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雖然NTU用火箭投射的地雷癱瘓了我們一千多輛的戰車,逼得我們的所有人員必須下車走路,但是NTU卻沒有趁機對着已經被弱化的我方部隊發動攻擊,甚至連基地派遣出來的接應車隊都沒有任何與NTU部隊的接觸,順利到達了我們這裏,現在正有許多的裝甲車組員與沒了步兵戰鬥車的機械化步兵正井然有序地排隊等着上車。
即使我們還有着一百多輛車在這裏護衛着步行的人們,我始終覺得NTU沒有趁機攻擊我們非常地說不過去;我有着很不好的預感。
不好的預感很快就變成了壞消息:将近有三十輛的NTU戰車和許多裝甲車埋伏在車隊回去的路上,狠狠痛擊了回程的車隊一頓;NTU集中了他們的兵力,利用我們車輛不足、必須分批運送人員的條件限制,在路上伏擊了我們第一批返回基地的人員。
三十輛的NTU戰車一下子就把五十幾輛負責護衛的戰車盡數擊毀,然後配合着裝甲車和步兵掃射我們的運輸車輛和人員;八千名士兵不是當場被殺就是投降,被NTU給解決的幹幹淨淨、一個不留。
當車隊被攔截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我們的士兵們都變了臉色;失去了運輸的交通工具,殘餘下來的一萬名人員将沒有辦法順利返回基地,即使大家願意走路回去,也會因為食物飲水等等補給不足,只怕還沒走到半路就會先餓死渴死,或者是因為沒吃飽肚子導致體力不濟而累死,就更別提還有可能會在半路上遭到NTU截擊而被殺死。
寂靜了一段時間之後,作戰指揮官召集了殘留的人員開始宣布命令。
“我們這邊還有五十幾輛能動的車子,以外部攀附負載的方式還能運輸約六百人;所有的軍官立刻上車,跟随車輛返回基地;其它士官兵,前往NTU基地……投降……”
作戰指揮官是扭曲着臉擠出“投降”這兩個字的,很顯然命令士兵們投降的決定令他相當痛苦;而士兵們也是面面相觑:投降?這一萬多人投降到NTU那邊去,只怕是破記錄的大規模了吧?不知道NTU有沒有這麽大規模的戰俘收容能力?
不過,不投降的話,士兵們除了死亡就沒有其它的路可以走了。
“這次作戰會失敗,完全是我的責任,我不能再連累各位了!”作戰指揮官深吸了口氣,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不要再拖延了,軍官立刻上車,還能動的車子由裝甲第七團第五營營長指揮,立刻返回基地!動作快!”
高階軍官們紛紛爬上裝甲車,抓住車輛外部的突起物來穩固身體,我們的戰車上也攀附了七名軍官;然後,在我們營長的命令之下,所有裝甲車輛排成了二路縱隊,朝向卡多斯隘口前進。
一聲槍聲傳來,當我們朝向槍聲源頭望去時,正好看到作戰指揮官倒在地上,大量的鮮血從頭部側面流出,染紅了岩石的地面,而指揮官左手握着的手槍依舊冒着淡淡白煙。
“唉,我們走吧……”營長疲倦的聲音由通訊系統裏傳來。“必須快點返回卡多斯隘口才行。”
※※※
沿着死亡峽道返回卡多斯隘口雖然可以躲開NTU的空中襲擊,但是卻躲不掉NTU的地面部隊伏擊。
壞消息中的好消息則是,等在我們回家路上的NTU戰車只有四輛,而不是先前的三十輛,NTU必定是将主力部隊調回去殲滅我們的殘餘部隊,只留了四輛車下來進行阻斷交通的任務而已。
好消息中的壞消息則是,雖然我們這邊有五十幾輛車,有着和NTU的戰車正面對決的實力;但是我們的車子外面都攀附着軍官,那些軍官的血肉之軀可有沒辦法抵擋NTU戰車的主炮射擊。
當然我們可以把那些攀附的軍官先放下來再去接戰NTU的戰車,但是,如果營長不知道前方有NTU的戰車在等着我們,營長又怎麽會同意把那些負載的軍官放下來?
如果我能夠不必為了自己超能力曝光的事情而煩惱就好了,我只要很簡單地告訴營長前面有敵人就可以了;可是,現在我卻得煩惱着該怎麽通知營長關于前方有NTU戰車的事情。
我還是打開了通訊頻道聯絡營長,畢竟不能讓那些軍官在戰鬥之中喪失生命。
“長官,我們是不是該派人去前面探個路?或許前面有NTU的戰車埋伏着等待我們,就像NTU截擊上一批車隊一樣;一旦接戰的話,那些不受裝甲保護的軍官傷亡會很重。”
“也說得是,那就麻煩你派人出去探探路了。”
聽到營長同意了我的提議,突然之間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覺。
“好的,我這就去探個路,一下子就回來。”
我先通知了攀附在我車外的軍官下車,命令連上其它戰車就地待命等我回來,這才要佳娜駕駛戰車繼續前進。
“只有我們去探路嗎?”佳娜問着。
“是啊,你駕駛戰車的技術那麽優秀,人帶多了反而只會礙手礙腳占空間,還不如留出空間讓你盡情發揮技術。”
“是啊,長官說得沒錯。”佳娜笑了起來。
“雷恩,裝填脫殼穿甲彈,主炮控制權轉給我。”我向着炮手下令,炮手随即将彈藥選擇轉換到脫殼穿甲彈,并且将主炮控制系統切換到車長的備用系統。
雖然戰車正面有着重裝甲防護,使得戰車主炮很難在遠距離擊穿戰車的正面裝甲,但是戰車正面并不是完全沒有弱點的;首先是炮塔與車身之間的縫隙,如果被脫殼穿甲彈命中這道縫隙,整個炮塔就會被硬生生從車身上扯掉;另外主炮也是一個弱點,主炮被擊中而損毀的戰車就失去了其攻擊威脅性,從而失去了戰車的價值。
另外像是駕駛員觀測窗口也是一個弱點,一旦炮彈擊中駕駛員觀測窗,不但會将駕駛員當場擊斃,透入車內的炮彈或是破片也有可能因為在車內反彈來去,而将其它乘員一并殺死或殺傷。
一般來說,要以主炮從遠距離擊中戰車的那些弱點是很困難的,但是我可以應用我的感知能力來預測彈着點,如果我能夠成功襲擊NTU戰車的弱點,再配上佳娜的優秀駕車技術閃躲敵方炮火,以一輛戰車單挑四輛NTU戰車不是沒有勝算的。
沿着死亡峽道前進,路上除了巨大的石頭以外,還有許多已經嚴重鏽蝕的VMA戰車殘骸,都是開戰之初、抵擋NTU入侵時遺留下來的。
“接觸,十二點鐘方向多輛NTU隐形戰車,估計距離四千五百公尺。”我報出了目标方位距離。“上士,距離敵人還遠,我們先找掩蔽如何?”
“敵人在哪裏?我看不見!”佳娜有點急躁地反問着。
毫無疑問,那四輛NTU隐形戰車必定早就發現我們的戰車了,可是,那四輛隐形戰車卻只是轉過炮塔來對準我們的車子,并沒有将車身正面轉過來朝向我們,而是任由裝甲較為薄弱的車身側面暴露在我的戰車炮口之前。
也許他們認為只有一輛VMA戰車,不值得轉動車身以至于揚起塵埃暴露自己的蹤跡;而另一個NTU戰車沒有行動的理由,可能是他們認為即使我們會開火,也會先以能灑布熒光粉末的練習彈來标定他們的位置;VMA戰車的主炮裝填時間需要八秒鐘,在我的戰車主炮裝填完第二發炮彈之前,他們有着足夠的時間可以擊毀我的戰車。
有人說自作聰明的人常常會害死自己,現在那些NTU隐形戰車就自作聰明地認為我看不見他們,即使看得見,第一發炮彈也是練習彈而不是穿甲彈;他們即将為此付出代價。
按下了發射主炮的電鈕,脫殼穿甲彈飛越了四千多公尺的距離,命中了一輛NTU戰車的側面,穿透了引擎室旁不算太厚的側面裝甲,摧毀了NTU戰車的高能動力系統,整輛戰車随即陷入電漿爆炸的火焰中。
其它三輛NTU戰車沒有想到我發射的竟然是脫殼穿甲彈,因此僚車遭到擊毀的事實震撼了那些NTU戰車的乘員;等到他們回過神來準備要開炮的時候,佳娜已經操縱着戰車駛到了一顆大岩石後方,那些NTU戰車們失去了目标,自然也沒有辦法開火。
NTU戰車沒有辦法從他們的位置開火攻擊我,因此NTU戰車紛紛發動了引擎行駛起來,開始轉換位置,希望能夠取到一個可以瞄準我的射擊視線。
“……四……五……六……上士,車子移出去一點讓我開火!”
數着自動裝填裝置裝填彈藥的時間,在裝彈程序即将完成的時候,我下達了移動命令;配合着我的命令,佳娜調整車身的方向,讓戰車斜着駛出了岩石的遮蔽;我随即瞄準了另一輛NTU戰車開火,脫殼穿甲彈準确地射入了炮塔與車身的間隙,那輛戰車的炮塔立刻被扯飛到半空之中,車身也随後炸了開來,淡綠的電漿火焰貪婪地吞噬着一切有機與無機的物質。
殘存的兩輛NTU戰車随即開炮還擊,兩發質量加速炮炮彈擊在我的戰車正面裝甲上,可是因為距離過遠,加上戰車正面是斜着朝向NTU戰車,以至于兩發炮彈都被裝甲彈開,除了讓我們感覺到車身一陣晃動和在裝甲上留下兩道痕跡以外,并沒有造成我們太大的傷害。
“上士,退回掩蔽物之後!現在是一比二,看來我們的勝算還不小啊!”
雖然NTU戰車的主炮裝填時間只要三秒,但是我們的戰車卻只花了不到兩秒就退回了掩蔽的巨石後方,以至于NTU戰車又失去了射擊視野,雖然主炮裝填完成,卻沒有目标可以射擊。
第 71 章
聖塔那斯戰區的勝利消息着實鼓舞了士兵的士氣,最近不管走到哪裏,聽見的都是在談論聖塔那斯戰區大勝的消息;指揮部大概也認為士氣可用,打算在這段時間向NTU發動攻勢,大批的部隊湧入了卡多斯隘口不說,連指揮官都親自駕臨卡多斯隘口,并把所有營級和連級的軍官都召集起來開會。
“我們這次的任務,是進攻NTU設立在裴斯地區的一個基地。在裴斯基地駐有約兩千人的軍力,NTU以裴斯基地執行最前線的空中以及陸上任務,同時裴斯基地靠近死亡峽道,封阻了我方經過死亡峽道朝向NTU主基地發動攻擊的任何可能性。”
負責替指揮官進行簡報工作的作戰官以雷射光筆标記着立體投影地圖上的一個插有藍旗的圓點。
“裴斯基地在戰術地理位置上有着無法忽視的重要性,如果我們希望能将NTU從波紮那斯地區趕出去,我們就必須先将裴斯基地予以鏟除。”
“這次作戰,我們将采取多頭鉗形攻勢,裝甲第四團和裝甲第六團由正面進攻……”作戰官的雷射光筆在地圖上畫出了虛拟線條,一個紅色箭頭随着雷射光筆描過的軌跡指向了代表NTU裴斯基地的藍色旗幟。“裝甲第五團從西側進攻,裝甲第七團則由東面進攻;此外,空軍也有五個航空團會支持作戰,我們将有超過兩百架的戰鬥機會出現在戰場上。”
VMA的一個裝甲團包含有兩個戰車營和三個裝甲步兵營,每個營至少有六十輛車和一千兵員;一次派出四個裝甲團、一千兩百輛裝甲車與兩萬人的規模攻擊一個兩千人的基地,這可真是大手筆的行動了。或者該說是用人海戰術淹死敵人的作戰方式?
“長官,請問……”有一名營長舉手發問。“我們不在進攻之前先行軟化對方防禦嗎?雖然我方有四個團的兵力,但是這樣正面硬攻,損失豈不是會很重?”
