。”
沈子歸出了房間,沒見着姜月時的身影,他目光逡巡一下,定格在不遠處,朝着涼亭就來。
“您什麽時候來的,也不叫人通知我一聲,有失遠迎啊。”
他面上溫和,語氣平緩。
韓大人起身,溫文爾雅的抱手在前作揖:“剛到,沈大人公務繁忙,哪敢叨擾,咱們改日再會,今日是來找範大人談事兒的。”
“行。”沈子歸讓開身子。
人一離開,他就冷下臉,低垂着眼皮看向姜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