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雲雨巫山
67-雲雨巫山
這個吻,與其說缱绻,更多的是掠奪。
沈清明得寸進尺,帶着一股子瘋勁兒,一寸一寸,攻城掠地,銜住巳予下唇,虎牙的齒尖磨着那薄薄的一層,最終猶如毒蛇咬住獵物穿破脆弱的脖頸,一口見血。
“嘶——”
刺痛。
巳予輕“唔”一聲,沈清明用他低醇微啞的嗓音道:“疼?那我晚點再心疼你。”
因為此刻不想停。
被咬破的地方滲出血珠,毒蛇吐信,貪婪地卷走那一抹殷紅。
沈清明變了神色,眼睛裏驚濤駭浪波濤洶湧,他說:“巳予,你好甜。”
嘴唇破了,碰一下都疼,強烈的刺痛與沈清明的蠱惑快要把巳予逼上另一條絕路。
“嗯。”巳予嗚咽着,近乎嗫嚅地喊他的名字:“沈清明。”
夏日正午陽光毒辣,百姓在家裏歇涼,唯有長街上林巳酒館門口,一雙人影糾纏。
甄相聽着衣料摩擦出的細微聲響,以及巳予壓抑的輕喘,不自覺紅了耳尖。
沈清明把巳予的臉按進自己懷裏,蠻橫地對甄相說:“進去,今天不準出來。”
甄相下意識照做,推門進屋,走到一半反應過來,他又不是我老板,看上去二十出頭,竟然一點都不尊老愛幼,對着他吆五喝六!
他轉過頭,只見沈清明單手勾腿抱起巳予,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巳予驚呼着:“沈清明,你混賬,放我下來。”
“你都叫我混賬了,我不混一點兒,豈不辜負。”沈清明單手穿過她的腿彎,巳予怕摔倒下意識勾住沈清明脖頸,因為這個動作,沈清明嘴角上揚,笑得開懷。
甄相:“……”年輕真好,打情罵俏的畫面也這麽賞心悅目,殊不知,這兩位的歲數足以當他祖宗。
驀地,他抖了抖後背冒出的雞皮疙瘩,搖了搖頭:“咦惹,肉麻。”
沈清明一腳踢開林巳酒館的大門。
刁蠻的小娃娃跟着乖乖進門,她從門縫裏跟他對視一眼,而後,無情地關上了大門。
為什麽會從一個小娃娃身上看到那種奸計得逞的笑?
……怪瘆人的。
沈清明真的很急。
萬一巳予真出家,他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盡管預感到巳予只是在開玩笑,吓唬他,或者刺激他,他依然無法自拔地去想象萬中之一的可能性z
夏天連風都是熱的,蟬藏在梧桐樹裏長鳴,屋子裏彌漫着燒紙過後的氣息,有些悶。
沈清明進門把傘胡亂仍在桌上,在看到滿地的金元寶後心疼得無以複加。
他拉着巳予的手,拿鑿锉的手心磨出的繭子還在,幾個白色堅硬的凸起橫在柔軟的掌心中,看着有些可憐,沈清明撫過去,巳予的手心有些癢,她想收回來,沈清明不讓。
巳予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曾經沈清明說一句風吹竹林的聲音很好聽,她就在法雨堂後院種了滿院子的竹子,過後卻嘴硬說是自己想吃竹筍不想去遠處尋。
所以,當沈清明用那種充滿驚喜又感動的表情看她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糟糕,忘記把靈位藏起來了,那上頭堂而皇之刻着沈清明的名字,再編不出別的理由搪塞。
真的很丢臉,很難為情。
她做這些事,并非是為了讓人感動。
救人,也不是為了讓人感激。
只是她想這麽做,就做了而已。
沈清明湊得很近,連呼吸都擠着巳予,胸口起伏得厲害,鼻尖擦着鼻尖,只要稍微低下頭,就能吻到她,可是,他只是親昵地用腦袋拱了拱,說:“謝謝你給我折的金元寶,我很喜歡。”
巳予的兩只手都被他抓着,手指抽動一下,沈清明抓過去讓她環住自己的腰,重逢後不是第一次親吻,在無數個巳予以為的夢裏,以及那個醉酒後的深夜,唯有這一次,誰都清醒着,卻又一起沉溺其中。
他們之間擁抱或者親吻,都是刻在記憶,烙在骨頭裏的,互相都是對方的啓蒙,精進的動力。
空氣黏膩,巳予看着坐在一旁抱着糖葫蘆啃上面糖衣的小柿子,“上樓。”
以前,上巳總喜歡坐在沈清明的腿上,雙手抱住沈清明的臉頰,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從上往下,盯着看他,眉毛、眼睛、鼻梁,最後俯身在他唇上淺淺落下親吻。
沈清明并不是急色的人,但架不住心上人挑逗,故而上巳從唇上移開,在他耳邊很小聲地用氣聲喊他的名字時,通常都會變得很兇。
