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伏危機雙雄執大局
第五十二章 伏危機雙雄執大局
作者:鬼漢臣
藍光繼續釋放着它未完的能量,在這混沌的空間裏做一盞不受歡迎的明燈,幾艘船都已被拖上了岸,來回走動守護的士兵,證明着這船裏睡着一個極重要的人物。
篝火在曠野裏畢畢剝剝的響着,晚餐與泥水裏的士兵都冒着熱騰騰的白汽,好像都将被煮熟了似的,吃過飯的士兵則橫七豎八的睡在污濁的草地上,更像待食的美餐了,他們很疲倦,但又無可奈何,揮霍似的打發着一些寶貴的時間,等待着下次的行軍命令。
他們讨厭命令,厭惡那些肆意踐踏他們生命的将領,但又渴望他們發布一次命令,好讓他們知道該幹些什麽,在這矛盾的思想中,又使他們的脾氣越來越壞,下雨讓他們發脾氣,吃飯讓他們發脾氣,甚至出生入死的兄弟問候也讓他們發脾氣,總之他們對一切都不滿,這真是個糟糕的群體,毫無鬥志、毫無生氣,一晚上,林嘉民處理了幾十起打架事件,可見種種矛盾都已經聚集到了頂點,随時将要爆發出來。
“這樣下去可不行!”林嘉民憂慮的說。
馬峰正對着前面不遠處冒着野菜香的鍋咂着嘴巴,聽到林嘉民的話便說:“依我說,你就別當這什麽狗屁軍師了,咱們不如像董珍那幫孫子一樣,在這逍遙自在得了,管他們死活去。”
“這是一種責任,知道嗎?”林嘉民脫下鞋子,見雙腳都已經泡腫,白白的皺皺的,說不出的惡心,便又穿上了鞋,馬峰笑道:“穿上幹嘛,你還怕那群人給你當魚砍了吃了?”
“你小子——”林嘉民倒慶幸還有他在身邊,仿佛他就像一個能量源似的,一聽他說話,便覺心情好了起來。
“衛誠來了沒有,馮良道怎麽樣了?”林嘉民不記得上次士兵是什麽時候來通報病情的了。
“沒多大會,擔心什麽,死了更好!”
“他死了,這裏就亂了。”
“亂了更好,咱們好拍拍屁股走人。”
“你能走哪裏去,你認識方向嗎?”
“連董珍那幫家夥都敢在這裏瞎跑,我們怕什麽?”
兩人正扯着皮,董珍回來了,他一到近前,便皺着眉說:“不好的很,鬼愁魚太多了,水路怕是走不了了,而且我怕——”
他沒有說完,林嘉民便猜到了,也略一皺眉,馬峰卻不明白,站起來問:“怕什麽?”
“我怕那些魚就是沖我們來的。”
“這些魚還真夠聰明的,咱這幾千人,夠它好一頓吃了,不過老子就是不下水,看他能怎樣。”
“倘若不走水路,時間要花上兩倍才能到最近的中州城,而且我來的時候就已聽說,西窪地的人快打過去了,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
“兩倍是多久?”
“至少十五天。”
“不行,十五天全都餓死在路上了。”
“我所慮也是如此。”
林嘉民擡頭望着墨似的天空出神,半天說道:“這鬼愁魚和屍蛟照你們所說,很是稀少,平時難得一見,為何現在全都遇見了,你覺得是有人搗鬼嗎?”
“也有可能,倘若力量極大,是可以驅趕這些東西,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食物匮乏,造成了它們的集體行動。”
“先不說食物匮乏,你倒說說看,這力量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那些士兵沒有這種力量?”
“一般說來都是沒有的,必須生前在外頭修練,死時才能獲得力量,但有的人天生奇異,活着的時候是普通人,死的時候卻成了像閻羅一般的人。”
“你說周怡悅嗎?”
董珍好像極害怕聽到這個名字,趕緊低聲說:“将軍,萬不可常把這名字挂在嘴邊,否則會招來她的。”
“招來又怎樣,看你能熊樣,被吓破膽了吧?”馬峰冷笑着說。
“将軍以為我開玩笑,我也不想多說,倘若有緣,将軍遇上便知。”
“少吓我,你以為我吓大的?”
董珍知道馬峰脾氣不好,性子又沖,也就閉上嘴不理他了,林嘉民勸了馬峰一句後說:“若說第二種可能,必是這河裏又闖入了一種可怕的生物,搶占了它們的生存空間,才會迫使它們集體行動。”
“那就是西窪地那些人帶過來的,到底是什麽,這麽厲害?”
“先不管了,你曾說從這裏向北走一百裏,有位叫極樂子的道士,不知道他可有辦法?”
董珍笑說:“若說他,也許有辦法,但這人性情古怪,極是難以相處,入他法眼者,他可跪求結交,不入法眼者,莫說相求,就是相見也不可能。”
“這人倒有意思!”林嘉民笑了。
馬峰說:“這事交給我,要是這老頭不幫忙,我就是綁也給他綁來。”
董珍聽了忙說:“這可使不得,莫說綁,他要發起火來,千軍難擋,我勸你們,若是能見則見,不見便趕緊告辭,莫生出事端才好!”
林嘉民聽了說:“照你說的,這道士是有法術的?”
