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正直客相識俠義女

第九十一章節 正直客相識俠義女

作者:鬼漢臣

林嘉民聽到馬峰又被打了,勃然大怒道:“你這女人太不講規距了,人既然都被你抓了,就應該按照戰俘對待,怎麽可以虐待呢?”

“對姑奶奶出言不遜,這是他自找的,我可沒說過會優待俘兵?”

“日內瓦——”林嘉民氣急了,一想又自嘲的笑自己,她們怎麽會知道這個,真是對牛彈琴。

“你笑什麽?”端木靈想,這兩兄弟可真都夠怪的。

“不和你啰嗦浪費時間,今天我若贏了你,馬上給我放人。”

“要贏不了我呢?”

“任憑發落。”

“爽快,看槍!”

兩人催馬交戰在一塊,林嘉民哪裏是她對手,剛一個回合就險被她生擒,林嘉民撥馬回逃,端木靈見了得意地說:“哪裏逃!”催馬來追,林嘉民回頭見她追來,心中暗喜,約摸只有十來米了,忙放出暗號,端木靈不明就裏,仍縱馬追趕,就見數十個繩圈淩空套來,想撥馬躲開已來不及,被那些士兵生生的套住捉了去。

端木靈手下的兵見了大吃一驚,急忙過來搶人,林嘉民早有準備,兩排弓箭手輪番抵擋,這邊林嘉民早帶人撤了,回營後便令人修書一封給端木正德,提議交換戰俘,一直等到晚上,連向城內射了三封信,均不見回應,林嘉民納悶不已。

去看端木靈,老遠便聽見她的咒罵聲,林嘉民站在帳外聽了一會進帳,看到她被五花大綁在木柱上,林嘉民忙命人只綁了手腳,其餘都撤去。

端木靈對着林嘉民臉上吐了口唾沫說:“姓林的,你裝什麽好人,我當你是個英雄,沒想到也是個無恥小人,竟然使出這下三濫的手段,今日被捉要殺要剮就給姑奶奶來個痛快,別耍見不得人的勾當?”

林嘉民擺手讓人退去後說:“端木将軍,今天出此下策也是萬不得已,若光明正大的交手,一百個我也不夠你殺的,你罵的那些話,我接受,不過你放心,我向你發誓不會動你一個指頭,只要你爹答應換人,立馬給你毫發無損的送回去。”

端木靈聽了說:“你死心吧,我爹不會換人的。”

“我也聽過你父親的事跡了,對他十分欽佩和尊重,但是交換戰俘也不是件丢人的事情——”

“我勸你省了那苦心的計謀,一刀殺了我吧!”

林嘉民聽了沉默了一會說:“這樣吧,如果你願意修書一封給你父親,只要你肯寫,明日早上不管你爹放不放人,我都會放你回去,你看如何?”

“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對于你和我來說,結果沒有什麽不同。”

“不試怎麽知道呢?”

“不要再費口舌了,我心意已決。”

“‘花有重開日,人生難回還’,端木将軍好好考慮一下。”

林嘉民出了營帳四處走走,見幾個士兵正在掩埋同袍,忽然想到那日交戰,似乎有一具女屍,忙問那幾個士兵女屍可在,那士兵答說還在,林嘉民讓他們幾個挖出來擡到營帳,衆将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都跟進來探聽,林嘉民只說有情況卻沒有細說,看的他們一頭霧水,獨鬼中聖明白。

林嘉民看了看這個女人的手腳,發現她比端木靈矮壯許多,五官也粗糙,糊弄端木正德恐怕很難,正犯難時,鬼中聖上前說:“手腳不一樣,頭發卻看不出差別,先寄下頭發試試?”

林嘉民聽了恍然大悟說:“還是師父聰明。”忙命人剪了一截頭發并附言說,若再不答應交換,下次送來的就可能是手腳。

等到第二日早上仍不見動靜,林嘉民急得亂轉,命人割下耳朵送去,鬼中聖在一旁看了說:“這耳朵上有痣,況耳朵決定命相,父母未必沒仔細看過,如果知道是假的,馬峰恐有危險,如此大費周章的,為什麽不用真的,你這樣即浪費時間,又讓對方生疑,倘若他一怒加害馬峰,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你說的不錯,倘若馬峰有個好歹,我怎麽向他家裏人交待?”林嘉民說罷提着刀進了帳篷,端木靈見他陰沉地提刀進來,冷冷一笑,仰起頭閉上了眼只等死。

林嘉民上前捏住她的耳朵,手裏的刀卻怎麽也割不下去,他這一舉動,把端木靈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瞪着林嘉民說:“姓林的,想不到你卑鄙到如此,你要動手,我立刻咬舌自盡,讓你前功盡棄!”

林嘉民聽了丢了刀,坐在地上說:“放心吧,我沒有把你變成女凡高的想法,我只是——我也不知道該幹什麽。”

“誰是女凡高?”

