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舊情人
陸卓爾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厚厚的窗簾阻擋了外面的日光,房間裏一片漆黑,讓人分不清到底是白天還是夜晚,陸卓爾張開眼睛的時候依然頭痛欲裂,不禁罵了句shit,這才勉強抱着被子坐起來,打開床頭燈眯着眼嫌棄的拿起手機,看到底是誰擾人清夢。
電話是沈銀河打來的,時間顯示中午十二點三十四分。
也就是說陸卓爾已經睡了有11個小時,但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夢境他根本沒睡好,沒好氣的接通沈銀河的電話,口氣自然不佳:“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你可終于接電話了。”沈銀河卻沒跟陸卓爾計較,反而見陸卓爾接電話松了口氣:“還能罵人就好,打了你那麽多通電話沒人接我還以為你自尋短見了呢。”
雖然不是什麽好話,但關心是實打實的,陸卓爾揉了揉眉心,不再跟老同學擡杠:“我要是這點事都扛不住早死八百回了,說吧,這麽急着找我做什麽?今天周六,不是說好下一輪商談周一開始?而且商談的事蔣添會全權跟進……”
“我當然知道,雖然咱們兩家現在正在談合作,可我找你就不能為了合作以外的事嗎?”沈銀河沒好氣,可他話還沒說完,陸卓爾就硬邦邦的來了句:“私事就說明不重要,改天再談。”
“哎你等等,我爸和我大哥說今晚給你接風洗塵,請你來家裏吃頓便飯。”沈銀河趕在陸卓爾無情挂掉電話之前飛速把話說完,這才喘了口氣:“行了你愛挂就挂吧,記得下午四點半我過來接你,正裝出席,禮物我會替你準備,回頭記得給我報銷就行,我沈家大大小小只要在沈氏混的今晚都會出現以表示跟你們合作的誠意,給點面子把自己盡量收拾的人模狗樣一點。哦,還有,你的那幾位得力助手那邊我已經通知過了,記得讓他們一起出席。”
陸卓爾面無表情地挂了電話,說不出聽到沈銀河說的私事是接風宴之後心裏是失落還是松了口氣。
他還以為……
陸卓爾捋了把頭發把發散出去的思維收攏起來,有了這麽一通擾人清夢的電話,還有那麽一場晚宴等着,這覺自然是睡不下去的了。他起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午後的陽光燦爛得很,一下子把剛才還黑沉壓抑的房間照了個光明透亮,這讓陸卓爾的心情多少也好了些,他再次看了眼手機,發現果然一早上有蔣添他們、以及沈銀河等打來的幾十個未接電話,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他并沒有把手機靜音,這麽多通鈴聲都沒把自己吵醒,也難怪沈銀河以為自己‘不測’了。
還好這位不靠譜的仁兄沒一急之下直接讓酒店工作人員來開門查看,否則這烏龍恐怕能成為損友圈裏一年的笑料。
陸卓爾放下手機,頭腦還有一點昏沉,但此時已經開始清醒過來,他聞着自己身上濃重的酒氣,先進浴室洗了個澡把自己收拾幹淨,打算一會讓酒店服務人員進來把房間收拾一下,自己先出去好好吃個午餐。
晚上的接風宴說難聽點就是鴻門宴,別說吃飽了,不喝上一肚子酒回來就算好的,是不用指望能好好墊肚子的,所以中午這頓可不能再虐待自己的胃,還得去周圍看看可有什麽超市、面包店之類,準備點簡單的點心出發前吃一些,這可都是資深商務人士的養身經驗談。
只是剛洗完澡,用毛巾把自己擦幹的時候,陸卓爾看着鏡子裏左邊胸口靠近心髒的位置一圈小小的牙龈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他好像看到謝争當初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突然‘襲擊’咬了自己一口,他毫無防備,只覺一陣疼痛下意識的就把謝争一把推開,力氣沒控制好,差點讓謝争掉下床,還好她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穩住了身形,挂在床沿上沒掉下去。
“你幹什麽?”陸卓爾當時很沒好氣,坐起身就低頭去看自己的胸口。
謝争第一次沒有聽他的話,拉住了他的手擋住那個牙印,笑得很小心很讨好地看着他:“別動,就讓它留一會行不行?一會就好。”像是怕他不耐煩又生氣,她連忙又讨好的笑:“對不起,是不是真的很疼?我……我就是一時……”她吞吞吐吐,膽怯又難得的倔強。
陸卓爾當然不耐煩了,“我咬你一口看你疼不疼,我說你到底發什麽神經?”
