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誣陷
誣陷
楚玥一愣,連忙搖頭道:“我沒拿。”
“拿沒拿你說了不算,得翻一翻才行。”楚芳穎冷笑着對身後的婆子道:“趙嬷嬷,你給我翻翻她身上有沒有。”
“是,小姐。”趙嬷嬷答應着,走上前就開始搜楚玥的身,對她全然沒有一點兒尊敬。
當着這麽多人被當衆搜身,楚玥面色一陣紅一陣白。
她看看王氏和楚芳穎,又看看楚知禹,顫抖着聲音道:“能不能,去裏屋搜?”
楚芳穎瞪她一眼,大聲道:“這裏又沒外人,有什麽不合适的?還是說你想找機會把東西藏起來?”
楚玥被她這麽一說,漲紅了臉,咬唇不語,看向楚知禹,期望他能替自己說句話。
但楚知禹只是站在那裏,沒有看她的眼睛,也沒有說話。
楚玥心中酸楚凄涼,不再說話,站着任憑趙嬷嬷搜身。
她沒有拿楚芳穎的金钏,她身上也沒有帶金飾,搜身就搜吧,只要能證明她的清白。
但很快楚玥就驚呆了,趙嬷嬷居然從她身上搜到了金钏!
楚芳穎接過金钏看了看,大聲道:“這就是我的!還說不是你拿的,從你身上搜出來了!你還有何話說?”
楚月不知所措,臉色雪白地辯解:“我……我、我沒拿…”
楚芳穎不耐煩地打斷她:“證據确鑿!母親和哥哥都看見了!你還狡辯!”
“哥!”她對楚知禹道:“你得給我做主啊!她偷東西偷到我身上來了!嗚嗚嗚……”
她撲到楚知禹身上開始哭了起來。
楚知禹皺起眉,他如霜雪般的目光落在楚月身上。
楚玥滾下眼淚,心裏是無限委屈,她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被楚芳穎算計了,現在是有口難辯,只能寄望于楚知禹。
她看着楚知禹,哽咽道:“夫君,我真的沒有偷……”
她還沒說完,王氏厲聲道:“你沒偷東西怎麽會在你身上,這可是當着我們的面搜的!”
“知禹,”她對楚知禹道:“咱們是讀書人家,最忌諱這種品行不好的人,不如你寫封休書休了她吧!”
楚芳穎也道:“就是!哥,休了她吧,她根本配不上你!”
楚玥一聽竟然為了這事要休她,如遭五雷轟頂。
她跪到楚知禹面前,哭道:“夫君,我真的沒拿啊,不是我拿的,求你千萬別休了我……您不能因為想娶郡主就這麽對我啊……”
可楚知禹只是冷眼看着她,一雙鳳眸冷然,沒有一絲波動,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地下的蝼蟻。
楚玥忽然覺得他就像天邊的冷月,那麽高,那麽遠,那麽冷。
王氏和楚芳穎還在說着些難聽的話,她卻仿佛都聽不到了,她心裏有個可怕的念頭籠罩了她。
楚知禹也許真的從沒喜歡過她,還很厭惡她。
或者更可怕的是,是他和王氏她們串通好,一起陷害她,好休了她重娶……
她恐慌起來,口不擇言地道:“夫君,你要娶郡主,可你問過郡主願意嫁給有婦之夫嗎?也許她并不願意呢?”
王氏聞言,暴怒道:“你個賤蹄子說什麽呢!什麽有夫之婦,你不過是個童養媳,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算什麽夫婦!”
楚芳穎也道:“就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楚玥流着淚哭道:“可我與夫君是拜過天地成過親的啊。”
王氏嗤笑道:“成過親?八擡大轎擡你入門才叫成親!才叫明媒正娶!你有嗎?”
楚芳穎也道:“就是!你有嗎?!”
楚知禹終于看向她的眼睛,他眸色幽深如深潭,聲音清冷如冰玉,可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把冰刀插入楚玥心裏。
他對她道:“楚玥,白鳳雙是世上最耀眼美好的女子,你不要說這些話,玷污了她。”
楚玥如墜冰窖,她像垂死掙紮地鳥雀般,抖着唇道:“可是……我是才你的妻啊……我們、我們……拜過天地的……”
楚知禹鳳眸轉冷,沉聲道:“我從來沒有愛過你。童養媳一事,可有人問過我是否願意?”