“可以這麽說。”
林嘉民喜道:“既是有法術的,那必定要求來幫忙不可了,馬峰你趕緊去叫衛誠來,我們好商議個對策。”
“扯蛋,哪有人會法術,西游記看多了吧!”馬峰嘀咕一句不高興的去找衛城去了。
董珍見馬峰走了才笑了一笑對林嘉民說:“這位将軍性子太過暴躁了,倒有燕人張翼德的風範。”
“張飛?”林嘉民忽然覺得很形象,也跟着笑了,随口說道,“當年劉備三顧茅廬,才請來諸葛亮出山,我這次就是十顧二十顧,也要把極樂子請來!”
董珍聽了只是微笑不語,一會馬峰來了,卻不見衛誠,林嘉民正心疑,卻聽見馬峰老遠嚷道:“嘉民,馮老鬼好像要挂了,找你說遺言呢!”
林嘉民吃了一驚,心想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董珍聽了也微微色變,林嘉民趕忙對董珍說:“董兄且稍等,我先過去看下情況。”
“将軍快去,不比別事,等下何妨?”
林嘉民快步上了船,進了房間,衛誠等一幫謀士見來了便擦了眼淚出去,李秋娘和聞三娘也丢了巾帕痰盂出去了,房裏只剩下馮良道和林嘉民。
馮良道躺在床上,整張臉都纏着紗布,只露着右眼,在他眼旁,有一面鏡子,讓他可以透過鏡子看身邊的人,而不用轉頭。
“是軍師嗎?”馮良道問着,同時扭動着想擡頭,林嘉民趕緊上前按住說:“馮将軍,是我,可好點?”
馮良道看着鏡子嘆了口氣說:“唉,不中用了。”
“莫悲觀,将軍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逢兇化吉的。”
“自己的傷自己清楚,我也算是戎馬一生了,一生征戰,見過多少親人兄弟倒下,對此早已泰然了。”
“雖說生死由天,也是一半人事一半天意,将軍勿要放棄希望——”
“軍師不必多說了,我已死而無怨,只等那一刻罷了,只是死則死矣,卻尚有一心願未了,不知道軍師可願幫我完成?”
林嘉民也傷感不已,悲傷的問:“請說,我一定完成。”
“我自蒙魏王器重派我伐寇,于王京七月出發時五萬大軍,尚未與賊寇交戰,卻已損兵折将,今已不剩五千,我是上愧國家,下愧跟随我出征的士兵,軍師若念兄弟之情,請一定保護這些人安全撤離,也算替我贖罪。”
“馮主将放心,我現在已有辦法出這草海,我一定會把這些人安全帶離的。”
馮良道聽了睜了睜眼,兇光一閃而過,随即拉着林嘉民的手和藹的說:“我就知道,軍師必是上天贈來助我的,有人傳言我與軍師不和,這都是些小人之言,軍師且勿相信,我自心底把軍師看作兄弟,若有異心,天人共棄。”
“馮主将言重了,這些流言我沒有聽過,若是聽了也不會相信。”
“軍師果然光明磊落,是一生良師摯友,只是我不能陪着軍師了,我死後,這些人就托與軍師了,希望軍師莫負今日之言,也算你我兄弟一場了。”
林嘉民泣道:“我就是死,也要帶着隊伍出去,請馮主将放心。”
說了些安慰的話後,林嘉民悲傷的走下船,想不到那小小的魚竟讓馮良道喪了命,林嘉民不禁唉嘆連連,猛聽見前面一片吵鬧,石光亮見林嘉民出來,慌亂的上來說:“不好了,士兵聽到主将不行了,都亂了。”
林嘉民趕緊上前,命人擊了三聲鼓後大聲問:“将士們,你們想不想回家?”
下面的人騷動了一陣後說:“當然想回,軍師有辦法出這鬼地方嗎?”
“當然有。”
“騙子,我們不可能出去的。”
“就是,這個時候不要騙我了?”
林嘉民微笑不語,任憑那些人喊,喊了一會後見林嘉民只笑不說話,便都又靜了下來,林嘉民見無人聲嚷了便說:“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現在就走,我絕不阻攔,只是希望你能好運走出這裏,相信我的,就跟着我,我向你們保證,我一定能帶你們出去!”
“請問軍師有什麽辦法出去?”
“我已發現一條捷徑,想出去話的就不要問那麽多,我數十聲,願意留下的就站在原地,想走的現在就可以走。”
林嘉民故意不緊不慢的數完十聲,沒一個人動,林嘉民這才厲聲說:“既然你們願意跟着我,就要服從調令,到時候誰再敢吵鬧,煽動軍心,立斬不赦!”林嘉民說完也不管那些人,徑直去了另一條船上,然後把董珍衛誠馬峰石光亮韋少鎮等幾位心腹叫來說:“馮主将随時可能出事,軍情緊急,現在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暫代主将一職,任董珍為軍師,你們幾位聽軍師號令,不得有違!”
林嘉民說完,不但董珍錯谔,馬峰衛誠等人都驚訝不已。
“請主将收回成命,我實在不能擔當軍師一職?”董珍跪下說。
“董兄弟,現在幾千條人命,随時可能喪生,難道董兄沒有一絲恻隐之心?”
董珍為難的說:“不是我推脫,剛才将軍擔保一定能走出去,倘若極樂子不答應,衆人豈不要拿我是問,而且就是極樂子答應,也未必有能力幫助全軍走出草海,所以這實在是個艱難的任務,還請将軍體諒?”
林嘉民笑道:“無妨,如果到時候極樂子不答應,或是他沒有能力幫助我們,都由我來承擔,與你無幹,到了那時候我也一定放你們走,君子一諾千金,絕不食言,董兄以為如何?”
董珍想了一想,也別無他法,現在人在他手,不答應說不定立刻就被拉出去斬首,索性搏一搏吧,便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