“問得好,上尉。”作戰官點頭。“雖然特種部隊的弟兄會在作戰發起之前盡量軟化敵方的防禦,但是我們不能期望光靠着特種作戰将敵方趕出波紮那斯地區;我們必須盡快将NTU從我們的土地上驅逐出去,以免NTU的勢力随着更多來自地球的增援到來而日漸強大,我們現在就有足夠的兵力,以四個團一千輛車和兩萬兵員的規模,我們可以做到這一點;至于損失是必須付出的,這是戰争,戰争是避免不了傷亡的。”
聽作戰官這麽說,我有一種像是在買東西的感覺:要“買”下裴斯基地需要一大筆的“金錢”,而我們現在就有這麽多的“錢”可以用來買地,所以我們買了;講得好像我們這些士兵都是硬幣還是鈔票上的人頭圖像而已,是一種拿來交易的資産。
問題是,士兵們并不是硬幣或是鈔票上的人頭圖像;硬幣或鈔票上的人頭圖像是沒有生命的,每個硬幣都是相同的,每張鈔票也都是相同的,就除了上面的流水序號不同而已;但是士兵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生命,有自己的親人,沒有一個士兵和其它的士兵是相同的。
只是,一萬個硬幣和一萬名士兵,在那些負責管理的高階人員眼中,硬幣數量或士兵人數都只不過是個統計數字而已,而硬幣和士兵則是統計上的單位。要攻下裴斯基地需要這麽多數量的“士兵”,我們有的士兵比這個數量多,所以我們“付”得起?士兵又不是錢!
錢付出去了還是錢,只是換了個擁有者而已,但是士兵陣亡了就是陣亡了,陣亡士兵的生命從此就消失了;錢幣上面的人頭圖像并不會對我們拿他們來交易的行為表達意見,但是對于自己的生命被當成交換勝利果實的代價,士兵們又會怎麽想呢?不過,即使士兵們有所想法,那麽多的聲音,這些高階軍官也不會聽見的吧?
話說回來,如果錢幣上面的人頭圖像能夠說話,也許他們也會對于我們拿他們來交易的行為提出抗議吧?
我很懷疑,即使我們的兵力足夠,而且趕走NTU也的确是刻不容緩的當務之急,但是真的有必要冒着大量犧牲的風險發動大規模的作戰嗎?就只是為了“快那麽一點把敵人趕走”而已?
或者是因為聖塔那斯地區獲得了勝利,而導致了波紮那斯地區的指揮官受到了來自高層的壓力?
會議結束之後,各團又分別召集了一次團級作戰會議;不出所料,我們裝甲第五營被指派為裝甲第七團的先遣部隊,團長的理由是第五營的戰鬥力最強,最好的鋼自然要用在刀口上。
“這可真是盛名之累了。”營長是苦笑着向我這麽說的。誰都知道先遣部隊所受的打擊是最重的,被指派到炮火最猛烈的位置上,相信沒有人會感到愉快的。
不過,營長并沒有把我的連指派為整個營的先鋒,而是要我躲在後衛位置,負責抓出敵方的隐形戰車就好。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對于看不見的敵人是很難給予有效打擊的,不管防禦火力再強大,NTU的防禦工事并不會隐形,但是NTU的戰車卻會。
※※※
一千兩百輛各式裝甲車輛的數量實在是太龐大了,如果經由死亡峽道前往裴斯基地,由于死亡峽道的交通承載能量有限,花費的時間将會很久,所以作戰指揮官選擇了直接從波紮那斯高原上開過去;一千兩百輛各式裝甲車組成了綿延将近五公裏的龐大車隊,掀起了大量的砂石煙塵,浩浩蕩蕩地開往裴斯基地。天空之中也随時有着至少二十架的戰鬥機在盤旋警戒着,護航着車隊免受NTU的空襲。
在路上遭遇到了一次NTU的空襲,可是在天空中二十架戰鬥機的攔截之下,四架NTU攻擊機只有一架穿透了護航戰鬥機的攔截;而在那架幸免于遭到空中攔截的攻擊機能夠投彈之前,機動防空火炮就在天空中布滿了高速防空機炮的炮彈,而其它射程內的裝甲車輛也以重機槍加入對空掃射的行列,密集的彈雨組成了綿密無比的對空火網,當場将那架NTU攻擊機給擊落。
大隊并沒有在路上承受太嚴重的損失,而NTU的基地幾乎在視線之內了;四個團合計約一千兩百輛車,這是相當可怕的大規模兵力,甚至不需要開火,光是用輾壓的都足以輾平整個裴斯基地。如果NTU沒有一定程度以上的反裝甲武力,沒有辦法在這些戰車沖入基地之前摧毀足夠的戰車,那麽NTU裴斯基地的陷落幾乎是可以确定的結局。
為了預防NTU有足以反制裝甲縱隊的反裝甲戰力,特種部隊的弟兄們已經潛入了裴斯基地,爆破了不少停放在停車場內的無人戰車,據最新的情報指出,我們會遭遇到的戰車可能不超過兩個連的數量。
一千兩百輛各式裝甲車輛對上最多三十二輛的戰車,就算計入了基地的反戰車陣地火力,即使NTU有着科技優勢,VMA光是靠着數量都可以淹死人。
“裴斯基地已經在望。”作戰指揮官下達了命令。“各團依照作戰規劃,各就攻擊位置,開始攻擊!”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了物體在高速飛行時撕裂空氣的聲音;許多的火箭落在車隊前方,将彈頭上搭載的次彈頭灑布了滿地。
那些從火箭上灑布出來的次彈頭在落地時并沒有立即爆炸,但是當先頭戰車壓過那些沒有爆炸的次彈頭時,那些次彈頭卻紛紛爆了開來,以至于先頭戰車的履帶被炸斷,失去了行動能力,而整個車隊也因為失去機動力的車輛擋住了去路,一時之間隊形大亂。
“是NTU的空射式地雷!所有車輛立刻右轉,我們必須盡快脫離NTU的布雷範圍!”
幸好裝甲第七團是負責從東側進攻裴斯基地的,團隊的位置是位在車隊右方,我們連隊又是在後衛的位置上,沒有卷入前方因為戰車壓到地雷而造成的混亂之中,要脫離車隊并不會太困難。
聽到我的轉向命令,佳娜第一個反應過來,猛力地扳動操縱杆并踏下油門,戰車迅速原地轉了九十度之後向着右方馳了出去;連隊上的戰車也随即轉向随着離開,再來是其它連隊的裝甲車輛也緊跟着我們的後面脫離車隊。
NTU持續地以火箭投射空射式地雷到我們車隊的隊形中,成功困住了将近大部分的車輛,只有位在車隊周圍的一兩百輛裝甲車輛有機會脫離,其它一千多輛戰車都被空射式地雷所困住而無法行動。
基本上,那些被地雷所困住的車輛和被擊毀是差不多的;被困住的戰車無法行駛,一旦壓到地雷而導致履帶被炸斷,那就真的沒有辦法繼續行駛了;而且我們的戰車上沒有存放太多的糧食與飲水,NTU即使不派出他們的戰車來擊毀我們的戰車,我們的車輛乘員也會因為缺乏食物和飲水而死。
“所有車輛,試着駛離地雷區。”作戰指揮官的痛苦聲音從通訊頻道裏傳了出來。“履帶被毀的車輛乘員就棄車步行,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接到命令之後,地雷區內的車輛随即紛紛轉向試着駛出地雷區,不過,大多數車輛都壓到了地雷而導致履帶被炸斷,外圍失去機動力的車輛阻住了內圈車輛的去路,以至于那些車輛的乘員都只能棄車步行了。
還好,對于步行的人來說,要看見落在地表上的NTU空射式地雷并不困難,而那些地雷是觸發式的,有人踩到地雷或是車輛壓到地雷才會爆炸,因此下車步行的車輛乘員們沒有受到地雷的太大危害。
可是,殘餘能動的車輛只有一百多輛,這些車輛無論如何沒有辦法載運整個隊伍将近兩萬名士兵;我們必須在這裏護衛着步行的人員,等到基地派出載運士兵的車輛将這些人員接送離開才行。
第 70 章
等待着NTU的部隊又前進了五百公尺,現在的距離已經近到前鋒的VMA戰車能夠一炮擊毀NTU戰車的距離,我下達了命令。
“戰車偵查排,開火射擊!”
四發練習彈從我這一排的戰車發射出去,落在NTU的車隊之中,熒光粉末四處灑布着,将隐形的戰車染得晶光閃閃。
就在練習彈炸開的同時,NTU車隊之中的某些車子開始朝着天空噴灑水霧,或者某些看起來類似水霧的液體;那些水霧落在沾染了熒光粉末的戰車上時,粉末所釋出的熒光随即黯淡了下來,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以至于正在轉動戰車炮塔進行瞄準的炮手們失去了目标。
“傑森,那是什麽東西?!”營長的通訊傳了進來,聲音裏透着驚惶。
也難怪營長驚惶,現在卡多斯隘口的聲納探測儀正處在關閉狀态,我們無法以聲納探測并标示敵軍的精确位置,而用來标記敵方隐形戰車位置的熒光粉末又會被敵方洗掉,沒有辦法正确标記出敵軍位置,戰車根本就無法開火射擊。
我記起了在卡多斯隘口淪陷之前的那次運補車隊護衛任務,當時我們碰到的NTU隐形戰車在染上了熒光粉末之後掉頭就跑,多半是為了将熒光粉末帶回去做樣品,而且NTU還調派了空中支持來預防我們追擊那些染了熒光粉末的戰車。
既然取得了熒光粉末的樣品,以NTU的高度科技能力,要研發出能中和熒光粉末的藥劑并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我猜是某種熒光中和劑,用來去除熒光粉末的。先打那些能夠釋放熒光中和劑的化學車!我把那些化學車的位置傳給你們,可以用同軸機槍先掃射标定位置,看到機槍子彈擊中目标的火星時立刻開火射擊!”
“知道了,快點把目标數據傳來!”
我将那些化學車的位置标示在目标數據交換儀上傳了出去,埋伏的戰車群随即在營長的開火命令之下,開始瞄準化學車開火;先是主炮同軸機槍的子彈在空中飛舞着,撞擊在隐形的NTU化學車車體上發出火星,早已經瞄準好設定方位、只等着看到機槍子彈撞擊目标的火星以便開火的戰車群随即開火射擊,十幾發穿甲彈幾乎同時擊中了那些化學車,将裝甲并不是很厚的化學車擊毀,密封在化學儲槽裏的溶劑流了滿地都是。
但是,NTU的戰車群也随即依據我方戰車開火時釋出的噪訊,标定了我方開火戰車的位置進行反擊;有九輛戰車在NTU的第一輪炮火攻擊下遭到擊毀,接着又是四輛。
好不容易,等待着漫長的八秒裝填時間過去,炮手終于傳來了主炮裝填完畢的報告。
“戰車偵查排,射擊!立刻後退并采取回避動作防止NTU反擊!”
四發練習彈再度落在NTU的車隊之中,再度将NTU的隐形戰車染得都是熒光粉末;不過,NTU所噴灑的熒光中和劑顯然具有殘留性質,那些落在隐形戰車上的熒光粉末所發出的熒光逐漸減弱,一下子又被殘留的中和劑給中和掉了。
不過,我方戰車把握着NTU戰車群染上熒光粉末的那一瞬間,四十四門戰車主炮同時開火的巨響回蕩在死亡峽道之內,伴随着莊嚴有如雷神震怒時的神谕之聲,十七輛在近距離遭到脫殼穿甲彈射中的NTU戰車炸了開來。
就在這時,幾聲金屬碰撞聲響起,NTU的質量加速炮炮彈擦過我的炮塔;幸好我們的距離和NTU戰車之間的距離比較遠,而且我們是停在高地上,自下而上仰射的NTU炮彈斜斜擊在厚實的正面裝甲上,一一彈了開去。
但是,我們的戰車旁邊仍然是傳來了一聲爆炸巨響;四號車的駕駛員可能是因為太過緊張,錯将動力排檔排入了前進檔,以至于戰車向前行進了一小段距離,導致車身暴露在NTU的火線之中;一發質量加速炮炮彈随即從四號車僅有薄弱裝甲保護的底盤射入,擊毀了四號車,被引爆的車上彈藥随即将車子炸了開來。
沒有時間替陣亡的弟兄們哀悼,現在每一輛戰車都必須替自己的生存進行奮鬥;由于VMA戰車在開火過後,需要八秒鐘的裝填時間,NTU戰車卻只需要三秒,在戰車無法開火的這段時間裏,每輛戰車都加足了馬力全速行駛着,希望能增加對方瞄準上的困難度、或者能讓自己及時隐藏到掩蔽物後方;即使全速疾行所能發揮的效果有限,但是這些為了增加戰場存活率而執行的動作,有時候真的就是能不能活着回家的關鍵。
VMA的戰車在閃避,NTU的戰車也忙着射擊;雖然VMA的戰車在性能上處于劣勢,可是VMA的戰車卻有足夠淹死NTU部隊的數量優勢;殘存的NTU戰車群焦躁地開火着,希望能将VMA的戰車數量盡可能減少,以降低下一次VMA戰車開火時自己被擊中的幾率。
死亡峽道裏正上演着死亡的舞蹈,VMA戰車的燃氣渦輪引擎怒吼着,推動着龐大笨重的車體以不規則路線快速行進,仿佛體态過于癡肥的舞者正在為了争取自己最後一次演出的機會而賣力表演着有些笨拙的舞蹈;一輛接着一輛的VMA戰車在NTU的攻擊之下遭到擊毀或癱瘓,死亡峽道之中越來越多燃燒中的殘骸,而跳着死亡之舞的舞者則是越來越少。
我計算着自動裝彈器裝填彈藥的時間,數到六秒的時候,我下令偵查排的戰車重新回到原先的開火位置,正好在彈藥裝填完畢時回到了可以俯瞰死亡峽道的位置。
“戰車偵查排,依照标示位置開火射擊!”
