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8 章 慕千初開解時小念

第969章 慕千初開解時念

“我必須按最壞的來處理。”慕千初的聲音裏透着幾分凝重。

現在這裏的一切只能靠他。

時念靜靜地站在那裏聽着,沒想到宮歐一走,他們這就出事了,這麽多人還有孩子,她不能再看着任何人受傷害。

“如果是蘭開斯特,應該早就攻打進來了。”洛烈說道。

“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還不能确定我們在的具體位置,放炮只是一種試探,想讓我們自亂陣腳,露出破綻給他們看。”慕千初沉重的聲音傳來。

時念抿緊嘴唇,這種可能性的确很大。

“那究竟我們的位置是怎麽洩露的?誰都沒有出去過,都是一個盯着一個,這裏連信號都沒有,怎麽就被蘭開斯特找到了大概位置?”洛烈問道。

“這個我也想不通。”慕千初道,“而且這個現在已經不是最關鍵的事情。”

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們好好思考怎麽發生的事,他們只能解決。

“既然如此,我們是有動作好,還是沒動作好?”洛烈問道,“什麽都不做,萬一對方真就打上來了呢,我們怎麽辦?”

話落,室內一片寂靜。

時念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很久,慕千初的嗓音響起,“念的手術是不是勢在必行?”

她站在門外愣了下,不明白慕千初為什麽忽然提起她。

“你想說什麽?”

洛烈問道。

“如果念的手術不得不做,她的身體肯定會很虛弱,那我們就不能有所行動,只能在這裏耗着,走一步看一步。”慕千初說道,什麽辦法都不必想了。

聞言,時念怔住,目光一片黯淡。

原來不知不覺她又拖累了人,原來她真的什麽都不能想,什麽都不能做。

她轉過身離開。

夜晚的星子繁密,天空漆黑,空氣也透着一絲涼意。

時念一個人走上夜色下的草坪,遠遠地眺望着那些殘破的牆,有少少的螢火蟲在那邊飛舞。

夜風吹得她的皮膚漸漸變涼。

忽然,她的肩上多了件披風,時念抓住衣角有些愣住,慕千初溫和的低笑聲在她身後想起,“怎麽樣,沒掉到地上吧?”

剛才在房間裏語氣還那麽沉重,這會就輕松了,完全是裝給她看的。

時念回過身,地燈的光線不強,落在兩個人的身上,慕千初的輪廓被照出一層陰影,五官顯得份外立體,一雙眼睛狹長,眼珠的顏色微淡,很是好看。

只是,他的臉上也是一塊青一塊腫的。

“你的臉……”時念擔憂地看向他,随即內疚地道,“都是因為我,才會害得你們……”

慕千初臉上的笑容更深,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道,“你不會連這個都要歸咎到你的身上吧?是我要去打他的,跟你沒有關系。”

“可是……”

“火山爆發也和你有關?因為你在呼吸?”慕千初平靜地直視着前方說道,笑容清淡。

時念拉了拉身上的披風,“火山爆山和我有沒有關系我不知道,但這裏所有人都是因為我才在這裏,而你們可能随時會因為我……”

“每個人都是自願的,洛醫生因為欠恩,我因為欠疚,其餘人因為拿了高昂的一筆錢,誰都知道來這裏不會太安逸,但都選擇了過來,并不是那麽偉大都因為你。”慕千初道,“你對大家的意義還沒有達到那個份上。”

“……”

時念站在那裏看着慕千初,慕千初沒有看她,不像別人總是直直盯着她,像是要看進她的心裏想法似的。

他的話莫名地讓她輕松了一些。

這些話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她看着他,“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好好聽你說話了。”

因為父母的事,她對慕千初早就冷了下來,現在天天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她也沒有好好聽進他說過的話。

她總是困在一個人的圍城。

“那你現在願意聽我說話嗎?”慕千初問道。

時念想了想道,“不讨厭。”

如此誠實。

慕千初低笑出聲,道,“洛醫生的報告上寫你是在面對,所以想到了堕胎,你真的是面對嗎?”

“難道不是嗎?”時念目光黯淡,聲音很低,“我在尋求一條對所有人都好的路。”

她不想傷害任何人。

“是麽?那你跟我過來證明。”

慕千初突然擡起手,準确無誤地抓住她的手腕踩着草坪往前走去,時念錯愕地看向他,手腕被攥得緊緊的,她只能跟随他離開。

慕千初聽着風聲,然後朝着那些破舊的斷牆走去,遠遠的,時念看到夜色下的那些幼稚塗鴉。

她下意識地就想逃避,“千初你要帶我去哪?”

時念掙開他的手,卻被他攥得更緊,慕千初難得強硬地帶着她走向斷牆,“時候你會用正确的方式來抒解自己的難過,就是去牆上塗塗畫畫,怎麽越大越不會了?”

