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4 章 :給我做最後一頓飯

第94章:給我做最後一頓飯

“……”

女兒都已經三個多月了,他才第一次見到照片,比她好,她連Hly的照片沒見過,Hly的聲音沒聽過。

全靠想象。

“你畫的Hly?”

宮歐盯着照片上的畫問道。

她把Hly和葵畫得太像,不像兄妹,倒像是姐妹。

“……”

時念沉默地垂下眼,她給葵拍的每一張照片,都會在旁邊畫上一幅畫,畫上兒子的存在。

偶爾将照片放遠了看過去,會覺得她的雙胞胎從來沒有分開過。

“你畫錯了,Hly的眼睛沒有葵那麽大,稍微一些,眉毛的顏色比葵重一點。”宮歐邊說邊将照片遞給時念,“你修改一下,我告訴你。”

時念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照片,嘴唇動了動,有些艱難地說道,“我不要聽。”

宮歐凝視着她,時念低着頭,雙手有些用力地捏着照片,指甲捏得泛白,透出她的情緒。

宮歐這才發現她動作其實挺多的,她用這種方式控制自己的情緒。

那之前,她和他的每一次見面是不是都是如此。

“你從來沒問過我Hly長什麽樣子。”宮歐低沉地問道。

“我不想知道。”

時念說道,聲音發得生澀。

“為什麽?”

宮歐問。

時念閉了閉生澀的眼睛,将照片放進包裏,沉默很久才道,“你不知道母親對孩子的執念,知道得太多,我怕我會不顧一切沖去見他,去奪他。”

Hly。

那個她連一眼都沒見過的寶寶,她什麽都沒為他做過。

她除了在照片上畫一點畫,假裝他和葵在她身邊一起成長之外,她什麽都做不到,甚至現在已經徹底放棄了他,她又有什麽資格去知道他的長相。

“是麽?”

宮歐看着她反問,忽然轉了話鋒,“時念,告訴我,你這大半年來到底是怎麽過的?”

聞言,時念便明白他昨晚淋雨的真正原因,是徐冰心的話刺到他了。

“你不用在意這些,都已經過去了。”

時念低下頭淡淡地道,努力說得雲淡風輕,讓它變成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

“既然已經過去,有什麽不能說的?說,我要知道。”

宮歐沉聲問道,一陣風吹來,他輕咳了一聲,一只鴿子在他的鞋面上啄了一下,他無動于衷。

咳嗽。

他還在生病。

“宮歐,你身體不舒服回醫院吧,還有那麽多事等着你做,你不能累垮了。“

時念說道。

因為找她,他已經沉寂大半年,不能再這樣為她虛度光陰下去。

“你不說,我不走。”

宮歐偏執地道。

時念抿住唇,沉默片刻才道,“真的沒什麽,就是生雙胞胎的時候身體耗虛了,你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麽。”

把身體耗虛了,還就這樣。

“還有呢?”宮歐問道。

“沒了。”

“在高塔裏,他們是怎麽對你的?”宮歐追問道。

“他們對我挺好的,你也知道,宮家是要我肚子裏的孩子,所以,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會拿我怎麽樣。”時念輕描淡寫地說道,“查爾斯也是個好人,他一直很照顧我。”

宮歐盯着她,眸子深沉,“我要聽實話。咳。”

風一吹,宮歐就咳嗽。

時念聽着他的咳嗽聲很不好受,緊緊地蹙眉,閉了閉眼,最後如實說道,“我自就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那個時候,你抛棄我,我被宮家囚禁在高塔裏,囚禁本身就夠讓我痛苦的了。”

“然後呢?”

宮歐問道,薄唇抿着。

“其實最開始被囚禁的時候,我以為你會來救我,可他們總是有意無意地透露給我,你活得有多好,你和莫娜過得有多幸福。”時念苦笑一聲,“怪我耳朵軟,那個時候,我信了。所以,我越來越恨你,一天比一天恨你。”

“……”

宮歐聽着她的聲音,随意擱在腿上的手握緊。

“再後來,我知道逃出去已無希望,便認命了。後來生産那天,宮家刻意把你們訂婚宣誓的消息傳給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提前生産了。”時念第一次和宮歐說起自己這大半年的經歷。

“回到席家以後呢?”

