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續個弦不過分吧
續個弦不過分吧
柳山溪對于蕭忍冬的變化反應得十分的遲鈍,應該是即便察覺到了,也不會讓他再靠近來。
總有各樣子的理由将他支開,餓了渴了叫他出去弄水去,最後真的沒什麽事可做了。倒也是十分聰明的以蕭忍冬身上陰氣重,靠近結香不利于她養傷的借口,讓蕭忍冬去洞口。
一直到半夜,洞中的火光開始熄弱。洞口的蕭忍冬回過頭去看,結香靠在石壁上睡着了,身上披着柳山溪的長衫。
而柳山溪支着胳膊肘也在火堆旁打起了頓,歪歪斜斜的看着一不小心就要栽進火堆裏的樣子。
大黃蜷縮着睡在結香的腿邊,耳朵卻是異常的靈敏。蕭忍冬走進洞裏來添柴禾,它便立刻睜開了眼睛,戒備的盯着他。
不過卻沒有叫出聲了,呆呆看着他添柴将火燃得更旺盛。
“用完我又想趕我走了是嗎?”
蕭忍冬埋怨道,手掌摸上大黃的狗頭。也許話中的意思是埋怨結香,她不但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話。
在柳山溪和他之間,更信任柳山溪。因為那是她的同類,而蕭忍冬始終是異族。
鬼魂對于她來說到底是什麽,獵物嗎?
大黃蹭了蹭頭頂上的手,放松了警惕。
蕭忍冬看了眼睛它身後的結香,低聲商量道:
“那我看看她好不好?”
大黃盤在身上的尾巴動了動,蕭忍冬探身上前,炙熱的目光掃在結香的臉上。因為藥效身上開始發汗,額頭上細細絨發浸在熱汗中。
“我摸一下她好嗎?”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同大黃打商量,或許只是想要找個人說說話,但卻沒人陪他罷。
大黃又動了動耳朵。蕭忍冬的手便觸上了結香的額頭。
她睡得很淺很淺,因為手腕腳踝一直在發熱發燙,像是螞蟻在咬一樣。
她沒有辦法喊出聲,沒有辦法叫人幫她疏解。
“怎麽了,哪兒還難受?”
蕭忍冬看見了她眼皮下鼓動的眼珠子,知道她是在裝睡的。
這話一出,像是被抓到了把柄一般,結香的眼睛不敢動,連呼吸也屏住了。
但是一瞬後,她倏地擡起眼皮。杏眸噙着晶瑩的淚花,血絲充斥的眼球,又憔悴又倔強。
隐隐間憋着一股氣,像是只煩躁的兔子一樣憋不住了的話就會蹿起來咬人。
“怎麽了,哪裏難受?”
“癢…..”
結香從嗓子裏別處半聲響,因傷勢身子在發熱,聲音也有些被燒啞了。
“是傷口發癢了是不是?”
蕭忍冬雖是在問,但是已經猜測到了。他靠近結香,将身上的冷氣渡給她,雙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
傷口處的痛癢猶如被濕冷的帕子捂着鎮住了,慢慢緩解了不适。
雙腳也是,蕭忍冬握住腳踝小小片刻,結香便感覺舒服了很多。
她的眼睛掃在蕭忍冬的頭頂上,忽然啞聲道:
“蕭忍冬,你剛才是生氣了嗎?”
“沒有。”
他矢口否認,在結香開口問時便消了氣。何況柳山溪并沒有什麽惡意,在他面前是殷切的護着結香,背後卻一步也不敢靠近,避得大黃還遠。
蕭忍冬靠一旁坐下,将結香的雙腳擡起來放在膝蓋上,慢慢幫忙她散熱,疏解傷口的癢痛。
從結香處看去,他像是将她削瘦的雙腳揣進懷裏了一樣,動動腳指便會勾到他的衣服,碰到下面精瘦的小腹。
适才添進火堆裏的柴燃了起來,劈裏啪啦的作響,蹦出火花來。火勢似乎有些太大了,結香一面面頰被烤的有些熱,紅了耳根。
熱氣甚至是散到了兩人之間,灼熱的氣息讓人覺得喘息有些困難。
她想要将腳抽出來,卻又什麽也做不了。
氣氛變得有些暧昧,這樣等同于夫妻之間的親密,讓她有些難以接受,卻忍不住沉淪。
只能故意說些破壞氣氛的話來,叫這暧昧的氛圍冷卻掉。
“蕭忍冬,你還記得她嗎?”
結香好奇的問道,以為提起他的妻子,他總會愧疚難當放開她的。
可是她也知道,壞人是她的,是自己先向蕭忍冬示弱的。
“不記得了,她的名字,她的模樣,全然不記得了。”
蕭忍冬擡頭,看向結香有些不敢篤她的記憶。
倘若她只是一個平常少女,擁有他夫人的記憶,他一定不會懷疑她的身份的。
可是結香是傩師,她的師父也是傩師,她們不但能通神鬼,也可以篡改人的記憶的。
“你說我有她的記憶,你見過嗎?”
“見過…..”
蕭忍冬像是話家常一般的開口,談起那些零零碎碎的感覺和記憶。
“…..我看見她的模樣就是你,只是削瘦纖細些,穿上銀甲騎在熾焰馬上宛如大漠蒼穹之下的月華。眉眼也很像,笑起來就不太像将軍的模樣了,像只兔子一樣逼急了會咬人。倘若你不是傩師,不是寒鴉的徒弟,我一定會以為你就是她的。可是現在我也不敢确定了…..”