三發練習彈再度将NTU的隐形戰車群染上了色彩,而一直等待着這機會的VMA戰車群毫不猶豫地掌握機會,猛烈地以主炮火力痛擊着NTU殘存的戰車;二十九門主炮交錯開火的連串聲響仿佛雪崩時的巨響一般吞噬了八輛NTU戰車,殘存的NTU戰車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勝算,領着裝甲運兵車群很幹脆地掉頭撤退了。
雖然擊退了NTU的進攻,但是卻有超過一半以上的戰車成為死亡峽道之中曾經發生過慘烈戰鬥的新見證,其中還包括了戰車第三營的營長,那位雖然我只在出發前見過他一面、但是卻讓我感覺到親切長者風範的部隊領導者。
一陣微風吹過死亡峽道,夾帶着陣陣金屬和人體組織同時燃燒過後的特有焦臭味道。戰車乘員們常常抱怨戰車密閉之後的空氣品質很差,都喜歡在非警戒的時候打開頂艙蓋、探出頭來呼吸所謂“新鮮空氣”;但是,我現在發現我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夾着焦臭、令人作嘔的“新鮮空氣”了。
如果說,這就是所謂戰火的味道,那麽,我又一次肯定了我不喜歡這種味道,非常不喜歡。
還需要多久,這種味道才會消逝?
※※※
探測用聲納的頻譜複寫作業很快就完成了,一些受到有害聲波影響比較嚴重的士兵們也已經後送,卡多斯隘口又回複了一般狀态──作戰時的一般狀态!
要是沒有這場戰争,卡多斯隘口這邊應該只會是喜愛郊游遠足的人們健行踏青的地點和露營的場所,而不是各種殺人武器互相射擊與堆積着士兵屍體與裝備殘骸的墳場。
好消息是,VMA在聖塔納斯戰區獲得了重大勝利,聖塔納斯戰區的NTU指揮官有條件投降,他的條件就是VMA必須讓他的部下和平離去。
當新聞轉播着NTU指揮官與VMA指揮官坐在談判桌前簽下聖塔納斯戰區的停火協議時,士兵們幾乎都擠進餐廳來觀看着新聞轉播;當NTU指揮官滿臉落寞表情、伸出手與帶着愉快微笑的VMA指揮官握手時,不但報導現場鎂光燈閃個不停,觀看的士兵們也是大聲歡呼了起來。
接着,是金星獨立政府的元首和國防部長的講話,元首聲稱着這是“正義的勝利”,而國防部長則說這是士兵們血淚換來的勝利果實,并期許着其它戰區的軍人們能有同樣的優秀表現,盡早将入侵者驅退。
不過,這個勝利是流了多少血換來的?麥可的血、查理的血、卡特、彼得斯、班廷、邦茲……以及許多我不知道名字的人……
勝利的果實總是以大量的鮮血灌溉出來的。
我對于那些精神奕奕、口沫橫飛地發表着長篇大論的高階官員沒有什麽興趣,我的注意力都放在埃瑪身上;在新聞轉播偶爾拍攝到的畫面裏可以看見埃瑪也出席了這次停火與受降儀式,雖然只是以随從人員的身份靜靜地站在一旁而已。
埃瑪又憔悴了不少,為了取得勝利,埃瑪整天忙于運籌帷幄的作戰規劃;這種腦力上的持續消耗比起體力消耗更是折磨人,總算埃瑪的努力有了代價,聖塔納斯地區的NTU勢力終于投降了,相信以後埃瑪應該會輕松不少,如果VMA沒把埃瑪調去別的戰區參戰的話。
別的戰區,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士兵們以自己的鮮血在不同的大地上耕耘與灌溉着,又有多少土地能灌溉出勝利的果實來呢?
第 69 章
“停車!停車!”在波紮那斯基地大門的安全士官朝着我們的車子猛力揮動雙手大叫着。
好不容易才闖過了NTU的攔截而到達基地,誰知道竟然在基地大門口被負責警備的衛兵給攔了下來。
“下士,我有急事必須通報指揮官!”不等那名安全士官走近,我立刻大叫着。“是關于卡多斯隘口的事情!”
“那種事情我不管,我的職責是負責查驗進出者的身份。”那名下士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走到四輪車旁。“證件。”
我把軍人證遞了過去,那名下士接過證件,對着證件上的相片端詳了半天,再歪着頭看了我許久,這才慢慢轉身,朝着警衛崗哨走去。
“下士,我知道你的職責是檢驗身分,但是你他媽的能不能動作快點?我可是有緊急事情要處理的!”我朝着那名下士的背影怒吼着。“你是沒有長腳、跑不動是不是?”
那名下士聽到我的吼叫,轉過頭來瞪了我一眼,又回過身去,繼續拖着他慢吞吞的步伐邁向警衛哨。
他媽的,怎麽會在這種緊急時刻碰上一個慢郎中?
“長官,你要等他嗎?”佳娜望着我。
“不,不等他了,我們沒有時間等人。”我搖了搖頭。“上士,直接開車去見指揮官吧。”
“了解。”
佳娜用力踏下油門,讓四輪車的引擎發出怒吼聲,一個急速起步,四輪車有如脫缰野馬一般沖了出去。
“幹什麽?阻止他們!快開槍阻止他們!”
見到我們駕車朝着基地內直沖,那名下士這次倒是迅速無比地從警衛哨之中跑了出來,命令着他的班兵朝我們開火。
我突然發現,最難對付的敵人其實不是NTU,而是和你作對的自己人;那名下士命令其它士兵朝我開火,我究竟該不該還擊呢?不還擊的話,只怕我會死在亂槍之下;還擊的話,打傷打死自己人的行為又算是什麽?
可是,現在我卻別無選擇必須開火還擊;我是來通報軍情的,如果我死了,NTU就很有機會能再次攻下卡多斯隘口;到時候我們又要犧牲多少士兵的性命去收複據點?
取下架在武器架上的步槍,我瞄準了那些士兵們的手臂開槍,讓那些士兵們因為手臂受傷而無法持槍瞄準;即使是不得已朝着自己人開火,能夠減少傷亡的時候,就盡量減少傷亡。
在大門口附近的駁火槍聲吸引了附近士兵們的注意力,幸好的是,當這些士兵們趕到大門附近的時候,我們的四輪車早就已經駛遠了,免去了一場可能會擴大的誤會。
“對着自己人開槍,還真像是長官你的作風。”佳娜笑着。
“像是我的作風?這怎麽說?”
“我的屁股就挨過長官的一發炮擊啊!”佳娜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到現在都還覺得痛呢!”
原來佳娜還記着上次我朝着她的戰車開火的事情啊?
“嗨,你以為我喜歡?要不是你不聽命令擅自行動,我也不會被逼得用開火的方式去制止你。”
“就像那些衛兵朝着偷跑的我們開火一樣?”佳娜撇了撇嘴。“你們男人都是這樣雙重标準,說一套、做一套;嚴以待人、寬以律己。”
“好吧,或許他們也不喜歡,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忍不住搖頭。“我只希望趕快把情況報告給指揮官,把問題解決掉。”
佳娜又是撇撇嘴,臉上一個不屑的冷笑;我沒有心情去理會她,事情會發展成自己人互相開火的混亂局面已經夠讓我頭痛的了。
什麽時候這種混亂才會終止?什麽時候戰争才能結束?
在指揮大樓前,我們又被負責警戒的安全士官給攔了下來。
“長官,你沒有得到許可,我不能讓你進去。”那名中士很警戒地瞪着我手上的步槍。
“好吧,你們要怎麽樣才會同意讓我進去?是要等到NTU攻陷卡多斯隘口之後你們才會相信我真的是來報告軍情的?”
“長官,我個人是相信你的,但是規定如此,我們必須照着規定來做。”那名中士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不過,也許我可以替長官傳個口信?”
還好,這次碰上的是個認真做事的家夥。
“好,麻煩你替我傳話給指揮官:NTU以聲波武器對卡多斯隘口進行攻擊,我們駐守在那邊的弟兄們都受到了影響,現在的戰力相當低落;如果NTU利用這段時間發動攻擊的話,卡多斯隘口只怕守不住!”
“請稍等,我這就去傳話!”那名中士随即轉身跑進指揮大樓裏,留下他屬下的士兵們監視着我的行動。
我把槍抱在胸前,倚靠着四輪車站着;現在消息已經傳進去了,我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而已。
※※※
指揮官顯然很重視我的情報,因為指揮官命令那位中士直接帶我去作戰簡報室,而當我抵達作戰簡報室時,指揮官和他的參謀們才正要坐入座位之中。
沒等所有的人坐定,指揮官就示意我開始進行狀況簡報。
“中尉,你是說……”聽了我的簡報,指揮官的眉頭皺得老高。“NTU以某種細節不明的聲波裝置,對隘口的守軍進行精神方面的打擊?”
“是的,長官。”
“你不知道NTU是從哪裏進行聲波攻擊的,只是懷疑NTU可能在我們的聲納探測器上動了手腳?”
“很抱歉,是的。”
“嗯,大家有什麽建議嗎?”指揮官看着他的參謀們。
“長官,當務之急應該是先穩定士官兵們受到影響的情緒。”其中一名挂着少校官階的參謀官說着。“即使是還保持着清醒的弗萊契中尉,都會因為聲波武器的影響而無法自制地和大門警衛駁火,其它士官兵的狀況之糟可想而知;這種情況繼續惡化下去的話,根本不需要NTU發動攻擊,我們駐守在隘口的士兵們只怕就會開始自相殘殺了。”
“我同意這個看法。”另外一名參謀附和着。
“我也是。”
“我也……”
“嗯,那麽就這麽辦吧。”指揮官站了起來。“先從治标的措施開始:立刻召集所有能動員的醫護兵編組任務隊伍,調度足夠的隔音耳罩,先把士官兵的情緒緩和下來再說。再來調集聲納技術人員,前往檢查聲納系統是否遭到惡意改動,并盡量查出NTU進行聲波攻擊的位置,大家立刻開始行動。”
聽到指揮官這麽說,其它高階軍官們紛紛起身離座,前去執行自己責任範圍內的任務。
“長官,我建議最好多帶一些護衛部隊。”趁着指揮官還沒離開,我連忙說着。“如果NTU真的是在我們的聲納探測儀上動了手腳,我們就必須關閉聲納以免士兵們繼續受到影響,這樣NTU就可以趁我們聽不見的時候發動攻擊,我不認為受到聲波武器影響的弟兄們能有足夠的作戰能力,多帶點護衛部隊可以暫時替代一下失去戰鬥力的守軍。”
指揮官皺眉思考了一下,用力點了點頭。
“中尉,你的建議很好,我會照你說的話去做的。”指揮官拍了拍我的肩膀。“趁着我們準備出發的時候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們需要你的作戰能力,中尉。”
“是,長官。”
雖然我并不喜歡自己的“作戰能力”得到重視,但是清靜的休息時間永遠是不會嫌多的。
※※※
指揮官只花了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就組織了一支規模将近一千人的任務部隊,并立刻朝着卡多斯隘口出發;為了讓我能抓出NTU埋伏在路上的隐形戰車,出發前指揮官還特地調撥出了一個戰車排給我指揮。
不過,當這支隊伍急忙前往卡多斯隘口的時候,路上卻完全沒有接觸到任何NTU的單位,這就讓我相當擔心;NTU可能是正在集結兵力打算進攻卡多斯隘口,或者更糟糕的,NTU已經攻下卡多斯隘口了?
