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夢來07

江洲漓聽得十分有趣, 等金罕應說完停下來,擡頭看了她一眼, 見金罕應沒有要繼續的打算, 終于才想起正事, “這件事除了你,還有別人知道嗎?”

“沒有!沒有!”金罕應趕緊搖頭, “我連父親和母親都沒說, 因為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怕他們白高興一場,所以就沒說——”

說到後面, 自己也覺得羞愧, 如今已經是失敗在即。

這邊聽完金罕應的解釋,那邊府衙的衙役也已經巡邏過來這邊,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在慢慢靠近。

江洲漓看了巫馬定瀾一眼,他了然的點點頭,朝已經有些吓呆的金罕應吩咐道,“為了你家人和族人的性命着想,聰明的話應該知道要怎麽做。”

金罕應面如土色的點頭, 神情哀傷。

趙炎等他吩咐完,猛的從內往外踢翻了屋子的門, 門扉飛出去庭院裏砸出巨大的聲響,四人也緊跟着躍出去屋外,躲到了庭院假山的暗處。

聲響沒有意外的把衙役們引過來,還沒靠近就能聽見緊張的交談, “這邊!快點!去看看怎麽回事!”

滿天繁星十分的好看,也朦朦胧胧的照亮了庭院,衙役走進院子時,接着星辰的亮光一樣就看見了已經崩壞倒塌在地的門扉,還有呆呆站在屋子裏的金罕應。領頭的衙役十分迅速的跑進屋子裏左右看了眼,見到發生異樣的屍首,便回頭指着金罕應大聲喝道,“把她抓起來!”

金罕應也不做辯解,被兩人押着往外走,快走出院門時還回頭朝江洲漓她們躲藏的地方看了眼,似乎是在提醒她們要說話算話,別忘了承諾。

留在後面殿後的兩個小衙役,走近擡起門扉看了看,見已經徹底壞了沒法修複,便也搖搖頭跟着走了,邊走還邊婆媽的讨論起事情來,“昨天不就抓過這個女人了嗎?聽說也是因為她才出的殺人的事,早就看出來不是什麽好貨色,只苦于沒有證據才放她走,沒想到還敢回來作惡。”

“那可不是,如今這叫啥,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心存僥幸是不行的!”

……

兩人絮絮叨叨的走遠,庭院再次恢複安靜,草叢裏傳出蟲鳴聲。

“現在倒是說得得頭頭是道,就不知道真讓他們破案的時候,有沒有嘴上說的那麽厲害。”樓初心嗤之以鼻,對于這些只會馬後炮偏還愛邀功請賞的很不屑。

“回去吧,估計等天亮就熱鬧了。”江洲漓不自覺的半嘟着嘴撇了巫馬定瀾一眼,等天亮府尹估計就要上門了,領主大選繼續推遲,他倒是玩得很開心,那些個參賽的就不知道能不能也這麽淡定了。

巫馬定瀾落後半步,想到江洲漓剛才的表情,無奈又寵溺的笑笑。

回到落住的府第已經是夜半時分,因為下人們都早已熟睡,周圍萬籁寂靜。江洲漓和巫馬定瀾住得比較近,兩人在後院和趙炎還有樓初心分開後,便一起結伴就着冷光慢慢散步回去。

江洲漓不是會主動找話題聊天的人,所以巫馬定瀾沒開口說話,兩人便一起沉默着,沿着彎曲的小徑慢慢走。

沒有月光,影子很暗淡,路邊綠植的影子也是斑駁稀疏的,偶爾還有一陣夾雜着淡淡桂花香的夜風吹來,吹起裙角和發絲。

直到住的閣樓已經近在眼前,江洲漓正準備告辭進去,也好脫離這樣壓抑的氛圍,巫馬定瀾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很是認真的叫住了她,“洲漓。”

往日總是江姑娘江姑娘的,這還是巫馬定瀾第一次這麽正式的喊她的名字。但又不同于疏離的江洲漓,而是沒有加上姓氏的洲漓,這個有些親切又有些暧昧的稱呼,江洲漓一時差點沒反應過來。

感覺有什麽事要發生,江洲漓沒敢回頭,只背對着巫馬定瀾悶悶的應了一聲。

“都不想回頭看我了嗎?”巫馬定瀾半真半假的玩笑道。

“沒有的。”江洲漓吸了吸鼻子,竟然有些心虛。她轉過頭,只是依舊微微低着頭不去與巫馬定瀾對視。

巫馬定瀾走上前兩步,在與她相隔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來,見她這個模樣,頗為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我就只問一句話好不好?”

江洲漓點頭,死盯着自己的鞋頭看,黑色布料加黑線,在夜色的掩護中不太看得清楚接口,她努力尋找,想借此轉移注意力。

“我想請你和我在一起,我是說,做我的王妃,可以嗎?”巫馬定瀾擲地有聲的說了一句能讓狂風平地起的話,而且完全沒覺得這話來的突兀。

江洲漓卻是被他吓住,猛地擡起頭來,眼睛裏滿是不敢置信,“你……你……”

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她才繼續未完的話,巫馬定瀾也耐心等着,“你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嗎?”

