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我?妹妹這麽可愛動人,想叫我什麽都可以。”
女人的手指點在衛淺頌的臉頰上,随後輕滑到她唇上,又是一點。
“但妹妹若一定要問,那就叫我搖搖吧。搖光的搖,對,是星星的名字。”
女人就這樣靠近,貼着衛淺頌的耳骨說話。
單一句自我介紹,在她偏慵懶的嗓音下,也頗具魅惑力。
往後是指尖貼着指尖,薄衣撩着薄衣,溫度驟升。
搖搖,搖姐姐……衛淺頌唇微動,念着這個昵稱。
一陣颠簸,她從夢中醒來。
化名搖光的女子就這樣潛于夢底,不見蹤影。
又只是夢。四年來,常常如此,衛淺頌只留得一聲嘆息。
這會兒,衛淺頌坐在車上,靠着窗,垂眸凝過秋景。
朝市人口衆多,路況很差。即便這會兒并不是高峰時期,車速也依舊快不起來。
衛淺頌倒也不急。
她百無聊賴的把玩着手機,神色恹恹。
秋日總是炎炎熱熱,涼意斷斷續續,時有時無。換季的忽冷忽熱果然讓她感了冒,這兩天頭有些疼,渾身不舒服。
也是因為如此,家裏人才十分反對她來朝市。
呆在京城,有家人朋友陪伴不好嗎?何苦為難自己?
衛淺頌不聽勸,執意要搬走。
她馬上就二十三歲了。大學畢業的年紀,普通人早就離開父母,展翅高飛了。
而她,至今還沒出過京城。
況且這次她有不得不離京的理由。
她要找她的搖姐姐,那個不時入夢,撩她心顫的搖光姐姐。
再說,京城她也呆膩了。
那一成不變的古式老宅看了不說上千,也有上百座,她想換換口味。
想到或許這次不會撲個空,衛淺頌心情好了一點。
腦海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個讓她日思夜想的人影,她還彎了下唇,是笑了。
“二小姐,到了。”管家停好車,替衛淺頌開了門,看見了挂在衛淺頌唇上的笑,有些驚詫。
那笑容轉瞬即逝,好似從未出現在衛淺頌臉上一樣,讓管家都眨眼确認了一番。
或許她看錯了。
二小姐身上很少出現表情這種東西,大多時候都是那副淡然的神色,仿佛世間一切都與她無關。
若誰能逗笑她,別說管家,就算要擲千金,衛家也會把那人留下,只為博衛淺頌一個開心。
答應幫她找那個撩了她就跑的人,也和這種心理有關。
這做法跟古代的昏君無差,偏偏衛家上下還不覺得她們過分,只怕衛淺頌過得不舒服。
管家扶着有些無力的女子下了車,護送她進了新家。
在看向她時,眼中的不贊同都快溢出了。
衛淺頌揮了揮手,将管家那缭繞着的憂色趕走。
因為體弱多病,從小到大,她說一,家裏人不會反駁她二。
所以就算是離開家鄉這樣充滿危險的事,家裏人也答應了。
住所倒是交由家裏人全權處理。
衛家房産多,衛淺頌也不糾結這一點。
她沒有讓家裏人給她買別墅。屋子太大,安靜歸安靜,她爬樓也累。
小區是高檔小區,住得起的非富即貴,一層樓也就只有兩戶人。
進門前,衛淺頌看了隔壁一眼。
隔壁門剛好打開,有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
是個小姑娘,大概三歲,一頭棕色的頭發紮成雙馬尾,更顯活潑。穿得不錯,就是沒看清臉。
衛淺頌倒是喜歡可愛小姑娘,那孩子也讓她莫名覺得有些親切。
但一個小朋友對衛淺頌來說确實沒有太大吸引力。
她收回目光,跟着管家進了新家的門。
衛淺頌也就沒有看見追出去逮小孩的女人。
她若看見了,定會覺得此人無比眼熟。
郁秋蕪倒是注意到鄰居家來人了。
她只側頭掃了一眼便沒再管,專注于追她調皮女兒去了。
鄰居嘛,有緣就打好關系,沒緣也沒有影響。
“星星!郁珩!回來!”
