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4 章 :前後不到一個星期

第484章:前後不到一個星期

談笑風生?

時念的目光一震,身上泛起一股寒意,将手中的藥一灑,轉身就朝主屋跑去。

“砰!”

一聲劇響在樓上傳來,震得樹上的鳥撲騰着翅膀飛走,發出一些尖銳的叫聲。

那是槍聲。

時念呆呆地擡起頭往樓上望去,那聲音是來自徐冰心房間的方向。

“不要!”

時念聲嘶力竭地喊出來,臉色煞白,拼了命地往裏邊跑去。

慕千初連忙跟在她身後。

時念沖上樓梯,不要,不要。

母親,不要。

他們才相認不到一年的時間,父親離開了,母親不能再離開她。

不能,絕對不能。

拜托,拜托。

母親,求求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慕千初比時念跑得快,他沖進徐冰心的房間一推開門人就僵在那裏。

時念沖過去,被慕千初一把抱住,他的手按住她的眼睛,他的氣息有些不穩,充滿心疼,“別看,念,別看了。”

“……”

聞言,時念整個人都僵住了,渾身的血液變冷變涼。

那一剎那,她感覺自己走進了地獄。

她慢慢擡起手,将慕千初的手拉下來,擡眸往前望去。

偌大的床上,徐冰心穿着老舊款式的女式襯衫躺在床上,面容平靜,似乎正在沉睡,但她的手上握着一把銀色的手槍,她的胸口綻放出一朵紅色的花。

很紅很紅的花。

像國畫中的那種紅色染料,不需要作畫人,那液體在自由地流淌,淌在徐冰心泛黃的襯衫上。

“砰。”

時念雙腿一軟,整個人跪在地上。

慕千初看着這一幕,眉頭蹙了蹙,一抹悲傷晃過,他走向前,将手伸到徐冰心的鼻下。

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呼吸。

他看向時念,不敢告訴她這個事實。

時念試圖站起來,卻站不起來,她索性爬着往前,慕千初震驚地看着她。

時念一直爬到床邊,抓起徐冰心的手,伸手撫着她的臉,“母親,飛機要起飛啦,我們該走了,來,你起來,別睡了好不好?”

聽到槍聲的時笛和傭人們、保镖們一齊沖過來,全部堵在門口,見狀尖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時念卻像是聽不到一樣,抓着徐冰心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輕聲催促着她,“快點,母親,你起來,你乖,到飛機上再睡啊,起來,你快起來。”

“……”

徐冰心躺在那裏,沒有半點回應。

時念看向她胸前的傷口,說道,“是不是疼?沒事,我會包紮,我幫你包紮,包紮好就不疼了。”

說着,時念去拉開一旁的抽屜,沒找到,她又撲向角落裏的櫃子,嘴裏喃喃地道,“母親你等等,我馬上就給你包紮,沒有,怎麽沒有呢。你們誰去給我拿醫藥箱,快點!沒看我母親愛受傷了嗎?”

時念朝門口的那群人喊道。

說着,時念再次撲回床前,伸手按住徐冰心血流不止的心口,鮮血很快染滿她的雙手,“沒事了,母親,別怕,我馬上給你包紮,不怕,不疼的。”

慕千初從後拉住她,“念你別這樣,伯母已經走了。”

“你別動我!”時念憤怒地瞪向他,“你這樣我會碰疼母親的傷口!”

她要治好母親。

她得把母親治好,一定要治好。

母親還要給她洗頭呢。

“念!”

慕千初蹙眉看着她。

“你走開,你們走開,你們吵死了,我母親會煩,你們走。”時念用力地按住徐冰心的心口,按得緊緊的,手染滿了她的雙手,染紅她的眼睛。

沒事,沒事,會好的,會好的。

對,會好的。

慕千初索性從後抱住時念,想将她抱離床邊。

時念拼命掙紮,擡起手就朝他的臉上狠狠甩過去。

“啪。”

沾着鮮血的一記響亮巴掌。

慕千初被打得頭偏過去,臉上是一個血掌印,他定定地看着時念,時念根本不理他,又撲到床前按住徐冰心的心口。

“千初!”