幸好我們抵達卡多斯隘口的時候,隘口飄揚的仍然是VMA的旗幟。
一到卡多斯隘口,醫護兵們立刻抓着充填滿鎮靜劑的注射槍跳下車子,只要見到人,不由分說地抓住那個人的手臂就是一劑鎮靜劑打下去,然後再拿出隔音耳罩套在那個人的頭上,既可以防止那個人繼續受到NTU聲波武器的影響,也可以當作是已經注射過鎮靜劑的标志;不過,有些比較搞不清楚狀況的士兵們拿下了耳罩,以至于多挨了醫護兵的幾劑鎮靜劑注射。
我的任務,則是帶領着之前護衛車隊的部隊,暫時接手卡多斯隘口的防禦;我将一個營的六十輛戰車安排在卡多斯隘口前方,所有車輛全都挂上了僞裝網,只等着NTU的戰車出現,我們就可以從隐蔽位置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當醫護兵忙着對受到聲波影響的士兵們進行藥物處理的時候,聲納技術人員則開始對架設在卡多斯隘口的三座聲納探測器檢查。檢查結果不出所料,主動聲納所發送的聲波頻譜被人做了小小的改動,從原本“應該是對人體無害”的超音波頻譜轉換成了“會造成人類精神煩躁”的頻譜;技術人員們二話不說立即關閉聲納探測器,以便能夠将頻譜設定進行覆寫。
“來了。”幾乎就是在聲納技術人員關閉探測聲納的時候,我感覺到了NTU的大規模部隊移動。“NTU隐形戰車,很多。”
“傑森,他們的數量會不會太多了?”戰車營的營長從無線電呼叫了進來。“連我這個不知道怎麽找出隐形戰車的人,都可以看得到那些戰車移動時卷起的煙塵,他們的數量可能會超過一百輛!”
“有些是裝甲運兵車,可以暫時先不理會;我們先打戰車就行。”我在目标數據交換儀上輸入開火坐标。“再讓他們靠近一點,等我們先用練習彈的熒光粉末将NTU戰車标示出來,我們就可以在近距離痛宰他們一頓。”
“好吧,聽你的。”
我将開火坐标送出去給我指揮的這排戰車,每一輛戰車都瞄準了一個開火位置,就只等着我的開火命令。
“長官,是不是可以下達開火命令了?”佳娜催促着我。“敵方前鋒都已經迫近到埋伏隊伍的三千公尺內了”
“別急,再等一下。”
“再等?再等下去的話,我們的戰車會被發現的!”佳娜不滿地反駁着。“我們的僞裝網可以騙過雷達,卻騙不過近距離肉眼觀測啊!”
“我知道,再等一下。”
第 68 章
“傑森,最近還好嗎?”
雖然透過了視頻通訊系統,埃瑪的容貌依舊美麗,聲音依舊甜美。
“說真的,不太好,最近情緒很壞,而且做事常常犯錯。”
“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別把自己逼得太緊喔!”埃瑪一臉關懷的神情。“我讀了上次空襲卡多斯隘口的報告了,如果是平常的你一定不會冒那種險的,你真的把自己逼得很緊呢!”
“謝謝,我會注意的。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應該不是我把自己逼太緊的關系吧?整個卡多斯隘口的駐軍都有情緒不佳和頻頻犯錯的問題。”
“咦?你是說,所有駐守在卡多斯隘口的人都有這種情形嗎?”埃瑪吓了一跳。
“嗯。”
“傑森,你在執行巡邏任務的時候,會感覺到情緒不好嘛?”埃瑪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還好,情緒不是特別糟。”
“不是,我想知道的是,你在巡邏時的情緒,比起待在卡多斯隘口的營地裏如何?”埃瑪追問着。
“稍微好一些吧?我不知道。”我搖搖頭,那種煩躁的情緒又湧上來了,但是我不能對着埃瑪發脾氣,一個好男人是不能對着愛自己的人口出惡言的。
“傑森,我不知道我的猜測對不對;你知道市面上賣的音響驅蟲裝置嗎?音響驅蟲裝置借由發出人類聽不見的聲波來驅趕害蟲,那些聲波不會讓人類有任何感覺,卻可以讓聲波有效範圍內的害蟲退避三舍,比起會污染環境又有毒性的殺蟲劑要好用得多了。”
“知道,這有關連嗎?”
“也許有。”埃瑪微微點頭。“如果今天NTU将類似的裝置用來攻擊卡多斯隘口呢?要改變聲波裝置的頻率并不難,只要能找到讓人類感覺不适的聲波頻率就行了;一旦卡多斯隘口的守軍受到影響,情緒因而失控,那麽守軍的作戰效率就會大幅下降,這樣NTU要攻擊卡多斯隘口就容易得多了;畢竟,不管再強的軍人,都是受到自己的情緒在主宰行動的。”
“你是說……NTU以聲波武器在攻擊卡多斯隘口?”
“嗯,也許那個裝置是NTU上次占領卡多斯隘口時留下來的,也許NTU是從遠處使用那個裝置,畢竟飛彈和子彈很難随着死亡峽道的彎曲幅度順利地前進,但是聲波就不受這個限制;甚至可以說,死亡峽道是最有利于聲波傳遞的地形;你可能要四處找找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幫我解答這個問題,我現在就去找出那個讨人厭的裝置。”
“這是我應該做的。”結束通訊時,埃瑪給了我一個妩媚的微笑。“記得想着我喔。”
“我會的。”
“還有,我看到雜志了,封面那個女性士官是你的屬下對不對?”埃瑪換上了調皮的笑容。“不許你和那個美麗的死神走得太近!我可是會吃醋的!”
“我……我不會的!”
可惜的是,當我将埃瑪的看法提呈給營長的時候,營長的情緒似乎已經嚴重失控了,以至于營長對我所陳述的看法嗤之以鼻。
“聲波武器?弗萊契中尉,你有這個時間去幻想這些不着邊際的東西,怎麽不想想有什麽比較好的作戰方案能夠用來擊潰NTU?現在立刻解散!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看來埃瑪的推測沒錯,如果營長的反應真的是聲波武器所造成的,那麽NTU對我們發動進一波攻勢的時候,以營長的這種判斷能力,我很懷疑我們怎麽能擋得住。
可是,我又要如何能找出NTU布置的聲波武器呢?沒有營長的同意,我根本沒有足夠的授權可以在卡多斯隘口進行搜索,這樣當然也找不出NTU的聲波武器是裝置在哪裏──如果有的話。
看來,也許我該去向波紮那斯基地的戰區指揮官求助了,先不說戰區指揮官的階級比我的營長高,至少戰區指揮官目前沒有受到聲波武器的影響。
由于要争取返回基地的時間,我放棄了駕駛戰車回到基地的想法,而去弄了一輛四輪車來當代步工具。
“長官,你在做什麽啊?”
看到我在檢查四輪車,佳娜雙手背在背後,好奇地睜着眼睛看着我。我注意到了佳娜似乎不像其它士兵一樣有着暴躁與情緒化的反應,也許佳娜并沒有受到那種聲波武器的嚴重影響?
“上士,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舒服或是頭痛之類的異常狀态?”我問着。
“沒有啊?一切都很好,長官怎麽突然想到要關心我了?”佳娜促狹地微笑着,嘴角邊露出了一個深深的酒渦。“終于決定要對我心懷不軌了嗎?小女子可是歡迎之至喔!”
看起來,佳娜似乎真的沒有受到聲波武器的嚴重影響,也許那種聲波頻率對女孩子沒有作用,或者是女孩子在精神方面的強度比男孩子強韌?誰知道。
重點是,至少佳娜還沒有陷入瘋狂狀态;可惜的是,只靠我和佳娜兩個人是守不住卡多斯隘口的。
“既然你沒有不舒服,你的駕駛技術比我好,就麻煩你駕車帶我回基地去,越快越好。”
“回基地?發生了什麽事嗎?”佳娜顯得相當詫異。
“理由在路上和你解釋。”我坐上了前座,系緊了安全帶,将預先準備好的步槍上膛,固定在武器固定架上。“快點,我們要争取時間!”
“好的!”
佳娜連忙跳上四輪車的駕駛座,發動引擎,用力踩下油門,四輪車的引擎随即一陣怒吼,在據點出入口衛兵的咒罵聲中掀起了大量塵煙,急馳出去。
※※※
在前往基地的路上,我把關于NTU聲波武器的事情大概講給佳娜聽。
“怪不得大家都變得異常暴躁,原來是這個原因啊。”佳娜歪着頭想了一下。“可是,長官,這樣還是不對啊?如果NTU以聲波武器對我們進行攻擊,即使用的頻率是超出人類聽覺範圍之外的頻率,我們那些聲納系統應該會偵測到聲音的來源吧?”
“那也不見得,如果聲納操作員忽視了那個聲音來源,或者……”
就在這時,一個靈感突然閃過我腦中;什麽樣的聲音來源是“一定”會被聲納操作員所忽視的呢?不管NTU是把聲波武器裝置在哪裏,只要聲波能傳進卡多斯隘口來,聲納系統一定會收到并顯示出訊號的;但是,如果聲音來源是那個用來探測NTU隐形戰車的那個主動式聲納,聲納系統就會将這個聲音來源予以忽視,或者聲納操作員會将那個聲音來源予以忽視。
以NTU執行間諜戰的能力,要在聲納運輸途中偷偷竄改聲納的頻率并不為難,或者收買維修聲納的工程師,也是一個簡單的方法。
“或者什麽?”佳娜追問着。
“那個用來偵測隐形戰車的主動聲納系統?”
“有可能喔。”佳娜像個白癡似的猛點頭。“我一直很讨厭那個聲納系統,每次播送聲波的時候,受到音波沖擊的感覺總是弄得我不得安寧,我本來還以為是我過敏了呢!”
“你不是過敏,你只是神經比較粗線條而已;不然為什麽全卡多斯隘口就你一個不受影響……那是什麽?”
遠處正埋伏着三輛NTU的隐形戰車,這些戰車發現了四輪車揚起的煙塵,随即以電漿機槍開始攻擊;密集的電漿暴雨就像是憑空出現在空氣之中一樣,朝着我們灑來。
佳娜用力扳轉方向盤,四輪車做了一個劇烈的急轉彎,避開了電漿光束的射擊範圍。
我突然發現,NTU真正要攔截的其實不是前往卡多斯隘口的補給,而是從卡多斯隘口往基地去通風報信的人──像是我這種急着要趕回基地的人;因為NTU的隐形戰車沒有理由冒着暴露自己位置的危險對着一輛沒有什麽軍事價值的四輪車開火,除非攻擊四輪車就是那三輛NTU戰車埋伏在這裏的真正目的。
三輛隐形戰車就躲藏在肉眼所無法辨識的隐形護幕之中,以電漿機槍拼命地掃射着我們搭乘的四輪車。佳娜不停地轉動着方向盤,駕駛着四輪車在堅硬的火成岩地面上彎彎曲曲地全速蛇行前進;硬質橡膠車胎随着佳娜每一次劇烈的扳動方向盤而在岩石地面上擦出刺耳的噪音,每壓到一個突起的石礫時,四輪車就會像兔子一樣跳躍起來,NTU戰車所發射的電漿光束暴雨般地從車旁掠過。
“上士,你知道……這麽颠簸的……重力變化比我駕駛飛機還……小心!”
一道電漿光束朝着佳娜的後腦射到,我連忙伸手勾住佳娜的脖子,拉着佳娜朝我靠過來,險而又險的閃過那發會致人于死的高能電漿。
“長官,謝啦!”佳娜趁着被我拉近的機會,突然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
“上士,你就不能專心開車嗎?!小心!又來了!”