聽到星星二字,衛淺頌由回了頭。只是那兩人上了電梯,她什麽也沒捕捉到。
星星嗎……還挺适合當小孩昵稱的。如果她有孩子,小名也會取星星。
畢竟,搖光也是星星,衛淺頌的小名取自北辰,也是星星。
她跟星星這個詞是有緣的。
打開新家的門,衛淺頌被房間傳出的味道嗆了下。
她咳嗽,吓得管家連忙摟住她,順着她的背脊,嘴裏還念念有詞。
“我的小祖宗嘞,不是我冒犯,但這朝市也不小,您要找人,沒必要親自來吧。讓大小姐派點人來找不就好了?”
管家是擔憂,是心疼。
想到接下來一段時間裏,在家被保護了二十多年的小寶貝就要開始獨居生活了,她怎麽能不擔心?
可二小姐執意要一個人住,連平日貼身的女仆都不肯帶。
管家也沒辦法,又不可能跟衛淺頌争執。
到時候二小姐氣傷了身,她才真成罪人了。
“你不懂。”衛淺頌用帕子捂着嘴,好咳了一會兒,才緩緩說了一句話。
找心上人這種事,怎麽能麻煩別人?那樣多沒有誠意。
她一定要親自把搖光姐姐找回來才行。
衛淺頌摸出衛家給她特制的口罩戴好,過濾掉讓她難受的氣味,總算能站穩了。
其實這房間衛家也買下挺久了。
有人定期清掃,裝修也結束多時。
只是衛淺頌天生對氣味很敏感,所以反應才那麽大。
她還是個alpha,能聞到信息素的味道。
這也就更加糟糕。
偶爾走在路上,就算旁人并沒有進入特殊期,控制好了腺體,甚至貼了阻隔貼,她也還是能聞到淺淡的信息素味。
若人少,衛淺頌還能忍。
一旦人多起來,光是那無比雜亂的信息素氣味,就足夠讓她窒息了。
衛家這才花大價錢從某新興生物公司那兒給她定制了口罩,能過濾掉大部分她不喜歡的氣味。
“唉,唉。我是不懂,但我心疼二小姐啊,您從來沒有一個人生活過,萬一出點什麽事可怎麽辦啊……”管家年紀不小了,有些唠叨。
還好她是個beta,至少不會在氣味上影響到衛淺頌。
衛淺頌知道管家是為她好,也就聽着。
話從左耳朵進,右耳朵就出了。
她不喜歡管家的态度,猶如她不喜歡那個溺愛她的家一樣。
人人都把她當瓷娃娃,當不能問世的珠寶。
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上又怕摔了。
可衛淺頌都這麽大一個人了。她有脾氣,她想當普通人。
唯一一個讓她覺得她很正常的人,是搖光。
大概也是如此,衛淺頌才會對她一見鐘情。
“可以走了,剩下的我來,謝謝。”衛淺頌也不想多說什麽。
她一個人,說不過把她當三個月寶寶的親朋好友。
“那哪兒行呢,這麽大個包沒有收呢。二小姐要是累着,感冒加重,進醫院了,夫人會拿我問罪的。”
管家連忙按住想要去提那小袋日用品的衛淺頌,三兩下就把它們收好,放在了該放的地方。
衛淺頌無奈,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頭疼未歇,嗓子也癢得厲害。
再加上朝市的秋日盡是些陰雨天,她很難有好心情。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她趕緊摸出手機,按掉聲音,生怕晚一秒,管家就會沖過來幫她接這不懂事的電話。
沒看見她們二小姐不舒服嗎?怎麽還敢打電話呢?