“你不知道的,是一個少了一只耳朵的畫家。”

“我爹非常無情古板,即使你把我的頭送過去,他也未必會流淚的。”

“我不信,天下會有這樣的父母。”

“以前我也不信。”端木靈望着帳頂凄慘的一笑,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之中,不管怎麽說林嘉民還是不放棄機會,他走到端木靈身後看了看她的手,雖然不是白嫩光滑,但也是纖長瘦小,一點也不像死去的那個女人的手。

正無助時忽然想到,手指父母常見容易分別,腳趾卻不一樣,誰會注意人的腳趾是什麽樣子的呢?想到這林嘉民終于開心的笑了,端木靈望着他問道:“你又想到什麽辦法了?”

“這次絕對萬無一失,你的手不能假冒,但是你的腳趾卻可以假冒,我用死人的代替送去,你父母看了一定會着急的。”

“拿來我看。”

林嘉民令人砍下送來,端木靈看了一眼說:“這差別太大了。”

“不能用?”

“你要是不怕你弟弟被砍頭,盡管送去。”

“我不信你父母會知道是假的。”林嘉民拿起要送走,端木靈說:“我爹娘自然看不出真假,但是我妹妹卻看的出。”

“她如何分的出?”

“我妹妹端木虹只比我小一歲,在我們十個兄弟姐妹中同我最好,自小與我同寝同卧,一起習武,我們腳一樣大,所以鞋子不分你我,我對她的腳很熟悉,她對我也是一樣。”

林嘉民聽了半信半疑,想想女人終歸比男人心思缜密,也并非沒有可能,如果莽撞送去,激怒端木正德,他一定會遷怒馬峰,本是救他卻害了他,那就太不值得了,想此嘆了一口氣,替端木靈松了綁說:“你走吧!”

端木靈吃驚的問:“你放我走?”

“我不惜用下三濫的手段捉你就是為了交換馬峰,如今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自然要讓你回去。”

“你真是個捉摸不透的人,但是是個正直的人。”

林嘉民無奈的笑了一下問:“還能走嗎,随我出去吧,我送你出寨。”

端木靈跟在後面走了幾步,忽然回身去撿地上的刀,林嘉民一看暗叫壞了,也撲上去搶,被端木靈扭身一個回旋踢,踢翻在地,端木靈撿起刀說:“這一腳是報你捉我之仇,現在你我扯平了。”

“什——什麽?”林嘉民錯愕不已。

端木靈半跪在地上,左手挽刀,右手脫去鞋襪,爾後執刀斬去小趾,滿頭冷汗的對林嘉民說:“倘若是真的——結果會怎樣呢?”

林嘉民被她這一舉動震呆了,盯着她血流如柱的腳發呆,不明白她為何要這樣做,端木靈丢了刀,想用衣服止住血,卻疼的使不出力氣。

“我來幫你吧?”

“你不是要救你的兄弟嗎,還等什麽?”

林嘉民用手帕撿起到外面交給一個弓箭手,讓他靠近射在城樓的匾額上,又去軍醫要了藥和酒,端木靈靠在木柱上半喘着氣,胸前手上全是血,腳也僅只是套上了襪子,林嘉民拿藥進來,端木靈淡淡的問:“送了?”

“嗯。”林嘉民把藥和酒放在她身邊說,“這裏有藥和酒,你自己——”

端木靈扭過頭盯着林嘉民說:“你坐下,陪我喝一杯。”

林嘉民搔了下頭說:“那我再去拿一壺酒。”

端木靈拿起酒壺,拔開壺塞仰頭如喝水一樣,咕咚咕咚的喝起來,林嘉民看了說:“這還留着消毒用——”

“消毒?”端木靈放下酒壺,一把把林嘉民拽在眼前說,“人說‘十趾連心’,痛徹心扉,可我感覺不過如此,你知為何?”

“為——為何?”

“國要盡忠,家要盡孝,職要盡責,誰人憐我,誰人會憐我?”

“你喝多了。”

“外頭的世界比這裏面好嗎?”

“各有長處吧!”

端木靈聽了一把推開林嘉民說:“撒謊,男人的話沒有可信的。”

林嘉民上前搖了搖她的酒壺,發現酒已所剩不多,加上這兩日未吃飯,卻一上來就喝了這麽多酒,不醉才怪,也好,起碼忘了疼痛。

林嘉民幫她上了藥包紮完畢,又命人鋪了被褥讓她安歇,出了帳又擔心她醉酒鬧事,在外面守了一個時辰,不見動靜才回自己帳篷,路上遇見鬼中聖,他正從術士營中出來,看到林嘉民,慌忙把一瓶什麽東西塞進了懷裏,林嘉民沒看清也沒多問只說了些閑話便回營帳。

外面鼓已四更,林嘉民心事連連,難以入睡,一會想到馬峰被砍頭,一會又想到周怡悅可能不在慶州,一會又想到他與端木靈對陣,本是你死我活,誰能想到他做為一方主将竟與敵将合謀救人,萬事萬物,瞬息萬變,如此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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