“自然。”巫馬定瀾表現得坦然大方。

剛才去會完金罕應,她以為巫馬定瀾會說些其他的,沒想到話題怎麽轉得那麽快,江洲漓很快搜刮了腦子裏所有的念頭,想要找出一兩個用來拒絕他,只下意識的就是想要拒絕,最終卻只得了一句,“但我已有婚約在身。”

她在說什麽呀?江洲漓咬着嘴唇懊惱不已,這樣好像是自己也喜歡他,想要答應一樣。

“我不在乎,那是你上輩子的事了。”巫馬定瀾氣定神閑的微笑。

這個平日裏總表現出一副冷冷淡淡,拒人于千裏之外模樣的天之驕子,江洲漓聯系他這兩日的異樣表現,心裏突然有些說不出滋味,很蒼白無力。

答案呼之欲出,她瞬間就信了他說的,他想娶她,他不是在開玩笑。

江洲漓低聲嘟囔着呢喃,“但我又不喜歡你。”

“這不要緊,喜歡又不能當飯吃,我們在一起合适,這就夠了。”巫馬定瀾看她一直低着頭,微微氣惱她的逃避,有些粗魯的直接用右手指擡起她的下巴與她對視,讓她看見自己眼睛裏的認真,“乖,別找理由敷衍。”

這男人太輕浮了!還沒同意他竟然就摸自己的下巴,要是同意了,那還不得……江洲漓羞紅了臉頰,狠狠的瞪了巫馬定瀾一眼,跺了跺腳轉身跑進閣樓。

留着巫馬定瀾在後面頓了頓,然後輕笑出聲,似乎十分愉悅。看着江洲漓進了屋,屋裏亮起燈,他才轉身步伐輕快的走回自己屋裏。

江洲漓可能是真的生氣或者害羞了,當然,巫馬定瀾更原意相信是後者。她沒有像往常一樣開着窗子散熱,順便投給巫馬定瀾幾個冷眼,笑話他風情萬種。但屋內亮着燭火,卻依稀能将她的影子映着窗子的冷布上,一動一靜都能看得十分真切。

巫馬定瀾半靠在窗邊,嘴角勾笑,眼眸溫柔的看着對面,已經在腦海裏勾畫出江洲漓面對着梳妝臺,慢慢的一個個把頭飾取下來,動作娴熟輕柔的場景。

真是中了一個叫江洲漓的女人的毒。

什麽時候暗生情愫的他也不知道,但要問此舉突兀嗎,他又不覺得,所以才會在一确定的自己心意後,就毫無猶豫的選擇表白。

這大概就是常言的日久生情吧,也不知道到底喜歡她什麽,但就是慢慢的再放心不下,像被蠶食了一樣,心裏腦子裏滿滿都是她,想要一直把她綁在身邊,想見她安全無恙,想長長久久的陪伴在她身邊鬥嘴……

即便是無關風花雪月,也覺得歲月靜好。

他和江洲漓性情都是冷清慢熱的,這個他在和江洲漓交流過後就知道了,所以真要等對方說一句喜歡或者愛的話,或許他一輩子都等不到。

而他也是設身處地想過之後,知道江洲漓這只蝸牛,必須要用外力打破她的殼,她才不會只逃避不面對。

所以,既然已經喜歡上她,那自然就不能再給她任何機會逃開!

她出現在他面前,她和他合作,那都不是偶然,那是上天安排給他們的必然相遇,就為了這一天。

“嗖——”

巫馬定瀾想得出神,但動作依舊利索,感覺到危險的時候,條件反射性的伸手夾住從對面射來的暗器,是一支女子盤發用的“發簪”,餘光見到剛剛閉上的窗戶,挑挑眉,心情格外美好。

他把發簪的簪身擰開,拿出來藏在裏面的小紙條,很是秀氣卻不失飄逸的字體:等找到角端再回答你好不好,我還放心不下夫君。

夫君?巫馬定瀾眯了眯眼睛。

我将是你唯一的夫君,那個死鬼,就算是死看也不能分走你的注意力!

他甚至有些惡毒的想找不到角端就好了,即便是找到之後,問了又能怎麽樣,如果對方現在還是個小孩子或者已經是個老頭子呢?難不成你還想嫁?

或者在這未知的幾百年間因造孽太多,那人直接魂飛魄散連輪回都沒有了呢,你還想去找?

門都沒有!

巫馬定瀾賭氣的想,他要不要把派出去尋找角端下落的人給召回來,萬一角端找到了,媳婦也跑了豈不是得不償失?他才不要做這種虧本生意。

但媳婦是會掐指一算的陰陽師,要是小動作被發現,會不會……

這一晚,竹林兩邊住的人都睡得不踏實。江洲漓是因為被某人擾亂了心神,某人則在是算計着如果找到角端,他要怎麽把江洲漓的那個該死的“夫君”給三振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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