這次的電漿能量射來的位置較低,我連忙伸手在佳娜的方向盤上撥了一下,車子在一個劇烈的顫抖之中閃過了那發電漿能量;但是,車子一側的兩個輪子卻騰空了起來。
“哇!長官你幹什麽啊!別亂動我的方向盤!”佳娜大叫着,連忙轉動方向盤,讓懸空的兩個輪子重新壓在地面上。
“別争論這些,快點脫離那些NTU戰車的攻擊範圍比較重要吧!不然我們只怕要一起死在這裏了!”
“死在一起?聽起來不錯啊!”佳娜大笑着,猛力踩了一下油門,四輪車借着突來的沖力向前彈出了一小段距離,避過了另一叢激射而來的電漿光束。
“你想死,我可還不想死啊!我還沒二十歲呢!”
好不容易借着四輪車優越的機動力逃出了NTU戰車的射程,疾馳過波紮那斯高地的荒蕪地區,波紮那斯基地的大門終于出現在我們眼前。
第 67 章
這天,基地指揮官親自來到我們駐防的卡多斯隘口,替我和佳娜舉行了一個簡單的授勳和授階儀式。
站在基地指揮官背後,聽着基地指揮官以各種言辭贊美着我“英勇”“奮不顧身”的行為,說真的,那種感覺就像是殺人犯在法*,聽着法官以“泯滅人性”“殘忍”“罪大惡極”等等用語在宣判一個殺人犯的罪狀一樣。
授勳儀式和法院宣判的一個小差別在于,殺了少少幾個人的人會被叫做殺人犯,會被送上法院,得到一種名叫前科的東西來記錄他殺了多少人;殺了很多人的人會被叫做戰争英雄,會被送去受勳,得到一種名叫勳章的東西來标記這家夥特別擅長于殺人。
當指揮官替我們釘上新的階級章時,我忍不住想着,這不知道算不算是加重刑期?如果說殺了一個人判十年監禁,殺兩個人會加重判十五年,那我現在從少尉升到中尉,大概也是類似的加重刑期吧?
總算這次儀式不是很長,雖然基地指揮官口沫橫飛地演講了将近二十分鐘,授勳和授階都在三分鐘內搞定。
儀式一結束,我立刻回到位在碉堡裏的寝室,把受勳時的軍禮服換掉;穿着挂有勳章的軍禮服,感覺上和穿着犯人的囚衣沒兩樣。
不過,從寝室出來,卻見到佳娜還是穿着她那套女性士官的中裙制服,挂着新得到的勳章和階級,在碉堡裏四處亂晃。
“佳娜,你怎麽不把衣服換掉?穿這樣的話,緊急狀況發生時你能應變嗎?”
“不對不對!”佳娜聽見我叫她名字,連忙伸出纖細的右手食指朝着我猛搖。“長官,請叫我李·文·上·士·!”
“叫你的姓和官階?你不是說會搞混嗎?”
“嘿嘿!暫時不會啦!長官你不知道,聽見別人叫我上士,有一種地位上升了的滿足感。”佳娜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好不容易晉階了,當然要享受一下新得到的官階嘛!”
“是這樣的嗎?”不太能理解佳娜的想法。
“難道不是嗎?”佳娜側頭看着我。“咦,長官你真的都不佩戴勳章的耶,難道長官你真的不喜歡勳章嗎?”
喜歡勳章?我為什麽要喜歡這種記錄了自己殺了多少人的東西?
突然想到,自從我入伍之後,兩次受勳都是由正規軍的指揮官頒發的;待在特種部隊的時候,雖然完成的困難任務更多,但是一個勳章也沒拿到過;埃瑪似乎從來不替屬下申請勳章的,或許是不想讓這些代表了無數血腥的東西成為我們軍伍記憶中的一個污點吧?
“嗯,我沒有佩戴勳章的習慣。”
“為什麽?”佳娜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不解的神情。“這次領到的可是金星一等自由戰士勳章,是軍人的最高榮譽啊!”
“最高榮譽?對我來說,那只不過是個第一變态殺人狂的标志罷了。”我皺了皺眉。“想想這次我們殺了多少人,那個勳章難道不是死者的屍體堆出來的?”
“殺人有什麽不對的嗎?”佳娜一臉“你是不是思想有問題”的表情瞪着我。
“殺人當然不對,不然為什麽殺人犯會被判刑呢?”
“拜托!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物競天擇、适者生存的世界好不好!”佳娜一臉受不了的神氣。“不要說人會殺人,狗都會咬狗了,有哪種生物是不會彼此相殘的?”
“這不一樣吧?”我提高了音量。“我們是人,不是其它生物啊!所以人類不會彼此相殘,這就是人和其它生物不同的地方……”
“聽你在亂講!”佳娜撇撇嘴。“人不會彼此相殘?那上戰場打仗難道是運動比賽嗎?那些死掉的人難道是運動的時候體能無法負荷、自己累死的?”
“……”
“說不出話來了吧?”佳娜一臉得意的笑容。“有誰說了人不能殺人嗎?好像只有法律與道德那些人類才有的東西有限制吧?其實法律和道德還不都是弱勢的人類為了保護自己而弄出來的東西,為了不讓自己在競争之中被強者淘汰,那些弱者們集中了力量,訂出了所謂的法律與道德來保護自己。”
“而執行這種保護的,就是弱者集合起來的力量,這些集合的力量超過了強者的實力,反過來壓迫着強者遵守着弱者訂出來的游戲規則,這才是人類與其它生物不同的地方,人類會合作嘛。”
我無語。
“舉個例子吧?嗯,長官你是個不喜歡殺人的變種生物,所以我舉別的例子好了。”佳娜的手指抵在白玉般的面頰上,歪着頭沉思了一會。“嗯,聽說長官有女朋友,那麽長官應該不是同性戀;這麽說吧,如果今天強奸女人不會受到懲罰的話,長官你會不會對我有非分之想呢?誠實回答我喔!”
我再度無語,佳娜說得沒錯,面對她這樣的美女,能夠不動心起歪念的人只怕不多;而保護她的,正是她所謂“集合弱者力量制定的法律與道德”,沒有了法律與道德這類外在與內在的制約,我身為男性的天生本能一定會催促着我把佳娜給吃掉的。
看到我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佳娜嘻嘻一笑;她猜也猜得到我的回答是什麽。
“所以說,弱肉強食是生物的自然現像,長官你所謂的人不能殺人,那只不過是較為弱勢的人以集體實力反過來壓迫較為強勢的人罷了。長官,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現在為什麽殺人?”
“現在是戰争,我必須保護自己,不然難道我伸長了脖子等人來殺?這是……”
“找借口,找借口,你們男人就是會找借口。”佳娜搖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滿臉不以為然的表情。“如果人不能殺人,那些人又怎麽能來殺長官你?長官你又何必要保護自己呢?再說,保護自己的方法多的是,長官你何不舉起雙手投降?又不用殺人,又能保護自己,一舉兩得不是?”
“……”
“順便問一下,長官,你殺了多少人了?”
“不知道,很多,我記不得了。”我搖搖頭。
“長官現在殺人的時候,還會有什麽特殊的感覺嗎?”
佳娜這一句話擊中了我的要害;我回憶着攻擊卡多斯隘口的情景,當時我是抱着“必須清除完成任務的障礙與危險”的心情對着NTU士兵開火,而不是抱着殺人的心态在開火。
竟然會把NTU的士兵當成“對象”,不知道什麽時候,我也已經不把人當人看了。
“所以說,長官你還是面對現實吧!”佳娜伸出手指搖了搖。“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人殺人的世界,人殺人才是這個世界的常态。和平共處只不過是能夠有條件達成的理想罷了,整天活在理想之中是會很痛苦的。”
活在理想的世界中?我嗎?
“嗨,說不過你。”我嘆了口氣。“你剛剛說的有些道理,讓我一個人安靜想一下好嗎?”
“喲,大哲學家要開始沉思人生的道理了嗎?那麽小女子這就告退了。”佳娜轉過身去正要離開,突然對着我翹起了屁股,伸手在自己被裙子包裹着緊緊的圓滑臀部曲線上拍了拍。“我剛剛忘了說,如果長官對我有什麽非分之想,請不用客氣,只要一句話,小女子随傳随到;自然界裏的雌性生物都會受到強壯的雄性生物所吸引,小女子我也是正常的自然界生物,像長官這樣的戰争英雄對小女子我可是有着無法抵擋的吸引力呢!”
“你說什麽?!”
我還沒完全理解到佳娜在說什麽的時候,佳娜已經嘻嘻哈哈地笑着跑掉了。
※※※
不知道是什麽理由,NTU一直沒有對卡多斯隘口發動任何攻勢,而是又回到了以前那種嘗試攔截補給的作戰方法來試圖軟化我們在卡多斯隘口的防禦;這就讓我覺得不太對勁:NTU一定是有某種方法可以有效攻下卡多斯隘口,為什麽NTU卻要采用沒有什麽效率的攔截補給方式呢?
雖然NTU并沒有進攻,但是駐守在卡多斯隘口的士兵們情緒卻變得日益煩躁;軍官開始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在斥喝甚至責打士兵,士兵們彼此之間常常一言不合就動手打架,已經許多軍官和士兵因為不當管教與打架的問題而被關禁閉了。
除此之外,士兵們也犯錯的頻率也開始增加,不久前另一個營的夥食兵竟然把洗潔劑當成調味料加在全營的夥食之中,以至于一整個營的士兵們食物中毒,全都被送去急救;我們這個營也好不到哪裏去,夥食兵竟然把糖和鹽搞混了,醬油和醋也分不清楚,做出來的夥食每一道都不是普通的難以下咽,士兵們也因為夥食不好而精神不振,就更別提情緒不佳時并發的怨言四起了。
雖然軍方有調查過那些夥食兵是不是受到了NTU的某種“影響”,但是什麽也沒有調查出來;而替補來的夥食兵剛開始還一切正常,過沒多久之後也開始做出很難吃的東西,最後指揮部幹脆将夥食在波紮那斯基地制作成便當,連着補給一起運到卡多斯隘口來,總算暫時解決了夥食危機。
不過,士官兵們一直犯錯的狀況卻沒能改善,士兵們的情緒也持續不佳。
如果這種情形繼續下去,不用等到NTU發動什麽大攻勢,只怕卡多斯隘口的駐軍就會自行崩潰了。
第 66 章
我轉動炮塔,瞄準已經有人操作的裝甲車輛開火射擊,同時操作着電漿機槍掃射着NTU的各種武器陣地,特別是反戰車武器陣地;而佳娜則是打開了超音波成像儀,一種配備在NTU戰車上,能讓戰車像是蝙蝠一樣借着超音波來辨認前方地形的裝置,最适合在不能開燈的夜戰之中使用。
借着超音波成像儀來辨認路況,佳娜操作着戰車,瘋狂地輾壓着行進路線上的NTU士兵;而被煙霧遮蔽了視線的NTU士兵們往往沒有足夠的機會閃開帶來死亡的履帶,在佳娜打開了戰車隐形裝置之後,甚至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喪失生命的。
猛烈的戰車炮炮擊聲搭配着機槍掃射聲不斷響起,VMA的先遣戰車群已經抵達了卡多斯隘口據點前方,開始以火炮進行壓制性掃射。
由于煙霧彌漫在卡多斯隘口裏,因此對于目不見物的NTU士兵來說,這次攻擊簡直就是一場災難:伴随着VMA戰車群開火時的槍炮巨響,NTU士兵中彈垂死的慘叫聲不斷響着,再加上NTU的戰車與裝甲車一輛接着一輛的爆炸,NTU的士兵們完全不知道為什麽在難以目視見物的時候,VMA的攻擊竟然會如此的犀利與精确。
雖然陷入了恐慌之中,NTU的士兵們依舊朝着自己的作戰位置快速移動,希望能守住自己的崗位,擊退來犯的VMA部隊;不過,這些NTU士兵們都沒有想過攻擊可能是來自于背後的,因此那些在作戰位置就位、眼睛直盯盯看着峽道另一側VMA部隊的NTU士兵們,幾乎都不知道自己的背後還有我和佳娜這兩個滲透者正駕駛着隐形戰車在大肆破壞。
好不容易煙霧散去,還存活着的NTU士兵們赫然發現所有的裝甲車輛要嘛成了燃燒中的廢鐵,要麽就是沒有人乘坐在上面;而所有的機槍陣地與反戰車陣地裏也沒有任何能夠操作陣地武器的士兵──裏面的士兵們都已經死在電漿機槍的掃射之下;卡多斯隘口的地面上塗滿了血跡和被壓成肉泥的人體組織,血腥無比的場面毫不留情地侵蝕着NTU士兵的意志;VMA的戰車群則已經開到了大門口,閃亮的炮管和槍管正轉動着指向自己,随時都會有死亡的火焰從深邃的炮管內噴吐出來。
不約而同,NTU的士兵們選擇了投降。
來自VMA第七裝甲團的先遣戰車急速駛入了依舊飄着濃濃血腥味的卡多斯隘口,再來是步兵戰鬥車,士兵們迅速從步兵戰鬥車上跳下來,随即開始對各防禦位置進行強化作業。
好不容易,我找到了我的戰車第三連;原本應該有十六輛戰車的一個連隊,現在只剩下了九輛戰車。
“抱歉,傑森,我沒能照顧好你的人;路上遭遇了NTU的埋伏,我們損失了不少人手。”那名代理我連長職務的中尉向我道歉。
雖然我很想謝謝那名中尉,但是失去了二十一名弟兄的哀傷卻讓我在情感上無法向中尉道謝。
“長官,抱歉,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說大家都盡力了……”
我的連還剩下了九輛戰車,一旁的戰車第二連只剩了六輛,而戰車第一連殘存的五輛戰車裏,幾乎沒有一輛是外表完整的。
“對了,趙彥平呢?”