時笛錯愕,連忙跑向慕千初,拿出紙巾替他擦臉。

慕千初的臉色不太好看,搶過紙巾自己擦拭着臉上的血跡,他轉眸,瞥到床頭櫃上的一張紙,上面寫着密密麻麻的字。

他将內容草草掃了一遍,接着将紙遞到時念面前。

“母親,別怕,我給你治傷,我給你治。”

時念喃喃說道,忽然一張紙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她看過去,是那張父親不顧一切要給母親帶回來情話的紙,此刻,現在上面多了很多很多的字。

時念呆呆的看着,沾滿鮮血的手開始顫抖。

許久,她才伸出手接過紙張,低眸看向上面的內容——

【親愛的念:

當繼韬死訊傳回來的時候,我就有了這樣的決定。不要為我難過傷心,我很快樂,因為我去天堂了,天堂裏有音樂,有海浪,還有钰,有繼韬,令我很向往。但我對你感到虧歉,0多年前我抛下了你一次,現在又要抛棄你,對你而言,我真是個自私的母親。我也猶豫過,但我太向往那個地方了,對不起,我親愛的女兒。

上一次,你随着宮歐離開,我想你一定特別愛那個男人,所以為了他,你要堅強地活下去。

母親祝福你,你會快樂,你會幸福,你會擁有這世上美好的一切。】

這是徐冰心的遺書。

寫在父親的那一句意大利語下面。

時念跪在地上,沾滿鮮血的手捏着手上的遺書,嘴唇顫栗。

猶豫過。

這就是你猶豫後的選擇嗎?

是因為上一次自己選擇和宮歐離開,沒有留下照顧母親,所以母親覺得對她而言,宮歐更重要,所以可以就這樣放下一切去尋找父親和弟弟了?

對不起。

母親很重要,母親很重要的。

如果再重來一次,她會留下來,她會留下來,求求你,別走。

時念捏着信痛不欲生,可她的臉上是幹的,沒有一滴眼淚,她哭不出來,她怎麽都哭不出來。

父親死了,她沒有眼淚。

母親死了,她也沒有眼淚。

她不知道自己這麽怎麽了。

如果父母現在在某個地方看着她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更放心地一起手牽手去找弟弟了?

她轉頭望向窗口,望向那刺眼的陽光。

求求你們,不要走。

多看看她,她很痛苦,真的很痛苦,別離開她,別把她扔在這裏。

“念。”

慕千初扔掉紙巾,在她身邊蹲下來,“伯母的身後事我會辦好的。”

“我好想哭。”

時念說道,她用力地想要淌下眼淚,卻怎麽都掉不下來,她就像個無情的人,沒有淚水。

“……”

慕千初伸手将她抱進懷裏。

時念靠在他胸膛上,她哭不出來,她只有歇斯底裏地叫出來,可連叫聲都是破碎的。

那聲音聽起來就像鬼魅在夜裏哀號一樣。

讓人聽了不寒而栗。

徐冰心平靜地躺在床上,任由胸口的血紅了襯衫,她的唇角始終勾着一抹弧度,那是淡淡的笑容。

在慕千初的幫助下,時念給徐冰心辦了葬禮。

父親和母親的葬禮,前後不到一個星期。

時念站在海邊,将徐冰心的骨灰灑向海洋,現在想來,母親灑父親骨灰的時候,就在暗示以後自己的去路。

只是她沒聽懂。

她一心想着帶母親離開,她只想着這樣,最後還是沒能帶着母親。

也許,母親是真的快樂吧。

因為終于和父親可以一起游海了。

海面上吹來的風很大,吹得時念的裙擺如蝶翼在飛,慕千初站在一旁靜靜地陪伴着她。

骨灰盒空了。

時念還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望着大海。

“念,我們回去吧。”

慕千初将她手中的骨灰盒拿走,遞給一旁的時笛,摟着時念往回走去。

時笛看着他們親密貼在一起的身影,臉上一片落寞。

連續經歷父母的雙雙去世,對死亡,時念已經麻木了。

她任由慕千初摟着離開。

慕千初将她帶進房間裏,時念被他按坐在床上,慕千初低眸看着她,“好了,你睡一兒,等晚餐準備好了,我來叫你。”

慕千初動作溫柔地扶着她躺下來,替她蓋上被子,一雙褐眸深深地凝視着她。

“……”

時念躺在床上,睜着一雙紅得不像話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上面,眼睛沒有焦距。

“……”

慕千初看着她這個樣子,皺了皺眉,轉身離開。

剛走到門口,時念木然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我要回國。”

慕千初的身形一滞,眼中掠過一抹不悅,他轉身看向時念,低聲說道,“這裏是席家,你父母留給你的地方,你要回哪?”

“回我女兒身邊,回去找宮歐。”

時念的聲音木得厲害,沒有一點感情。

“有的是人找宮歐,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慕千初說道,拉開門要走。

“我要回去,這個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了。”

時念又說了一遍,語氣充滿固執。

“砰!”

慕千初不悅地将門重重地甩了上去,轉眸望向她,沉聲說道,“你回去也見不到宮歐,更見不到你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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