一開始只是純情又甜蜜的吻,在經過一日的忙碌與奔波,終于在日薄西山歸于平靜,他們享受着來之不易的溫存,大部分時間都會膩在一起。
有時候,他會把上巳圈在他懷裏看書,盡管他看的書,上巳通常都興致缺缺。
可是她還是會安靜地靠在他胸口,聽窗外蛐蛐叫,興許有時候會有兩只打架。
那時候她會更加興趣盎然,而冬日時,萬籁俱寂,窗外只有落雪的聲音,上巳就會打幾個呵欠,懷裏抱着一個柔軟的小毯子,睡過去。
沈清明不會因為上巳分神而生氣,因為上巳偷偷藏起來的那些話本故事,他同樣沒興趣,但願意跟她一起度過時日。
累了擡眼能看到彼此,放下書叫喚一個親吻,是他們常做的事。
沈清明的定力很強,以至于上巳的一大樂趣便是看沈清明失控。
外人眼中的上巳與清明,一個熱心過了頭,一個冷漠過了頭,兩個人天差地別不是一路人,仍然走到了一起。
只有上巳知道沈清明的心有多軟。
也只有沈清明知道,上巳其實也是需要被保護的。
沈清明所有的溫柔悉數給了她。
所有的沖動與瘋狂也給了她。
他們是彼此的初戀,是彼此情窦初開的萌動,而沈清明那些無意之中的依戀舉動,也都是上巳一點一滴養出來的小習慣。
上巳跟巳予,她們根本是同一個人,誰也不是誰的替身。
雖然性格不盡然相同,但下意識的反應,都叫沈清明動情難以自制。
一句上樓是默許,更是邀請,沈清明當場就瘋了。
沈清明再次把她抱起來的時候,巳予在他胸前捶一拳,示意:“小豆丁!”
男人又低低地笑,巳予:“她是不是我燒給你的那個娃娃?”
沈清明揉一下她的頭,說:“你總算認出來了。”
“可是——”也沒人說,燒個娃娃下去真的會變成活蹦亂跳的小孩兒啊,真這樣,冥王殿不得亂套了?
她還挺為包閻王感到為難呢,那眉頭緊鎖的樣子實在可愛,沈清明抱着她湊上去要親她,被她往後仰頭躲開,學舌:“小兒不宜。”
沈清明這時才說真話:“她不算小兒。”
豆芽菜似的,怎麽不是小兒,巳予說:“你別想诳我。”
“沒诓你,小柿子是一股妒氣。”至于是誰的,他沒直說,彼此心知肚明,巳予突然激動,“等等,你先放我下來,你是說,她是我的妒氣?”
沈清明不放,也沒點頭,就聽見巳予又說:“你還叫她小柿子,那麽親熱,叫我就叫林老板。”
“……”名字不就是人叫的,再說,小柿子這名字也不是他起的,沈清明不知她在氣什麽,“你平翹音不分?”
看看,還是原汁原味的沈清明,什麽突然開竅根本就是幻覺,他還是直得令人發指,巳予惱火:“你不分,你全家都不分,這位施主,貧尼要跟佛祖告你孟浪。”
一言不合又急赤白臉,沈清明直覺說錯話,可像個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明知該順着毛哄幾句,話到嘴邊硬生生變成了:“師太與我共犯,可我在家,師太出家,明知故犯,佛祖是會重罰還是偏袒?”
他一口一句師太,卻沒半點兒該受的禮儀,勾腿摟腰把人抱瓷實,徑直上樓。
輕車熟路走近巳予那間屋子,沒去榻上,而是把人背對着放在梳妝臺,接着雙手撐在桌沿邊,把巳予半圈在懷中。
那是一個居高臨下的審視的姿勢,虎視眈眈,連沈清明眼裏都不在是戲谑,而是某種流動的欲念,深切的渴望。
巳予清晰地看到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強裝鎮定道:“誰與你是共犯?你別污蔑人。”
他抓起巳予的手貼在自己胸口,說:“現在是了,師太非禮我。”
這無賴,巳予抽手反被按住,沈清明俯身吻下來,一路輾轉,帶着羞人的細碎聲響,咕咕哝哝的,大事不妙,他動了情,認了真,發了性,失了智,滿腦子都是雲雨巫山,再顧不得什麽青天白日,“軟軟,軟軟,軟軟。”
那一聲聲,滾燙的喘息灌入耳朵,巳予感覺整個人都燒起來,全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沖,她一定是臉紅了,明明該拒絕的,她卻鬼使神差摟住了沈清明的脖子。
受到了鼓勵,沈清明手往下,按在巳予腰間。
巳予終于找回來一點理智,用同樣喘息的聲音,制止:“不行。”
“不行?”沈清明眼眶發紅,明顯在忍,不可置信地重複:“不行?”
巳予偏過頭,呼吸交錯,她看向窗外搖曳的樹影,說:“光天化日,你——”
霎時間,眼被蒙住,是她的腰帶,沈清明咬着她的下唇,掩耳盜鈴地說:“軟軟乖,這樣就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