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謀殺親夫
65-謀殺親夫
切。
真晦氣。
長得像也就罷了,居然還這麽心有靈犀。
兩個互相對對方嗤之以鼻,哼,誰要跟她一樣了?
巳予沒想到這小娃娃唇紅齒白古靈精怪的,水靈靈可人疼,居然脾氣這樣壞。
小柿子單純煩接近沈清明的女人,一看這女人挺大歲數可真不懂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如此不知檢點,公然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一大一小的人兒吹胡子瞪眼,偏生那壞心眼的沈姓瘟神抱臂旁觀,全然沒有說和的打算。
不是他不想,而是真的左右為難。
小的這個都動辄號啕掉金豆,那一嗓子水漫金山寺,太難哄。
大的一時沒反應過來,只當他詐屍還魂,等察覺出他根本沒死,指不定扒皮抽筋,不如誰也不幫,置身事外。
殊不知,反而引火燒身,這不,這厮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讓互相看不順眼的兩人迅速統一戰線。
小柿子氣鼓鼓道:“瘟神!你說了不會拈花惹草的,她是誰?不就是眼睛大了點兒,皮膚白了點兒,嘴唇紅了點兒,你就走不動路了?看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就那麽稀罕?”
啧,這小家夥,雖然脾氣很大,說話倒是十分中肯,巳予的虛榮心得到巨大的滿足。
小柿子可不是吃素的,在冥王殿這一個多月,她已經快騎在包閻王腦袋上當新一屆冥王殿霸主了。
明知她只是一縷妒氣,包閻王還是把她慣得無法無天。
于是乎,沈清明發覺,包閻王之所以對她百依百順,是因為害怕。
他身體力行,把小柿子當姑奶奶伺候。
就算是因為沈清明,也不至于如此,他可是閻王爺,誰敢冒犯,除非不想活了。
他實在想不通剛正不阿的閻王爺為何殷勤,故而每次看到他放任小柿子在冥王殿為所欲為時,都會用探究且意味不明的眼神審視包閻王。
沈清明的眼神,就算只是那麽輕輕瞟一眼,都會讓人有一種刀鋒刮過臉頰的刺痛,包閻王一開始還能假裝看不見無視,時日長了,沈清明的靈相長回去,那種被注視的灼燙感幾乎讓他無處可躲。
鋒利而強勢,淩厲而尖銳。
挂在牆上也不耽誤他快速攫取目标的動向,以長久、淡漠壓迫。
不出三天,包閻王繳械投降。
沈清明可是個醋壇子,就算是個小娃娃,憑借那張臉,包閻王也避嫌,何況只是妒氣而已,漂亮的臉蛋之下就是一團棉花而已。
用得着看賊似的盯着他?是不是有點太欺負人,有本事把人喊回去寸步不離地看着啊。
包閻王氣不過:“我說,你總這麽直勾勾看着我作甚,難不成還怕我對小娃娃動什麽心思,你把心揣回肚子裏,我就是怕她要什麽我不給,又大鬧冥王殿,當年——”
他倏地住嘴,沈清明恨不得當場從畫上走下來,那個虛影晃了晃,眼神變得更加鋒利,“又?當年?”
沈清明捕捉到兩個關鍵詞,重複道,“你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包閻王想跑,可是那小娃娃擋在門前,跟沈清明裏應外合:“小黑老兒,他話還沒說完,你跑什麽?”
這位上巳節神即便投胎轉世,一縷妒氣進冥王殿,還是這麽強勢護短。
包閻王幹脆攤牌:“當年花朝君香消玉殒,上巳君大鬧冥王殿,生死簿上同名的人全被她撕了。生死簿不能撕的呀,你不知道上巳君脾氣有多壞,我說一句不行,她就直接用她那把扶風劍劈開了地府大門,那一陣風,把十八層地獄的惡鬼放出去,我們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他們抓回來。”
“上巳很溫柔,她從不亂發脾氣。”沈清明先辯解一句,繼續問:“後來呢?”
溫柔?包閻王不敢茍同,“哪有什麽後來,她翻遍地府沒找到花朝君,就亂發了一頓脾氣,你進來的時候看到冥河只剩下一半的界碑沒?那就是上巳君劈的。”
“……上巳這麽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沈清明說。
包閻王目瞪口呆,聽完真的沒有人想要為他說句話嗎?
他也沒怪上巳大鬧,而是害怕再來一次,畢竟那一次花了将近六十年的才把一切歸于原位,他還無緣無故挨天道懲罰,抄了一萬遍《道德經》。
到現在他聽見那句“道可道”都惡心想吐。
包閻王老神在在道:“人一死,塵歸塵,土歸土,有什麽放不下的,上巳君這人就是太……哦,算了,說她壞話你不愛聽,我不說了。”
生死簿上沒有名字,死後自然不會來到冥王殿,沈清明問:“那你知道節神死後會怎麽樣嗎?”