“我們遭到NTU埋伏的時候,趙連長的戰車中彈爆炸了,他生還的幾率只怕很低……”
一定是看到我的臉色瞬間慘白,那名中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繼續說着:“傑森,我知道趙連長是你的好朋友,但是這是戰争,我們每個人都會失去一些最重要的人與事物;趙連長雖然壯烈犧牲了,我相信你攻下卡多斯隘口的成就,足以讓趙連長的在天之靈引以為榮的……”
讓趙彥平的在天之靈引以為榮?這種光榮又能炫耀給誰看?炫耀給鬼看嗎?
我知道,即使我不選擇駕機空襲卡多斯隘口,而是親自帶領我的戰車連隊,雖然我們很有可能不會掉入NTU設置在路上的伏擊,但是硬攻卡多斯隘口的損失只怕會比遭到伏擊更為嚴重。
我只能在兩種損失之中選擇一種而已,沒有其它的選擇。
※※※
或許是我們閃電般反擊并奪回卡多斯隘口的事實震驚了NTU指揮階層,NTU大概是決定要重新審慎評估情勢,以至于接下來的幾天之內,不要說NTU沒有對我們發動攻擊,卡多斯隘口附近根本連任何帶有NTU标記的東西都找不到。
不過,NTU雖然沒有來拜訪卡多斯隘口,卡多斯隘口卻不缺少客人;國家科學院派人來把那輛被擄獲的NTU隐形戰車運走了,不用猜也知道是想把那輛戰車給大卸八塊來個徹底研究,看看能不能從上面偷取一些NTU的先進科技。
之前我在聖塔那斯特種部隊服役的時候,還為了要去偷取NTU的隐形戰車而接受過不少特殊訓練,雖然那次并沒能成功偷到隐形戰車;現在好不容易VMA有了一個完整的樣本,國家科學院的人豈有不急忙把樣本運走以便研究的道理。
除了國家科學院的人之外,卡多斯隘口也出現了許多的媒體記者;這些媒體記者們在接待軍官的導引之下四處拍照,拍得最多的就是那些NTU裝甲車輛被擊毀之後的殘骸,以及那些被關在監禁區裏垂頭喪氣的NTU戰俘;再其次則是重新建立起來的防禦工事,以及剛運來替補的全新戰車。
至于第七裝甲團遭到伏擊的地點,也就是趙彥平陣亡的地點,媒體根本就對滿地遭到NTU擊毀的VMA戰車殘骸不屑一顧,或者該說,是軍方有意不讓媒體接近那些被擊毀的戰車?
真相只有天知道。
利用這幾天,我将那些陣亡部屬遺留的物品整理出來打包,以便這些僅存能夠憑吊死者的遺物能夠寄還給陣亡士兵的家人;二十一份用牛皮紙包得方方正正的包裹,看起來有點像恐怖份子用的定時炸彈;但是,那些陣亡士兵的家屬們只怕寧願接到一顆炸彈也不願意收到陣亡親人的遺物吧?
正在替這些包裹做最後檢點,我不希望因為任何作業錯誤,而使得陣亡士兵親屬們受到更大的傷害,失去親人就已經是難以彌補的創傷了;如果我把該寄的東西弄錯,害得那些親屬們必須四處查證自己親人的生死存亡,在确實消息出來之前還必須整天提心吊膽,這種二次傷害的殘酷與精神上的煎熬不會遜于得知親人戰死的消息多少。
偏偏佳娜在這個時候大喊大叫着跑了進來。
“長官!長官!你看看這個。”
“中士,有什麽事嗎?”
“你看你看!我剛剛收到的!”佳娜拿着一本全新的雜志遞了給我。“上次那些來采訪的雜志社寄了一本書給我!”
接過雜志一看,封面是佳娜穿着女性士官中裙制服站在一輛戰車旁的照片,标題則是寫着“戰地女神”;打開雜志,裏面有很大的篇幅是關于佳娜的報導,還用了許多華麗的贊美言辭來形容佳娜。
看到這篇報導給我的第一個感覺,是這本雜志把佳娜當成了偶像明星在報導,而不是一個保家衛國的軍人;如果拿這本雜志給不知道NTU與VMA正在交戰的人看,只怕那個人會以為佳娜是拍戰争片的女明星呢!
竟然把殘酷的戰争報導得和娛樂新聞一般,讓我有一種想要撕書的沖動;難道戰争是很有趣的娛樂嗎?趙彥平的陣亡只是電影裏的過場情節嗎?那七輛戰車上二十一名陣亡士官兵的家人能夠用看戲的心情去面對親人的死亡事實嗎?
如果今天死在炮火下的犧牲者就是那些記者的親人,她們還能洋洋灑灑的寫出這些東西嗎?
或許能吧,如果戰争對于那些人真的只不過是一場游戲,戰争對那些人真的只不過是一場鬧劇的話。
“長官,你覺得怎麽樣?”佳娜一臉期盼地望着我。
“想聽好話還是實話?”
“這還能分好話實話啊?”佳娜一臉詫異的表情。“不管,我都要聽。”
“嗯,好話是,照片拍得很漂亮,只怕最當紅的玉女歌手都沒有你漂亮,你出名了,只怕還有希望能夠進軍演藝界呢!”
“嘿嘿!這是當然的了,誰叫我是百分之一百的美女。那實話呢?”聽到我贊她漂亮,佳娜滿臉愉快的笑容。
“實話是報導寫得真夠惡心的;戰地女神?你的外號是叫做死神沒錯,不過那好像指的是你常常害死隊友,而不是你殺敵無數、讓NTU聞風喪膽吧?而且還說你那女神般的美麗與氣質可以鼓舞士氣?我方士兵只要見到你就會奮勇作戰?即使是士兵們對于攻擊難攻不落的卡多斯隘口所會産生的恐懼也會在你的魅力鼓舞之下消散無蹤?怎麽把你寫得跟慰安婦沒兩樣……”
“啪!”
佳娜氣得用力在我臉上打了一巴掌,随即掉頭就走;這一巴掌早在我預料之中,只是有些話實在是不吐不快了。
我繼續着檢查陣亡士兵遺物的工作,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将這些陣亡士兵的遺物送到他們親人的手上;他們的親人已經失去的太多了。
第 65 章
突然一道刺眼的閃光出現在左前方,轉過頭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剩下的那架NTU戰鬥機從一團爆炸的焰火與滿天的碎片之中穿越而過;剛才必定是又有一架護航機遭到了NTU戰鬥機的毒手,被擊毀在半空中了。
我想了想,由于卡多斯隘口地勢崎岖,要在卡多斯隘口投彈,我必須操作着戰鬥機進入死亡峽谷,并且沿着死亡峽谷飛行一段距離才行。在死亡峽谷之中無法以高速飛行,也就是說,我進入死亡峽谷之前必須先将戰鬥機減速到能夠在峽谷中操作的速度,如果在我進行減速的時候,空中有NTU戰鬥機的話,那我不啻于就是一個絕佳的标靶。
我不知道我的護航機能夠拖住NTU戰鬥機多久,但是,即使空中有護航機在纏着NTU的戰鬥機,誰知道NTU的戰鬥機不會像剛才一樣,鎖定我的尾巴發射飛彈?
或許,我該先協助護航機将空中的威脅清理一下再說。
扳動操縱杆、将引擎節流閥推到最大,我操作着戰鬥機朝着那架NTU戰鬥機追了上去;那架NTU戰鬥機則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當我正要飛進機炮攻擊位置時,NTU戰鬥機一個急滾轉,機翼在空氣中拉出兩條白線般的霧氣,朝着右側飛了開去。
我試着去感覺那名NTU駕駛員的動作,并且操作着飛機試圖搶先進入攻擊位置;但是,那名NTU飛行員的反應速度極快,每次在我好不容易快要進入攻擊位置的時候,那架NTU戰鬥機總是能夠立即避開我的射擊線;即使我能讀出他的下一個動作,他也總是在我真正能夠進入攻擊位置的前一刻作出閃避動作。
兩架飛機就這樣追逐着,我沒辦法取到攻擊的位置,他也沒辦法把我甩掉。
“少尉,你快點前去任務區,這裏就交給我們吧!NTU必定是沒有預期到我們會從空中來,所以沒有做好歡迎我們的準備,但是NTU的下一波增援必定是準備齊全的!”
上尉的通訊在這時傳了過來,同時一排曳光彈射向那架NTU戰鬥機;幾乎就在同時,NTU戰鬥機做了一個利落的滾翻下降,輕巧地避開了那排機炮炮彈。
兩枚對空飛彈拖着尾煙襲向NTU戰鬥機,NTU戰鬥機在下降之中又做了一個滾翻,拉轉機頭回來朝着飛彈進襲的方向;當飛彈迅速迫近時,NTU的戰鬥機做了一個急轉彎,同時抛下了一串幹擾誘餌,試圖閃開飛彈的攻擊。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在四架VMA戰鬥機的追擊之下,那架NTU戰鬥機正被逼到操作上的極限;當NTU戰鬥機拉出閃躲飛彈的劇烈回轉時,我已經調整好攻擊航向,扣下機炮扳機,一串炮彈朝着NTU戰鬥機的飛行航道上射去。
就在這時,那架正在急回旋之中的NTU戰鬥機又作出了一個側轉動作,閃過了我發射的炮彈,可是卻因此失去了高度控制,戰鬥機朝着波紮那斯高原堅硬的火成岩地面疾沖而下,結實地撞擊在地表上,爆炸的綠色電漿火球沖得半天高。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雖然那名NTU駕駛員很優秀,但是他畢竟是人,人對于壓力的承受有其限度在,剛才我們的一輪窮追猛打所造成的壓力必定是超過了他所能負荷的上限,以至于他犯了一個錯誤;而就是那個最後的錯誤讓他喪失了生命。
“守護天使,這裏是闖入者。”我回複了朝向卡多斯隘口的航向。“謝謝你們的護航,我要進入任務區了,天空就拜托你們了,再說一次謝謝,真的。”
“知道了,少尉,你一定要好好幹,不要讓我們兩位弟兄的犧牲白費了。”上尉的聲音裏透着些已經麻木的哀傷。
“我會盡力的,我保證。”
“祝好運。”
卡多斯隘口就在前方不遠,由于隘口兩旁的峭壁以不尋常的角度和曲度夾擠着,以至于站在卡多斯隘口向着天上看的時候,只能看到一線粗細不均、彎曲且破碎的天際,這也使得對卡多斯隘口發動空襲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卡多斯隘口的下方空間卻相當寬闊,如果沿着峽道內部飛行,是有可能飛越卡多斯隘口的。
我降低了飛行速度、放下副翼和襟翼減低失速速度,在距離卡多斯隘口約一公裏處進入了峽道,并開始沿着峽道內部低速飛行。
“終于不必再飛行了。”佳娜的聲音帶着些受虐的疲倦。“我已經快被氧氣面罩裏的嘔吐物氣味熏死了!”
