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永別了,寧寧
然而,寧寧卻搖了搖頭,“不,我是給你們送點東西,這是我昨天做的點心,你們帶着路上吃。”寧寧将手中的布包遞給我,一股荞餅的香味立刻飄入了鼻腔。
這是家鄉的味道,親人的味道!
我一把抱住寧寧,眼淚滾落了出來。
“別哭了,快跟大夥去吧,別耽誤了時間。”寧寧拍着我的後背,像是一個長輩一樣安慰着我。
我使勁點點頭,“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你要給我打電話,懂嗎?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了,杜警官是個好人,你一定要珍惜機會,錯過了他你可能會後悔一輩子。”寧寧在我耳邊微笑着說了一句,随即在我後背上重重拍了一下,便推開我跑遠了。
看着她瘦小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午後的陽光中,我的眼淚掉得更加洶湧了。
坐上詭案組的車,行進了半個小時,我還是沒有從哀傷中掙脫出來。
杜衡看了我一眼,低聲問道,“你還在想寧寧的事情嗎?”
“是的,我就擔心她過得不好。”我咬着牙,努力讓眼淚不要掉出來。
“不會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而且我們可以經常來看她,所以你不用擔心了。”杜衡溫柔的聲音給了我很大的安慰,我揉了揉眼睛了,坐直了身子。
“你休息一會兒吧,還有幾個小時才能到休息的地方呢!”杜衡遞給我一個U型枕,示意我靠着座位睡一會兒。
一坐車我就犯困,這個毛病杜衡算是已經摸清了,而且昨晚我也沒睡好,這些天每天都想很多事情,幾乎沒有一個晚上是睡好的,可能今天的黑眼圈被杜衡看見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閉上了眼睛。
很快,在車子的颠簸中我進入了夢想。
迷迷糊糊之中,我看到了寧寧。
她穿着那身常穿的藍布衣服,站在院子裏,她手中舉着一張奇怪的符紙,上面畫着一個我看不懂的符文。
“蕭玥,這是用你的血跡畫的符咒,對不起我隐瞞你了,那天你在跟那個無賴搏鬥的時候,不小心受了傷,我悄悄把你的血液留了下來,我要用你的血液重新打開這個殘缺的陣法,跟那些可惡的人同歸于盡。”寧寧沖我笑了笑,轉身朝着院子外面走了過去。
我想阻止她,可是我根本就沒辦法走過去,也說不出話來。
一路上我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在去後山的那條路上,一點點地靠近後山那個殘缺的陣法。
到了後山,她盤腿坐了下來,開始打坐,手中夾着的那張符紙随着她口中念誦的咒語,居然開始顫抖了起來。
我就這麽看着她,沒辦法動彈,也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只能任由心髒和血液沸騰着。
過了一會兒,那張符紙自動燃燒了起來,周圍冒起了一股股白色的煙霧,濃得我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寧寧忽然轉過身看着我,臉上帶着一抹絕望的笑意,“蕭玥,再見了,我會記住你的。”
喉嚨裏的話沒辦法說出來,我只能拼命地掙紮着。
白煙将寧寧的身體吞沒了,天地之間黑暗一片,一股強大的陰風刮了過來,我猛地驚醒了。
“蕭玥,你終于醒了!”
我睜開眼睛,詭案組的小王正握着我的手,焦急的看着我,身邊圍着的是詭案組的幾個同事,他們都用同樣的目光注視着我。
杜衡手中捏着一根銀針,銀針的針身已經變黑了三分之一。
“我剛才是夢魇了嗎?我夢到寧寧了,可是我沒辦法跟她說話,她……”我把剛才的夢境告訴了大家,衆人聽聞都很驚訝,這個夢境似乎像真的一樣。
“你做的不是夢,是真的,那個陣法确實已經被開啓了,寧寧用你的血液和她所學到的陣法,雖然法術不成熟,可是也足以将陣法撐起來,我沒猜錯的話,現在全村人都已經死了。”巫衍的表情很凝重,表現出了一種跟他年紀不相符的嚴肅。
我渾身一顫,“全村人都死了?那寧寧呢?”
“也死了。”巫衍嘆息道,“因為是用了你的血液,所以你可以感應到。”
“為什麽她會死?”我拉着巫衍,心急地問道。
“因為她自己也抱定了必死的決心,而不只是為了開啓陣法來報複村裏的人。”巫衍解釋道,“其實那天我們或許就能感覺到了,她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她問了你很多關于死刑的事情。”
衆人沉默了,我捂着臉頰,眼淚卻沒有掉下來,或許最難受的時候,是沒有眼淚的。
“對了,看看那個布包裏,會不會有別的線索。”杜衡說了一句,将布包拿過來遞給了我。
我顫抖着雙手将布包解開,裏面放着很多荞餅,并沒有其它的東西,我看着杜衡,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
“我看看可以嗎?”杜衡問道。
我将布包遞給杜衡,他接過去,認真地捏着布包的每一寸布料,很認真,像是諜戰電影裏的橋段一樣,很多特務經常把重要的情報縫在衣服裏。
很快,杜衡修長的手指停在了布包下方的位置,“有東西!”
我伸手一捏,果然,裏面縫着一塊硬硬的東西,像是紙團。
杜衡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了一個口子,一封被折疊成小方塊的信便露了出來。
“是一封信,還有一張……這是什麽東西?”巫衍好奇地拿起那張發黃的書頁,仔細看了起來,“這是古書上撕下來的,你看,這裏面詳細記載着西南獻祭大陣的情況,還有你父親的事情!”
我連忙接過來看了看,我跳過前面的那一堆文字,看到了下面的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日,西南巫族大巫巫蒙,領命千裏迢迢奔赴清溪村,在五年之內完成獻祭大陣……”
“是他,就是他!他真的是巫族的大巫!”我驚呼一聲,有些失控地拍着腦袋,多麽希望這一切是假的。
我的父親,是一個大巫,嗜血成性,陰狠毒辣,這樣的事實還不如不要知道。
在大家的安撫下,我的情緒許久才恢複了平靜,我拿起了寧寧給我寫的那封信看了起來。
“蕭玥,對不起,我想很多痛苦只能是一個人親身經歷了之後,才會明白到底能不能釋懷,我正因為受到了那麽多的痛苦,我才明白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他們,所以,我只能選擇報複了。”
我的眼淚掉了下來,在紙上暈開了一團團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