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生情愫

第三十九章 生情愫

作者:鬼漢臣

馬峰走後,林嘉民吃了兩口飯便覺無味的很,起身去睡覺,無奈躺下便覺天旋地轉,好似坐在船上一般,只得又坐起來,靠在枕頭上閑翻着書,只是眼澀的厲害,半天看不下一行字,外面雨打窗子,篤篤有聲,倒不覺得沉悶,反而感覺有些意思,聽了一會,便披着外套站在窗前看了一回雨,外面雨仍是很大,樓下到處都是積水的坑,偶爾飛來一只淋濕的麻雀,冒失的想靠近窗子,及飛到跟前,才看到窗後有人,趕緊吱的一聲,又飛走了。

林嘉民看了半天,覺得毫無生氣,見了這麻雀才覺得有些活力,不想這麻雀卻不知有人寂寞,自己落單,還仍飛去了,便嘆了口氣,想起妹妹,不知身體可好些,出來這些天,還未寄回一封信,恐怕她擔心并寂寞了,不如趁生病回一封信也好,于是回身翻出紙筆,把桌子搬到窗前,坐下寫道:“妹玉荷,自上次收到來信之後,知你已可下床,我心裏非常高興,這邊最近下了雨,天氣轉寒,不知道家中天氣如何,快要到夏天,氣候最是多變,一定要多注意身體,我很好,勿念。

因為剛工作,事情稍多,沒有及時回信,一定擔心了吧?我在這裏很好,同事對我很不錯,師傅對我也很是照顧,現在已經快要結束實習——”

林嘉民寫到這,又從頭看了一遍,嘆了口氣,覺得這不是自己的風格,玉荷一定能看出問題,她一向最是細心的,可現在頭疼的厲害,實在想不出該怎麽寫,正煩悶時,忽然聽到樓下自行車響,他站起身,看到周怡悅穿着綠色雨衣回來了。

林嘉民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麽快,已經快晚上了,看了看表,才三點鐘,便笑了,正想起該打點滴了,便取了藥瓶挂在竹竿上,自己系了手腕正要紮針,有人來敲門,林嘉民以為馬峰回來了,開了門卻是周怡悅。

“你怎麽知道我在家的?”林嘉民笑着問。

“你頭怎麽了?”周怡悅沒有回答而是問起他來。

“碰了一下。”林嘉民讓進屋裏,周怡悅說:“我剛來的時候,看你在窗口,就過來找你玩。”

“今天放學這麽早?”

“也沒放學,下雨了,就早回來了。”周怡悅仔細看了他一眼問,“你臉色怎麽這麽差,生病了?”

“發着燒呢!”一語正提醒了林嘉民,于是說,“你坐着我先打點滴去。”

“你要出去,那我回家了。”

“沒事,我就在家裏挂。”

“在家裏怎麽打點滴?”

“我一個人就行了。”

周怡悅看了他一眼問:“你一個人,自己給自己打點滴?”

“不信?跟我來。”

兩人進了林嘉民房裏,周怡悅見吊瓶已經挂好,便說:“你還真一個人給自己紮針啊?”

“我跟你說,我自己紮過很多次了,而且我妹妹也常年病着,醫生都是給我吊瓶讓我去挂,其實很簡單的。”

“你們那裏的醫生太不負責了,這要出了事怎麽辦?”

“看你說的,看病當然還是醫生,只不過紮針起針是我們自己罷了。”

“那也是不負責,你們不會再找個醫生?”

“我們那地方,窮的很,整個鄉裏就一家診所,平時倒還好,一到農忙的時候,哪有時間整天守着給你看病呀?”

周怡悅見他挽着袖子,握緊拳頭,迎着燈光紮針,試了幾次手抖的厲害,偏偏紮不對位置,便說:“哎呀,你這樣太吓人了,我來替你紮吧!”

“也行,我頭疼的厲害,要像平時,沒這麽麻煩。”

“我看倒不見得。”周怡悅拉了凳子過來,接過針頭問,“你告訴我怎麽做?”

“看到那條綠筋沒有,你把針頭放平,貼着血管紮進去就行了。”林嘉民把袖子使勁捋了捋,湊近她指着手肘內側的筋脈說。

“就這樣,那要紮錯了呢?”