※※※
正如我猜想──或者說我本來就有這種感覺?NTU在卡多斯隘口的駐軍完全沒有預期到我們會駕着戰鬥機沖進來,以至于當我從坐艙罩看出去的時候,見到的是滿地有如螞蟻亂爬般、四處找尋掩蔽的NTU士兵,一點對着我們的防空火力都沒有。
我打開炸彈的保險,扣下按鈕,兩枚集束煙霧彈随即從挂架下釋出,将數以百計的長效發煙彈頭灑布在投彈區附近;同時我原本控制着節流閥的手将節流閥拉回到底,關閉了推進引擎,接着迅速握住座椅彈射裝置的把手猛拉。
随着我拉動把手的動作,戰機的坐艙罩脫離了機體,我和佳娜的座椅随即由噴射火箭推動,向着斜後上方彈射出去。
我們的彈射座椅是特別調整過的,彈射高度縮減了,角度也調整過,這樣除了可以避免彈射過高而撞上峽道兩側內縮的峭壁,還可以避免落地的時候落在煙霧區之外,被NTU的士兵們拿來當成槍靶練習射擊。
這時,我們看見NTU的雷射防炮開始射擊着我們的座機,并将那架早已人去樓空的戰鬥機打成碎片;NTU防炮的反應其實已經很快了,可惜還是慢了那麽幾秒,是在我們投下了煙霧彈和彈射之後。
降落傘張開,我和佳娜飄降在濃煙密布、伸手不見五指的煙霧區內。
由于四處都是煙霧彌漫,就像一般人陷身在濃煙密布的火場之中會有的驚慌反應,NTU的士兵們陷入了恐慌與混亂之中。
雖然在煙霧區裏的每個人都看不見,我卻可以靠着感應能力來行動。我卸掉身上的降落傘,拔出随身的滅音沖鋒槍,朝着佳娜的降落地點跑去;濃密的煙霧讓我即使站在一個人的身邊都看不到對方的身影,但是我從感應知道身邊的人就是佳娜,而且伸出手去的時候,我握到的是一雙柔軟細嫩的手,那一定是佳娜沒錯了。
“中士,這個方向,快點!”我拉着佳娜奔向其中一輛還沒有人乘坐上去的NTU戰車。
“啊!”
不習慣于在無法看路的濃煙之中奔跑,佳娜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上,幸好我實時伸手扶住了她。
“有沒有怎麽樣?”
“腳好像扭到了。”佳娜皺着眉頭,按着自己的腳踝。“踩油門和煞車還勉強可以對付,跑步大概是不行了,抱歉。”
“算了,執行任務的時候總是會有意外的;不過,沒有時間能夠讓我們浪費,一旦煙霧彈的煙霧用完,我們就只能被當靶打了。中士,對不起一下。”
說着,我将佳娜橫抱起來,朝着戰車就跑。
“長官,你該不會是早就算計好了趁機吃我豆腐吧?”被我抱了起來,佳娜突然這麽問着。“不然你怎麽誰都不挑,就挑我來出這個任務?”
“你希望我是因為你的戰車駕駛技術而挑選你來出任務,還是希望我因為你是美女才挑選你來出任務?”
“都有。”佳娜壓抑着自己銀鈴般的清脆笑聲。“我可以兩個都選嗎?”
“那就算兩個理由都是吧!等等!”
感覺到幾名不知道是士兵或是戰車乘員的NTU人員靠近,我先半跪着将佳娜放下,随即以滅音沖鋒槍掃射那幾名NTU人員;慘叫聲響起,NTU的人員紛紛中彈倒地。
清除了可能妨礙我們搶奪戰車的障礙之後,我又抱起佳娜,朝着選定的無人戰車直奔。
“長官,煙霧這麽濃,你怎麽知道敵人在哪裏?”佳娜突然問了這個我最頭痛的問題。
“中士,你的體重多重啊?”
“你問這幹嘛?”
“抱着你會感覺手很酸啊,你是不是該考慮減肥了?”
“啪!”一聲,一記清脆的耳光如預期中的落在我臉上,這是将佳娜的注意力從我的超能力表現上轉移開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總算奔到了一輛戰車旁邊,我扶着佳娜登上戰車,同時又開槍射倒了幾個靠近過來的NTU人員,接着跳上戰車,鑽進了戰車內部。
“中士,你知道怎麽操作嗎?”
“知道,這種系統又不難操作,即使白癡也是一看就會了!”
“看一下,駕駛席右側是不是有一個藍色的開關?”
“等等……有,有一個藍色的開關,這是啥?”佳娜好奇地問着,同時打開了戰車的能源系統,将戰車發動了起來。
“帥呆了,那是隐形裝置的開關啊!中士,立刻打開它!”
“呀呼!”佳娜興奮地歡呼了起來。“隐形戰車耶!就讓NTU的混球們嘗嘗自己隐形戰車的威力吧!”
VMA空襲小組:
少尉傑森·弗萊契,任務領隊
中士佳娜·李文,戰車駕駛
第 64 章
以我駕駛的雙座戰鬥機為首,六架戰鬥機排成了兩個小三角隊形,為了減少被NTU在遠距離發現的機會,采用了飛行高度距離地面僅有五十公尺不到的超低空貼地飛行前往任務目标區。
以時速七百公裏飛在不到五十公尺的高度上,地面景物以着超過走馬燈千百倍的速度掠過視野,如果将視線停留在某個特定點上的話,不但會讓人感到頭暈眼花,運氣不好的時候,甚至會發生為了保持視線落在定點而過快轉動頭部,因而扭到脖子的情形。
總算波紮那斯地區是平坦的高原地形,只除了高原上偶爾有一些突起的巨大石塊而已;雖然這些石塊的高度沒有一個超過五十公尺的,但是從這些石塊上方飛掠時,看到那些石頭的頂端距離自己是如此之“近”,總是會忍不住擔心自己的機腹是不是會擦撞到石頭的頂端。
“三號呼叫一號!”一架護航機的駕駛員傳來了通訊。“我收到了肯定的雷達接觸,NTU戰鬥機在12點鐘方位,正在向我們靠近之中!”
“啧,竟然就在目标區上空!想溜過去都沒辦法,偏偏正在趕時間的時候……”負責指揮護航小隊的那名上尉低聲詛咒着。“全速爬升,預備接戰NTU戰鬥機!少尉,請繼續保持低空飛行,我們會負責吸引NTU空軍的注意力,請利用NTU空軍被我們絆住的時間,我怕我們沒辦法絆住NTU空軍太久。”
“知道了,謝謝。”
五架護航機同時拉起了機頭,點燃後燃器爬升的同時排成了整齊的五角隊形。我則繼續保持着航向與高度。
雷達上代表NTU空軍的光點迅速向我們靠近,很快地,光點從一個變成兩個。
“看起來是一組正在進行戰鬥空中巡邏的戰鬥機,還沒有朝着我們發射飛彈,他們多半沒有攜帶中程飛彈。”上尉朝着他的小隊下達了命令。“二號和三號瞄準前面的目标,四號和五號對付後面的目标,先用飛彈讓他們忙碌一下!”
得到了攻擊命令,四枚中程對空飛彈從四架護航戰鬥機的機身下釋出,在空中點火,随即朝着NTU戰鬥機襲去。
就在這時,我的雷達威脅警示儀開始以穩定的頻率響了起來,這表示NTU的戰鬥機正在以射控雷達瞄準我的戰鬥機。
“守護天使,我的威脅警示儀收到了NTU射控雷達的鎖定訊號……現在是追蹤雷達的鎖定訊號,有兩枚飛彈找上我了,看來我得和你們一起跳舞了。”
“該死!”上尉罵了一聲。“立刻爬升吧!少尉,你知道怎麽閃躲飛彈嗎?”
“知道,但是沒有實地練習過;是不是盡量和飛彈的前進方向保持直角、并且速度越快越好?”
“是的,那麽先祝你好運。”
我扳動操縱杆拉起機首,将節流閥推到最底,同時打開了後燃器,讓戰鬥機以45度角加速爬升;引擎的強勁推力所造成的加速度讓我和佳娜被慣性給壓着緊貼在座椅上。
随着戰鬥機的高度逐漸增加,雷達威脅警示儀鳴響的頻率也越來越短促,兩枚NTU飛彈正迅速接近我的座機。
“長官,你閃得過那兩枚飛彈吧?”坐在前座的佳娜突然大聲問着。
“不知道,要閃閃看才曉得;有什麽不對嗎?”
“我不喜歡在半空中被炸碎的感覺啊!”
“我以為你是不怕死的。”
“如果說因為戰技不如敵人而被殺,那我是不怕。”佳娜應聲。“但是像這樣生死操在長官手上,我卻一點控制能力都沒有,這種坐在一邊發呆等死的感覺很不好受哪!”
“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發呆等死的;我要開始進行閃避運動了,皮繃緊一點,G值可能會有點大。”
我先操縱飛機做了一個半滾轉,讓飛機成為機腹朝天的飛行姿勢,再扳動操縱杆,讓飛機從45度爬升變成45度俯沖。
開着後燃器俯沖可以讓戰鬥機很快獲得速度;俯沖開始沒有多久,我就感覺到了戰鬥機穿過音速障壁時的震動,原本還能聽見噴射引擎全速運轉的嘶吼聲,在突破音障之後,那些噪音甚至追不上戰鬥機的速度,駕駛艙之中只剩下雷達威脅警示儀越來越急促的嗡嗡聲。
當兩枚NTU飛彈接近到十公裏之內的時候,我操作戰鬥機進行了一連串的桶滾動作,那是一種借着戰鬥機機體滾轉動作,讓戰鬥機沿着行進軸線進行螺旋軌跡運動的閃避運動;急速接近的NTU的飛彈随着我所執行桶滾閃避動作調整着攔截航向,讓白色的噴氣尾煙也形成了不規則的螺旋狀。
前座傳來了一陣嘔吐聲,多半是佳娜受不了不規則飛行運動所造成的昏眩感,正在經歷着暈機時的嘔吐症狀。
在兩枚NTU飛彈接近到一千公尺之內,我甚至覺得我可以看見飛彈彈頭上尋标器的時候,我扳動操縱杆,拉出一個12G的轉彎;即使飛行衣有着充氣加壓的抗G力功能,血液依舊是因為強大G力而無法順利循環至腦部,我因為腦部缺血而感到陣陣昏暈,眼前更是一片完全的漆黑,即使我意識着自己已經睜大了眼睛,卻依舊什麽都看不見。
閃躲飛彈的難題,就在于人能夠承受的G力比飛彈能承受的G力要低,當人因為受到高G力的影響而産生黑視(暫時失去視覺)現像時會失去對飛彈行蹤的掌控,甚至有些人會因為腦部缺血而昏迷,這種時候往往就會使得飛機失去控制而被擊中或墜毀。
但是,奇異的影像卻在這時緩緩滲入了我的腦中,我可以看到我的戰鬥機因為高G力運動,機翼在空中拉出的兩條白色霧氣,也可以看到兩枚飛彈正試圖跟上我的回轉動作而努力地調整自己的航向。
我稍稍放松了操縱杆,讓戰鬥機恢複直線飛行,以免因為轉向過度而失去速度,反而遭到飛彈的擊中。
我讓戰鬥機在距離地面約一百公尺處恢複水平飛行,超音速飛行産生的音爆撞擊在地面上,激起了波浪一般的飛揚塵土;NTU的兩枚飛彈一來跟不上我的轉向,二來由于我的飛行高度貼近地面,飛彈尋标器的雷達受到地面反射回波的幹擾,兩枚飛彈失去了鎖定,撞擊在我飛行軌跡之後的地面上,造成了兩團爆炸。
好險,多虧了我的超能力救命。
不過,上次我感受到奇異的影像是江傑替我打了ESN之後,然後奇異的影像就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出現過,這次我感覺到奇異的影像則是在高G力造成腦部缺血的時候;歸納來說,感覺到奇異影像的時間,都是我的大腦無法完全正常運作的時間……
我曾經聽說過,有些人在頭部受到某種程度的創傷之後,也會有超能力的表現;照着這種說法,我的超能力總是在大腦在無法正常運作的時候更能發揮,也許我把自己的頭狠狠地往牆上撞個幾下,還可以開發出一些新的超能力來?
“哇!長官!你的長相要是有你駕駛技術的一半帥,打死我都要倒追你啊!”突然,前座傳來了佳娜相當不高興的清脆語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這是抱怨嗎?”