結香似乎沒什麽反應,眼尾挂着淡淡的倦意。再聽得他說什麽,似乎也習慣了,胸口不再會疼。
可是卻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蕭忍冬的難過,為什麽難過她卻不敢确定。只是無限慨然道:
“她也是個将軍,你們一定非常相愛吧。”
蕭忍冬肩頭微微一塌,眸子噙着淚花,像一汪深潭上落下月色,水光粼粼。
“也許并沒有吧,在她消失了無音訊的時候,我愛上了別人。”
像是在控訴自己的薄情寡意,也像是在埋怨結香。
叫她聽見這話如刀割,臉頰火辣辣的疼,無地自容。
“結香你知道嗎?”
他頓了頓,左眼滾下淚珠,右眼卻是倔強的噙着淚花,難道:
“你真的特別像她。”
“好了,蕭忍冬你不要再說了。”
結香撇過眼不想再聽這些話了,因為這個人十分的可惡,讓他們同時對那個失去名字的女人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
“可是我還想要說….”
蕭忍冬似乎是放棄了在結香和自己那不知名的妻子間的掙,下定了決心做一個負心漢,一個惡人。放下結香的雙腳,突然探逼了上來,黑沉沉的身影将她鎖在身下。
灼熱又極具侵略的眼睛掃着她全身上下,最後緊緊縮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冰涼的額頭抵上她發熱又濡濕的額頭。
“結香我不想做一個自诩深情的絕世好男人了,我原也不是,如今左右也不過是撕去了僞善的面目。”
他啞聲道,全然不顧一旁打盹的柳山溪,抵着結香的額頭。高挺的鼻梁壓着結香小巧的鼻頭,吞盡她急促的呼吸。
“我喜歡你,是她也罷,不是她也罷。左右在我眼前就是這張臉,你不是要我不要殺你嗎?好,我答應你。”
蕭忍冬清冷的呼吸一窒,一瞬後又放縱開來,絲絲縷縷鑽進結香的鼻間,刺激着她敏感的肌膚。
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自暴自棄後,跟瞧獵物一樣看自己的欲望。
他是惡人,是惡鬼,要拉着她一起沉淪在泥潭中。
“蕭….蕭忍冬,你….你要幹什麽!”
“你不是想要渡我嗎?嫁給我做我的繼室,我了願後離開,你可自行改嫁。當然你要為我守身也可以。”
“蕭…..蕭忍冬你有病啊!殺你的又不只我師父一個人,你有本事找罪魁禍首去!我師父怎麽說也不過遵照指令行事,你一百年了自己不行,柿子倒是只會撿軟的捏!”
結香大驚,倒是沒忘記自己的妻子,曉得讓她去做繼室。
繼繼,繼你個大頭鬼!
“罪魁禍首我當然不會放過,可你師父是幫兇。你這下落在我的手裏,我自是先報複你。”
蕭忍冬毫不客氣地噎回結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謂的報複,不過是想要愛一次她。
“你…..你這樣做怎麽對得起你的夫人,你怎麽可以辜負那麽好的一個女人!”
結香争辯道,擡出蕭忍冬的妻來。似乎不知從什麽什麽起,那個女人好像變成了自己的擋箭牌,護身符。
“我的夫人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你怎麽知道她是怎麽樣的人?更何況一百年了她已離世,我當年這麽多年的鳏夫,續個弦總該不過分吧。”
蕭忍冬看着十分浪子惡人的模樣,像結香駁倒是自己的妻子一樣,将她也堵進死胡同裏。
“你……蕭忍冬,你怎麽這樣!”
結香窘迫着躲避蕭忍冬灼人的目光,失望于他竟是這般的負心漢,恨不得破口大罵。
只是嗓子裏憋出來的嗓音埋怨中又帶着幾分嬌糯,像極了那夢中的河邊,她一樣鼓着香腮嚷嚷着他變了。
可是他真的變了嗎?
蕭忍冬看着那雙水光盈盈的眸子,心頭以窒覆身吻了上去。
他想自己沒有變的,倘若不是她和一百年前的那個女人如此相像,他怎麽會義無反顧的愛上她。
要怨就怨她長的太像了,即便是成為替身,這個女人也怨不得他的。
“結香,你怨不得我的。”
結香根本沒有聽見他從唇邊溢出來呢喃,蕭忍冬一危險的靠近來,第一反應便是躲開。
可還是被他噙住了雙唇,無法反抗。尤其旁還有一個打盹的柳山溪,她一下更是無地自容了。生怕他聽見動靜醒來,自己是該要找了地縫鑽進去的。
不幸的是,她的嗚咽聲還是驚醒了打盹的柳山溪。
那人看着有幾分木讷,但還是有幾分膽識的,抄起火堆裏的燒棍就向作惡的蕭忍冬揮去。
“下流鬼,登徒子,放開她!”
柳山溪一聲大喝,染着火苗,火星肆虐的火棍一棍敲在蕭忍冬的後腦勺。火花劈裏啪啦的落下,燒穿了他的衣服,灼傷了肌膚,半披在身後的青發迅速發焦味。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擡起了手護着了結香,不叫火星落在她的眼睛裏。
“…..有沒有傷到,眼睛疼不疼?結香,說話,是不是撞到了腦袋了…..”
蕭忍冬急切地看向懷裏的人,她卻吓傻住了,聞着彌漫在鼻間的青煙,忽然就掉了眼淚。
“我…..我沒事。”
她好像回答蕭忍冬,呆滞眼睛又看向了他背後的柳山溪。
他手中仍舊握着那根燒火棍,臉上的擔憂并不假,那一棍也是使足了力氣。卻是沒有将蕭忍冬打跑,打進了她心裏。
“對….對不起,結香姑娘我…..”
柳山溪不知所措的丢掉手中的棍子,遲鈍的意識到自己沖動了,險些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