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章
第 38 章
貴妃冷聲道:“你的職責?是你的職責重要還是公主的身體重要?你看不到公主現在需要吃飯,需要休養嗎?”
皇帝聽她這樣說,也道:“是啊,楚愛卿,朕知道你負責任,但也得讓公主先休息一下,緩一緩在查案子。而且她剛受了這麽大的驚吓,你現在就讓她去回想這些事,她只怕是承受不住。”
本來話說到這個份上識相的官員早就讓開了,可楚知禹卻仍固執地立着,他面容冷峻,如同一道修長挺拔的青竹,長身玉立,任憑雨打風吹,依舊巋然不動,絲毫不懼大雍國最受寵最得勢的貴妃的施壓。
他垂眸揚聲道:“臣,請公主說出兇手。”
“你!”貴妃被他氣得面容扭曲,怒道:“你這是不把陛下和本宮放在眼裏!”
她轉身撲到皇帝懷中,掩面哭道:“陛下,您瞧瞧他當着您的面就這般看不起本宮,本宮以後在這宮裏可怎麽過啊!而且看不起本宮還沒什麽,他還不聽您的話,本宮看他這是要造反吶!”
“這……愛妃……”皇帝只覺得頭大,他平時最寵愛的就是貴妃,但楚知禹現在是他手上最得力的大臣,他自然不能為了這點事就問責于他。
就在這時,白玥清軟的聲音響起:“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皇帝聽她這樣說,忙問她有何事。
貴妃的眼睛瞬間變得犀利起來,盯着她,眼中有警告之色,道:“新月公主站了這麽久想必是累了吧。畢竟也沒個人攙扶着,她身子又虛,到底是單薄了些。”
白玥知道她的意思是她沒有什支持,不像她出自世家貴族,娘家實力雄厚。這是在暗暗威脅她呢。
但她并不想再繼續容忍她們了,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再盲目的善良下去就是愚蠢了。
至于所謂的百年世家陳家,她有父皇,怕他們作甚。
她道:“父皇,騙我去菩靈觀并且将我打暈帶走,讓人将我推下懸崖的,就是二公主——白薇瀾。”
她這話一出,在場衆人都是大驚。
皇帝:“此話當真?”
白玥點頭道:“若有假話,我定遭天打雷劈。”
白薇瀾哭道:“父皇明鑒,我這些日子我一直待在宮中,從未出宮,怎麽可能害三妹妹?定是因為上次的事情,三妹妹記恨于我了。可也不能誣陷我害她啊,這不是要我的命嗎?嗚嗚嗚……”
她哭得厲害,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貴妃也道:“陛下,自打瀾兒解了禁足,就一直和我在宮裏吃齋念佛,從未出去過,怎麽可能做這種事啊?三公主,你說這話可是要講證據的,怎麽能平白的誣陷人呢?”
白玥沒想到她們居然推脫的這麽幹淨,但要說證據,她還真沒有證據,畢竟從頭到尾她都是一個人去的隐黔山,根本沒有其他人看到白薇瀾,自然無法有人作證。就連那天白薇瀾來永春宮找她,也是在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情況下說出的那些話。
看來她們早就算計好了一切。那道觀裏面估計也早就被他們磨滅了痕跡。
白玥知道如果沒有證據,即使父皇再疼自己,也沒法給白薇瀾定罪。而貴妃和白薇瀾定會找機會再次對自己下手的。眼看着害自己的兇手在自己眼前,卻無法給她定罪,她不甘心極了。
景灏帝自然是相信白玥的,但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無憑無據地給人定罪。他只好對楚知禹道:“楚卿,那就還是由你來調查此事吧,朕知道你最近身上的擔子重,但是能者多勞,等你辦完這兩件案子,朕定重賞你。”
楚知禹周身帶着冷氣,面容清俊,目光幽涼,如高山之巅長年不化的冰雪,他掃了貴妃與白薇瀾一眼,道:“陛下,高臺倒塌案與公主被害案臣都已經查到了兇手。”
他怎麽說在場衆人都是一驚,要知道他這兩天一直忙着查找公主的下落,就沒離開隐黔山附近,怎麽可能有時間同時辦完這兩個案子?
皇帝問他:“愛卿竟然這麽快就有了結果,快說說。”
楚知禹道:“新月公主生辰宴所搭的高臺雖然是由太子手下的人負責,但真正幹活的工人其實是由宮外聘請來的。這些工人被人買通,在搭建時做了手腳,使用了劣質的木材,雖然外觀與正常的木材無異,內裏其實早已腐壞。是以新月公主登上高臺後沒多久,高臺就承受不了,垮塌了。兇手這樣做的目的也就是為了謀害新月公主。而背後的主謀,就是二公主。”
“你、你血口噴人!”白薇瀾尖叫起來:“我從未做過這事!你這是誣陷我!”
