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0 章 :你愛過她嗎?

第70章:你愛過她嗎?

“你想說什麽?”

宮歐站到她旁邊,低眸看着她。

“我很佩服義母。”時念望着裏邊的那些雜草說道,“你說義母在那一年是怎麽熬下來的,要生下女兒,要不顧一切去變成植物人,被埋過,被打過,被摔過,最後還要被馬蹄踐踏,到底是什麽在支撐她做出這些事?”

“不知道。”

宮歐對別人的想法沒有興趣,但他必須承認,那是一個頑強的女人。

時念靜靜地望着裏邊,望着望着,她的視線忽然有些恍惚,像是看到幾十年前的畫面。

那個美麗年輕的女孩還有些剛生産後的豐腴,瘋馬在她柔軟的身上踐踏着,她躲無可躲,逃無可逃,只能任命,可她的眼中偏偏帶着堅毅,一抹清澈的堅毅。

她撐着。

必須撐着。

宮歐站在那裏,看着黃昏的光漸漸暗下來,看時念一動不動地站着,他伸手抓過她的手,嗓音低啞,“看一堆草也看出神了。”

“我明白了。”

時念忽然說道。

“什麽?”

宮歐問道。

“她是個很聰慧的女人,她明白義父的恨,明白義父的痛,了解義父的求生欲望,她是舍不得強求義父。”時念輕聲說道,“她把所有的悲傷都背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

“她知道只有犧牲自己才能保住所有人,于是就算再痛苦,只要想着她愛的那些人都能照自己喜歡的方式活下去,她就能撐着。”時念的眼睛有些酸澀,轉眸看向宮歐的雙眼,“她真的很偉大。”

只要想着義父能逃出去好好生活,只要想着家人不會被牽累,她就有最大的求生意志,她就不敢一死了之。

這就是安吉麗娜承受住所有痛苦時想的。

“真的很蠢。”宮歐冷冷地道,“一個女人為什麽做這麽多?有病!”

有些事還是該男人來做。

時念澀然地笑出聲,深深地看着宮歐,“如果有一天,我也必須要做這樣的傻事才能成全你想要的,我想我也會去做的。”

只要是為了宮歐,她什麽都可以。

她眼睛裏的光芒太過堅定,堅定得宮歐心口狠狠一滞,他愣了兩秒,随後狠狠地瞪她一眼,“你不會有這樣機會的!死了心吧!”

“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

“為什麽沒有如果?”時念問道。

“因為我想要的只有你!”宮歐說道,嗓音低沉而用力,一雙黑眸銳利地盯着她,一字一字道,“我想要的只有你,你告訴你,你怎麽做那種傻事來成全我?”

“……”

時念呆在那裏,目光滞住,下一秒,她整個人撲進宮歐的懷裏,雙手攀上他的背緊緊擁住。

最後一點餘晖落在她的身上。

她閉上眼睛,唇角微微上揚,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要怎麽做到三生有幸才能得到這樣一個男人,宮歐對她真的太好了。

宮歐被她突然撞過來,身上的傷口狠狠地疼着,但他沒有推開她,而是将她緊緊地擁在懷裏,牢牢地抱住。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他們轉過身,一個保镖站在那裏,看着他們低了低頭,“二少爺,少夫人,那個……”

保镖咽了咽口水。

“什麽事?”

宮歐冷冷地開口。

“是安吉麗娜。”保镖站在那裏說道,指向後方說道,“安吉麗娜去世了,就在剛剛。”

聞言,時念的眼睛更澀了,手從宮歐的身上滑下來,眼眶紅紅的。

這個消息是他們意料之中的。

安吉麗娜的器官早已萎縮,能蘇醒都是一個奇跡,根本撐不了幾天。

她默默地祈禱着奇跡還會了現,還能讓安吉麗娜和義父多呆些時間,彌補他們之間那些錯過的時光。

原來,奇跡不會一個接一個地出現。

“封德呢?”

宮歐冷着聲問道。

“是封管家陪的最後一程,我看他情緒還好,正在和大家說布置後事的事,說不想喪事沖撞了少爺,請少爺和少夫人先離島。”

保镖說道。

“這有什麽沖撞的,我是義父的女兒,義母的喪事我自然是要料理的。”時念不假思索地說道,随即擡頭看了一眼宮歐。

她突然想到,這個還是在他們的蜜月期間,他會不會怕沖撞?

宮歐看着她,并沒有異議,只冷冷地問道,“只有這件事?沒有別的?”

