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沉魚03
按照尊卑地位落座,巫馬定瀾和巫馬定瀚沒有懸念的居正中,江洲漓作為巫馬定瀾帶來的貴客又是在場唯一的女性,自然也是在他下首緊礙着,其他的世家公子則才在左右兩邊依次排開。
因為賽事還沒有開始,所以衆人落座後都在舉杯飲酒暢談,男人談論的話題無外乎是些家國政事,還有風花雪月的韻事。
興許是考慮到江洲漓在,倒也沒有特別過分,說的內容還挺委婉挺文雅的。江洲漓安安靜靜的聽他們說,也不主動參與讨論,只把聽到的有用的,或是沒用的信息都放在腦子裏篩選了一遍。
“還不知道江姑娘是何方人士?”
聽見旁邊有人在和自己說話,江洲漓回頭看過去,是昨日在平王府見過的。
礙于她大病初愈這個緣由,又被人私下傳言是巫馬定瀾的姘頭,還有巫馬定瀾在邊上“緊緊”看着,所以除他們剛進來的時候被巫馬定瀚打趣了幾句外,其他人都不敢和她開玩笑,話也不曾說過。
這位看起來溫柔少語的男子怎麽會突然和她說話?
想是這樣想着,但江洲漓也不會笨到問出來,嘴上十分禮貌的回了句,“青城人士。”
“青城?”男子似乎有些吃驚,随即又淺笑起來,“說來真巧,我幾年前曾随夫子去過青城游歷,那兒是個人傑地靈的福澤之地。”
江洲漓點點頭,沒說什麽。
幾年前她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呢,若是男子繼續深究下去的話,指不定要暴露身份的,沉默才是最好的回應。
“在說什麽呢?”那名男子正想開口再說話,巫馬定瀾卻突然在這個時候扭過頭來,淡淡的問了句,恰好截斷了男子的話,同時不鹹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江洲漓借着這個話接了下去,朝巫馬定瀾微微一笑道,“這位公子正在說他幾年前去青城游歷的事。”
“嗯。”巫馬定瀾哼了一聲表示已經聽見,然後看向江洲漓,“容公子确實學識淵博,師從翰林大學士不說,還是國師的胞弟,你有什麽感興趣的可以多向他交流取經。”
你這樣沒禮貌的開口打斷人家交流,話語中宣示的所有權還那麽強烈,這讓人家怎麽能繼續下去?巫馬定瀚離得近,聽到這邊的動靜後微微勾了勾唇角,想不到三哥還是個一肚子壞水的小氣鬼。
當然,他也就是在心裏默默的想了想,但卻萬萬不敢直接說出來。否則,倒黴的指不定就要變成他了。
“王爺謬贊了。”被喚容公子的男子笑了笑,神情有些許尴尬。他之後倒是也沒有再找江洲漓說話,側頭去和座位另一邊上的男子聊得愉悅,只是偶爾還是會忍不住往江洲漓這邊偷偷瞄幾眼。
這無法忽視的注目,江洲漓只當沒看見。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麽目的,但為了不惹麻煩,她是肯定不會去回應的。
估摸着等了小半個時辰左右,城牆下傳來一陣陣驚呼聲,知道可能是賽事快開始了,各位坐在大帳裏的公子小姐紛紛起身,往大帳裏靠着城牆的位置走。
這邊的位置和大帳中間的位置有些不太一樣,因為大帳裏是為了避風取暖設置的,而靠近城牆的則是為了觀看賽事方便。正面沒了油布的遮擋,雖說還不至于淋雨,但卻是真真切切的在灌風。
巫馬定瀾拉住江洲漓,拿了披風給她重新披上後,這才領着人往前走。
因為他的走近,周圍人自發的讓出來一片範圍,江洲漓得以松了口氣不必去擠,眉角上挑給了巫馬定瀾一個感激的笑容。
站在城牆上往下看,正下方流淌過的便是雲城的護城河——陂陵河。
此刻兩邊的河岸上已經站滿了前來圍觀賽事的百姓,男女老少們難得沒有太避諱,油紙傘撐開來,宛若見到一池的荷葉田田。
前來參加龍舟賽事的隊伍,全是從各州府經過層層選拔才選派上來的精英隊伍。為了能夠好好表現一展風采,奪得桂冠揚名立萬,他們在這麽冷的天裏一樣款式穿着短褂,頭上包着方巾,只是短褂和方巾的顏色各不相同,用來區分地區。
裁判是請了德高望重的已經從朝堂上退下來的宰相當擔,也由此可見大夥對賽事的重視。河岸邊裁判正在宣布賽事規則,等候在旁的隊伍已經躍躍欲試,開始熱身了。
眼見還有一刻鐘賽事便要正式開始,趙炎卻在這個時候急匆匆的找來。
他從大帳後面繞過來,靠在巫馬定瀾耳邊輕聲低語的很快說了幾句,然後便見巫馬定瀾的眉頭皺了起來,“你先到下面等我。”
“是。”趙炎抱了抱拳,又朝江洲漓點點頭,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
江洲漓離巫馬定瀾很近,甚至可以說她是站在巫馬定瀾用胸膛和臂膀圈出來的一小塊空間裏,所以在趙炎走過來時,她立馬就發現了,且一直注意着他們這邊的交流。