楚知禹對皇帝說:“陛下,請允許臣帶證人來此對峙。”
皇帝答應了。
很快就有刑部的人帶着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太監過來。
白薇瀾看到那個太監,頓時臉色大變。
楚知禹道:“他們二人一個是二公主手下的蘇公公,一個是負責這次高臺木材供應的商戶,他們二人都已經招供了。”
蘇公公和木材商人早就被刑部審問過了,上了刑,什麽都招了,對着衆人将白薇瀾如何吩咐,如何買通工人,事後又是如何滅口,最後他們被刑部的人救下等事都如實說了。
白薇瀾只覺得天都塌了,她知道事到如今再說什麽都沒用了,霎時間面如死灰。
接下來楚知禹,又帶來了當時負責謀害白玥的殺手,這些殺手都是被白薇瀾重金雇傭的職業殺手,本來即使是官府搜查也很難查到他們。但楚知禹利用風煙閣的信息網,卻将他們找了出來。
殺手們被風煙閣以特殊方法逼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招供了。
皇帝聽到這裏已經對白薇瀾失望透頂,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謀害她的親妹妹。
他問白薇瀾:“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白薇瀾已經癱軟在地上,面色灰敗,眼中無光。她看着皇帝,眼中有怨恨之色,她對景灏帝道:“以前她沒來的時候,你說我是你最愛的女兒。結果她來了以後,我才知道,你對她同對我根本不一樣!我也從來就不是你最愛的女兒!她來了以後,你眼裏可還有我這個女兒?你的目光就只放在她身上,我們其他幾人你可曾放在心上過一點兒?”
“我不甘!我不服!憑什麽她一個童養媳出生的卑賤之人,連字都不認識幾個的村婦,要壓過我一頭?!我才是金尊玉貴的公主!琴棋書畫、品行樣貌哪樣我不比她強!憑什麽!!”
皇帝見她死到臨頭還是不知悔改,只覺得失望至極,“薇瀾,朕之前只覺得你過于要強了,沒想到你現在連基本的人性都喪失了。既然這樣,朕對你也沒什麽話可說了。”
皇帝閉上眼,眼睑微微顫抖,似是在壓制心底湧動的情緒。等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以後,看向白薇瀾的目光已經冰冷。
“傳朕口谕,二公主白薇瀾,殘害皇女,貶為庶人。貴妃管教無方,降為淑妃。”
聽了皇帝的旨意,白薇瀾癱倒在地,雙目無神,全然沒了之前的精神,面色也灰敗下去,像是完全喪失了求生的欲望。
而貴妃跪在皇帝腳邊哭道:“陛下,您不能這樣對臣妾和瀾兒啊!瀾兒,瀾兒她只是一時妒忌,失了理智。臣妾也壓根不知道這事啊!求您網開一面,饒了瀾兒這一次吧。”
皇帝冷冷地看着她:“之前朕就多次對你說過要對她嚴加管教,你什麽時候聽過?現在把女兒教成這樣,一切都是你們母女二人咎由自取!”
貴妃伏在地上,垂淚悲泣道:“陛下,您不看在臣妾的面子,也要看在我陳家為大雍三世盡忠,陪同太祖打江山的份上啊。我哥哥他更是為了大雍兢兢業業,鞠躬盡瘁啊!陛下,您不能這樣對臣妾啊!”
陳州明身為大雍國宰相,位高權重,陳家又是自太祖時就存在的世家,根深枝旺,在大雍影響頗大。這也是皇帝寵愛貴妃的一個原因,就是為了拉攏陳家。
但是,近些年來,不斷有陳家人仗着自己的家世欺淩百姓的事傳出,陳家的子孫又接連犯了大案,皇帝早就對陳家心懷不滿。至于陳州明,他雖然做事穩重,但就因為他位高權重,皇帝用他反而沒有用楚知禹來的方便趁手。
想到這裏,皇帝不再理會貴妃,而是直接下旨,說楚知禹辦案神速,連破兩案,升為副相。
楚知禹在短短幾個月裏連升兩次,還是在這樣的高位上連升兩級,這在大雍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可見皇帝對他的器重。不過他也的确配得上皇帝的器重,畢竟不論是破高臺倒塌案,還是找公主,都是他全權負責,在短短三日內完成任務。要是換個人來,還指不定要拖多久呢。
楚知禹謝了恩。
衆人見他臉上神色平靜,并無一絲驕傲之色,仍是清清淡淡,從從容容,似乎升為一品官員對他來說并不算什麽。
但正是他這種從容淡定,寵辱不驚,才更讓人欽佩,風骨如竹,高潔淡雅,有國之名士之氣度。