包閻王賊頭賊腦地壓低聲音:“聽說啊,我只是聽說,據說節神死後魂石都會埋在無根樹底,靈相破,煙消雲散,根本沒有投胎轉世一說。”
“無根樹?”沈清明疑惑,“在哪?”
包閻王攤手:“我哪知道,我只管冥王殿的事兒。”
沈清明也不為難人,說:“所以,你才那麽怕她?”
怕?包閻王是絕不可能承認的,“我怎麽會怕,我就是為了冥王殿的安寧,安寧你理解吧,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哦對,家和萬事興,萬一鬧起來,總歸是我怠慢。”
那不就是怕。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江之遠一席話歷歷在耳,或許他确實與花朝之死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那麽上巳恨他負氣出走,也可以解釋得通。
但江之遠一直在暗示一件事,無論花朝之死,還是發生在上巳身上的事,都是一場陰謀。
而他,殷切希望沈清明翻出真相。
這些年,他恨上巳一走了之,恨上巳抛棄他,因而,沒能發現從前那些屬于上巳的職責,正在悄無聲息地歸在他身上。
江之遠提到寒食、天穿,這些節神曾經風光無限,最後一個個隕落,沈清明看淡生死,一直只當只是一場宿命的輪回。
人注定要死,無論早晚,這是天地平衡法則。
可萬一,這一切不是輪回,而是某個心懷叵測的人為不可告人的私欲故意為之呢?
他掠奪了花朝的性命,取代了花朝職責。
他因為記恨着上巳,所以從來沒有細想,也沒有察覺,在他走向尊神的沿途,都是曾經與他并肩作戰的那些節神的亡魂。
沈清明問:“老包,你知不知道上巳從地府回去之後,發生了什麽?”
時間過去太久,而那些事又并非發生在自己身上,他當時光顧着抄《道德經》,無暇關心歷法有沒有嚴懲上巳,但是沒過多久,沈清明火燒百裏桃林他倒是記得很清楚,“你這太醋壇子自己心裏沒數麽?也不知道柴道煌那老兒給你倆綁了多粗的一根紅線,方圓十裏有人多看你家那位一眼,你就恨不得提刀來見,我哪敢關心她啊。”
“沒有十裏。”沈清明想了一下,嚴謹地給出一個新的數字:“最多五裏。”
“有區別嗎?”老光棍包閻王不想聽他秀恩愛,“行了你,反正後來就聽說她跟驚蟄跑了,這事兒也大約是真的,要不然,驚蟄那暴脾氣,怎麽能一聲不吭背黑鍋呢?這又不是什麽有臉面的好事,再不濟,為自己的名聲,怎麽也得反駁幾句吧。”
問題就在這裏,沈清明笑自己糊塗,竟真的相信那些荒唐的鬼話。
姜衡見到他時那根本不是搶了朋友之妻的心虛分明是回避,害怕他追究真相,亦或是,害怕他和巳予碰面。
見沈清明的神思已經飛到九霄雲外,巳予伸手在他眼前晃一下,說,“喂,被誰勾魂了啊?”
“嗯。”沈清明回神,“就是想到一些事。”
巳予還在記頭七之仇,“那你想吧,我走了。”
沈清明拉住他,手落入陽光中,瞬間變成半透明的狀态,他忙收回來,但僅僅是一瞬,巳予卻發現了端倪,他的手是熱的。
那雙總是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的手,居然是溫熱的。
她猛然反應過來,天氣熱,她以為是自己的體溫,抱在一起的時候沒察覺,這會子突然發現不對勁,他裝模做樣大白天撐一把傘,只有鬼才怕太陽,所以她沒多想。
但是鬼怎麽會是熱的呢?
巳予看看沈清明牽着地小孩兒,才發覺這衣服也很眼熟,怎麽好像——
那天燒給沈清明的那個小娃娃。
巳予:“……”
真是大白天活見鬼,怪不得這小家夥跟她長得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原來根本就是她自己。
這可怎麽是好,上巳的記憶沒找回來,又冒出來一個小跟屁蟲。
巳予:“沈清明,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死?”
沈清明老實巴交道:“是。”
好,很好。非常好。
這明明是一件高興事,但——
既然沒死,為什麽瞞了她這麽久?還是說,看她為他傷心難過特別有成就感?
好一個沈清明!
巳予捏拳,骨頭清脆響動,她咬牙切齒,朝天喊一句:“我刀呢?誰看見我刀了!”
沈清明不知死活,對號入座:“找刀幹什麽,難道你想謀殺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