“那你咬我一口出氣好不好?你想咬哪裏?”謝争忙不疊地打算讓陸卓爾出氣,但仍舊拉着他的手不讓他去處理胸口那個小小的傷口。
其實謝争并沒有用很大的力,陸卓爾也不是真的那麽疼,那個咬痕小小的,也就破了一點皮,就算不上藥也要不了幾天就能好。
所以當謝争主動讓陸卓爾咬她,露出了一晚上縱/情之後留下斑斑痕跡年輕又漂亮的軀體的時候,陸卓爾就丢下那個牙印的事,露出不懷好意地笑容朝她撫摸過去,“這裏,這裏,一口哪裏夠,我全部都要咬上一遍……”而接下來,就是一場任他擺布的成人游戲了。
陸卓爾早就把這件小事忘得一幹二淨,卻沒想到多年後,被謝争咬過的地方竟然還留有‘證據’,他不知道怎麽的就想起後來在謝争身上放縱過後沉沉睡去的時候,依稀感覺到謝争柔軟的手在他心口來回撫摸,耳邊仿佛聽到謝争在他耳邊說:“哪怕我知道自己只是你的秘密情人,連見光都不能,也許有一天說分手就分手了,現在的日子對我來說就像做夢一樣,可我還是希望能在你心裏、在你的身上,哪怕片刻留下一點紀念……我好傻?是不是?這樣做又有什麽意義呢?可我就是忍不住……”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陸卓爾的回憶,他抹了把臉飛快裹好浴巾,那些腦海中旖旎的畫面已經消失殆盡,他繃着臉去開了門,門外站着的女服務生看到陸卓爾板着的臉頓時退了一步,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先生,請問現在可以收拾房間了嗎?”
“過半個小時再來,下午三點前務必收拾完畢,桌子和衣櫃裏的東西不要碰。”陸卓爾說完關上了門,女服務生甚至來不及說完:“知道了先生。”
被這麽一打岔,陸卓爾自然沒心情再去回憶什麽,他匆匆換好衣服,給蔣添等人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準備一下參加晚上的宴會,并在一點半在酒店咖啡廳碰頭,然後簡單收拾了一下筆記本電腦等私人物品,就出去吃飯了。
但,至少現在陸卓爾已經明白,昨天晚上遇見謝争,那并不是一個夢,而是真實的。
他之所以會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滿身酒氣,是因為他在迷迷糊糊離開了酒吧之後又跑去喝了好多酒,最後酩酊大醉被沈銀河給送了回來。
而之所以會喝斷片,先是因為被謝争無視,再是因為沈銀河。
謝争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走了之後,回過神的陸卓爾直接追了過去,但酒吧裏人擠人,等陸卓爾費力的穿過人群一路跟過去,只看到孤零零開着的酒吧後門,還有廚房的服務生不解的眼神:“先生,你迷路了?”服務生顯然是覺得挺不可思議的,他們家酒吧真心不大,而且大玻璃門特別顯眼開在大路上,廁所也不往這邊,誰會莫名其妙跑到後門?
陸卓爾還不死心:“你看到剛才有個穿背心熱褲的女人往這邊走了嗎?”
服務生看他的眼神更像看變态了,把陸卓爾完全當成了跟蹤狂,連連搖頭進了廚房不理他了,陸卓爾還是被沈銀河給拉走的。
而這會兒陸卓爾就不惦記着回酒店睡覺了,而是幹脆找了家清吧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還全是烈酒,看得沈銀河心驚膽戰。
“陸卓爾,你悠着點,照你這喝法是會死人的。”就算你帥也不代表你喝不死。
“你是帶我來見她的,你一定知道她在哪裏?是不是?把她給我找出來!沈銀河,你把謝争給我帶來!”陸卓爾一把推開沈銀河,拿起酒杯又是直接灌下肚,醉醺醺的瞪着沈銀河發酒瘋。
沈銀河是真的後悔了,他就不該招惹這家夥,可現在怎麽辦?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犯的錯自己得收拾爛攤子,否則陸卓爾拍拍手走人不幹了,老爸會把他打死的!