“……”

時念咬唇。

慕千初突然間提起她的時候,可她現在已經不是時候的時念了。

慕千初将她帶到一片斷牆前,斷牆上正是她時候的胡亂塗鴉,好像那一次慕千初也在,他陪着她一直到很晚。

“你說你是在面對,那為什麽來了這麽久,你從來沒有到這裏來過?”慕千初問道。

她蒼白地解釋,“我只是時候才喜歡畫……”

“如果是那樣,宮歐就不會費盡心機把這些牆移到這裏。”慕千初站在那裏道,“他知道你會難過,讓你塗鴉排解,可你卻把所有的悲傷堆積心裏,像滾雪球一樣越積越大。”

“……”

時念沉默地站在那裏。

“念,你從來不是在真正的面對,你只是封閉了自己。”慕千初一字一字說出她的症狀。

時念往後退了一步,靠到一面牆上,怔怔地看着慕千初。

“念,你從來都是勇敢的,以前遇到那麽多事都挺了過來,沒理由這一次你就栽了。”慕千初說道。

“……”

時念沉默地站在那裏,一句話都沒有說。

夜晚只有風在吹。

螢火蟲轉了一圈又飛走。

聽不到她的聲音,慕千初忽然又笑了,擡起手摸向面前的牆前,一雙眼沒有光澤地看着一邊,說道,“你是不是都把以前的那些悲傷忘了,我來提醒你,這裏我經常來,這一面的塗鴉應該是那一年你被你養父當衆罵了,那麽多親朋好友在,你只不過是幫忙端菜的時候碰出了一點聲響,他就把你罵得狗血淋頭,還不讓你吃飯。”

“……”

“後來,你難過睡不着,我就陪你去畫畫,你在牆上畫了一個黑色的老巫婆,不對,是老巫男,尖鼻子、黑眼洞,特別吓人。不過到最後,你還是在最下面寫了一句,爸爸我還是愛你的。”

“……”

時念低眸,那個時候的她還在希冀着家庭幸福,父母關愛。

慕千初摸着牆上的畫說道,越說越投入,驀地朝她走了幾步,拉起她的手又往旁邊走,“還有這一面牆,你畫得亂七八糟,是你當時心情很亂畫的。你看你以前畫的哪有現在好,以前畫得那麽幼稚。”

“……”

“這裏的畫我也記得,是有一段時間我回慕家過節,你不開心了,一個人去畫的,其實當時我就在你身後。”

“……”

“拜托,念,為什麽把我畫得跟個醜一樣?你不是一直說我好看的嗎,怎麽那時候就把我畫得這麽醜呢?別說你不是因為我離開而不開心啊。”慕千初笑着說道,伸手在牆上摸來摸去,滔滔不絕地說道。

時念站在那裏看着他臉上的笑容,眼睛不自禁地濕了。

她不是回憶起她時候有多慘有多堅強,而是慕千初指的畫全是錯的,大概為了開導她他讓人教他記住牆上的這些畫,甚至在這裏一遍遍走過位置。

可剛剛他把她帶過來的時候,他繞過了一面牆,所以接下來的畫全部弄錯了。

他說了那麽多那麽多,卻沒一幅和他嘴中的內容對得上的。

“不得不說,這幅畫畫得最好,裏邊的公主真得很美。”慕千初摸着牆說道。

時念站在那裏看着他那樣子,鼻子酸澀極了,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沒有發出聲音。

“你看,你時候遇上的事就不比現在煩心?可你那個時候處理多好。”

慕千初笑着說道,他伸出腿踢了踢腳邊,沒有踢到任何東西,他臉上的笑容才慢慢冷卻下來,他不斷踢着,踢着踢着他才意識到自己完全說錯了,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時念跟上去。

慕千初摸着牆走了好多的路,終于在另一面牆邊的草地上找到一個裝滿噴漆罐的袋子,他拎了起來遞向她,笑容有些尴尬有些蒼白,“你不是說你現在已經是面對了嗎?如果你真的能面對一切,就把你心裏的情情發洩出來。”

時念看着他手中的袋子,看着他沒有光亮的雙眼,忍不住偏過頭去,眼裏的水光更甚。

“念,你可以做到的。”慕千初執着地提着袋子。

時念沉默。

“你不想畫嗎?好,我來畫給你看,你最在最讨厭自己,我就把你畫成一個大巫婆怎麽樣?”慕千初笑着說道,拿起一缸漆罐在原地繞了幾圈,最後摸向一面牆要去噴,“這面是新牆。”

那明明是塗鴉過的牆。

時念想說話,慕千初已經打開蓋子,就要對着牆上噴去,噴口卻是對準了自己。

“千初!”時念終于受不了上前拉住了慕千初的手臂,“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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