管家大概會這樣想。
看見來電人,衛淺頌松了口氣。她帶上耳機,按下了接通鍵。
“昔舟,什麽事?”是她的好友裴昔舟,裴家的小小姐。
兩年前憑興趣進了娛樂圈,一曲爆紅,成了歌壇新星。
衛家和裴家有來往,兩個人算是從小一塊兒長大,裴昔舟稱得上衛淺頌的至交,知道她幾乎所有秘密。
包括四年前的那件事,還有那個絆了衛淺頌這麽久的女人。
“問候你一下咯,阿姨說你又病了,還好嗎?”不同于舞臺上的優雅端莊,裴昔舟私下裏是有些爛漫跳脫的。
尤其是對待朋友,那叫一個沒有架子不要形象。
倘若衛淺頌拿她生活照爆出去,恐怕沒人會信這是裴昔舟。
“就那樣吧。你又不是不知道。都這樣二十多年了,習慣了。”衛淺頌看見管家收拾完,朝她老人家點頭,目送她離開。
她看見管家拿了一串鑰匙走。
她猜到姐姐不會放心她一個人住在陌生城市,多半給管家也臨時租了個房。
衛家人各有各的忙,不方便長期陪衛淺頌,管家不一樣。照顧好衛淺頌是她的職責。
只是,這種始終擺脫不了家人的感覺多少有些煩。
她有翅膀,也硬了,她也會想飛的。
“那也不能扛着。有事說,你裴姐姐還是很靠譜的。”雖然是同齡人,裴昔舟也是用看妹妹的方式在看待衛淺頌。
誰叫這人身體實在是太差了,從小不是住在醫院,就是把醫生請進衛家。
裴昔舟的印象裏,從沒有三個月衛淺頌是沒病沒痛的。
更別提高三那年,她意外在學校暈倒,摔着頭了,在醫院昏睡了幾近一年。
這也導致她多讀了年高三,自然而然的成了裴昔舟的晚輩。
“嗯。有‘她’的更多消息嗎?”衛淺頌到底還是答應了裴昔舟的話。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同齡人也喜歡拿她當妹妹看?
她明明有一米七五以上,氣質也不是乖巧型的。
只能怪她身體太差。她在心裏嘆了一聲,垂下眸子。
裴昔舟聽得懂這個“她”指的是誰。
“我朋友說,給你辦了入職的那個公司裏有個人很符合你的描述。就是外貌不大一樣。然後我這邊查出來,最有可能是她的那個beta,最後也是消失在朝市的。”
“外貌是最不可靠的。”衛淺頌若有所思。
就是她這個化妝技術,都能做到讓裴昔舟她們遠看認不出,近看不敢認。
更別說她知道世界上有一批人精通易容技術。
她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女人見她的第一面,就是做了僞裝的。
若不然,她拿着好不容易找來的酒吧監控,四年過去了,怎麽會連點水花都沒找到?
“說的是。我都安排好了,給你的是個閑職,不累,每天去了打個卡,你就是玩一天,也沒人敢說什麽。”
“謝謝。也謝謝你女朋友幫我打聽消息。”衛淺頌聲調平淡,沒什麽感情溫度,卻挺婉轉動人。
裴昔舟不止一次想跟她合作出專輯。奈何有衛清吟盯着,她也不敢勞煩衛淺頌。
“咳咳。還,還不是呢。”裴昔舟剛想着如何拐好友進娛樂圈,轉頭來就被調戲了。
她看向不遠處正在做飯的女人,臉紅了下。好像說是女朋友也沒問題。
聊了一會兒,衛淺頌便稱累了,斷了電話。
身體上的疲憊是有,但不如內心的疲憊大。
她對獨處的需求很大,喜靜惡鬧。
就算是朋友跟她聊天,她都會覺得煩悶疲憊。
這會兒安靜下來,她總算可以又沉入自己世界,一遍遍的回想和搖光共度的那幾日。
希望鄰居都是安靜的性子。衛淺頌回想起剛剛瞥見的小姑娘,在心裏嘆了口氣。
她總覺得這個願望實現不了。
那小姑娘能讓她媽媽追出門,肯定是個調皮的,不見得能安靜。
隔音效果應該還不錯。
衛淺頌看了看厚實的牆,剛想誇,就聽見嘭的一聲。
像是什麽東西炸開,也可能是人摔倒了。
不會是剛剛那個小女孩弄出來的聲響吧?
作者有話說:
開新文咯~v前隔日更,更新時間為晚上八點
這篇應該不太短,可能是酸酸甜甜類型的,慢節奏,感情為主劇情為輔,感興趣的話,點個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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