楚玥呆滞地看着他,胸口痛得快要喘不過氣來。這麽多年來,她只認為是楚知禹性子冷淡些,從未想過他心裏竟然是這般認為的。
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顫抖着對他說:“可是……可是……我、我……愛你啊……”
楚知禹閉了閉眼,轉過頭去,不再看她,對一旁的趙嬷嬷道:“罰楚玥禁足一個月,帶她下去吧。”
楚玥看着他喃喃道:“真的不是我……”
但沒人聽她說話,兩個嬷嬷上前把她架了出去。
她們把她扔到院外,然後一臉嫌棄地對她道:“快回你自己那裏去吧。”
說完嫌棄地拍拍手,像是手上沾了什麽髒東西一樣。
楚玥坐在地上呆愣了良久,才慢吞吞地爬起來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下人們對她指指點點,時不時發出笑聲,甚至還有的下人故意大聲嘲諷。
她像沒聽到一樣,如行屍走肉般走進了萃玉軒。
暮雪正在門口,見她這樣,急急忙忙地迎上來問她怎麽了。
楚玥只覺得身心疲憊,也不想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等她一頭倒在床上,胸口的委屈、憋悶、恐慌才一點點漫延上來。
眼淚無聲地流淌,沾濕了枕巾。
原來,楚知禹竟然是這樣看待她的,虧她以前還自以為自己與夫君兩情相悅,原來他從未愛過自己。
她的天都塌了,她活着唯一的支撐,粉碎了。
原來,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罷了。
楚玥就這麽在院子裏呆了一個月,剛開始傷心難過,後來慢慢的心疼得麻木了。
她告訴自己,也許那天楚知禹說的都是氣話,他既然那天沒有休了自己,對自己便是有情的。
唯有這樣自欺欺人,她才能有勇氣繼續活下去。
她開始繼續為楚知禹縫制衣服,也會抄寫女誡。楚知禹是讀書人,她也應該多讀書寫字才對,那樣才配得上他。
一個月的時間,她為楚知禹做了兩雙鞋子一件冬衣,又把女誡抄了幾十遍。
待到一個月期滿的時候,正好是臘月初一,是去廟裏上香的日子。
楚玥平時不能出門,只有初一和十五她可以跟着王氏去廟裏上香祈福。
一大早,她到了王氏院裏,卻被告知王氏已經走了。
初一正好也是楚知禹休沐的日子,她便又到了楚知禹的書房,想問問他要不要去廟裏上香。
她之前也多次問過楚知禹能不能一起出去走走,但楚知禹從來沒答應過她,即便是上香他也總是自己騎馬去。
果然,到了書房,小厮說楚知禹也已經離開了。
王氏信佛,每個初一十五去廟裏祈福是必做的,楚玥不敢耽擱,便帶了暮雪自己坐馬車去。
臘月初一,天陰沉沉的,寒風刺骨的冷。
楚玥去的是之前經常上香的善華寺。
善華寺是京城的大寺廟,來這裏上香的善男信女很多,今日是初一,門口人流更多,姑娘們都精心打扮過。
楚玥穿了一身青色襦裙,她的衣裳都是些素淨款式,顏色偏暗,因為王氏不喜她穿的花哨,只讓她穿普通的棉布衣服,顏色也只能穿些青色、褐色、深藍之類的顏色。
她頭發上只戴了一支銀釵,這銀釵是成婚時楚知禹送她的,楚知禹做官以後也送過她一些別的首飾,但她最常戴的就是這只銀釵。
善華寺在山頂上,門前有一條很長的臺階要走。
楚玥拾階而上,快到寺門的時候,卻看到熟悉的幾個身影。
背對着她的正是王氏和楚芳穎,在她們右側不遠處,楚知禹和一個白衣女子正并肩而立。
兩人都是白衣勝雪,楚知禹長身玉立,在人群中如鶴立雞群般奪目。他頭戴白玉冠,面如刀削般俊美,一襲白衣盛雪,身子高俊挺拔,氣質不凡。引來周邊衆女子頻頻回顧,有姑娘看着他羞紅了一張俏臉,卻又拔不動步子,舍不得離開。
楚知禹身邊的女子粉面桃腮,一雙眼睛溫柔澄澈,眼梢唇角俱帶着淺笑,讓人如沐春風,她皮膚白皙,舉手投足氣質出衆,一看就是教養很好的大家閨秀。
楚知禹比她高一個頭,他眼眸低垂,目光柔和地看着那女子,薄唇逸出淺淺的笑意,和她低聲交談着,神情是楚玥從未見過的溫柔愉悅。
楚玥拉着暮雪躲到一棵樹後面,她呆呆地看着他們兩人,良久沒有動,仿佛化成了一尊石雕。
直到他們兩人走入門內,再也看不見,暮雪在她耳邊輕喊“夫人”,她才回過神來。
“那人就是郡主吧?”她神色木然地問暮雪。
暮雪見她這樣,很是擔憂,道:“奴婢并未見過郡主。夫人,您別太傷心了。”
楚玥輕聲道:“他們兩個真般配不是嗎?宛如一對璧人。以前母親那樣說,我還沒當真,如今見了,竟真是這般。”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黯淡無光,與那兩人相比,簡直就像是砂礫之于明珠,是該自慚形穢的。
也難怪楚知禹不喜歡她,他是天上的明月,灼灼耀眼,怎麽能會看得上她這種泥地裏的石頭。
到底是她癡心妄想了,螢火之光竟敢妄想與月同輝。
暮雪見她如同癡傻一般,呆愣愣地流着淚,心中酸澀無比,哽咽道:“夫人,您別吓我……”
楚玥轉頭對她凄慘一笑,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們上香去吧。”
說着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暮雪吓得忙跟上去拉她,“夫人,咱們先回去吧,您這樣如何去上香啊。”
楚玥堅持道:“我每個月初一都要為夫君祈福的,這個月也得去的。”
暮雪無法,只得扶着她向裏面走。
兩人跨過門檻,楚玥走得太急,竟被路上的石子絆了一跤,摔倒在地,她的小腿恰好就摔在一塊尖銳的石頭上,石子瞬間刺破了她的皮膚,紮進肉裏,血噴濺而出。
那傷口頗大,楚玥疼得直皺眉。
暮雪驚呼道:“我的天啊,好多血!”
她吓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也不敢扶她,也不知道該向誰求救。
就在兩人不知道怎麽辦時,身後傳來一個柔美的女聲。
“這位姐姐,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