宮歐繼續問道,他其實想知道更多的細節,但她刻意地軟化着。

他相信,她所受的苦不止這些。

“在英國生産之後,我就被千初連夜帶走,帶到意大利,我身體很虛弱,一開始,千初極力隐瞞我孩子已經被奪走一個,可我還是知道了。”時念說道,望着草坪上覓食的鴿子說道,“自那以後,我身體就又差了一些。不過家裏對我很照顧,給我請最好的醫生,配最好的藥,我現在恢複得很好了,還能繼續工作。”

“……”

宮歐沉默地聽着,一雙眼睛盯着她,眸子漆黑深邃,面龐冷峻。

他就這麽一直看着她。

她每一次身體差都是伴随着他的原因,在國內的重高燒,在英國的提前生産,在意大利失子的悲傷。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因為他。

半晌,宮歐低啞地道,“你恨我是應該的,你想殺我也是應該的。”

他根本就是把她整個人都毀了。

聞言,時念淡淡地道,“宮歐,我不恨你了,真的。經歷過這麽多事,之前說過那麽多,我心裏還是有些怨你的。可現在,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不恨你了,宮歐,一點都不恨。”

她不恨他,他也受了不少的苦,她已經不忍心再怪他。

她只願他接下來能過得平安健康,不會再因她而有災難。

“沒有恨,也沒有愛了,對麽。”

宮歐低聲說道,嗓音格外喑啞,在風中竟透着那麽一抹悲涼的味道。

他在她的生命中慢慢只剩下一個陌生人的影子。

他的聲音讓時念的心口狠狠一顫。

宮歐坐在那裏,收起長腿,聲音沙啞地說道,“下個月,我和莫娜就真正訂婚了。”

他陳述着一件事,不帶任何激烈的語氣。

時念擡起臉,迎向他深邃的視線,有些錯愕地看向他。

自重重逢後,他們每一次見面幾乎都血雨腥風,第一次像今天這麽平靜。

宮歐更是第一次這麽平靜地和她說話。

她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麽。

見她沉默,宮歐的眸中滿是失望,“沒什麽要說的?”

“我……”

“要說恭喜的話還是免了。”宮歐直接打斷她的話。

“……”

時念咬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垂下眸,宮歐的聲音又在她頭頂上方響起,“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一句話!”

他的聲音沙啞,語氣強勢。

時念擡起臉看向他。

她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上,的臉白皙柔軟,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特別清澈,清澈地映着悲涼黯然。

“跟着慕千初,是不是比跟着我好多了?”

宮歐低眸凝視着她問道。

“……”

時念震驚地看着他,他怎麽會問她這樣的話?

“跟着他,是不是比跟着我開心?”宮歐直勾勾地盯着她,“回答我。”

時念的長睫輕顫,呆呆地看着宮歐。

她可以和任何人解釋她和慕千初的關系清白,卻唯獨對他無法解釋得那麽清楚。

因為她從他的話裏聽到了一抹妥協的味道。

讓一個偏執狂妥協,那是多難的事。

“回答我!這個問題需要想那麽久麽?”宮歐盯着她咄咄逼問,聲音沙啞得厲害。

時念坐在那裏,長發随着清風輕輕飛揚,好久,她低聲開口,“我不敢說,和千初在一起能有多開心,但一定是平靜的。”

平靜。

她就這麽需要平靜。

也好,她是不能再被他傷了。

“他從英國救下你的時候,你就對他用情了。”

宮歐說道,不是疑問句,他已經肯定了。

在那樣絕望痛苦的時候,她恨他恨得入骨,而慕千初救走了她,多懸殊的對比,當然會動心了。

呵。

他竟然也有比不過慕千初的時候,而他,甚至在這事上,他都要謝謝慕千初。

是慕千初帶她走出了高塔那個地方。

“我是很感激他。”時念棱模兩可地說道。

這話聽到宮歐的耳朵就成了濃濃的秀恩愛意味。

宮歐的臉色沉了沉,上下排牙齒厮磨在一起,恨不得咬碎,薄唇抿得緊緊的。

“時念,假如我現在放你和千初在一起,是不是還能在你這贏得最後的一點感激?”

宮歐問道,這一句話他說得極其艱難,聲音從喉嚨裏發生更加嘶啞。

沒有恨。

沒有愛。

落到點感激也不錯,不是麽?

“……”

時念驚呆地坐在那裏,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這樣的眼神在宮歐眼中成了期待,宮歐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又很快地收斂起笑容,黑眸死死地瞪着她,“你休想!”

“……”時念适應不了他今天的态度。

“你別忘記,我們有《分手合約》,你必須兩年後才能戀愛!”宮歐瞪着她道。

時念點頭,“我知道。”

“知道就好!”

宮歐瞪着她,猛地從臺階上站起來,在原地踱了幾步,像是極不自在似的,步伐透着一絲淩亂。

“……”

時念沉默地低着頭。

忽然,宮歐決斷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再給我做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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