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蛇食11
女眷們難得能進一次宮裏, 特別是後宮禦花園這一塊風景獨好的地兒,平日裏就是皇帝跟前正當紅的文武百官, 都是沒機會瞎走閑逛的。
這好不容易等來宮裏辦個大宴會, 衆人自然是滿心歡喜的期待着皇帝能給個特令, 讓大夥飯後去禦花園走走,消消食賞賞花鳥也好, 回去可有談論的資本。
因為慣來有這樣的做法, 巫馬駿人逢喜事心情不錯,倒也十分的爽快利落,看宴會進行得差不多, 文武百官和皇親國戚也都吃飽喝足開始左右閑聊起來了, 便遣散歌女舞姬下去,主動高聲提議, “這今夜良辰,又有天公作美,特許禦花園開放兩時辰,愛卿們可帶着家中女眷三五成群去走動走動,順便消消食。”
“謝主隆恩!”百官聞言, 齊齊拜謝。
沒多大一會兒,晚宴便人去樓空, 只留下殘羹剩飯讓小宮女小太監們收拾。
巫馬定瀾是最後離宴的,這禦花園可謂是他少時的游樂場所,熟悉得不能更熟悉,沒有什麽好新奇的。等衆人都走盡了, 他才和江洲漓慢慢悠悠的走進去。
有他這個曾經的東道主帶路,兩人盡情的與前人隔開好長一段距離。便是偶爾路上逢着幾個,明明能見到對方的身影,卻也是彼此在不同的道上根本碰不到面的情況,說不清是巧合,還是巫馬定瀾的刻意為之。
那個佐佐木惠美還未離席已叫巫馬駿給約走,也不知是約到了宮殿裏小敘,還是進這禦花園觀賞。
江洲漓猜不準今夜是否還有機會接觸到東瀛使團,但又不甘心一無所獲,所以也不嫌煩的跟着巫馬定瀾亂逛,直逛到一處燈火闌珊,幽靜清爽的地方才見走在她前方的巫馬定瀾慢下步伐來。
正前方是座水榭亭子,巫馬定瀾率先走過去,江洲漓也默默跟過去坐下來。這一路不急不躁的走來,她早被磨得沒了執意要見到東瀛使團的心思,如今停下來心情還算是不錯,便開口感嘆了一句,“沒想到宮裏還有如此清幽之地。”
巫馬定瀾在她對面落座,目光往湖對面看去,那邊盡頭是回廊,“這是通往父皇宮殿的必經之路,基本上不會有人過來,因為不熟路的人半路肯定就會被宮女太監發現,然後給勸回去。”
“原來如此。”江洲漓了然的點點頭,只是有些猜不準巫馬定瀾帶她過來是要做什麽,難道巫馬駿還未回宮?
“三哥倒是會尋好地方躲着!有佳人做伴佳景環繞。”揶揄笑聲從亭外傳來。
江洲漓聽着聲音熟悉,回頭看去,可不正是早已見過七王爺巫馬定瀚嗎,方才宴會上還曾點頭問好,只是不知他是那時就發現自己的身份還是剛剛發現。
巫馬定瀾輕哼了一聲,算是應了他的話,巫馬定瀚也不客氣,走過來在兩人之間坐下來,看了眼江洲漓,“沒想到三哥如此放心不下江姑娘。”
“七王爺說笑了。”江洲漓自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多半也是和常人一般覺得她和巫馬定瀾有什麽,或者是想促成巫馬定瀾和她有什麽。見她扮成小厮跟着巫馬定瀾來赴宴,因為不知道他們的計劃打算,本能的就往風花雪月的方面想也不無可能。
“怎麽過來了,還以為你此刻會在沈送君那脫不開身呢。”巫馬定瀾突然開口,換了個話題。
江洲漓餘光看了他一眼,巫馬定瀾并沒有看她這邊,但她隐隐感覺巫馬定瀾開這個口,其實是有意在幫她解圍。
“那老匹夫想得倒是挺好的,看我近來在朝堂上屢屢被二哥他們針對,就以為拿捏到了我的七寸,想我主動去同他親近不說,還想讓他女兒當七王妃,還真當自己一個兵部尚書就真掌握了兵權,是什麽搶手貨一樣。”巫馬定瀚十分不屑的哼了聲,沒在意巫馬定瀾轉移話題。
“三哥,可能過幾日他就會找上你了,你可注意點。”巫馬定瀚挑挑眉,頗有些幸災樂禍的看了眼江洲漓。
江洲漓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巫馬定瀚的內心果真和外表一樣,風情萬種……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別哪天在花樓裏一覺醒來,邊上就睡着沈送君的女兒。”巫馬定瀾很不給面子的反駁他,“到時候就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了。”
江洲漓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巫馬定瀚淡定的撩撩頭發,“那在沈送君發現告到父皇面前之前,這個世上可能就已經沒了他女兒。”
“話說,三哥你是怎麽算計京都府尹那個老家夥的?他那日竟然真傻傻的帶人去了漢陰山,回來後是得了個褒獎,但昨日果然不出所料,在朝堂被父皇尋了個小事由給貶到南邊的蠻荒之地種田去了。”巫馬定瀚剛假裝淡定完,又興致勃勃的問起,順便給了江洲漓一個敬佩的眼神,“改日我也要跟着你們去玩玩。”
玩玩?江洲漓不知道他是裝瘋還是賣傻,在親兄長面前都不含糊,裝得真像是別人不知道他表裏不一那麽回事。
真替他的對手擔憂,遇上這樣不是很君子的狡猾狐貍,江洲漓微微搖頭,“改日?難得說七王爺不盼着天下太平再無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當然!”