“放心,不會紮錯的,來吧!”林嘉民把胳膊送到她面前,周怡悅沒紮過,心裏沒底,比劃了幾下,始終沒敢下針,林嘉民笑說:“你怕什麽,疼的是我?”

“說的倒輕巧,紮破了血管可不是玩的。”

“沒事,死不了的。”林嘉民故意說的輕巧,可偏偏周怡悅膽小,遲遲不敢下針,于是想了一法說,“你貼好位置,閉上眼睛刺就行了。”

“別開玩笑,我睜着眼都不敢,你還要我閉上眼睛?”

“我跟你說,我第一次給我妹妹紮針,也是閉着眼睛的,你想我妹妹比你還瘦,血管又細,我都沒紮錯,何況我的血管這麽粗,你怎麽可能紮錯呢?”

周怡悅聽了便說:“你說的,我可真閉着眼睛了?”

“沒事,你動手吧,要再拖下去,我這藥就沒用了。”

周怡悅聽了便鼓了勇氣,貼好位置,把眼一閉,用力一刺,卻刺穿了,給林嘉民疼的冷汗直冒,但硬是咬緊牙關沒吭一聲仍笑着說:“紮錯了,再來!”

周怡悅卻吓的臉都白了,見林嘉民仍笑着沒事,便硬着頭皮重紮了一次,這次沒閉上眼睛,果然紮對了,林嘉民笑了說:“怎麽樣,我說沒事吧?”

“這事下次我可不會攬上了。”周怡悅想起剛才刺穿皮膚之事,仍心有餘悸。

“那你真打算袖手旁觀?”

“袖手旁觀倒不會,我可以幫你做別的。”

“例如呢?”

“你打點滴時幫你解解悶,說說話之類的。”

林嘉民點了點頭說:“也算一大忙。”

“那當然了。”周怡悅看到桌子上的信問,“寫給誰的?”

“我妹妹的。”

“她在哪裏上學?”

“她身體不好,沒有上過學。”

“沒有上學,卻能識字,看來你這個做哥哥的,功勞不小。”

“其實她很喜歡讀書的,而且天份很高,只是老天不公,沒能讓她進教室,不過我常常有空就會寄一些書給她,她讀的時候,常給我寫信交流。”

“真好,她真幸福,有你這樣的哥哥。”

“其實我有時候也應該謝謝她,要不是她鼓勵我,我可能就不會去上大學,也不可能堅持到畢業。”

“也許她的夢寄托在你的身上,你走的每一步,都像她也同樣走過一樣。”

林嘉民聽了感觸的說:“是的,她曾經對我說‘她把一顆種子埋在了我的心裏,讓我帶着它花開爛熳。’”

“這麽說,我倒很想認識她呢?”周怡悅高興的說,“我可以給她寫信嗎,對了,我還有很多書,也可以寄給她。”

“當然可以,我想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為什麽?”

“你很像她。”

“我?”

林嘉民笑着說:“你像她的另一個自己。”

周怡悅聽了立刻臉色煞白,神情大變,林嘉民以為說錯話了,趕緊道歉,周怡悅笑了笑說:“沒關系,不是你的錯,我只是想起了另一個人。”

“誰?”

“沒事。”周怡悅拿起桌子上的《呼嘯山莊》問,“你也有這本書?”

“同學送的,我還沒讀完。”

“這樣吧,我給你讀幾章怎麽樣?”

“那太好了。”

周怡悅便拿了書坐在林嘉民床邊,翻開書簽接着讀了下去,林嘉民聽的很仔細,到後來他仿佛看到了書中的畫面,看到了書中的主人公,他不知道是她讀的動聽,還是這書寫的好。

不知過了多久,周怡悅正讀着,忽然聽到林嘉民肚子咕咕的叫,便合上書笑着問:“這書勾起了你的食欲了嗎?”

林嘉民尴尬的說:“中午沒味口,沒怎麽吃飯,所以餓了。”

周怡悅擡頭見瓶中藥水不多了,便說:“也快完了,估計你這會子也沒力氣做飯,我去做吧,想吃什麽?”

林嘉民笑說:“估計一頭白菜和一把面條,你也做不出什麽別的味來。”

“那可不一定。”

說着真要去,林嘉民趕緊說:“哎,我開玩笑的,哪能真讓你做呢?”

“就當你欠我的吧!”說完便笑着去了,林嘉民聽了心中暖暖的,不知不覺竟眼眶濕潤了。

Leave your mess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