話說回來,沈銀河之所以着急帶陸卓爾來見謝争,也是為了這次合作順利。
見陸卓爾反應這麽大,沈銀河心一橫也豁出去了,醉鬼不好惹,自己還是有事說事免得挨雙打,好心辦壞事就是這麽慘。
“老陸,昱臨說你和謝争就是年輕的時候玩兒過一陣,後來你把人給甩了,然後就沒關系了,如果就是這樣的話你反應那麽大幹嗎?”沈銀河倒是知道一點謝争的底細,但是高中畢業後他就出國留學了,而陸卓爾是在國內讀的大學,很多事沈銀河并不那麽清楚。
陸卓爾并不那麽醉,腦袋反而越喝越清醒,他反問沈銀河:“既然你知道,又幹嗎非要帶我來見她?我和她怎麽樣關你屁事!別說你只是無意中知道我的八卦特意關注了一下我以前的女人想幫我舊情複燃。”陸卓爾心情不好開始口不擇言:“怎麽?怕我找你姐姐妹妹聯姻分走沈氏的利潤?”
“還真關我事。”沈銀河嘆氣,不跟個醉鬼計較他那些胡言亂語:“謝争是五年前到的運城,她來之前昱臨私下拜托我照顧她,她現在在沈氏工作,是我的部下,還負責商場那塊少女裝的招商,也算得上我沈氏的重要員工,了解很多公司的機密,下周一開始合作洽談你就能在會上看到她,我得确定你們真的是過去式不會影響這次的正常合作才行,畢竟老同學歸老同學,合作不是你我的事是兩家的事,關系我沈氏未來至少五年的盈利和經營意向,公私分明才能長久,所以別怪我先小人後君子了。”
沈銀河直視陸卓爾:“還有,沈家的确有聯姻的意思,說不好将來你會成為我哪個妹夫姐夫,我自然也不希望你還和前女友藕斷絲連。”
陸卓爾冷哼了一聲,意味不明。
沈銀河也不以為意,攤手表示:“好吧,我也知道說這個言之尚早,先把合作談成了再說其他也不遲,不過你也34了,早晚要結婚的,我幾個姐妹可都條件不錯,你不妨考慮一下。”
“你先關心下自己的人生大事吧單身漢。”陸卓爾起身:“我要回去睡覺了。”他轉過身朝門口走,走了兩步又回過來一把拎起沈銀河的衣領:“我還不能就這麽走了,沈銀河,我覺得我還挺不爽的,你這話明裏暗裏在擠兌我呢,不就是想要我保證不會利用舊情勾搭你的員工套取商業機密嗎?既然這麽操心怎麽不一開始就別尋求和我合作?或者利用職權把謝争外派?是你們沈氏先來找我的,沈銀河,又想要我的資金又要防着我侵吞利益你們是不是花招耍的多了點?”
“陸卓爾,沈氏的确非常看重跟你的這次合作,但是我的員工,我的老同學都是什麽品性我自認還是心裏有數的,雖然我承認我還是想防患于未然,但是老同學,講點道理好嗎?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麽一個冷血精明的商人形象?”沈銀河除了嘆氣也不知道作何感想,深覺自己狗拿耗子開始後悔,這事兒還真是有理講不清,但陸卓爾卻清醒得很,哪怕喝得醉醺醺又一肚子火氣,仍然智商在線邏輯清楚:“你說昱臨托你照顧謝争?昱臨和她一直都有聯系?當年萬家出事之後謝争就沒了消息,所以是周昱臨把她安排到了你這裏?”陸卓爾的目光閃爍着危險的光芒,仿佛沈氏這次尋求和他合作完全是一場陰謀。
沈銀河只能再次嘆氣,在心裏發誓下次再不多管閑事,“陸卓爾,當年的事我不太清楚,你要真的很想知道你可以去問昱臨,我今天之所以辦了這件蠢事完全是基于朋友和上司的立場,謝争她很能幹,靠着自己的努力成為公司倚重的員工,她有今天不容易,作為上司,我有義務幫她一把,這次的洽談以及後期的合作,她不可能避免要跟你長期見面并共事,我只是希望得到你一個明确的答案,如果你和她之間已經是過去式最好,如果不是,也希望你想清楚她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麽,不要……”
“所以你是怕我閑着無聊去玩弄她?”陸卓爾突然覺得很生氣,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氣什麽,是沈銀河對他的防備?還是他對謝争溢于言表的保護之情?總而言之那種自己的領地被人觸犯了的感覺讓他渾身炸毛,特別不爽:“你對她倒是關心!難道你愛上她了?打算娶她?你爸你媽肯讓她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