江洲漓還當這樣問,他至少會謙遜一些,沒想到自己到底還是小看了他。
只見巫馬定瀚果決的回答了之後,也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把折扇,很是風度翩翩的打開扇了扇,然後一臉理所應當的開口,“若是這天下真太平了,那本王還玩什麽呀?豈不無趣。”
江洲漓默默看了眼巫馬定瀾,以眼神暗示他,“你們真不愧是親兄弟。”
但顯然巫馬定瀾對巫馬定瀚時不時的抽風已經很習以為常,無奈的朝江洲漓回以一笑,然後起身,“走吧,父皇回來了。”
三人退到亭子後邊的暗處,沒了黯淡的光線,黑夜是很好的掩護。
他們都在猜測巫馬駿這個時候才回來,是不是和佐佐木慧美逛了禦花園後再一起過來的,沒想到竟然都猜錯了,和巫馬駿在一起的是國師容秋鴻。
江洲漓猛的拿出一張符紙斷成三截,然後又摘了邊上綠植的葉子,擠出來幾滴汁液來滴在上邊,動作利落的貼在了巫馬定瀾和巫馬定瀚的額前,又念了咒語才算是放下心來,稍作解釋。
“若容秋圖真是陰陽師,那他身邊可能會跟着式神,為免被非人的東西發現我們,還是這樣做較為穩妥,被看見也只會被認為是綠植。”
巫馬定瀚張了張口,又認命的閉了起來,如果忽略他一直翻白眼一樣的往額頭瞥,很是嫌棄的模樣。倒是巫馬定瀾十分淡定,理所當然的接受了她的做法。
因為離得有些遠,他們并不太能聽清楚巫馬駿和容秋鴻在說些什麽,只隐約聽見幾個重要的詞,“漢陰……藥人處理……惠美公主……東瀛所圖……”
“看來,也還沒有昏庸無道到連東瀛有所圖都看不出來嘛。”江洲漓嗤笑了一聲,“興許這長生不老藥還是有點功效的,至少能補補腦,讓他用在如何安排人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那些藥人上。”
如她所料,容秋鴻走到回廊的盡頭時頓了頓,然後朝他們這個方向小心謹慎的看了一眼才繼續走。
“容秋鴻住那裏面?”雖然之前已經聽說容秋鴻住在宮裏,但還不知道他是和皇帝住一個地方的,這滔天的恩寵,到底是用了多少人命才換來。
“嗯,父皇的寝宮一向沒有後妃能進,他翻牌也是到後妃的寝宮去,容秋鴻住在裏面挺方便,也挺安全。”至于挺方便什麽安全什麽,巫馬定瀾就沒有再明說了,在場的三人都懂就行。
沒有見到東瀛使團,他們在禦花園問了小宮女後才知道惠美公主身體不适,已經提前帶着使團回了驿館休息。
江洲漓和巫馬定瀾面面相觑,竟然被擺了一道,好奇的對象都走了,他們也沒了心思再留在宮裏受暗衛監視,同巫馬定瀚告別,便出宮回府。
回程坐上馬車後,江洲漓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和巫馬定瀾說一下比較穩妥,腦子裏理清思路過了一遍,然後開口,“那時陰陽師遭遇滅頂之災,有些陰陽師便遠渡重洋去了東瀛,在那邊落地生根,成立了名為陰陽道的組織,專為統治者的爪牙。
此次,思嫔所說的陰陽師來了,比對如今東瀛公主來中原和親,目的不單純,我猜想應該就是指他們。”
巫馬定瀾皺了皺眉頭,“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肯定也會帶着陰陽師回來,對方的目的和能力怎麽樣還不得而知,如今又倚仗着父皇,我們這邊就是有什麽計劃,也不好輕易下手了。”
“正是如此。”江洲漓點頭,“暫時已經沒必要留在雲城被動的等待,若想要弄清楚事情前因後果,我需要出趟遠門去碰碰運氣,希望能有個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