“哦,還有一件事,剛剛接到電話,伯格勒突然發瘋撞牆而死。”保镖站在那裏說道,忍不住又添了一句,“這事還真挺報應循環的,這安吉麗娜剛死,不到半個時,伯格勒也死了,是不是安吉麗娜去報的仇?”

宮歐的黑眸深了深,那個看管伯格勒的人和封德有着一些較深的交情,這個時候死亡一點都不奇怪。

不過是封德的報複罷了。

“我們回去看看吧,我有點擔心義父。”

時念拉着宮歐的手說道,她沒有宮歐想的那麽多,宮歐颌首,摟着她離去。

回到旅館前,果然如保镖所說,封德比他們想象的平靜,蘇瑤瑤看着安吉麗娜被擡進棺材哭得不行,封德卻是有條不紊地安排着事情,和大家說該怎麽做怎麽做。

所有人都心翼翼地聽着。

時念忍不住走過去,站到封德的身旁,柔聲說道,“義父,這些事交給我吧,你身上還有傷,先回去休息。”

她擔心封德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打擊。

封德站在那裏,臉色蒼白地看着她,頭發斑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念,你不用擔心我,我還好。”

“義父……”

“你以為不讓我把脈我就看不出來安吉麗娜不行了?”封德說道。

“……”

時念沉默了,原來他知道她是故意不讓他把脈。

封德苦澀地提了提嘴角,看向一旁的棺材,目光黯淡,“我早看出來了,我知道她要走了,她留不住多長時間的,上帝也不會那麽寬待我。”

“義父,你要節哀。”時念說道。

“放心吧,我沒那麽脆弱。”封德看她一眼,又看向棺材邊上哭得泣不成聲的蘇瑤瑤,說道,“畢竟我是一個那麽無情自私人的吶。”

“……”

時念站在那裏想安慰封德,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只能擔憂地看着他又去忙碌,他完美地處理着安吉麗娜的後事。

也許忙碌一點對他來說更好吧,閑下來胡思亂想更糟。

可義父真的能撐得過去麽?

時念很是擔心。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都是在辦安吉麗娜的後事,按照島上的葬禮儀式按部就班地進行着,他們誰都沒有離開。

包括宮歐、宮彧,包括時念,包括認識他們的島民,包括保镖們,全都留了下來參加葬禮。

封德顯然比他們想象得堅強,他一直保持着最好的狀态,不讓葬禮有一點差錯。

安吉麗娜入土之後,按儀式他們在海邊點起了篝火,所有人圍着篝火坐成一圈吃着東西。

時念沒什麽胃口,坐在那裏捧着杯子喝熱水,一旁宮歐和宮彧正談論着別的事情,其餘人也是各聊各的。

時念捧着溫暖的杯子,望着前面的篝火在黑暗中跳動着它的光芒,火苗綻放得熱烈,像熱舞的少女充滿了生命力。

她轉眸望向黑壓壓的大海,這個海邊突然就有了很多的回憶。

溫暖的。

殘酷的。

悲傷的。

一點一點地擠進她的身體裏,時念轉眸看向宮歐,他正和宮彧聊着一些公司的事情,很多專用名詞她也聽不太懂。

她索性轉過身想找封德聊聊,陪陪他,一轉身,卻不見封德,連蘇瑤瑤也不見了。

時念愣住,擡眸望向旅館的方向,那裏燈火通明。

她站起來,一個人朝着旅館的方向走去,時念走進旅館的大門,還沒擡頭就聽到蘇瑤瑤帶着些質問語氣的聲音響起。

“你愛過她嗎?”

時念擡起臉望過去,只見封德穿着黑色的西裝坐在樓梯上面,背靠着牆,微微低着頭看不清表情,一只手緊緊攥着懷表,鏈子搭在他的手背上。

而蘇瑤瑤就站在樓梯下方,擡眸看着封德的方向。

封德坐在那裏沒有動,蘇瑤瑤不甘心地繼續問道,“我真的不明白你這個人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

封德沒有說話。

“我是你們的女兒,我是不是有權利知道這個答案?”蘇瑤瑤站在那裏問道,聲音帶着難過。

她的話落,旅館裏一片寂靜。

時念站在那裏,意識到自己不該出現,于是往後退了一步,慢慢退到門外邊,她沒有走,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擡眸望向天空。

一輪彎月停在夜空中。

那光芒皎潔,卻冰涼極了,冰涼得讓她覺得冷。

時念站在門口,安靜地站在那裏,始終沒有聽到封德的回答,其實她也想知道封德究竟有沒有愛過安吉麗娜。

可不管愛沒愛過,義父對安吉麗娜的感情都是愧疚蓋過了其它的一切情緒吧。

Leave your mess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