雖然巫馬定瀾讓趙炎先行下去,但聽他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分明就是也要跟着離開的,便忍不住往後輕輕挪了挪,然後小聲問道,“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巫馬定瀾低頭,正好對上江洲漓投來的好奇目光,便壓低了聲音回答她,“繡城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有個鎮子出了點事,那邊官府不敢隐瞞所以上了折子過來,父皇剛剛下令,讓我啓程去調查一下前因後果。”
“需要我幫忙嗎?”朝廷放着刑部不用卻急招巫馬定瀾一個王爺去處理這件事,由此可見事情必不簡單。
江洲漓擔心又是因着陰陽師要來的那消息惹出的事情,所以皇帝才會指派剛剛圓滿解決了石山尾詭異案件的巫馬定瀾去處理。
“暫時還不必,我等下就要趕過去繡城,什麽都來不及準備,所以先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再說,你安心留在府上好好養病,沒人會為難你的。”巫馬定瀾搖了搖頭,“待會兒你跟着馬車回府就行了,或者我讓定瀚送你回去,你可以在這裏看完賽事。”
“我對這龍舟賽事也不是特別感興趣,要不還是和王爺一起走吧。”她是巫馬定瀾帶來的“貴客”,哪裏有主人家都走了客人還留下來的說法。
巫馬定瀾似乎也意識到了這樣做有些不妥當,就沒有再說什麽,“你先下去吧,初心應該在等着你,我和定瀚說一聲。”
“好。”江洲漓點點頭,轉身往大帳外走。
此時周圍大帳裏的人也都集中注意開始看賽事,連伺候的丫環小厮都不亂走動了,城牆上冷冷清清的。
見江洲漓出去,他們這個大帳裏倒是引發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巫馬定瀚疑惑的看過來,“三哥,江姑娘怎麽就走了?對着賽事不感興趣嗎?”
巫馬定瀾沒有解釋江洲漓為什麽離開,轉移了話題直接說自己為什麽走,“我有事急需去處理一下,要先走一步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三哥先去忙正事吧。”巫馬定瀚倒也爽快,并沒有刨根問底,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巫馬定瀾微微點頭致意,轉身撩開大帳的門簾大步離開。
等到他下了城牆,見江洲漓已經在樓初心的服侍下坐上了馬車。因為馬上要趕着進宮去面聖,所以他只是吩咐了一下跟來的随從把江洲漓安全送回府裏,便接過趙炎遞來的缰繩,騎馬先行離開。
沒來得及和江洲漓說一句話。
因為算是早退,所以街道依舊是萬人空巷的景象,江洲漓順利回到平王府的時候不過是上午時分,巫馬定瀾的三個侍妾因為雨天都沒有出門去赴約,她很不巧的在回偏院的抄手回廊上遇到了林紫。
“哎喲喂,我們的大紅人怎麽就回來了呢?難不成七王爺都不留你吃午飯嗎?”林紫假意用帕子捂着嘴巴,陰陽怪氣的說道。
是人都能聽出來着她話裏的嘲諷意味。
江洲漓實在想不明白林紫為什麽還要來找她的不痛快,分明每次的結果都是把自己氣得要死,但還是一樣不明白相見不如不見的道理。
其實她也知道是因為她和巫馬定瀾的關系讓人産生了懷疑,所以才會引來平王府這些女人的嫉妒,其中以林紫為首。林紫是脾性火爆所以會直接說出來,其他人心思深沉,就不知道有沒有明裏暗裏的動過壞心思了。
只是,即使她說了和巫馬定瀾沒有關系,也沒人會相信吧,便不如不說。
“紫夫人好。”江洲漓停下來,微微點頭致意。林紫的本性不壞,只是為了巫馬定瀾才這樣針對她,她也不想為難她。
林紫頭傲氣的一揚,根本不直視她,“較之江姑娘,确實是好得很。”
難得林紫竟然沒有大動肝火,江洲漓挑挑眉,“那還真是值得欣喜的事,如果紫夫人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回院子去了。”
順利回到偏院,杏子立馬給她端了熱茶來,“姑娘回來得可真早,沒和王爺一起嗎?”
“嗯。”江洲漓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
她的病其實已經養得差不多,原本之前已經有打算說這幾天就和巫馬定瀾說一聲,然後回清風津的,沒想到竟然又生風波,實在是擔心繡城的事情有異變。
算了,便多留幾日,等巫馬定瀾傳消息回來再決定去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