“沒錯!什麽叫G值有些大啊?先是一陣亂翻亂滾,又來一個超極激烈的大轉彎,天啊!害我吐的整個氧氣面罩裏都是!那種酸味很難聞的啊!”
“我以為像你這麽優秀的戰車駕駛員是不會暈車的。”
“到現在為止,能讓我暈的也只有長官你的飛行技術了,即使是會讓一堆女孩子尖叫昏倒的帥氣男歌手也從來沒讓我暈眩過一點半點的啊!真要命,吐成這個樣子,人家的玉女形象都破滅了!”
“是你自己願意出這個任務的,記得嗎?反正沒有其它人看見,就麻煩你委屈一點吧。”我注視着因為敵機接近而自動放大的雷達顯示屏。“G力可能有點大的時間又要開始了。”
“不會吧?還沒結束啊~~~?”我在佳娜的慘叫聲中扳動操縱杆,調整戰鬥機轉向到朝着前往卡多斯隘口的航道。
在我忙着閃躲飛彈的時候,我的護航機和NTU戰鬥機互換了一輪飛彈攻擊,五架護航機剩下了四架;現在雙方接近到了近距離空戰纏鬥的位置,雙方的戰鬥機在空中交錯而過,随即拉出大幅度的回轉,試圖咬住對方的尾巴進行攻擊。
一架NTU戰鬥機注意到了我正在接近卡多斯隘口,調整航向朝着我飛來,随即就是一輪電漿炮的掃射;我集中着精神在感應着對方的動作,當對方扣下機炮扳機時,我也扳動操縱杆讓戰鬥機進行偏滑飛行,對方的一輪掃射因此落了空,密集的電漿能量從我的機身旁邊飛過。
我将操縱杆扳了回來,讓戰鬥機翻滾了九十度,調整航向切過NTU戰鬥機的航向;當我有種發射機炮能夠命中敵機的感覺時,我扣下了我的機炮扳機,裝置在機身左側的多管機炮旋轉了五圈,二十五發30厘米曳光彈随即拖着明亮的尾跡,朝着NTU戰鬥機的飛行路徑上射去。
炮彈和NTU戰鬥機會合在一起,NTU的戰鬥機一個颠簸,拖着白煙飛了開去;剛剛那一輪機炮只重創了NTU戰鬥機的一側引擎,沒能擊落那架戰鬥機。
不過,那架引擎遭到重創的NTU戰鬥機随即關閉了受創的引擎,降低了飛行高度,挾着尾巴朝着自己的基地逃了回去。
VMA空襲小組:
少尉傑森·弗萊契,任務領隊
中士佳娜·李文,戰車駕駛
第 63 章
“怎麽,沒有人有辦法嗎?”
看到我們這些軍官都在大眼瞪小眼,營長差點急得跳腳。
“傑森,我覺得你上次說的那個方法也許可行喔。”趙彥平在我耳邊低聲說着。
“我上次說的哪個方法?”
“就是從峭壁上爬進去的……”
這個時候,正在作戰簡報室前方焦躁地踱步着的營長注意到了趙彥平和我之間交頭接耳在講悄悄話。
“趙連長!”營長兩眼怒瞪着趙彥平。“有什麽好方法是不能和我們分享的嗎?”
“啊!不!”趙彥平急忙起立答話。“我之前聽傑森說過一個滲透卡多斯隘口的方法,就是從死亡峽道兩側的峭壁上爬進去;不過,那不是我想的主意……”
“不管是誰想的主意,只要能參考就好!”營長這時轉向我發問。“弗萊契連長,既然那個方法是你想出來的,你可有辦法執行?”
“不,長官,我不認為那個方法可行。”我起立回答,而營長聽到我的回答時,臉色一下子黑了許多。“如果要反攻卡多斯隘口,我們一定要趁着NTU的增援還沒到達的時候進行反攻才行;從峭壁上爬進去滲透太花時間了,我怕等到人爬進去的時候,NTU已經建立起超過我們所能軟化的防禦能力,那樣子即使爬進去了也沒有用。”
“如果爬進去的方式不行,那你覺得應該怎麽做?”營長焦躁地反問着。
“我是想到一個辦法,不過不是十拿九穩,所以沒有提出……”
“不必擔心成功率,你把方法提出來,其它的事情會有指揮部的幕僚去計算!”營長不耐煩地打斷了我的話。“是什麽方法?”
“空襲卡多斯隘口。”
“什麽?!空襲卡多斯隘口?!”
一聽到我這麽說,全場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朝我看來。
“弗萊契少尉,這真的是你正在思考的辦法嗎?”從營長那勉力壓抑着的顫抖語氣聽來,營長其實很想對我的意見直接來個破口大罵;卡多斯隘口的地形是出名的不利于空襲,而我竟然會想到用空襲的主意?
“長官,我是認真的。”我平靜地說着。“正因為空襲卡多斯隘口的難度極高,NTU也知道這一點,所以NTU在加強卡多斯隘口的防禦工事時,一定不會優先加強對空防禦,只要我們能夠克服地形上不利于空襲的困難,我們的空襲行動就容易收效。空襲卡多斯隘口、軟化NTU的防禦之後,戰車部隊随後進攻,成功的幾率就大得多了。”
“嗯……”
營長低着頭沉思了好一會,這才擡起頭來問着:“這個方案,你能執行嗎?”
“可以,但是我需要一個人的協助。”
“好,我們立刻去指揮部進行簡報;趙連長,你也一起來!”
營長帶着我和趙彥平沖出作戰簡報室,跳上等在營部外面的四輪車,随即催促駕駛兵全速駛向指揮大樓。
在指揮大樓的作戰室裏,營長讓我們向波紮那斯基地的指揮官進行作戰方案簡報;先進行簡報的是趙彥平,當趙彥平說完了滲透的作戰方案時,基地指揮官緩緩地點頭,一旁的幕僚官随即開始進行模拟演練。
接着是我的作戰方案簡報,而基地指揮官最初聽見我的意見竟然是空襲的時候,也是立刻皺起了眉頭;不過,基地指揮官不發一語,讓我把我的作戰方案說完。
“少尉,不知道你打算用多少軍力發動對卡多斯隘口的空襲?”基地指揮官緩緩地說着。“是要一個航空團?還是要一個航空師?”
我聽得出基地指揮官語氣中的不悅,因為VMA根本沒有航空師這種編制;基地指揮官很明顯地也是認為空襲卡多斯隘口的作戰方案不可行。
“長官,只要一架雙座教練戰鬥機和兩枚煙霧炸彈就夠了。”
“一架雙座教練戰鬥機?”基地指揮官的臉色明顯地不高興了起來。“少尉,你真的知道目前的情況嗎?”
“長官,我知道。”我簡單地回答。“我只需要一架攜帶煙霧炸彈的雙座教練戰鬥機,首先在卡多斯隘口扔下煙霧炸彈作為掩護與幹擾,然後我們由戰鬥機上彈射降落,趁着NTU部隊陷入混亂的時候搶奪NTU的戰車,再駕駛NTU的戰車從內部擾亂與破壞卡多斯隘口,我們的戰車則從外側同時攻擊。需要雙座教練戰鬥機的原因,是我要帶着我的戰車駕駛員一起進行滲透,不然沒有人替我駕駛戰車,能夠起到的擾亂效果很有限。”
“除了空襲卡多斯隘口,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沒有,我想不出比空襲更有效的辦法;抱歉,長官。”
“好,那就給你一架雙座教練戰鬥機,由你負責執行空襲卡多斯隘口的任務。”基地指揮官站起身來。“我認可你的說法,這次反攻一定要快,要快在NTU能夠強化卡多斯隘口的防禦之前!執行官,聯絡特種部隊執行趙彥平少尉提案的滲透計劃,并且讓第裝甲四團協助特種部隊,如果弗萊契少尉的空襲作戰失敗,我們就以趙彥平少尉的滲透方案進行替代;另外叫第七裝甲團立刻準備好出發,立即執行弗萊契少尉提案的空襲計劃。我們必須趕快!”
※※※
回到營區的時候,其它戰車連都已經開始忙碌地進行作戰前的準備,我的連也不例外;由于我必須執行駕機空襲卡多斯隘口的任務,營長特地派了一名中尉官來代替我執行連長的職責。
“傑森,你真的打算一架戰鬥機就去空襲卡多斯隘口?”當我跳下四輪車時,正在替我指揮部屬進行作戰準備的那名中尉官劈頭就問着。
“我只想得到這個辦法,也只好冒險試試看。對了,李文中士呢?”
“應該在停車場進行出發前的最後檢查吧?”
“好,我找她有事,其它的人就麻煩你照顧了,希望我的人都能活着回來參加慶功宴。”
“我盡力就是。”
來到停車場,找到了正在指手畫腳地呼喝着其它士兵進行戰車整備工作的佳娜,我把我空襲卡多斯隘口的計劃向佳娜大略講解了一下。
“中士,我知道這種聽起來沒什麽大腦的作戰方案非常危險,你可以拒絕這次任務;但是我真的需要你在這次任務之中替我駕駛搶來的NTU戰車,如果有你的協助,作戰的成功把握會提高很多。”
“沒問題,我幫你。”
佳娜靜靜聽完了我的講解,想也不想,就點了頭。
“真的?”我有點不敢相信佳娜會這樣輕易地答應這種自殺式的任務,我覺得這比向一個女孩子求婚的成功率要低得多了。
“你需要我出這次任務對吧?那我就出這次任務,這樣會很複雜難以理解嗎?”
“但是,這次任務的陣亡機率……”
“長官,我知道這次任務很危險,你就別像個老媽子似的唠叨個不停了吧?”佳娜翻了翻白眼。“軍人的任務就是上戰場打仗,上戰場打仗當然是會死人的,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如果沒有這種心理準備,我當初就不會去考軍校;我不怕死,長官你怕嗎?”
“怕。”我直截了當地回答。
“啊?”佳娜一臉“我是不是聽錯了”的表情。“長官你……怕死?”
“我怕死。”
“怕死?那長官你還接下這種任務?”佳娜一臉看到鬼的表情,烏黑有神的雙眼直瞪着我。“你不是義務役的嗎?”
“這個任務是我提案的,我只想得到這種方法去進攻卡多斯隘口;我不出這個任務要讓誰出?”
“原來是這樣啊?沒關系,沒關系!”佳娜突然很豪氣地用力拍着我的肩膀。“我會保護你的,你就放心帶着我去執行你的任務吧!”
“……”我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
由于地面部隊開往卡多斯隘口需要時間,在地面部隊抵達發起作戰的準備位置之前,我還有一些時間可以進行自己的準備。
我利用這段空閑時間帶着佳娜坐上雙座教練戰鬥機升空飛行,一來讓佳娜先行适應一下飛行的感覺,二來則是複習一下當初進入特種部隊時所接受過的戰鬥機駕駛訓練。
“嗨,原來長官的飛行技術還不錯嘛!”當我們在天上飛行時,坐在前座的佳娜很興奮地說着。“難怪長官會提出空襲作戰方案。”
“過獎了,我這種技術開開民航機還可以,要像正規戰鬥機駕駛員一樣和NTU進行空中戰鬥就還遠遠不足。”
“是嗎?那麽夠不夠飛行在死亡峽道裏呢?”佳娜的語氣裏充滿了一種捉到我把柄的揶揄。
“沒試過,到時候就知道了。”
當練習飛行結束,我駕駛着戰鬥機降落在基地跑道上時,卻看到地勤人員一次推了六架戰鬥機出來,除了一架是特別為我準備的、挂載有煙霧炸彈的雙座教練戰鬥機,其它五架都是挂載着對空飛彈的正規單座戰鬥機。
“弗萊契少尉?”當我和佳娜爬下教練機時,一名挂着上尉官階的飛行員朝我走了過來。“剛剛接到指揮部的通知,作戰區上方現在有NTU空軍出沒,我們是負責護航你前往作戰區的。”
真是太帥了,現在竟然有NTU空軍在卡多斯隘口的空域活動?
“有勞長官了,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長官您?”
“名字不重要,我的小隊呼叫代號是‘守護天使’,你叫我守護天使一號就可以了。”上尉聳聳肩。“我們時間不多,你準備好要出發了嗎?”
“差不多了。”
“好,那就快點起飛吧。”
VMA空襲小組:
少尉傑森·弗萊契,任務領隊
中士佳娜·李文,戰車駕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